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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将相-第22部分

小说: 将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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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客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香客跪持签筒,摇了几摇,签筒摇晃的“哗哗”声不绝于耳,而后“咚”的一声落下一根签——第十九签。

    诗曰:

    急水滩头放船归,风波作波欲何为。

    若要安然求稳静,等待浪静过此危。

    香客持签默默不语,心中似有所悟,似有不解。僧人见状乘机进言,“施主可要解签?”

    香客点头,起身将签交由僧人。僧人接过签后看了良久,才道:“此卦船行急滩之象,凡事守旧待时也。不知施主想求何事?”

    僧人这句最为平常的问题,却令香客眉头蹙起,仿佛他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只想,问一个结局。”

    僧人听后并没质疑施主模棱两可的说法,他闭目算道:“事情的结局,或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香客疑惑,心道结局无非两种:要么原谅,要么不原谅。哪有第三种结局可言?故而质疑道:“依我看,恐怕是一个死局。”

    “施主,岂不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僧人劝解道。

    香客苦笑一下,没有答话。

    见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僧人笑道:“贫僧与施主有缘,写一句诗赠与施主吧。”话毕提笔一挥而就,写好后将纸条交给那人。

    香客看罢,惊诧万分,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僧人。

    僧人任由香客来回打量着他,“小施主,不记得贫僧了吗?”

    ※※※※※

    永康十四年,三月初二,在一幽静的小庙中,安儿与李洪义正式结拜。

    马厩旁的那次偶遇,让毫无关联的二人彼此相遇,倾盖如故。在随后的短短几天时间内,他们就认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兄弟,尤其在李洪义听了桃园结义的故事后,也要学刘关张三人,愿在菩萨面前要许下誓言,与安儿义结金兰。

    本来按照李洪义大大咧咧的性格,随便找个地方结拜就行了。但安儿说结拜乃大事,得选个吉时佳地,并在菩萨面前庄重立誓才行。洪义觉得有理,便让安儿去查黄历选日子,他自己则要去找个所谓的“佳地”。

    日子很快就定下了,三月初二。至于地点,李洪义说选的是观音庙。安儿起疑,一般结拜都选关帝庙,为何他要去观音庙呢?但李洪义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放心,那座观音庙特别灵,非常好。”

    安儿狐疑的看了洪义一眼,带着一丝疑虑,跟他去那座很灵很好的观音庙了。

    两人穿过热闹的集市,又过了几座长桥,沿着古道*,眼见着越走越偏僻,安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到啊?不会是要出城吧?”

    “没出城门,在城内一小山边上。”李洪义一马当先在前领路,手指着前方对安儿道,“看,就在那儿,快到了。”

    安儿踮脚瞭望,哪有什么庙啊,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走了很久,终于在青山脚下,林间深处找到了那座寺庙。

    庙中和尚很少,前来拜佛的人就更少了。安儿一看这庙,心情就一落千丈了。

    “城内有那么多寺庙,为什么要来这儿?而且这寺庙也太破旧了吧,香火一定不好。”安儿嫌弃的打量四周,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很好很灵的庙?

    “这里人少、不挤,我们可以慢慢来拜把子。而且……”李洪义在安儿身侧附耳低语,“我和这里的和尚熟,能免香油钱呢。”

    “你缺钱?我有啊。”

    “你有?就你做个小书童,能赚几个钱?”李洪义明显不信。

    “我家里有,我离家出走时拿了好多银票呢。”

    “你家那么有钱,干嘛要出走?”

    安儿闻言眼神黯淡无光,李洪义猜测道:“难道因为你爹打你?”

    一听一个“爹”字,安儿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倏地大怒,“他不是我爹,我没有爹。”

    而李洪义似乎也被刺激到了,跟着大吼道:“胡说什么,他生你就是你爹。”

    安儿犟道:“生儿不养,我才不认他。”

    “我还是孤儿呢,我好想有个爹,就算他打我我也认。”

    “你是孤儿?”安儿震惊,他是第一次听李洪义说起自己的身世。

    李洪义静了静,坦然道:“是啊,我自幼被安王收养,一直住在王府中。不知父母是谁,更不知他们是生是死。”

    原来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安儿略带怜悯的看向李洪义,感慨万千。

    此刻两人都噤了声,李洪义神情落寞,安儿心中惭愧,故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直到一小僧人前来,向李洪义打招呼:“小施主,又来了?”

    “对,这次来是为了拜把子。”说罢一搂安儿的肩,介绍道,“这我兄弟,安儿。”

    “结义?甚好。”小僧人也替二人高兴,笑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①”

    安儿却纠正道:“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②”

    小僧人若有所思的看向安儿,猜测安儿可能和他的亲兄弟间关系紧张,才会发出“骨肉何必亲”的感叹吧。

    而李洪义则是傻傻的站在那,因为刚刚那两句诗,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随后小僧人为他们准备好结拜的用品,李洪义和安儿同跪在菩萨面前,接过小僧人递过的线香,正式开始焚香结义。小僧人站在一旁,成为目睹二人结拜的唯一见证人。

    二人按照先前早已拟好的誓言,异口同声道:“刘安、李洪义,今在此结为兄弟。披肝沥胆,不离不弃。荣辱与共,生死相扶。但违此誓,天诛地灭!”

    誓毕,安儿与李洪义相视一笑,同时割破手指,颗颗血珠滴入杯中酒。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结拜完成,从此后两人今生今世都是兄弟,无论前路如何,决不能违今日誓言。

    随后安儿问道:“我今年十二,你呢?”

    李洪义听后开怀大笑,“我十三,你以后要叫我哥哥了。”

    安儿对李洪义行一礼,叫了声,“哥哥。”

    李洪义拍着安儿的肩笑道:“从此以后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安儿闻言既欣慰又心酸,同胞兄弟还不如异姓兄弟呢。真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京城中闹的人慌马乱,可还是没有找到丞相邵安。皇帝蓦然想起当年洪义对他提到过,与邵安结拜的小寺庙。于是皇帝微服出宫,凭着当年洪义的描述,找到了那座青山。

    当马车行驶到一条崎岖的山路前,由于山路太窄,坑坑洼洼的无法行车,只得停了下来。

    “主子,前路崎岖,车过不去。”陈公公恭恭敬敬靠近车窗禀报道。

    皇帝掀开厚重的幔帐,看了看前方的路,“下车,步行。”

    陈公公担忧的看向皇帝,“主子,这天寒地冻的,况且山路难行,要是有什么事奴才可怎么担当得起。您请呆在车内,让奴才们去找邵相即可。”

    皇帝摇头,抬头望向不远处隐约露出的寺庙殿宇一角,笑道:“朕想亲自去,去看看他们二人年少结义的地方。”

    皇帝一路步行至庙门口,从门外望去,只见庙内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大殿之内只有两人,仍是那名香客和那位僧人。

    香客正低头看向那张纸条,沉思中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诧异回头,便看见皇帝一身黑色微服,款款而行,陈公公在后紧随于侧。

    皇帝此时也看清了香客的面容,那位香客,正是邵安。

    皇帝挥手,屏退众人,只身一人进入殿中,快步走到邵安面前对他说道:“不要走。”

    邵安惊诧的目光落入皇帝眼中,复又笑了。他含笑点头,将手中纸条递给了皇帝。

    皇帝展开纸条,上面仅有一句诗,诗曰: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

    ①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出自:陶渊明《杂诗·人生无根蒂》,意思是世人都应当视同兄弟,何必亲生的同胞弟兄才能相亲呢?

    ②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出自《箜篌谣》,意思是知心朋友比骨肉之亲还要亲。

026惊晋王闯京惹风波,忆年少结义兄弟情() 
风从门外轻轻吹入,一下又一下的吹抚着人的面庞。佛前供奉的檀香静静的燃着,香烟袅袅。一旁的矮桌上放有清茶两盏,茶香幽幽。

    那名僧人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故而早已识趣的退下,此刻殿内只余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皇帝披着黑色大氅,衣角处还带有从林间疾行时落下的灰尘,甚至连鞋子上都沾着些许泥土。

    邵安见皇帝这般不顾形象的匆匆赶来,神情由疑惑转为了悟,看来皇帝当他要辞官归去呢。想到此,邵安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

    皇帝则是环顾四周,微微笑道:“这就是你和洪义结拜的地方吧。”

    “是。”邵安静默片刻,坦言道,“得知消息后,一直在犹豫是去是留。兜兜转转中竟然发现自己走到了这儿,想起当年也是在这里与他结拜,曾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

    不离不弃——永不分离,永不抛弃。皇帝终于相信,邵安是不会走的。

    邵安笑意清苦,感叹道:“想来相识皆是天意,我与他的缘分是断是续,他对我是怨是恨,皆听天由命吧。”

    皇帝也喟叹道:“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①

    这句近乎开导的话令邵安差点落泪,慢慢回味皇帝话中深意,便坦然了许多。是啊,他与哥哥已经历了生死、贫富、贵贱,还有什么是无法承受的。

    这时宫中的护从终于赶来护驾了,在庙门前跪倒一大片,景象颇为壮观。皇帝听见门外的动静,起身开门,见宫中当值将官按剑单膝跪下,口称失职。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护卫不当,毕竟是皇帝临时起意,出宫匆忙,而且仅告知了亲信随从,护卫们没有跟上也是情有可原。

    “事出突然,尔等平身。”皇帝长身而立,逆着阳光,脸上带着*的倨傲,“回宫吧。”

    当值将官忙起身,一抬头便看见侍卫们苦苦搜寻不到的人,此刻正在皇帝身后。他微微一愣神,没想到邵相居然会在这种破旧寺庙中。

    皇帝步出殿门,拾级而下,邵安跟在他身后三步之外,若即若离。快走到庙门时,邵安似有所感,缓缓回头,却见那名僧人站在远处正望向他,眼中带有浅浅的笑意。

    众人刚准备起驾回宫,没想到迎头就撞见了风风火火的晋王。

    晋王本欲见邵安,可得知丞相失踪了。于是只得求见五哥,而皇上居然也出宫了。晋王无奈之下,跟着护卫从宫中一路找来,寻寻觅觅,来到了这偏僻荒芜之地。

    见到圣驾,晋王都不及向皇帝行礼,迫不及待的问道:“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皇帝看到这倒霉弟弟就火大,厉声道:“朕还想问你呢,未奉召就入京是什么情况?”

    “……”晋王傻了,张口结舌的看向皇帝,他还头次见五哥对自己发这么大火呢。晋王求救似看向邵安,却见邵安神情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又有一人跑来插一脚了,那人便是高巍。

    话说高巍生怕晋王惹祸,故而一路尾随追来。乍见皇帝和邵相都在,吃了一惊,行礼过后忙对二人道:“没事了,没事了!”

    皇帝和邵安何等聪明,明白高巍指的是李洪义之事没穿帮,顿时松了口气。

    可晋王还不依不饶道:“你们没事了,我有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

    “住口。”皇帝高声打断晋王未完的话,“私自入京,该当何罪?”

    “我……我只是想见……”晋王|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傻,明白惹五哥动怒的原由不是私自入京,而是洪义。

    “进来。”皇帝转身一撩大氅,率先进入庙殿之中。晋王磨磨蹭蹭的跟在五哥身后,临进门前仍不死心,转头再看了一眼邵安。然而邵安只是抬眼望向天际,并不关心眼前的这一幕。

    待两人进去相谈时,邵安冷冷的问高巍:“高将军,没有什么话对邵某说吗?”

    高巍一听邵安的语气,就知道他动怒了。毕竟当初是自己阻止他们兄弟相认,如今却在禁军军营,自己的眼皮底下闹出这事,邵安焉能不生气。

    高巍伸手请邵安到一旁详谈,两人走上台阶,在殿门前站定。高巍见离护卫们相距甚远,才说道:“邵相放心,没说多少,只是他知道他有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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