并不遥远的往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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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吧,那就先吃饭!
中国人的饮食文化,那说道可大了去了!因为美好的食物会通过人在舌头上长着的味蕾刺激人的神经,让人产生生理及心理上的愉悦。因此,人看到了不好的食物就会厌恶,看到好的食物就会高兴。有的人一看到好的食物,在享用的时候,竟然会通过鼻腔和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虽然不太文雅,但也属正常,只是因为看到了好的食物,神经兴奋造成的。正因为这些个情况的存在,有好多个事儿那都是可以通过吃饭,具体说是通过共同享用美好的食物来达到目的。比如说,促进友谊,再比如,讨好对方,再再比如,想让对方为自个儿办点儿啥事儿,这吃饭,吃好饭就会在其中发挥作用。
任东招待荆志国的这顿饭,那不用说一定得是好的嚼货儿了。按照荆志国的意思,就荆志国和任东俩人儿。任东本是让手下点了一桌子菜,想让他那些个股长啥的都跟荆志国热闹热闹,也显得他这个局长能叫得齐套。这叫得齐套的说法,都是东北这旮哒的土话,是形容那赶大车的车把式,车老板子,能把一挂车几匹牲口都驾驭得让它们一齐出力。这其实是一种形象的比喻。荆志国没同意。说,就咱俩儿,再让两个弟兄在那吃饭的雅间外面盯着点儿,任啥人不得靠近。那俩儿穿着警察制服的小子在那雅间门外一戳,还有啥人愿意招惹那麻烦!
因为下晌儿还有事儿要办,如果事儿要是顺利的话,荆志国还想晚上最好能赶回奉天去,就没有喝酒。但尽管没有喝酒,那任东和荆志国两下也都是比较愉悦的了。
开席。任东看了看荆志国的脸色,端起了自个儿面前已经倒了茶水的杯子,说道:
“科长,您看,您总也不到咱这儿来,一来就是手脚不停地忙活,真是给咱这些个做下属的打了样儿啦!您不喝酒,咱也不喝!咱就以这茶水当酒,敬您一杯!”
“任局长,您千万可别这么说,愧不敢当!正赶上今儿个有事儿!啥时手头儿没事儿,咱哥俩儿好好喝一顿儿!这汪县长的事儿,咱厅长很重视,话说回来,不重视那也不行啊!那日本人摧命一样!跟您老哥儿说实话,这咱再不紧弄着点儿,那日本人要是怪罪下来,啥人扛得起!这汪县长可是日本人眼中的红人!”
任东听了荆志国说出这话,瞅了荆志国一眼,连忙说道:
“是,是!汪县长这个事儿,也确实……您说……唉!咱先把这口酒……这就是酒了啊!以水当酒!来,干!”
俩人都端起茶杯,还碰了一下子,喝了一口。荆志国确实有些个饿了,伸出筷子又是夹这个菜,又是夹那个菜。忙过之后,突然就醒悟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唉呀!您看,就咱一个人忙活了!您倒是吃啊!来,咱敬您一杯!”说着话,就端起杯子往任东面前送过去,要同任东碰杯,可伸到半截,却停住了。
“任局长,您说,那汪县长咋会自个儿把车开到崖下面去呢?”
任东看了一眼荆志国,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嘴里“啧”了一声。
“这个事儿,委实有点儿蹊跷。那汪县长也是,你深更半夜地往回赶啥!你就等到天亮了再走还不行吗?这兵慌马乱地……啊!现在是好多了!”任东说到半截,发现自个儿说走了嘴,就收住了。再看荆志国,荆志国也不吱声,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吃菜。
“汪县长回关东州老家,咋不让他的秘书跟着呢?”过了一会儿,也不瞅任东,荆志国有点儿象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谁不说呢!你说你个县长,身边带着个人,不是有点儿啥事也方便嘛!真也不知道这汪县长是咋想的!”
“那他那个秘书……”
“钱,钱秘书。”
“啊!钱秘书。咱县局问话了吗?”
“问过了,要不咱咋知道汪县长是回老家了呢!咱把这个情况都报告省厅了。”
“那您看,汪县长是自个儿不小心掉到虎头崖下去的吗?”
任东瞅了瞅荆志国,收回了眼神儿,又微微摇了摇头。
“那现在也就只能说是他自个儿掉下去的了,要不……咋说呢?”
“任局长,您看那样行不行,一会儿,您派人把汪县长的秘书,那个钱秘书,找到局里来,咱见见。”
“唉呀!钱秘书回老家了!不知道这会儿回没回来。”
“嗯?回老家了?他老家是哪?”荆志国吃了一惊。
“他老家是河山县。他是汪县长从河山县带过来的。”
荆志国听到这儿,觉得这个事儿真就是象他预感到的那样,真的就会是非常复杂。
“那,汪县长出事了,咱县局咋还让他走了哪?”
“不是咱县局让他走的。他是在汪县长出事前,汪县长回老家那天的傍晚就走了!”
“诶?咱咋听糊涂了哪?那您刚才不是说,汪县长回老家这个事儿是听他说的吗?那您是啥时听他说的呀?”
“唉呀!科长!您好象是有所不知。”说到这儿,任东就停住了,再次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荆志国瞅着面前的任东,知道这任东是遇到了啥为难之事。可是他为难,谁不为难呢?这些个情况不弄明白,那汪春的案子还能整得清吗?
“任局长,咋回事儿呀?”荆志国面容严肃起来。
“嗐!也罢!科长,咱就跟您说了吧!但这个事儿,就算下属求您了,您自个儿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说出去!您要是说出去,您这个老哥儿,不,您这个下属,咱这脑袋还能不能留在咱这脖子上可就不好说了!”
第十三章 意外()
这一回,荆志国没有言语,只是盯盯儿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任东。他在等待。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任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头微微地向桌面哈着,只有他的眼睛不时地微微眨一眨。终于,任东说话了。
“科长,是这么个事儿。”任东喝了一口水。“汪春到咱东甸县来当县长的那天晚上,县公署召开了一个欢迎会。就在咱现在吃饭的这山上酒店的楼下大厅。那个欢迎会听说是日本人让开的。那天,东甸县各界的头头脑脑儿啥的都来了,日本人也来了。欢迎会还没开始的时候,大伙儿都在那儿唠嗑儿等候,驻咱这县上的青木大佐让他的手下把咱喊到了大厅旁边儿的一个小贵宾室。贵宾室里就青木一个人,门口却站着两个穿着军服的日本兵。进去之后,那个把咱喊过去的日本人就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剩下咱和青木。青木让咱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对咱说,汪春县长能到东甸来任职,是东甸的福分,希望咱和汪县长能合作愉快。青木说,你和汪春县长是关东军的朋友,你们县警察局要确保汪春县长的人身安全,不能有丝毫纰漏。青木说,你对汪春县长的所有情况都要掌握,并及时向关东军守备队报告,同时向省警察厅报告。守备队方面就直接报告给青木,省厅方面报告给小原次长。并告诉咱,这个事儿,没有必要再对别人说啦!日本人这么做,到底是为啥,咱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不按日本人的意思办,那肯定是不行的。既然日本人都说了,汪春是他们的朋友,那所做的事儿,想来也不会有啥让日本人觉得是过格儿的事儿,那咱就按日本人说的办吧!咱想,那能掌握汪春行走坐卧的也就只有他的秘书啦!为了这事儿,咱特意把钱忠,啊!钱秘书叫钱忠,咱特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儿,是一个小客栈,跟钱忠说了这个事儿,要他为了汪县长的安全,凡事都要及时向咱报告,要是不报,出了啥事儿,那就都得由他兜着了。咱还告诉他,这个事儿不能让任啥人知道,包括汪春。
那钱忠还真行,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从那以后,是凡汪春有啥事儿,你是上东上西了,上南上北了,就都给咱打电话。这回,听钱忠说,是汪春原来在河山县当县长那会儿的几个朋友到咱东甸这旮哒来看山。看完了山,汪春让他把那几个河山县的人送走了,自个儿回关东洲老家去了。钱忠自个儿回到了东甸。一回到东甸,钱忠就给咱打电话。赶巧,那天,咱在外面有点儿啥事儿,电话没接着,他又在下半晌儿过来找咱,说汪春回老家了,他也想趁着汪县长不在的这几天回趟老家。他说,随汪县长到东甸都一年多了,也没回趟家,赶上这么个机会,就想回去一趟。咱一听,反正这汪春也不在,他个当秘书的也就没啥太多的事儿了,回去就回去吧,就同意了。谁曾想,这功夫汪春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听任东说了这一席话,荆志国突然明白了,他早些时候在虎头山上心里那种惴惴的感觉是咋产生的了,那种有啥东西都在向汪春的案子上集聚的感觉又再一次在他的心里出现了。
雅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任局长,钱忠的老家是河山县的啥地儿?”
“就在河山镇上。”
“噢。钱忠在咱东甸就一个人吗?他家过来没?”
“啥家!钱忠三十都出头儿了,可还是个光棍儿!”
“那他住在哪?”
“他随汪春到东甸后,是县署那边给他找的房子,就在离县署不远的北山街上。”
“那样,一会吃过了饭,咱们去看看钱忠住的地儿。”
“妥!”任东明白,荆志国说的看看,实际上就是搜查。他向门口喊了一声。
“来人!”
门口那俩守着的警察立马一起推开了雅间的门。
“你俩谁回局里一趟,让特务股的人在咱局院子里候着!”
那两个警察立直了答应一声,又一齐退了出去,合上了雅间的门。
荆志国和任东回到县警察局的时候,那院子里已经站了足有二十来个穿着便装的人。虽说穿着便装,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个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丑俊不说,个个精神头儿可老足了!荆志国早就有那么一种想法,干特务谍报这个活儿的人,不但要会乔装打扮,还要在神态上会做戏,这个做戏的功夫要远远胜过乔装打扮的功夫,这恐怕也就是大特务和小特务的区别所在了。这些个人一看就不是一般百姓,那要还想把自个儿的活儿干好,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果然,街上碰到的一些个行人啥的,一看,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帮子人,早就慌不择路,躲得远远的了!
那钱忠的住所并不就是普通的民房,是县公署的房子。钱忠随汪春过来得晚,没有分到房子。但钱忠命好,县公署一个老职员过世了,那老职员的儿子结婚出去住了,就把这房子腾出来让给了钱忠。房子独门独院儿。
钱忠果然没有回来。房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字。凑近一看,上面写着,本人外出,三五天回来。可算起来,这钱忠走了也有六七天了!
特务股的人想进谁家的房门,那还用啥钥匙!一会儿就鼓捣开了。那个瘦高个细长条的特务股长就安排开了,你俩儿在街角这儿守着!你俩儿去到那边的街角守着!你俩儿在院墙外守着!你们几个!咱一块儿进去!说着,一帮子人就进了钱忠的房门。任东跟着进去,荆志国走在了最后,手里还拎着他带着的那个皮包。
一进去,一帮子人就翻上了。荆志国赶紧拉了一下任东的胳膊,说,告诉弟兄们,看过后,屋子要恢复原样儿。有了荆志国的这句话,那些个翻东西的人,手脚可就轻了。翻了一六十三招儿,啥也没翻着。一行人也就都象没事儿似地一顺水地从那钱忠的房子里走出来。等回到了县警察局院子里,任东告诉那瘦条股长,让弟兄们在院子里等着,不许离开,听候命令!这时候,荆志国才倒出空儿来细看了看那个瘦条股长,有些个惊奇。这个世界真就是非常奇特,啥奇怪的事儿都可能发生,啥长样儿的人都可能碰到。那瘦条股长瘦条脸儿,眼睛特小,五官安排得特别紧凑,好象是在使劲儿往一块儿挤。荆志国问任东道:
“你这个股长叫啥名?”
“大宝!黄大宝!”
第十四章 上手段()
到了任东的办公室,任东就赶紧地给荆志国倒水沏茶。荆志国自个儿坐在了茶几正面的长条沙发上,把带着的那皮包立着放在自个儿身边一侧的沙发扶手旁边。为了表示恭敬,任东并没有坐到自个儿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去,而是陪着荆志国坐在了右手的单人沙发上。回过身,又从那茶几下方的小抽屉里掏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来,推到了荆志国面前。荆志国摆了摆手。
“咋?科长,您也不抽烟?”
荆志国点了点头。
“原来抽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