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8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曾孝序没想到李茂真的动手,连忙起身追赶,他对李茂的才学非常看重,很想深入结交。
李茂等人刚刚走到门口,后面传来一声怒吼,“给我堵住那个阉人,别让他跑了。”
只见蔡蕴满脸带血地冲了过来,和他一起的十几个书院士子跟在后面虚张声势。
李茂见蔡蕴等人仗着人多要把事情要闹大,转身对追来的印象不错的曾孝序说道:“你且让开,我来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涨涨记性。”
李茂又看了一眼蔡蕴,竟然拿他不举的流言当笑料,有必要让这厮闭上臭嘴,免得污了耳朵。
第一五六章曾孝序赠书()
雷横和邹润适时上前,二人亮出腰间的朴刀,雷横目光冰冷的盯着蔡蕴。
“敢辱我家大郎,按照我的脾气,今天少说也要把你斩成七八块,且让你涨涨记性,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雷横说着抽刀,一道寒光迸射,客栈门口碗口粗的栓马木桩被一刀斩断,咔嚓之声宛若平地一声雷。
蔡蕴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一群文弱的书生,哪里见过这种杀气腾腾的阵势,一个屁都不敢放,自己的脖颈肯定不如木桩子结实啊!
被雷横抢先了一步,看着蔡蕴等人目瞪口呆,李茂也没了动手的心思,几个人买了些熟食熟肉带回客栈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李茂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毕竟这是一路的解试,读书种子云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必定桂榜有名,他觉得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临阵磨枪,起码再读几遍四书五经。
就在这时房门轻轻被敲响。。
“谁啊?”李茂有点不悦,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他?雷横和邹润早休息了吧?
“是我,泉州曾逢原。”门外传来曾孝序的声音,他表字逢原。
李茂起身开了门,只见曾孝序满脸歉意地站在门口,左手拎一只草绳穿着的烤肥鹅,右手拿着几本书。
“原来是曾逢原,快快请进。”曾孝序字逢原,是应天书院出名的才子,但却是南方晋江人。
曾孝序走进房间,关切地问道:“贤弟没有什么事吧?是否心中不快?”
“能有什么事?”李茂笑道:“我虽年幼,却也知道压事儿,不会真的和他们起冲突,大家都是读书人嘛!”
“我过来的时候,蔡蕴等人已经走了,看他们一个个表面满脸惊惧,背地里发狠诅咒,希望他们别做出什么蠢事,有辱书院文风。”
说着话曾孝序把肥鹅放在桌上,“我估计贤弟没有吃饭,所以又给你带了点酒菜。”
李茂倒了两杯热茶笑道:“我们坐下来说话,烤烤火,这边的天气也是够冷的。”
曾孝序坐了下来,他伸手在火盆上揉搓一下,又接过李茂递来的热茶,待热茶暖透了心,这才和李茂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前也出现过,应天书院和外地士子的矛盾一直很深,说到底还是因为举人录取名额太少,竞争太激烈。
外地士子认为应天书院抢夺他们利益,而应天书院则认为解试的录取名额本来就是给书院的,今年外地士子有几人文采出众,应天书院的士子心里没底,矛盾自然就激化了。”
李茂从曾孝序这里得到一些他感兴趣的八卦,若是以前一定会多问几句,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时间实在太紧张,解试对他又什么重要,有空还能多读几本书呢!
李茂敷衍笑道:“原来南京国子监成了他们的私属,难怪那些应天书院的士子一个个目无余子。”
曾孝序来不是来给李茂传递什么小道消息,他想结交李茂。
“今天蔡蕴的确有些出言不逊,我虽然愤怒,却没有说一句公道话,实在心中有愧,让贤弟见笑了。”
不等曾孝序说完,李茂便摆摆手道:“曾兄客气了,还是我那几个兄弟脾气大,今天如果不是我在场,他们绝不会轻饶了蔡蕴,若不是怕影响我科举,蔡蕴今天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曾孝序笑了笑,便将手中两本书递给李茂。
“这是我伯父生前专门替我整理的读书心得,一共有四本笔记,贤弟琢磨看看,或许能有所收获。”
李茂顿时喜出望外,这正是他最需要的东西,这种宝贵的手抄本,一般不会轻易示人,更何况自己和曾孝序有竞争关系。
曾孝序还把读书心得借给自己研读,此人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曾孝序又和李茂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开,李茂连忙翻看曾孝序留下的笔记。
看到笔记的作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曾公亮的笔记,曾公亮乃是北宋名臣,配享廷庙,赐谥宣靖,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没想到曾孝序竟然是曾公亮的从子,正经的名门之后啊!
发生在酒楼中的小冲突虽然在士子中间流传,但并没有引来过多的关注。
随着考试临近,越来越多的士子涌入北宋陪都之一的南京应天府,也叫归德府,是京东西路的首府。
在应天府城东有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宅,大宅主人叫做汪季涛,是应天府有名的大地主之一,他还有另外一个比较特殊的身份,京东西路右参议汪伯彦的弟弟。
书房内,清瘦的汪季涛负手来回踱步,他长得十分瘦弱,好像一根竹竿没有几两肉。
这些天汪季涛有点焦虑,他的小儿子汪元复今年准备参加解试,汪元复在应天书院只是外舍生,层次比较低,远不能和上舍生相比。
如何让儿子考中举人甚至考中头名解元,就成了汪季涛一直在冥思苦想的心病。
儿子肯定考不上举人,找人替考又找不到和儿子相貌相似的人,只能靠关系运作让儿子中举。
汪季涛也曾经考虑过让自己哥哥出面,但这个想法被长子强烈反对。
京东西路科考弊案还不足一年,这件事若传出去不仅会严重影响伯父的名声,官位也将岌岌可危,汪季涛不得不作罢。
就在汪季涛焦虑不安之时,丫鬟在堂下禀报,“少爷回来了。”
汪季涛回头看见长子走进院子,连忙摆手让丫鬟都退下去,他上前问道:“林提学怎么说?”
汪季涛的长子叫做汪元直,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倒是颇为英俊,比他父亲稍微胖一点,而且十分精明能干,他刚刚去找了应天府提学林渊。
林提学和汪家的关系好,他希望走汪伯彦路线使自己能平步青云,所以他一直很照顾汪家,这次汪季涛就想通过林渊让小儿子获得举人的功名。
汪元直笑道:“父亲提出要求了,林提学怎么会不答应,他已承诺让元复中举,同时表态会尽力让元复折桂解元。”
“只是尽力?这老小子看来也是墙头草,看着那边风硬啊!”
汪季涛有点失望,不高兴道:“他为什么不承诺让元复直接成为解元?”
“林提学说关键是主考官那里不好过,说这个主考官是出了名的难缠,弄不好会直接捅到监察御史和言官那里。”
第一五七章乡解之试()
越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时间过的越快,令无数士子既期待又害怕的科举考试终于到来。
李茂一夜好眠神清气爽,此时夜色正浓外面漆黑一片,不提着灯笼都看不清道路。
好在他们住的客栈距离书院很近,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晨光熹微中寒风凛冽,李茂呵气暖手,不时回头张望,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萧让和金大坚这两个家伙怎么不见踪影?
这时曾孝序带着四个长随从客栈里走出来,曾孝序一眼看见李茂,走过来笑道:“凌云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茂指了指里面,“我在等朋友,贤兄先去吧!”
曾孝序点点头,“你的文章已经足够火候,好好杀一杀应天府士子的威风,我们这些外地士子不能让他们看轻了。”
李茂笑了笑,“贤兄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眼看大群士子跟着曾孝序走了,李茂不免有点焦急,又过了好一会儿,萧让和金大坚才一起跑出来。
李茂不由得数落两位兄长,见两人无精打采,还打着呵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今天可是解试,应该养精蓄锐才是。”
萧让挠挠头道:“看书看到一更时分,凌云给我们的笔记我们只看了一半,果然不愧是曾宣靖的笔记,受益良多,我准备今晚再熬夜好好看一看。”
李茂闻听不禁摇头,早知道就不把书借给二人了,招呼他们向书院走去,一盏茶时间过后来到了书院广场上。
书院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士子,四周站满了军兵,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准靠近书院,各自的长随仆从也只能送到这里。
就在士子们交头接耳时,迎面走来一割考官,高声提醒士子道:“看好自己的号码,不要走错了地方。”
金大坚低声问李茂,“我是天字二号,这个号怎么样?”
“凌云,我是地之八号,你是多少?”
“我是天字一号,和你们不在一起,只能考完再见了。”
三人散开各自去找自己的考棚,广场上的队伍分为九队,按照号码前面的巷位排队。
天气寒冷,考试时间又长,书院允许士子携带衣物和吃食,不过要严格检查才能入内,这是老生常谈,和县试的区别不大。
李茂上前呈上考试凭证,考官接过凭证盯了他几眼,似乎和描述的相貌相同,考官点点头把凭证还给他。
这时旁边传来怒斥声,只见一名士子被搜出了大量小纸条,藏在他的衣衫之中。
这个士子吓得瑟瑟发抖,考官一挥手,几名士兵不由分说把士子拖了出去,这是准备靠小抄过关被抓了个现行。
李茂让士兵搜身,当他转过身一眼看到了金大坚,只见金大坚吓得脸色微白,偷偷将一本小册子扔掉,这家伙居然打算作弊。
“秀才老爷去取一个牌进去吧!”搜完身士兵向远处一只大筐子指了指。
大筐子里堆满了木牌,木牌上有编号,士子可随意取一个,上面的号码叫做卷号,非常重要。
每份卷子在糊名后,都要在糊名纸的表面写上这个卷号,便于审卷官将士子的四场卷子归拢。
这一点和后世高考有些像,到时候没人会事先知道考生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为的就是避免作弊。
李茂从筐子里随意取了一块木牌,居然是一号,这个兆头不错,他快步向书院内走去。
书院考场和东平县的考场完全不同,考场由二十条长巷子组成,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编号,每条巷子有大约几十个小房间,共可容纳三千名士子同时考试,可见应天书院的规模之大。
但这次解试经历了先前县试淘汰筛了很多读书人,只剩下六百余名士子。
书院后侧占地颇大的建筑就是审卷院,考官和考题便锁在这里。
评卷也会在院内进行,里面有一座三层的高楼,叫做御书楼,在御书楼三楼。
主考官候蒙、副主考何其高、以及汪伯彦,提学林渊陈正汇等十几名官员聚集一堂,这里即将举行开题仪式。
按照朝廷的规定考卷只能在正式考试前开封,如果发现考题已开封,则整场考试作废,这一点可以说源远流长。
候蒙看了一眼时辰,“时辰已到,开题吧!”
大堂内鸦雀无声,众人神情严肃,几名考官验看考题上面封条完整,依次在旁边的验题簿上签了字,
候蒙取出了第一只木箱,这是今天第一场的试题,其他三只箱子要重新放回去。
提学林渊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要想偷盗试题几乎不可能,看来只能在考试时想办法了。
候蒙对众官抱拳谢道:“从现在开始正式锁院,等出榜后我们大家再见,希望诸位同僚遵守。”
众人均回礼笑道:“为京东西路选拔才俊,辛苦巡抚使大人和各位了。”
李茂进了他的号房,号房非常逼仄,宽不过一米,长两米,两边墙上有两条砖檐,两块木板便一高一低搭在砖檐上。
墙壁上痕迹斑驳,似乎曾经有字迹被涂抹掉了,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书桌上的刻字涂鸦。
解试要比之前的县试严格得多,各种规章制度都是铁律,绝没有通融的余地。
进入号房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文文房四宝,至于吃食,到了饭点会有人送来。
按照惯例,考棚外有一名固定的吏员和两名军兵负责看管,他们各司其职,都会盯死考生的小动作。
现在时间还早,屋外天空依旧只有鱼肚白,考棚里点了一盏灯笼。
李茂取过砚台,他在砚台里倒了一点水,开始慢慢研墨,让内心平静下来,他要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