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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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想起当年先帝在时,曾听闻安王身边有个书童,聪明过人,年少有为,极得安王赏识。我想那人就是你吧。”
邵安没想到廖鸿煊能猜中自己的身份,神色一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廖鸿煊一笑,不再深入此话题,转而高深莫测的说:“今上继位后,老夫仍能居相位两年有余,你可知其原由?”
说起此事邵安就生气,冷哼一声道:“你有遗诏。”
“此乃其中一由,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皇上担忧罢相后,无人担此重任,故而迟迟没有发落。可你回来了,那么老夫,再无用处。”
邵安本在气头上,听到这话顿时愣住,眼中闪现极为惊异的神色以及深深的疑惑,“为何是我?不应该是孙大人吗?”
“丞相者,总领群臣,总摄朝政;掌民之生杀予夺之权,握国之兴衰盛败之柄。故位高而权重。而孙敕此人,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皇帝怎敢给他此等权势高位?”
“即使排除孙大人,朝中还有居中持重的老臣。”
廖鸿煊看出了邵安的虚伪,哂笑道:“谁人不想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邵大人,不要说你没有想过。”
“然权臣难当,丞相之位虽贵且险。”邵安是心动,但并没有丧失理智。
廖鸿煊复又笑起,“安然一生的确是至上福分。可若能谈笑间挥斥方遒,翻云间权倾天下,是何等畅意快哉?即使艰险,又有何妨?”
邵安听他语调中极其张狂得意,虽困囚牢,却不知悔改,摇头叹道:“秦相李斯,临刑犹念牵犬东门。而你,却毫无悔意。”
“悔?当然悔!那时皇上借冯彻午门跪谏之事,多次敲打提点。可叹老夫不知收敛,依旧我行我素,才让圣上冒险烧毁遗诏,终致杀身之祸。”
“遗诏被毁?”邵安终于想通,为何皇帝要京察,为何孙敕会上奏弹劾。
“哼!”廖鸿煊冷嘲热讽道,“皇帝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出入丞相府竟如履平地,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而能有此等轻功,此等胆识,此等武艺之人,除了洪义别无他人。邵安愤懑,皇上居然让哥哥做这般危险之事。
邵安忍住情绪,沉默不语。只听廖鸿煊续道:“遗诏之事如此隐秘,你可知老夫当年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不知。”
廖鸿煊嘴角上扬,露出古怪的笑容,“是晋王党人故意泄露。”
“这怎么可能?”
“老夫先前也以为他们是不小心丢失遗诏的,可事后想想不对。那遗诏如此重要,怎么可能轻易丢失。定是晋王党内分赃不均,导致内讧。而后有人投靠了……当今圣上!”说到最后四个字,廖鸿煊特意加重语气,笑着看邵安震惊的表情。
邵安闻言狠狠的盯着廖鸿煊,目光闪动片刻,继而深沉,“你是说,当年宫变,乃是皇上背后操纵,将遗诏丢给太子,引诱煽动,最后渔翁得利?”
廖鸿煊不语,脸上依然显现出古怪的笑容,看的人心惊胆战。
“是谁?那个临时倒戈的晋王党人,到底是谁?”
廖鸿煊笑容愈发浓,慢慢引导着邵安,“泄密之人怎么可能表明身份?但你不妨猜一猜。首先那人必须是晋王党的骨干,其次又能得到今上的信任。想一想,会是谁?”
邵安在脑海中略微搜索片刻,一个名字浮现在眼前,呼之欲出……
会是他吗?又或者是廖鸿煊死前怨恨,故意编造一通,以引起朝中纷争?
018端倪现祸起党之争,根未稳兆示国之亡()
随着廖丞相的伏法,京察也结束了。按照惯例,对于在京察和大计中秉公执法的考核官员一律会有赏赐。
大朝会上,传旨太监一路唱名,点到的人则有金银财物或是小小擢升等不同恩典,唯有御史台的一个人都没点到。而御史大夫于承平,自然也没有什么奖赏。
反观吏部,其考功司诸人皆有赏赐。至于吏部右侍郎邵安,更是直接被提拔至户部尚书之位。
等传旨太监念完邵安的恩旨时,所有人都诧异的望向邵安。他们这才蓦然发觉,本朝最年轻的尚书就此诞生。
“谢皇上。”邵安叩首再拜,对众人的惊诧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退回左列。
传旨太监再道:“吏部尚书孙敕,在京察中秉公执法,……实为股肱之臣……”
众官员听那太监一成不变的语调听得昏昏欲睡,只等着听最后的拜相的话。结果太监的最后一句居然是赏银,并加封太子太保。对于丞相之位,竟是只字未提。
官员们彻底的愣住了,这又是唱哪一出啊?但有些敏感的人已经猜测到,恐怕孙敕为相十有八九要黄;反而这次邵安升迁,极有可能是争夺丞相之位的前兆。
散朝之后,孙敕显得十分平静,见到邵安和蔼的笑道:“珺义,恭喜了。”
“孙大人,同喜同喜。”
孙敕却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恭喜你,不是恭喜你晋升户部尚书。而是恭喜你即将荣登相位。”
邵安诧异,直视孙敕。只见他目光坦荡,面露关切的笑意,不由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孙敕认真说道:“皇上升你为尚书,他的意思,你最清楚。”
“这些年来,大人也为皇上鞠躬尽瘁。而在下,资历尚浅。”
“说到资历,别人不知道,我会不清楚吗?你在皇上身边多年,随皇上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为此你吃了那么多苦,受那么些罪。”孙敕想到往昔峥嵘岁月,感叹道,“这相位,你该得。”
看着孙敕真挚的眼神,邵安忽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了。
“倪大人,倪大人。”倪泓羽正准备出宫门,忽闻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吏部左侍郎彭源平。
“彭大人。”倪泓羽心不在焉的拱手略施一礼,他灰头土脸的,似乎闷闷不乐。
彭源平见他一副不想深谈的样子,也不跟他闲扯了,直接说道:“倪大人,彭某真是替你惋惜啊。邵安竖子,焉能占你尚书之位?”
话说,倪泓羽在户部左侍郎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前任尚书董疾犯事,才当了几天户部尚书。可因为午门跪谏事件,又被贬回原职了。本以为等过些日子自会再次升任,可没想到居然让邵安给占了。
倪泓羽背手摇头,“莫说了,莫说了。既是圣上决定,我等也只有顺从了。”
“倪大人还是这么好的性子,要是在下,定不服。”彭源平道,“你看他入仕才多久,就一次又一次的越级擢升。仅用一年就能达到别人奋斗一辈子的成就。甚至很多人耗尽一生,也无法达到此等高位。”
“人家有背景,你家孙尚书不就很赏识他?”
彭源平一听这话,简直要捶胸顿足了,“按说孙大人为相是理所当然的,如今看来此事似乎要费点周折,最怕将来会让邵安坐收渔利。唉,可怜孙大人本以为自己得到的是条忠犬,没想到却养了头狼。”
彭源平这番话看似是替孙敕打抱不平,但倪泓羽心里清楚,他实则是为自己鸣不平呢。若孙敕能担任丞相,那他这吏部左侍郎自然会顶上尚书之位了。
倪泓羽可不愿卷入他们的斗争中,便不发表任何评论,顾左右而言他,“倪某老眼昏花了,分不清什么狼啊狗啊的。倪某只愿做头牛,勤勤恳恳的为皇上办差就够了。”
彭源平见倪泓羽这般说法,便不再赘言,告辞离去了。
彭源平刚走,倪泓羽又听见有人叫他。这回是叫他的居然是和他没什么交情的于承平。
“哦?原来是于大人。有事?”
“倒没什么事,只是作为过来人,想提醒一下倪大人啊。”于承平道,“马上就要在邵大人手下做事了啊,要谨慎小心点。”
倪泓羽郁闷,今天一个两个都找他谈关于邵安这事,弄的他烦都烦死了。故而不耐烦的说:“多谢于大人提点,倪某会注意的。”
“邵安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可不是光注意就能相安无事的。”于承平悲痛道,“只因下官曾为公事顶撞过他,他就向皇上诋毁下官。害得御史台上下官员在此次大计中皆没有到奖赏。当然,奖赏什么的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御史台的面子威严又往哪放?”
倪泓羽连六部之内的事情都不愿参合,哪里会管与他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御史台?况且御史台的面子,关他何事?于是倪泓羽只得不痛不痒的口头安慰了一下可怜的于大人。
于承平听了倪泓羽的安抚,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立马拉近两人距离,“下官在此多嘴几句,邵安此人诡计多端,整人的法子一个接一个的,倪大人千万要小心别中招啊。不过依我看他这户部尚书做不了多久,吏部孙大人眼见着要和他分道扬镳,咱就看他们如何内讧吧。”
倪泓羽似笑非笑道:“其他人的恩怨,本官也懒得管。至于他能做多久户部尚书,就看其本事。本官还要赶去户部,向邵大人交接事宜,就此别过了。”
邵安为户部尚书之事传的飞快,还没等他踏入户部的门,户部的大小官员就已经知晓了。
于是户部的郎中、员外郎等人,偷偷聚成一堆讨论了起来。
一员外郎高声抗议道:“居然让邵大人领户部!他那么年轻能行吗?”
其余人立马捂住那人的嘴,瞅瞅门外见没人经过,放下心来训斥道:“议论上司还敢这么大声?小声点。”
那人不服气的说道:“哼,派个二十多岁的当尚书,前所未有么。”
“是啊,真替左侍郎大人惋惜,这好好的位置被人抢了。”
又有个郎中说道:“诸位还真不要小看这位邵大人。据我所知的内幕,皇上让邵大人当尚书,为的是将来要拜他为相。”
这句话立马把众人给惊呆了,最初不服气的员外郎更是吓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不敢相信的问了句,“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所以说邵大人可是未来的丞相之备,首辅之选。你们竟然敢小瞧他?”
大伙慌了神,幸好还有人较为理智的问道:“那孙大人呢?”
“唉,可怜孙大人好不容易扳倒廖丞相,除去朝中祸害,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孙大人和邵大人,不是交好吗?”一些年轻的小官还是不懂,继续问道,“为何邵大人要抢孙大人的丞相之位?”
“官场谁和谁能是真心交好?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见的够多的了。”
众人闻言默默,心中都十分沉重。有员外郎问道:“当此之际,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那郎中思索片刻,道出八个字,“静观其变,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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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邵安在户部完成清账、盘库后,正式走马上任。户部左侍郎倪泓羽对他不冷不热,各司官员也都安分守己;故而这些日子户部衙内相当平静,更没有别人预测的的打压事件发生,让那些想看热闹的官员失望不已。
户部众人曾担忧新尚书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些天下来,大伙发现这传说中的火连个火苗都没烧起来,顿时放心不少。至于倪泓羽,他倒不怕那三把火,只担心新官为搞政绩乱搞一气。不过目前看来他是杞人忧天了,邵安到任后全部按照户部既定方针行事,并没打乱户部的步伐。
就这样,户部平静的完成交接,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但朝中有些人可不乐意见户部如此平静,非要找点事出来不可。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饱受折磨的御史台,在于大人的带领下,本着严以律人的要求,对邵安进行了的严格勘察。最后,什么违规的犯忌的事都没抓到。御史台诸人怎么可能相信邵安会如此完美无瑕?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人能做到毫无瑕疵。只可惜他们道行不够,斗不过邵安。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既然找不到你邵安的把柄,那总能查到户部其他人的罪证吧。想到此御史台诸人一扫先前的不振,如打了鸡血般投入对户部各官员的审查中。果然是一查就查到他们想要的了。
泰安三年,六月。御史台联名参劾户部官员,罗列出贪污受贿等上百条罪状。一时之间朝野动荡,户部上下人心不安。
皇帝有心给邵安留面子,并没有抓捕被弹劾的户部官员。而是让邵安自行整顿,审查内部。有罪者,交由刑部,严惩不贷。
邵安领命,下朝后直接到部里,召集众人开会。户部中人人都知此次开会的目的,个个心惊胆战,疾步跑去聆听上级指示。
见人都到齐,邵安先是传达了皇上的旨意,然后面色沉重的审视堂下众人。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