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往事-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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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错了,哪还有啥娱乐活动!城里虽然不象乡下有猫冬一说,但冬下里可也是消停多了。到得晚上八九点钟,河山城早已是一片寂静。
谢大彪早早就隐在了瓷器店后院的稻草垛里。稻草松软,咋扒拉咋是!谢大彪不想让人家摸到自个儿的行为轨迹,故意把再探瓷器店的时间放在了后半夜。到了后半夜,雪下得大了起来,地上已经就积了厚厚的一层。谢大彪猫在稻草垛里,眼睛瞪得溜圆,倒不是他故意控制自个儿不睡觉,而是他根本就没觉!白天里同瞎熊呕的气还憋在肚子里,那哪睡得着!赌气发愿地要整出个名堂来,睡意全无。天上青灰一片,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要想知道天儿到了啥时,那就全靠揣摩。谢大彪觉得时候儿有点儿差不多了,就悄悄地把自个儿的头从那稻草垛里伸出了半拉儿,朝周遭撒目了一圈儿,一切都极其安静,虽说白雪覆盖,到处也还是灰濛濛的一片。
谢大彪琢磨,那大半箱子土如果是从这个铺子里的啥地儿捯出来的,那地儿应该是在铺子的屋子里。那么会在哪个屋子里呢?应该是在住人的屋子里。会在啥人住的屋子里哪?应该是在铺子掌柜住着的屋子里。如果真真儿就是这样的话,那要想整明白这个事儿,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可能!那掌柜就在屋子里的炕上躺着,捯出那箱子土的地儿也不会就那么敞着,你就是进到了那屋子里,又能咋?
要说谢大彪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那咋还要到那瓷器铺子再踩一回盘子哪?这,一要归咎于谢大彪心中的那股子闷气,二要归咎于谢大彪一时的侥幸心理。那万一要是有啥机会的话,俺也别漏掉了不是!爬出稻草垛的谢大彪悄悄地围着那铺子转了两圈儿。铺子里任啥声音也没有,真真儿就象没人一般!谢大彪琢磨,再进到那仓库里已经毫无用处,但要想进到住着人的房间里,通过窗户那是不可能的。眼下,这大雪号天的,那窗缝都是溜着的,要想鼓捣开,要想不出声儿,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要想进到那有人住着的房间里,就得通过房门!要想把那房门鼓捣开倒不是不可能,但即便你鼓捣开了房门,屋子里睡着的人不醒,捯出那箱子土的地儿也不会一眼就让啥人看出!
谢大彪有点儿灰心了。越来越大的雪和寒冷的天气让他多多少少有点儿清醒了一些个。
谢大彪站在距离那瓷器铺子不远的一条胡同口儿,回过身来朝那铺子望过去。那铺子在夜幕之下,在漫天的大雪中黑黢黢灰突突兀立在那里。一忽儿,也不知咋,谢大彪竟然觉得有点儿阴森恐怖,心里“嗵”地响了一声!他转回身,迅速地朝胡同儿里面走过去,他想顺着胡同儿向南走,走过去不到半里地的样子再朝东走。可这时的谢大彪,已经就走不了了!
谢大彪傍黑时分溜进瓷器铺子后院时,就被丁其一帮子人发现了。诶?这小子又来了!够胆!按照田胜左的命令,铺子里的人已经由三个变成了五个!谢大彪在铺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转的那两圈儿,哪一圈儿也没能逃出丁其一帮子人的眼睛。铺子里的人就等着谢大彪进到铺子里好动手。可让那些个人有些个失意的是,那谢大彪还没彪到傻的那么一种份儿上!谢大彪居然想溜!按照田胜左的命令,一旦那几个小子再次相犯,全数秘密拘捕!那,谢大彪的这么一种情况算不算再次相犯呢?丁其认为不能算,只能算是有了再次相犯的那么一种想法儿,但并没有具体实施!这小子溜也就溜了,但得知道这小子往哪儿溜,也就是想看看谢大彪在哪儿落脚!丁其遂派两个铺子的伙计,也就是两个特务啦!悄悄地拉开了房门,从谢大彪的身后就跟了上去!
人这个东西真真儿就是不得了!这时的谢大彪在那一忽儿的恐怖感觉过后,一旦迈步往回走,那可就有了转危为安的那么一种感觉,心里的那种郁闷一时间不复存在,倒是让一种莫名的轻松所取代。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是这天在场的任何一方那也是没有想到的了。
谢大彪正在胡同儿里急匆匆地走着,就觉得自个儿的腿被个啥东西绊了一下子!谢大彪向前抢了两步,但并没有跌倒。谢大彪那也是快要成精的贼了,再加上年青,那反应也是极快!这个极快就不单单是身体,那也包括心理反应。谢大彪马上就意识到危险到了!他在向前踉跄了两步,几乎跌倒的情势之下,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一下子挺直了自个儿的两条腿,就势向前冲了出去!这一瞬间的表现,真真儿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谢大彪听到身后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嗓子,站住!开枪啦!
谢大彪没有达到成精的地界儿,但技艺却是说得过去的。他没有站住,而是在慌忙的奔逃之中把自个儿的身子东一下子西一下子地左右摆动!谢大彪的这一招儿当然是为了躲避身后有可能射出的子弹!但这一招儿到底能有多大用处可就是个碰运气的事儿了!也就是东北人说的看点子了!谢大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一个人的,很近,接着是一群人的,有点儿远。他听到了扳开枪机的声音,接下来,就是枪声,子弹从他耳边飞过去的声音,先是一枪,后来又是好几枪。又过了一会儿,谢大彪听到了子弹楔进自个儿胸腔发出的难以形容的那么一种有些个憋闷的“哧”的一声,再接下来,他就啥也听不着了。
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的巡逻队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雪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两个人都是后背中枪,显然是在向前奔跑的过程中被从后面打过来的子弹击中。一个是河山城西边一个小镇子上的居民,名字叫谢大彪,身上带有身份证件,满洲国统一发放。另一个是大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驻河山县特务机构的特务,名字叫坎山,身上带有身份证件,大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统一发放。
死了一个满洲国的居民,那不算啥,但死了一个大日本关东军特务,这事儿可就大了!
第四百零三章情况突变()
命案发生后约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河山县警察局值班室接到了报案电话,电话是城北瓷器店的一个伙计从瓷器店里打出的。那队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的巡逻队赶到命案现场,并不是由啥人报的案,而是他们在巡逻的途中听到了枪声,辨别了一下子方向,踅摸了好一阵子才找过来的,到达案发现场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了。巡逻队刚到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河山县警察局的警车就疯一般地赶到了。
巡逻队的日本大兵到达现场后,立马分散开,那些个大兵一个个地端着长枪,相隔十步二十步地把现场围了起来。河山县警察局的人一到,在那案发现场四周划定了警戒线。再后来,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驻河山县特务机构负责人西田抵达了案发现场。
那两个丧了命的人就那样静静地躺有雪地里,身上脸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看上去,脸上的雪要比身上的雪单薄一些个。这是因为,开始时,两个人的脸是有着温度的,雪落到脸上时融化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脸上的温度逐步退去,落在上面的雪不再融化,积攒下来了。两个人都是仰卧的姿势,都是上身中枪。应该是中枪时都处于向前跑动的状态中,中枪后身子向后仰倒,流出的血已经润湿了身下的雪地。坎山严格说也是仰倒着的,只是身体有点儿朝右边扭着,血也流了一地,手里还握着日本关东军统一配发的手枪。
现场被两台汽车的大灯照耀着,到处是一些个驳动的身影。
西田围着坎山和谢大彪的尸体转了好几个来回,蹲下起来的,左手握着一个长把儿的手电筒,反复查验,查验够了,走到站在一边儿的瓷器店掌柜和报案的那个伙计面前,眼睛在那掌柜和那伙计的身上脸上扫了一回,问道,你们是报案人吗?那个伙计连忙说道,啊!长官,皇……是俺打的电话!你是这附近的住户?俺,俺是那边那个铺子的伙计!可能是西田穿着便装的缘故,那伙计有点儿拿不准面前的这个人是县警察局的人还是日本人,但知道应该是个官儿。那你是……啊,这是俺掌柜!那个伙计抢先答道。丁其点头应道,是!长官!要说,那咋丁其也不知道西田是个啥人吗?那咋可能哪!丁其不但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驻河山县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还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西田。当然这些个可都是他从档案资料上知道的了!他看到过西田的相片。他之所以管西田叫长官,那可就纯属装糊涂了!
西田询问了几句,无非也就是看到了啥,听到了啥,然后,走到那胡同口儿,朝不远处的城北瓷器店望过去。
西田有些个奇怪。那瓷器店并不象一般的店铺在门脸儿处挂一盏电灯,而是就那么黑着。看了一会儿,西田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手下招了招手,迈步朝那瓷器店走过去,在那瓷器店门前站了一会儿,就围着那瓷器铺子转起圈儿来了。西田看清了,那瓷器店的门脸儿上方是有着一盏电灯的,上面还有着灯伞,只是并没有点亮。再后来,西田不转了,回到了那案发现场,径直走到丁其和那伙计的面前,再次打量了一回丁其,询问道,掌柜,您贵姓?俺姓丁。噢!丁掌柜!能不能让我们到你们铺子里面去看一看?丁其应道,行行,听长官的!那,长官请前面走!说着,丁其朝西田瞟了一眼,遂同西田朝铺子走过去。
这时候的河山县警察局局长田胜左已经知道了这一桩命案的大致情况。
田胜左是正在自个儿家里睡觉时接到了县警察局值班室打来的电话。田胜左命令值班室通知特务股和治安股同时出现场。
挂断了值班室的电话,稍一沉吟,田胜左穿衣起身,坐上车到了县警察局自个儿的办公室。
应该说,出现这么一种局面,还真真儿出乎田胜左的意料。原本想由费伟出面告诫瞎熊那伙子街头混混儿,把他们吓住就得了,往坏了说,就是那几个小子再去那铺子,把那几个小子都抓起来就得了,这咋会出现这么一种局面哪?
田胜左知道这场命案的详细情况是在第二天的头晌儿,是在县警察局会议室听取了特务股和治安股案情报告之后。蓝野随后到了他的办公室,把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向他作了报告。
要说这个事儿那不是扯淡嘛!那咋两个股的人一齐向局长报告案情还说不详细吗?其实,这个事儿并不奇怪。这是由警察这个行当的特殊性造成的。那城北瓷器店是县警察局的情报点儿,归特务股管辖,人和事儿都是保密的。都是在县警察局公干当差,但那些个情报点儿上的人,同县警察局的人,除非有隶属关系,否则并不认识或相熟。有的情报点儿只有局长或者股长才知道,那些个普通的警察还真真儿不知道!这瓷器店的事儿,治安股也是不知道的!
蓝野报告的案情是这样的。
傍黑时分,谢大彪出现在城北瓷器店的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丁其和他手下的那几个伙计发现了。丁其琢磨,这个小子已经来过两次了,应该跟他上次一块儿来的那几个小子并不是一路。因为上一次,丁其曾派了一个伙计跟在他们这几个人的身后,他们是走了一段儿就分了手的。那几个小子的住处,丁其已然知道,但这个小子是个啥路数尚不得而知。
一直挺到后半夜,谢大彪才从院子后边儿的稻草垛里钻出来。丁其一帮子人隐在了屋子里就等着谢大彪一旦进了铺子就开抓了!没想到,那谢大彪竟然绕着铺子转了两圈就想蹽了!丁其一琢磨,得派两个人跟着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是个啥人,在何处落脚,就派了两个伙计跟了出去。派出去的那两个伙计正是刚刚按照田胜左的命令,由蓝野派过来的特务。那两个特务跟着跟着,进了胡同也没多远,却在大雪中突然看见那前面走着的谢大彪一个趔趄就朝前扑了过去,好象是被啥绊了一下子!可谢大彪仗着年青,并没有向前扑倒,只是踉跄了两下子就挺住了,开始向前冲了出去!这一意外的出现让跟在后边的那两个特务吓了一跳,但紧跟着发生的事儿更是让那两个小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至于忙乱之中甩掉戴在手上的棉手闷子伸手到腰上去掏枪!他们看见从那雪地上腾地跃起一个白色的影子!一瞬间,那两个特务都明白了,那腾起的影子是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个日本人!日本关东军为了适应中国东北的特殊气候,在冬天里为他们的一些个部队配发了一种白布斗篷。
派那两个特务到城北瓷器店时,蓝野跟他们交待得很清楚,到铺子里扮作伙计,一切听从丁其指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