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顺治十四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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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有什么用,宫里边,顶数这东西不值钱。”
佟夫人给女儿擦去泪水,“如果三阿哥是中宫嫡子就好了,凭他自己的表现,用不着咱们着急,太后第一个就会出面,满朝大臣也会去替他争。”
佟妃做几个深呼吸,飞快把情绪调整好,平静下来后开口道:“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您说这个做什么。”
佟夫人脱口而出:“谁说不可能?皇后无子,三阿哥若能认到她名下,成了皇后的儿子,不也算是中宫嫡子?”
佟妃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嘴唇颤了几颤,才找到声音道:“玄烨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指望,把他送给皇后?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别急,你听娘说,听娘慢慢给你说。”佟夫人急忙拉她重新坐好,用了安抚的口气道:“母子天性,三阿哥是个伶俐懂事的,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这个事实谁都不能抹煞。所以他永远都会是你的儿子,就算认养到中宫皇后名下,他也是你嫡亲的孩儿。”
瞅了瞅女儿表情,接着道:“你向来聪明,娘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自己想想就能领会,这一切都是为了三阿哥,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现下三阿哥虽然得太后欢心,可仅凭这点,太后还不致于为了他硬要与皇上僵持到底。静妃还不是个例子?必须有更大的利益,比如说让三阿哥和蒙古的利益绑到一起要让太后、皇后,让远道而来的吴克善亲王和朝廷的大臣为他出头争取,就只有一条路,答应把三阿哥认到中宫皇后名下!”
佟妃渐渐冷静下来,脸色神色变幻不定,“娘,这是谁的主意?”她了解自家母亲,凭她还想不出这个主意。
“简亲王和福晋,我们三个商量出来的。简亲王福晋说了,这事只要你这边松口,皇后和太后那边她负责去说。”
佟妃低头沉思一会儿,慢慢道:“这消息太突然了,我要好好想一想。”
佟夫人急道:“哎呀我的好闺女,这事宜早不宜晚,夜长梦多,别等你想明白了,皇上那边立四阿哥做太子的旨意都下来了,那可是说什么都晚啦。”
她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略喘口气,再接再厉道:“只要三阿哥将来好,你现下委屈些又何妨?只管把眼光放的长远些再说啦,玄烨认在皇后名下,就可以离开阿哥所,住到坤宁宫,往后你想念儿子,可以随时去坤宁宫看他,岂不是好?要是三阿哥是个普通的,不那么出挑,娘也不拿这些话劝你凭玄烨那么聪明懂事的一个孩子,你忍心让他被四阿哥压一头?你已经屈居董鄂氏之下了,难道你想让你的玄烨将来也要给董鄂氏的儿子下跪低头称臣?”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佟妃,她低头想了半天,在佟夫人殷殷盼望的注视下,终于缓慢、却也坚定的点了头。
佟夫人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喜道:“这就对了。等玄烨将来晓事了,他会明白你的苦心,一定会加倍孝顺你”
母女俩正靠在一起说话,佟妃身边侍候的宫女走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封了口的信笺,口气稍显急促道:“佟夫人,府上的管家请人送给您的,说是家里有急事”
佟夫人拆开后只扫了一眼,立时失魂落魄的僵了身子,佟妃探头过去看,纸上略显潦草只写了五个字:老爷见喜了。
白纸黑字,字字惊心
第48章 长春宫()
上午巳时,太阳当空高挂,四月中旬的阳光开始变的热情。
两边是大红色的宫墙,地上铺着一溜青砖,绵延向前伸展。
陈旭日和小德子走在高高城墙洒下来的阴影里,往长宫去。
陈旭日对废后、现在的静妃有那么一点好奇。
史书称其“丽而慧”,又说连废掉她的顺治帝亦称她“容止足称佳丽,亦极巧慧”,无论容貌才情,都是接替她的孝惠皇后远不能比的。
她是宫妃中除了董鄂妃,唯一一个响应顺治的要求,自愿种痘的妃子。不像某些妃子一样迎合孝庄的选择,陈旭日可以理解,不过她竟然痛快答应下来,却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嗯,似乎很干脆的拒绝,更符合的她的性格吧?
陈旭日从来就不认为,牛痘疫苗可以顺利的得到推广,别说现在,就是将来证明它的确能预防天花,也未必人人肯答应种痘。十八世纪牛痘传入中国,种痘的人寥寥无几,二十世纪它的普及,也是经过了无数年和无数人的艰苦努力。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陈旭日不单不会苦口婆心去劝,而且会选择冷眼旁观。生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觉得无所谓,原也轮不到别人去替她们珍惜。
“这位静妃娘娘有什么忌讳没有?小德子,你可要提前给我透个风,别让我无意中惹出什么不痛快,我可不想做个惹人讨厌的人。”
小德子想了想,回道:“哎哟,这您可真问倒我了。这位娘娘和别个不同,太后免了她每日请安的规矩,她越发的闭门不出了,也不与别的娘娘往来。原先她生活那叫一讲究,经过那次大变故,很是闹了一阵子,脾气坏的不得了,后来就安静了,说是改成喜欢读书了。现在脾气应该算是好的吧?倒没有听到长宫的人诉苦。”
“太后免了她每日请安的规矩?”嗯,这是恩典,还是惩罚?
皇宫是等级最森严、最势利的地方,登的高跌的重,这话最是有道理,一个废弃的皇后,地位远比一个普通宫女更凄惨,宫中的后妃宫女太监吃饱饭没事做最喜欢的就是看笑话聊八卦,以踩人为乐。
当今的中宫皇后是静妃的亲侄女,不是说孝惠皇后忠厚老实、品性纯良?陈旭日好奇道:“皇后和静妃年纪差不多,从小应该是一起长大,还是亲戚,平时没有往来吗?”
小德子嘴唇动动,最后笑道:“皇后是一国之母,去看望别的妃子,不合规矩吧。”
“噢——”陈旭日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无论两个女人从前交情如何,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一个顶替了另一个成为国母正妻,便是不成仇,情份多半也是荡然无存了。
他得承认他有一点小小的邪恶心思,很想知道人称忠厚朴实的孝惠皇后,到底会不会照拂被废掉的亲姑姑
小德子犹豫片刻,低声道:“静妃娘娘刚搬离坤宁宫,许是心里不痛快,发作了些日子,太后就下了一阵子的禁足令。从那时起她就不爱出门,别个娘娘不肯去那边瞧她,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是什么?”陈旭日颇为好奇的追问。
“听宫里的老宫人们说,前朝天启皇帝的李成妃就住在长宫”天启皇帝是一位天性如孩童般的憨厚之君,也是一位昏弱之帝,他骄纵乳母客氏,整个宫廷笼罩在阴森森的阴影之中:临产的张裕妃惨死,皇后被疏远了,范慧妃失宠,只有这个李成妃还自由的生活在长宫。这便碍了客氏的眼,没过多久,客氏下令断绝了李成妃的饮食,就这样,堂堂一位宫妃竟被活活的饿死在长宫。从那以后,长宫就成了一座神秘之宫,“以前有人传,说在晚上看到李成妃在长宫里跌跌撞撞走啊走,嘴里一个劲的喊着饿,眼睛瞪的吓人的大,像是要扑过来吃人似的”说着话,小德子生生打了个寒颤,“宫人们不敢去长宫,总觉得有些恐惧,害怕。想来别的娘娘也有些犯忌讳吧。”
“鬼神之说”陈旭日想说鬼神一说都是骗人的,总算及时想到,自己可不是就借了天神的名义走到今天这一步?这话别人或可说得,他却万万说不得。临时改了口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李成妃真的有灵,前朝既亡,她怨气一散,自然也就转世投生去了,不会继续留连不去。”
“阿弥佗佛,希望如此吧。”小德子往外移了移,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下,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后宫的事大多由贵妃娘娘负责,她特别叮嘱过,长宫日常所需一应用度切不可缺了短了,你不用担心,静妃娘娘必不会为难我们。”
不多时,到了长宫。
跟门口的管事太监说明来由。一位三十许的高壮太监,肤色黝黑,吩咐一个小太监入内通传,自己头前领他们往里走,一边回头笑道:“昨儿贵妃娘娘已经遣人告知,陈公子今儿个上午过来。刚刚我们静妃娘娘还问呢,我寻思着到门口瞅瞅,哈哈,正好赶上迎接你们,你说这事有多巧”
他声音粗哑,不似一般的太监尖利,口音带了一点生硬的味道,不那么流利通畅,笑脸却是憨厚朴实,让人心生好感。
小德子称其为“恩和公公”。这位恩和公公把他们带到屋里,有宫人奉上热茶,“静妃娘娘马上就来,请稍候。”又道:“我去把大家集合起来,待会儿听陈公子吩咐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被告知没有,他拱手道声失陪,出去了。
他前脚一走,小德子即轻声跟陈旭日解释道:“这位公公是三年前静妃娘娘的父亲、卓礼克图亲王进京时送进来的。‘恩和’在蒙古语中意味着‘平安’的意思,据说这位公公原先是草原上一位很有名气的勇士”
外面传来悉琐的脚步声,小德子闭了嘴,下一刻,打门外边进来一个女人。
穿一身天蓝色的常服,通体简简单单的剪裁,没有太多的花俏装饰,盘好的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两根银簪。
形容一个女孩子漂亮,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这些老套子。但还是得说,这是个美女,好身段,好容貌。后宫的嫔妃,陈旭日大致都见过了,眼前这女子,在其中绝对是数一数二出挑的那一个。她的美与董鄂妃是两个概念,如果说董鄂妃清灵秀雅如白莲,那么她就像多刺而艳丽的玫瑰。
玫瑰生气勃勃怒放时最美,眼下这支“玫瑰”却是一脸平静,仿佛收敛了所有的刺和生气。
正当陈旭日偷眼打量她的时候,小德子已经矮下身去,“奴才给静妃娘娘请安!”陈旭日赶紧跟着在一旁见了礼。
静妃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时间长的让陈旭日开始在心里泛嘀咕时,才终于开口道:“麻烦陈公子了。我这宫里人不多,除去一个小时候出过痘的,其余的都在廊下候着,需要他们怎么配合,陈公子只管吩咐下去便是。”声音清泠泠的,疏离有余,亲切不足。
这长宫,加上洒扫的宫人,也就十来个人。
恩和第一个按着指示撸高袖子,露出粗壮有力的左上臂,由着陈旭日在自己胳膊上动作,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听他说好了。侧头看一眼,不可置信道:“这么简单来一下就能预防天花?”
陈旭日接着为别人施针,嘴里笑道:“很奇怪?公公岂不闻‘鱼生火肉生痰,萝卜白菜保平安’,可见真正对人身体有好处的,往往都是些简单至极的常见东西,要不老话怎么说小小方子治大病呢”
最后一个轮到静妃,她把人都遣了下去,包括小德子。
拉开袖子,露出胳膊,陈旭日正在做事,忽听她低声问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陈旭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见她表情中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凄凉,想到她无端被废,处境凄凉,再想到头前从小德子那听来的李成妃的往事,心中一软,道:“何谓鬼神呢?‘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说不清楚的,只看各人怎么想了。其实鬼神并不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人,您说呢?”
“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静妃只喃喃重复这两句话,脸色愈见苍白,半晌,低低叹息道:“说的真好,我”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禀娘娘,慈宁宫的人求见。”
原来是苏茉尔亲自找了过来,额上隐隐见汗,显见一路赶的甚急。
静妃跟陈旭日微微点了个头,走进内室去了。
苏茉尔扬声给她问了声好,便转向陈旭日,急声道:“快,跟我走,太后要见你”
第49章 争(一)()
慈宁宫。佟妃红肿着眼睛,几乎哭成了泪人,孝惠皇后坐在她身边,低声说着些安慰的话。
淑惠妃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天花传染性太强,病人咳嗽、碰了摸了他用过的物品都可能引起传染。佟夫人和佟图赖是夫妻,必然同丈夫有着近距离接触,今儿进宫,指不定身上就带着一定的传染性,佟妃和她接触半天,这会儿突然跑过来
淑惠妃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两声,掩去了脸上的不以为然和厌恶。
在太后跟前不好放声痛哭,真难为佟妃她连抹眼泪都能哭出一股让人怜惜的味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