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武松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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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面纱的方百花嫣然一笑,不再坚持:“反正明教欠武寨主的人情还也还不清,也不在乎再多加点。既是武寨主这般说,我等且在此养伤,待那童贯来了,再上阵厮杀不迟。”
武松与方百花相视一笑,拱手告辞。
卢俊义在梁山脚下扎了大寨,望穿秋水,专侯那大刀关胜前来。
关胜派出的斥候打探到梁山己有准备,于是行军至梁山脚下四十里处,便不再前进。关胜下令军士造饭,将息一夜,恢复体力,明日厮杀。
次日太阳高升,两军对阵,双方战意正浓。三通画角鸣处,双方各自擂起战鼓。武松的门旗下,闪出一员大将,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正是梁山的先锋大将玉麒麟卢俊义。
官军为首的那员大将,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身着绿袍,手提青龙偃月刀,打扮和祖上云长公无异。
只听卢俊义挺枪大骂道:“朝廷害民狗贼!汝有何能,敢兴兵犯我梁山?”
卢俊义叫阵,早惹恼了关胜麾下的副将宣赞,只见宣赞举着钢刀,怒道:“天兵到此,尔等不思早降,反而在此饶舌!生擒尔等反贼,填平梁山水泊,吾之愿也!”
卢俊义大怒,飞马出阵,直取宣赞,宣赞手舞钢刀来迎,交手只一合,卢俊义奋起神枪,扫中宣赞左肋,巅下马去。
宣赞眼见劲敌已经杀到,怎奈手中兵刃脱落,只得闭目待死。
哪知那致命一枪,竟然一直没有落下。
“这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卢俊义挺枪直指关胜,大笑道:“姓关的,你来!卢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关胜大怒,拍马来战卢俊义,二人在马上你来我往,不让毫厘。大刀起处,只往头盔上劈落,长枪刺出,只朝心窝上招呼。二将斗了四十余合,关胜再怎么拼命遮拦招架,终是力怯,拨马败逃本阵。
这场惊天动地的厮杀,看得两军将士目瞪口呆。
李逵大笑道:“姓关的,就你这两把刷子,压根不是我家卢头领的对手!就你这屁样的还想踏平梁山,我看你还是滚回家吃奶去吧!”
李逵生性率真,憨态可掬,梁山众人闻言,俱是一阵大笑。
武松大喊道:“关将军,我不乘胜袭你,你可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战!”
武松鸣金收兵,关胜首战泄了锐气,亦退回营地。到了晚间,为了防敌夜袭,关胜撤军四十里下寨。
武松得知关胜动向后,和卢俊义自回梁山,留下林冲等人把守山脚营寨,并严令只守不战,拖死官军。这几天任凭关胜如何搦战,林冲俱是不理,一直高挂免战牌。
关胜无奈,只得使出激将计,派兵辱骂。
骂了半日,林冲登上寨楼,面带微笑,对着敌军喊道:“关将军,我家寨主不与你作战,是因他爱兵如子,不想损害梁山士卒性命,可不是因为怕你,你可要自重啊。”
郝思文气急败坏,骂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是不怕,为何不战?”
李逵笑道:“喂,那个傻大个儿,你说你反正也打不过我家卢头领,何必还在这丢人现眼?要不我去喊卢头领陪你过几招?”
郝思文一阵心塞,这个顽童说话看似粗鲁,你却驳不倒他。
宣赞骂道:“你们梁山尽是些没用的鼠辈!黑贼,你去告诉武松,有种的出来决一死战!”
李逵被人辱骂,丝毫不恼,仍是笑呵呵的嚷道:“我家寨主此刻正在陪老婆孩子呢,他才没空搭理你这丑货!”
林冲一把拉住李逵,道:“铁牛,走,陪你林哥哥喝酒去。”
二人把酒肉搬上寨楼,故意当着官军的面大吃大喝,还打了把大遮阳伞。
烈日炎炎之下,官军口干舌燥,腹中饥饿,看着林李二人这幅作派,更添几分怒气,叫骂的更狠了。
“林哥哥,他们恁般骂人,你也不生气?”李逵奇道。
林冲笑道:“就当唱戏。”
见敌人不上套,郝思文继续骂道:“大家听着,那林冲夜里不举,汴京的老人儿都知道!哈哈!”
林冲大笑道:“戏唱的不好听。本来想赏他一碗剩饭,现在看来,这碗饭是省了。”
李逵附和道:“既然这叫花子连戏都唱不好,那这碗剩饭还是喂猪吧。”
宣赞、郝思文无奈,只得撤军。
“林冲真是大将之才,能够像韩信一样,忍受跨下之辱,不让情绪左右自己的意志。这般骂他,他都不动怒。”回到中军大营,郝思文对关胜报怨道。
宣赞道:“此战的主动权在他不在我,真是令人气愤啊!他若一直死守,咱们根本打不到梁山!”
郝思文道:“他那营寨栽了十重鹿角,强攻的话,咱们会吃大亏,而且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宣赞道:“气死我也!童大人按期责功,到时打不败梁山,咱们三人都受军法!”
“武松真是帅才,他是想以最低的代价,打败咱们!待军心己堕,粮食己尽之时,咱们有三个必死啊。”过了很久,关胜才说出这句话。
“哪三个必死?”二人齐声问道。
“战必死,逃亦必死,回到朝廷复命,就更是必死!”关胜叹道。
第43章 史文恭投梁山()
两军一直僵持不下,关胜率军攻打了好几次,全被林冲手下的弓箭兵射了回来。欲要挥动全军强攻,又担忧对方寨中至少有一万人,两军只能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互相杀伤,难期必胜。况且人家梁山那二十门大炮就在全寨最显眼同时也是最高的地方放着,人家不想打你,不代表不能打你。
童贯几次三番派人来催骂,急的关胜有苦难言,生不如死。这些使者每次前来,必定索贿,关胜不敢不给,到最后军资用尽,只能当了随身佩剑,还不行,就只得卖掉为数不多的军粮。
宣赞和郝思文之前痛骂武松,那是因为两军是敌对关系,立场不同。
不过现在不骂了。
他们见了关胜,就使劲夸武松:“他把朝廷这帮脏官摸透了,他知道,只要耗下去,咱们自己就会出问题。他有这般眼界,难怪能做出这般事业。”
关胜茶饭不思,头疼不己。
这天黑夜,一位壮汉骑马奔到朱富的东山酒店,这里远离战场,是以没被关胜发觉。这人自称是寨主武松的师兄史文恭,朱富不敢怠慢,连夜射出响箭,派船送上梁山。
武松命令晁盖、鲁智深、杨志三人去守山脚大营,换回林冲。然后带着卢俊义、林冲一起迎接史文恭,这史文恭百里奔袭,不眠不食,当武松下令摆宴为他接风之时,他竟然片刻不等,要求立刻去祭拜恩师的坟墓。当年周大师病逝,武松寄信报讯,史文恭日夜痛哭,只是不得其便,无法前来祭拜。如今身至梁山,岂能不拜?
那座坟茔所在的地方很是安静清雅,坟上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史文恭跪着爬了过去,抚着墓碑放声大哭,泪落腮边,不停的砸在泥土上,闻者无不凄惶。
他整整哭了半个时辰,才收住眼泪,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三师兄,先吃口饭吧!”武松解下自己的厚披风,披在史文恭身上。
史文恭阻止了他,将披风推回,然后看着众人道:“卢师兄、林师兄、武师弟,我也不跟你们废话。当年我被朝廷通辑,又被恩师逐出师门,无处安身,是曾头市收留了我。他们是大金国人,来到宋境做的又是刀头舔血的勾当,本来我不屑与这等人为伍,只是,天下之大,没有我史文恭容身之地,只得权借此地栖身。如今金贼欲借曾头市为营地大举侵宋,我史文恭再浑,也不可能帮着金贼屠杀汉人。所以我弃了曾头市,来投梁山。”
说到这,史文恭顿了顿,望着武松道:“师弟,我是师门弃徒,更是声名狼籍的强盗,你若肯收留我,我就留下,你若不肯收留,我这便辞去。”
这人一腔血勇,宁死不丢尊严。
武松道:“三师兄,这话就见外了。师兄师弟全是你的亲人,你既无家可归,不来投奔我们,却去哪里?”
史文恭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满面羞惭,对着武松纳头便拜:“今日真是没脸与掌门人相见呐!”
武松将他扶起:“三师兄,这里风太大,你有什么话,先吃饱饭再和我们说,好吗?”
史文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既是掌门,又是寨主,一切听你安排。”
武松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入内堂,摆下酒宴与他对饮,卢俊义,林冲作陪。
史文恭愁云满面,端起酒杯,只顾狂灌。
喝了十多杯,才举杯敬向武松等人:“师兄师弟个个比我有出息,不像我这活死人,身体活着,魂却已经死了。”
三人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史文恭苦笑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当年为何被恩师逐出师门?”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武松道:“这是你的隐事,怕问了触动你心底的伤疤,所以没敢问。便是师父在世之时,他老人家不愿多提此事,我们也不方便多问。”
史文恭面带感激的朝武松一笑:“看来你们还真把我当人看了。”
林冲道:“三师弟,你本来就是我们的亲人,你刚才说错话了,罚酒三杯。”
史文恭脸上愁容渐消,眉眼终于舒展开了,在林冲面前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好,好,我罚。”
三杯美酒下肚,史文恭觉得这酒喝的真是畅快,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对三人道:“我既没有卢师兄家的豪富,也没有林师兄家的显赫,更没有武师弟,哦不,应该是掌门……更没有掌门人的天资。我出身寒门,双亲早丧,是哥哥史谷恭把我养大的……关于这段经历,我和掌门人倒是挺像的。”
武松道:“我入门晚,你叫我师弟也行。”
史文恭摆手道:“不行,你是掌门,我必须尊敬你,否则便是欺师灭祖!”
武松道:“掌门也好,师弟也好,就是个称呼而已。”
史文恭点了点头,继续对三人道:“我和哥哥,从小就没穿过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没吃过一个白面馍馍。街坊邻居从来没人拿正眼看过我们,我哥哥给财主家做苦工,财主家的大少爷脾气暴躁,爱拿下人撒气,我哥哥三天两头挨打。”
众人不忍打断他,看着他不说话。
史文恭又抿了一口酒,道:“有一天,他正伺候财主家的大少爷喝茶。这时大少爷那未过门的娘子嫌他家背景太弱,跑过来对他说想要断了亲事,嫁给家宦子弟。他一怒之下,打了未婚妻一巴掌,当场把两颗门牙打掉了。如此一来,基本就等于破相了。那娘们一怒之下,大声咒骂他全家死绝,他大动肝火,从后厨抄起一把菜刀就砍!我哥哥怕他杀人,就挡在那个娘们面前,使劲阻拦大少爷行凶,哪知这个疯狗杀疯了眼,连砍我哥十二刀,我哥倒在血泊上,双手仍死死的抓着大少爷的腿!而那个娘们,则趁机逃跑了!大少爷杀完人后,怕官府来捉,逃走了,不过没多久就被官府捉住了。”
“我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如今哥哥走了,我来到那个娘们家中,跪下痛哭,我对他们说,我要去知县大老爷那里告大少爷,让他给我哥偿命!谁知那个娘们的爹娘竟然说,那是你的事,跟我们说不着。我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哥是为了救你女儿的命,才被杀的!那娘们的爹娘骂道:‘他自己命短,跟我们说的着吗?’我苦苦哀求道,难道你们不应该去衙门帮我作证吗?难道你们不应该借我点钱,让我去官府告他们吗?他们一家人冷笑道,我们没空陪你耍官司,我们还要为衣食奔忙哩!”
“我还要和他们理论,他们却派出家丁,用大棍子将我打了出来。我去衙门前哭告,衙门虽然不收讼费,但要‘酒饭钱’,我没钱给他们,就被他们骂了出来。最后,大少爷家里使劲塞钱,知县大老爷把一个明明白白的故意杀人,判成了过失伤人致死!,杖四十,刺配二千里,没几年,钱塞够了,又回来了!可怜我哥含冤而死,没人替他做主!”
史文恭说到这,拼命灌酒。
武松问道:“然后呢?”
史文恭气愤道:“哥哥死后,我乞讨度日,什么苦都受过,什么罪都挨过,无论生存多么艰难,我都熬了下来……直到那年腊月,我看见大少爷风风光光的回家,然后带着全家搬迁……据说是花钱买了个功名,到千里之外去当官了!他们走后,我越想越气,这是什么狗屁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