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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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廪生,我广东学政愿意全款供养——免费的教材、免费的住宿,还给发笔墨钱、炭薪钱、服装钱、渡暑钱……”,赵兴兴致勃勃的计算起来:“每月算15贯吧,等于一个知县的俸禄,如此一来,养这一千学生每年大约花费20万贯,太值了!”
这个钱谢麟不能省,他连忙插嘴:“既然我荆湖占五百生额,就该出五百份例。否则的话,我荆湖学子岂不要在书院里受歧视……对了,你为何不称它为‘书院’,而将它称之为‘大学’?”
赵兴答:“我需要在这所学堂里教授全部的知识,而不是省略的知识,所以这座学堂必须称为‘大学’比之于太学,它只少一点(双关语,太与大两字只少一点)……谢大人知道么,西洋那里已经诞生了世界第一大学,但愿我们在宜章建立的这所大学能够保存到永远,使之成为‘世界第二大学’。”
谢麟喃喃自语:“大学,太学,也罢,我两湖两广携手,怎么也算全宋第二,低于太学,却高于其余,就叫大学,这名字我很满意!”
随着谢麟一锤定音,大宋第一大学成立了!
赵兴建立的这座学堂涵盖了多个学科,由于他提倡学以致用,学堂出来的学生致富本领非凡,以至于后来百万富翁层出不穷,故此,不久后大家都私下将其称为“富豪学堂”,或者称之为“富豪的摇篮”。
在这所学堂里,赵兴第一次将他的《经世济民术》当作课本教授给学生。由于书中所讲的很多理念,都是治理一县一地经济的手段,吸引了许多海外学生过来留学。初期,也有人私下里将这座学堂称之为“帝王学堂”,而讲授的经世济民术则被私下里称之为“帝王术”。
这个名词的出现,不知不觉改变了传统“帝王术”的内容。传统的帝王术讲究勾心斗角,栽赃陷害,排斥异己,增加内讧以巩固自己的权位,它是古代纵横术的遗脉,而赵兴新创立的这套“帝王术”则讲究“经营”。
幸好这是宋代,宋代是个开放的时代,宋人们自信的向别人学习,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没有心思对不自己不了解的事务谩骂。故此,赵兴与谢麟合办的这所湖广经济大学虽然讲授的知识有点骇人听闻,但它却在各学派的夹缝中悄悄成长,等到这个指射之地的学堂培养出一批批的能吏干臣、百万富翁、统兵大帅后,它的影响力已不是随便人就可抑制住的……
这年夏,“湖广大学”成立。与此同时,京城大雨不止,驻扎在安上门的拱圣军第六营营房被水淹,营中水至三尺五寸。朝廷邸报在刊登这一消息的同时,刊载了高邮军出现大规模蝗灾的情况,邸报中高邮军汇报,说是太平盛世了,蝗虫们感受到盛世的到来,竟然不吃草了,抱草而死。
“哈哈哈,看这份奏章,简直像看一个玄幻小说,我猜这份奏章一定是毛滂那个马屁精写的”,赵兴看着奏报乐不可支。他说这话时,正坐在马车里跟秦观往广州赶路:“,少游,这人编完《西厢记》,竟然编故事成瘾了。”
秦观笑了,他摇晃着小折扇,悠然自得的说:“离人,你不该如此指责毛滂——圣人出,则天下太平。这是‘天人感应’,是儒学的基础理论。你已经把‘五德始终’否定了,再否定了‘天人感应’,你给儒学还剩下什么?!”
“真儒!我留给儒学一个上古时代夫子留下的‘真儒学说’,它或许不是最好的,我们没必要独尊它,但它是质朴的,没有被歪曲的”,赵兴乐滋滋的回答,接着反问:“我说,老师跟几位师兄都愿意留在宜章教学,你怎么不愿意留下?我看啊,你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风流鬼,一定是嫌宜章清苦,所以才不愿留下。”
秦观表情黯然:“说起来,几个师兄弟间,只有你对我不加管束,我留在宜章,尤其是留在黄鲁直身边,怕每天被他骂死。”
赵兴安排好宜章的事情后,动身返回广州,此时,大多数贬官都愿意留在气候凉爽的宜章,而不愿回到炎热的广州。唯独秦观不愿意留下,他临走的时候爬上了赵兴的马车,坚决要求与赵兴同行。
赵兴摇着头说:“黄鲁直是君子,他看你是朋友,才会劝你。至于我,我是知道每个人的才华都有差别,你的才华不在治理民政,不在审理诉讼,恰恰在于风流雅会,酬唱应答。所以我才不管你风花雪夜。”
秦观轻轻点头,稍后,他斜着眼睛看着赵兴,不满的反问:“如今,朝堂上充斥着蠢材与刻薄者,论文章,他们哪个比的上我,可他们依旧身处高堂,我却要流窜岭南。
我承认,你治理地方的本领我比不上,可难道我比不上朝堂那些大臣嘛?他们哪里比得上我?照你这么说,我只配做柳永,不能做一个馆阁大臣,也不能做地方之守——太小看人了。”
赵兴拍手笑着:“朝堂大臣确实有很多不如你,可你有气不能向我撒呀——我知道你回广州,是舍不下那里的风花雪月。宜章万事才开始建设,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确实不适合居住与生活。所以你跟我回广州,我并没有抱怨啊。”
秦观哼了一声,摇着扇子不说话。
这几年,在赵兴的努力下,广州的城区面积已经扩大了三至五倍,其中,光城内巨型的外贸交易会馆,骑着快马奔跑都需要半天。此外,还有面向各地商人的大型娱乐场所,凡是大宋具有的,广东都具有,且处处领先于整个大宋。
这一切源于赵兴,他是个追求享受的人,为此把广州的娱乐设施建设的极为全面,后来名声大了,不只不觉中,连京城的伎乐都要来广州见识一下。而秦观这厮已成了广州娱乐界的“教宗”与“带头大哥”,此种情形下,他当然舍弃不了在广州受到的崇敬。而秦观若待在宜章,比文采,他比不过苏轼;比过去的官衔,他比不过刘安世、比书法,他比不过黄庭坚。
另外,师门几个兄弟知道他的毛病,都喜欢说他两句。比较起来,唯有在广州他才轻松自在……
沉默片刻,见秦观不说话,赵兴没话找话,说:“你知道吗,御史中丞安惇接二连三弹劾吕惠卿的兄弟,先是说自己曾弹劾淮南、两浙察访按察吕温卿,托江都知县吕悦吕欣然强买民宅基等事,至今未蒙政事堂答复。故此诏请朝廷派御史曾镇,前往扬州推勘。
接着,安惇还弹劾河北转运副使吕升卿,因为与上司高遵惠闹矛盾,竟然制造冤狱构陷上司,还准备将上司拿到衙门审问,简直无法无天……”
秦观扁了扁嘴,讥笑的说:“得了吧,这里头还不是你做的手脚。江都知县吕悦吕欣然不是你夹袋中的人吗,我听说福建乱匪前不久毁坏了吕惠卿在福建的祖屋——瞧瞧,安惇现在发难,时间恰好是福建消息传递到京城的时机,这幕后黑手是谁,还用猜吗?我只是没想到,安惇也成了你的人。”
赵兴没有否认,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这些御史闲着没事就喜欢攻击别人,我琢磨着,与其让他来给自己找茬,不如让我帮他找别人的茬子……所以我让程夏给安惇透露消息,让他去咬吕惠卿。
这阵子,想必吕惠卿焦头烂额,穷于应付。嘿嘿,我现在只是在敲山震虎,收拾他的吕系族人就是为了警告他本人,让他知道我赵老虎‘惹不得。。我相信,他马上会知道这点,定会懊恼惹上了我……”
秦少游摇摇头:“你如此煎迫,章相那里恐怕过不去吧。你不怕他替吕惠卿撑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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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大军阀的狐步舞 摆明了是在欺负你()
第3266章摆明了是在欺负你
赵兴点点头:“章相替吕氏兄弟撑腰?……嘿嘿,我这份邸报上正好有一则消息:吕升卿因为与上司有了矛盾,竟然制造冤狱准备锁拿上司——章相替他撑腰了!
吕升卿这做的什么事,他蔑视了一切上下尊卑,无视官场潜规则,仿佛大宋吏部、刑部是他们家开的,以至于他可以随意制造罪名,就连身为他的上司也朝不保夕。他这种行为不仅是与将门做对,与皇亲国戚做对,而且是在于全天下官场体制做对。他以为小皇帝憎恶高太后,既可以借这个由头收拾自己的上官,如此一来,今后谁敢做吕升卿的上司?
章相疯了,连这样的人都要保,连他惹了高遵惠这么大的事,章相也要强力压下,你瞧,章相借口吕升卿只是策划了冤狱,但冤狱并没有在手中完结就被人弹劾,还没有真正使高遵惠蒙冤,这是‘犯罪未遂’,所以乘阁诏旨未下,将吕升卿由河北转运副使改任河东路转运使——他居然升官了。这样的人居然得到了升官嘉奖?!
我真想知道,从今往后,谁还在乎官场体制?这下子,大宋的行政体制算是崩溃了,我们这个国家还能算‘存在’吗?大宋亡了,唉唉,少游,王荆公的‘三不畏’终于灭亡了大宋!”
秦观明白赵兴的意思:高遵惠是什么人,他是高氏将门的当家掌门人。他有一个亲戚,宋人都认识,就是著名的“女中尧舜”高太后。小皇帝才从高太后的重压下解脱出来,充满了对高太后的仇恨,但他依然不敢轻易招惹高氏将门。吕升卿原本想借小皇帝的憎恶乘机迫害高遵惠,但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
然而,事后章惇秉承着对高太后的仇恨,压下这件事,但他才保了吕升卿,安惇揭开了吕温卿的事情。吕氏三兄弟接连出事,章惇顾得过来么?且经此一役,吕氏三兄弟的名声已算是彻底臭了。在这个火头上,吕惠卿即使跳出来大声抱怨赵兴对其家族的迫害,章惇还会在这时候搭理那个老是替他惹事、让他频频为之擦屁股的吕家“福建子”?
秦观想通了这点,顺嘴又问:“我估计,福建官员对吕氏兄弟也敢怒不敢言,这一门三兄弟,时时刻刻想着贪污索贿,想着仗势欺人,连高遵惠如此显赫的家世都不能免灾,福建还有谁他们不敢惹?王荆公当初为何看中这样的门人弟子?我听说王荆公立身很正,怎么……算了,不谈这个,你身边的那个万俟咏跑哪去了?莫非去了福建。”
赵兴点头:“我原先手下有名纲首——地理鬼焦触,他替我经营福建商路。依靠他,我在福建也不算人生地不熟。你知道,福建人比较排外,即使我的士兵去剿匪,他们也宁愿偏向本地土匪,替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抢劫自己,顺便伏击我的士兵。
我这次让万俟咏去敲打敲打福建的宗族,让他们向我低头——此举也正合了福建地方官的心思,他们也是朝廷任命的‘外人’,在福建说不上话,我大军出动,扫荡福建乱匪,趁机铲除一些看不顺眼的宗族,也让福建地方官有了说话的余地。如此一来,我有了福建地方官的证明,吕惠卿敢闹腾,这把火正好烧向吕惠卿,我准备告吕惠卿通匪容匪纵匪。
你刚才说王荆公立身很正,为何会拥有吕氏兄弟这样的得意门生——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立心不正’,他呐喊改革,并不是真想为贫民百姓谋利。‘改革’只是王荆公手里的刀,王荆公是借助‘改革’这把刀铲除异己,从而享受唯我独尊的权势。所以,即使手下官员煎迫百姓、压迫同僚、贪污索贿、通敌卖国……,这一切对王荆公来说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对自己百依百顺,让自己享受至上的权势,就是他的‘得意弟子’。
我一直在思索王荆公的行为,为他那些不可思议的偏执寻找合理的解释——唯有这个理由才可以解释一切:权势,王荆公追求的是权势,不是为民谋福、不是改革,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有了这个理由,王荆公的所有怪诞、执拗、坚持等等,都可以解释通了。你说,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谈论王安石这样的大佬,让秦观很不适应。毕竟他的世界观是:个人道德好,所做的一切事情就是正义的。王安石的自律与廉洁在这个时代是有名的,秦观对这些话题如芒刺在背,他笑着岔开话题,问:“这次你匆匆赶回广州,连京娘都不带上,难道是为了安排福建的事?亦或许广州出现了什么变故?”
赵兴答:“广州到没变故,我个人有点小事:朝廷下诏要求百官荫报自己的长子,广州也在其列,我怕回去晚了,家妻一时高兴报上赵风的名字,所以赶回去阻止。
此外,朝廷诏书里还询问南洋地区的事务,要求我奏对——这是在隐晦的询问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