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往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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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息,那四只牛角反复碰撞摩擦发出的既让人及其难受又让人及其兴奋的噪音和着山坡上孩子们的呼喊声,一起冲上了蓝蓝的天空。一会儿,大白的后臀肌肉有些个松懈,后腿稍稍有些抖动,荆志国有些个担心,站在荆志国身旁的齐永库嘟囔了一句,坏了,大白要输!话音刚落,荆志国看到那大白从脖子开始,腰身有些松软,在金毛的顶撞下,歪向了一边,接着,又努力支撑了一下。终于,大白放弃了拼争,把两角从同金毛两角的缠绕中解脱出来,跑向了一边儿。柳四儿高兴地跳起来,把手中的鞭子往腰间系着的草绳上一插,跑向胜利了的金毛。齐家二小子,一脸阴云,悻悻地上前,把大白赶向山坡下。荆志国站在原地没动,不知为啥,他觉得有些个失落。他虽然回到这荆家沟才几天时间,但他毕竟是荆家沟人。他向荆志义望过去,荆志义面容冷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有点儿吓人。荆志国又看了看大伙儿,刚才欢呼雀跃的孩子们这时谁也没声了,就是获胜一方的柳四儿,也是一声不吭地把金毛赶下山坡。荆志国不再言语,同孩子们一样,就呆在那山坡的草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另一场搏斗厮杀。
只一会儿功夫,一个更加动人心魄的场面出现了。一头看上去大得有点令人发怵的牛出现在松林的边缘。这头牛身子是老黄色,其大如斗的牛头和四只硕大的蹄子却是黑色的。站立在松林边上草地上的孩子们又来了精神。黑头来了!齐永库响亮地说了一声。那黑头确实气度不凡,它并不低下头撕扯草地上的青草,而是静静地等候,瞪着大眼,慢慢地巡视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和景物。一会儿,它的头不动了,眼睛直直地盯视着草地下坡的松林边缘,就在那边缘处,一头浑身亮闪闪的黑牛出现了。看看咱们的黑星!齐永库自豪地说了一声。荆志国望过去,这头牛实在是太大了!足有两丈来长。刚才可能是上山跑得急,再加上牛多,荆志国并没有细看这牛群中都是些个啥样儿的牛,这一看,荆志国委实吃惊不小。看到了这头牛,荆志国一下子明白了齐永库刚才说柳四儿太精的那句话。尽管,那黑头已经极其硕大,但跟这黑星比起来,那还是要逊色许多!实际上,不用较量,胜负已定。有了金毛和大白的战斗在先,就是这黑头败给黑星,那荆家沟和柳条沟也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面子上荆家沟并不光彩太多。这场斗牛,实际上是一场胜负结果早就明朗的争斗。
黑星这时也已经看到了那远处的黑头,它立时站住不动了,两条牛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对手。荆志国注意到,这一次,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呼喊助威,都毫无声息地站着,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大小地看着两头牛。黑星和黑头跟刚才金毛和大白相斗时一样,也象事先约好了似的,瞪着大眼,一动不动地相互注视,好一会儿,黑星首先仰起头朝天哞地叫了一声,黑头也马上响应似地同样仰起头朝天叫了一声,这一起一落的长啸,振动旷野,算是向对手的宣战。荆志国后来才知道,这还是有说法儿的,在人,那叫挑战,在动物,那得称为叫阵。紧接着,两头牛各自伸出一只硕大的前蹄,一下一下地刨地,发出嗵嗵的钝响,同时把自个儿庞大的身躯向对手一步一步移过去,突然,两条牛哈下头,伸直两角,一下子就向对手冲了过去!两只牛头四只牛角激烈地撞到了一处,绞在了一处。整个草地,除了两只牛的喘气声,牛蹄沉重践踏草地发出的没有节律的嗵嗵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两头牛在死死的抵斗中扭动全身,扭过来,再扭过去,时间就这样在两头牛的扭动中一点儿一点儿地耗去。荆志国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久了。忽然,那黑星把硕大的头猛地向前耸动了一下子,身子一扭,摆脱了黑头的抵绞,撤下来了,那黑头正在使力的庞大身驱惯性地向前冲了一下子,也停下来了。两头牛并不走远,在相距一丈有余的地方,哈下头再次死死地盯视对方,相对着转了两圈儿,然后,又猛地向前冲去,再一次是惊天动地的厮杀!也不知是啥时开始的,黑星和黑头的颈部和身上已经渗出汗水,这时除了它们的头和四肢,剩下的部位几乎都是湿淋淋的了。
夏日的阳光热辣辣地照射着东山,孩子们尽管站在松林边缘,有树荫蔽挡,仍然是汗水涔涔。有的似乎忘记了一切,日转影移,就直直地站在了阳光下。
不行了!不行了!柳四儿也不知啥时从哪里找了一根足有手腕粗细的树棍,冲上前去,一边嚯嚯地叫着,一边抡起那树棍打在那黑头胯骨上。最初,那黑头还是死死的抵着黑星的头,不肯放弃,最后,疼痛击败了取胜的欲望,它把自个儿的头扭向一边儿,放弃了。
草地上的孩子们如梦初醒般地缓过神儿来,有些个不太尽兴,可也没招儿,他们知道,要是再这样顶下去,牛会累死的。再整不行了,牛累坏了!齐家二小子嚷嚷着冲上前,急三火四地去驱赶黑星,怕它还想再上,伤着人。是那柳四儿先叫了停,按理应该算他们柳条沟认输的!齐家二小子一下子有点儿拿不定主意,瞅了瞅荆志义。柳四儿,今儿个就先这么的,是你先把牛撤下来的,咱们两下就只能算个平手,改天咱们再顶!荆志义仗义地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顺势往旁边甩了甩。荆志国想,还是荆家沟占了柳条沟的便宜,因为在今儿个的争斗中,前面大白已经败给了金毛,这次只有黑星胜了黑头,两下才是平手,现在,黑星和黑头并没分出胜负,其实是不能算是平手的。谁让柳四儿先就把牛撤下来了呢?真要是继续下去,那黑星的胜算要比黑头大得多!可这也不能怪柳四儿,那牛确实累得够呛!你看那浑身大汗就可想而知了!他们放牛的当然知道牛是咋回事儿了!柳四儿也不言语,径直赶着牛钻进了松林。看着柳四儿和柳家沟的几条牛消失在松林里,荆志义转过头来,拽了一把荆志国,国子!走!咱们洗澡去!于是,一群人忽忽拉拉地钻进松林,向山坡后面绕过去。齐永库没有跟着去,他得去山下的果园看园子,华子是个女孩子,听到一帮小子要去洗澡,就瞟了一眼荆志义,跟齐永库说了句,哥,咱也得回去了,两人就一前一后下了山。
第六十七章 技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荆志国回到荆家沟也有小一个月了。在这小一个月的时间里,山野间的的浅绿色变成了深绿色,盛夏到了。荆志国有点儿晒黑了,也壮实了许多。刚开始上山那些个天,把个荆志国累得是腰酸腿疼,现在已经习惯了,成天在山上跑,浑身是劲儿!身体上气力上的长进不算,荆志国对山野间的事儿也知道了不少。当然,说知道了不少,那也不是平白无故的,那也是经历了惨痛的教训的。
天天跟齐家二小子上山放牛,荆志国觉得牛是一种过于本分的牲口。牛整天只是低着头吃草,被人赶到哪儿就在哪儿吃草,很少有自个儿动窝儿到别处吃草的时候。吃草时眼睛基本不看别的东西和别的地方,有时也会抬头看看别处和叫唤一声,但这样的时候很少。牛特别贪吃,到了草地上,那牛可以不停地吃,一吃就是一天。牛还特别听使唤,只要有人召唤它,它就听,让它去哪些儿就去哪儿,不象马驴骡那些个牲口有时会不听使唤。牛这么老实,估计就是有人骑到它背上,它也不会象马驴骡等牲口那样趵蹶子,肯定不会!有一回,孩子们在一起唠闲嗑儿,荆志国问齐家二小子,你天天放牛,咋没见过你骑牛呢?二小子瞅了瞅荆志国,牛托生不是给人骑的,是用来拉车种地的。荆志国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子,觉得二小子纯属瞎扯,难不成,这牛马驴骡是干啥的还没出生就分好了吗?莫不是怕咱要骑?心中正在疑惑。就听那二小子又说,牛不好骑,不是任啥人都能骑的。为啥?你不知道,这牲口当中,最不好骑的就是牛了,你问为啥,咱告诉你,因为牛脊背儿上的皮是活的,是可以来回串的,就象人的……,说到这儿,也不知咋的,这二小子就停了下来,在山坡上坐成了一排的几个小子正竖着耳朵听着,见二小子不说了,着急起来,你倒是说呀!磨磨叽叽的!二小子眨了眨眼,往坐在把头儿的华子瞟了一眼,把那牛鞭子头儿触到地上,在地上画出一截物,几个小子一看,轰然大笑。那华子此时正望着山下,并没有上心听这帮小子在说啥,听到哄然大笑,不解地转过头来朝这帮小子扫了一眼。二小子脸红起来,笑啥?你要不信,你就试试,谁敢骑,咱帮他选个老实让骑的!一群小子一听,笑得更欢了。齐家二小子一时没弄明白大伙儿笑啥,就有些个急起来,补充说,那天斗牛,你们没看到那柳四儿脑门儿上有块疤瘌吗?那不就是他要骑那黑头,刚跨上去,就让那黑头回头来了一下子,那角正好捅在他的脑门儿上,弄得可脸都是血,还算不错,没捅在他眼睛上!柳四儿的这事儿,想必这伙子人除了荆志国那都是知道的,几个小子顿了一下子,就一下子笑得更欢了。齐家二小子这时好象有点儿明白了自个儿想的和大伙笑的不是一回事儿,脸更加胀红起来,也跟着讪笑起来。笑够了,荆志义说,二小子说得对,咱骑过牛,是不好骑,骑上去,你得紧紧抓住牛前脖颈子上的皮,这才能骑得住,要不,牛脊背上的皮来回窜,走不了几步,就得滑下来。这时,齐家二小子靠近荆志国耳边悄声说,他们不知道,其实牛最好骑,但你得会骑!咱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他们,要不他们天天要骑,把牛给鼓捣掉膘了。看到荆志国点了头,齐家二小子就悄悄地对荆志国说,骑牛得往牛的后身骑,要坐在牛的胯骨上,牛脊背后面的胯骨平平的,坐在上面,悠跶悠跶一走,可得劲了!等哪天他们不来,咱教你骑!
荆志国跟一帮子小子照样是天天上山天天疯玩,荆志国以为齐家二小子已经忘了说教他骑牛的事儿了,有一天早上,他看见牛的队伍里多了一匹马,特别漂亮,枣红色,蹄子和鬃毛是黑色。齐家二小子告诉荆志国,这马拉的车坏了,得修,荆志义让他把这马跟牛一块儿放一天。说这话时,二小子有些个得意。那马可能是很少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也很高兴的样子。到了山上草地,齐家二小子就单独把那马留出长长的缰绳,绳子的一头绑在一棵树上,让马自个儿在那棵树的周边草地上吃草。齐家二小子对荆志国说,国子,那天咱说牛好骑,但骑牛没啥意思!今儿个咱教你骑马!荆志国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他可是想都没想过!真的?真的!你放心,这马很老实,让骑!咱在旁边看着!没事儿!这一天,荆志国就觉得是那么长!可一整天,齐家二小子也没提骑马的事儿。到了该回家的时候,齐家二小子把牛聚到了一块儿,忽忽啦啦往回赶,他左手攥着那马的缰绳,右手拎着那鞭子。下到了山脚儿,齐家二小子让牛群走在前面,牛们都认得路,顺着回家的路噌噌地往家走。齐家二小子手里攥着马缰绳,喊了一声吁……,那大马就站住了。二小子在那大马一侧蹲下来,说,国子,来,你用手拽住马鬃,踩在咱膀子上,咱把你拱到马上去。二小子的这个举动委实让荆志国大出意外,心中蓦然生出一种感动,有些个过意不去,动作就有点儿迟疑。国子,你倒是快点儿呀!荆志国在地上磕了磕鞋上的土,就踩了上去。二小子使足了力气,从地上站起来,荆志国一偏右腿,真就骑到马上了!奇怪!骑到了马上,荆志国感到任啥都变了,世间万物都跟他在平地上的时候不同了!那马长得是毛管通亮背宽臀肥,坐在那马背上,真的是非常美妙!荆志国多多少少有些陶醉。可是他坐上去,那马并不走,还在那儿站着,不知道人想让它干啥。齐家二小子就说,国子你倒是喊哪!咋喊?喊驾!它就走了,喊吁……它就停了。荆志国就喊了声,驾!可是,那马并不动,荆志国使足了力气又喊了一声,驾!那马还是不动!诶?它咋不走呢?齐家二小子笑起来,接着喊了一声,驾!在荆志国听来,声音并不高也不大,那马却向前迈动了脚步,荆志国惊诧不已,咦?你喊,它咋就走呢?二小子告诉荆志国,牲口也是欺负人的,它听你那声音奶声奶气的,它不怕你,所以它就跟没听见一样,不听你的。正说着,前面路上有一道小坎儿,那马估计也是习惯,见到那小坎,就突然一用力,一迈前腿就跨了上去,荆志国毫无戒备,一下子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正掉在那马肚子底下。那马可真就是一匹有灵性的牲口,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