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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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沂不是正经八百的官儿,野路子出身的他根本不会审案,施展的无非大内皇宫宫斗那一套,既然他得了势,自然是先让李茂开口认罪。
啪的一拍惊堂木,何沂尖细的嗓音提高几度道:“先来一百杀威棒,去去人犯身上的棱角锐气。”
在何沂眼中李茂除了秀才功名之外,无非是个半大孩子,只要用刑拿捏好一个度。
不管李茂和诸多案件有没有关系,最后必须有关系啊!
“尔等可知我乃东平府士子,座师乃是通判陈文昭”
李茂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生面孔的差役踹着腿弯跪下,继而被人按住四肢无法挣扎。
李茂曾经看过谢希大被打板子,但是轮到自身才知道这种刑罚不是人遭的罪,第一下就把他拍的惨叫。
一百杀威棒说的轻巧,但是在差役们毫不留手之下,直把李茂砸的血迹嫣然,皮开肉绽,让他不禁怀疑两条大腿是不是被打断了。
何沂眯着眼睛看到李茂挨了一百大板,鲜血浸透衣衫流淌在大堂上,李茂的脸色也惨白如纸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头。
“下跪人犯姓甚名谁?什么籍贯?还不从实招来。”何沂颇为自得瞥了胡师文一眼。
胡师文嘴角抽搐一下,何沂这么做侮辱斯文,置大宋潜规则于不顾。
赵天子有言不杀士大夫,李茂虽然仅仅是最低一级的士子,但也有秀才功名。
何沂的行径令胡师文反感,但他知道何沂的根脚,黄太尉还在王招宣府上暂且不提。
这两个阉人身后还有一个大太监杨戬,是他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官家红人。
对李茂的遭遇只能表示同情,最佳的选择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士子李茂祖籍东平府三合乡。”李茂没有糊涂,屁股上的疼痛反倒让他头脑清醒的很。
何沂微微点头,“李茂,可知因何锁拿你来堂前?既然是读书人应该足够聪明,还用咱家说的明白透彻吗?”
“学生法犯哪条还望大人明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到了这个地方还敢狡辩,再打二十大板让他明白明白。”何沂见李茂不配合,立即冷脸说道。
李茂现在知道为什么有屈打成招这句话了,光是一百二十大板就让他丢了半条命。
接下来如果再把老虎凳,辣椒水等等各种刑具尝一遍,除非他是信仰坚定的党员,否则非忍痛不过屈打成招啊!
“我乃东平府士子,你为主审缘何对我用刑?胡知府,如此侮辱斯文的行径,胡知府同为读书人出身,就眼看着不管吗?”
李茂此刻说话气息喘不均,但也不忘质问陪审的胡师文。
何沂见李茂挨了一百多棍棒,屁股估计已经没了型,却还如此牙尖嘴利,当即一拍桌案,“掌嘴。”
一个差役上前,手里拿着巴掌大的竹板,噼啪噼啪抽了李茂二十下。
李茂的脸顿时红肿,眼睛被肿起来的肉挤成了一条线,都快睁不开无法视物了。
“李茂,自己做过的亏心事这么快就忘了,本官提醒提醒你,庞万春劫杀青州苗家案金银铺案东平府科举舞弊案,还有吴府王氏出首”
李茂这时候真的有点懵,怎么又牵扯出了科举舞弊案,还有王嫱那边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又变卦了?
除了金银铺案他心知肚明,其他的全都反拧了呀!
庞万春案有西门庆的首尾,王氏王嫱出首告发是被胁迫,难道秦桧没有走脱又被西门庆控制了起来?
“大人学生不服冤枉”李茂咬牙忍痛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和学生全然没有关系,是有人诬陷于我”
“咱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传一干人证上堂对质。”
何沂见李茂满口冤屈,知道这是个嘴硬的,光刑具逼供不见的有用,当即让人把一系列的人证传唤到堂前。
首先来的证人是王嫱,随后还有卜志道和水秀才,以及几个生面孔,看穿戴打扮三教九流的都有。
王嫱来到大堂看到李茂的凄惨模样,血肉模糊的身段,不由得心中添堵眼眶发红。
心想既然已经决定拿李茂的命换取秦桧的活口,只能一条道跑到黑,等救回外甥秦桧,她一死以证李茂的清白。
“王氏,你将李茂做的那些事情再讲述一遍,不要有丝毫的差池,否则小心本官大刑伺候。”何沂冷着脸对王嫱说道。
王嫱紧握双手,指节没有丝毫血色,不忍心去看李茂,昧着良心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讲述一遍。
这次和李茂“当堂对质”,让她心里犹如刀割,说着说着,身体已经有些摇晃,显然随时都会晕倒在地。
李茂越听心越凉,王嫱满嘴没有一句真话,但是叙述的有鼻子有眼。
庞万春的案子,金银铺的案子没说到关键,可却把他欺负王嫱的细节编排勾勒的丝毫不差。
这屎盆子扣的稳准狠,礼义廉耻都不要的女人,发起狠来太有杀伤力了。
这和传说中的自爆差不多,他再想洗白可就难了。
第一三二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人你怎如此糊涂”李茂抬头手指王嫱,气怒攻心话都说不利索。
昨晚他还悉心照料王嫱,结果天一亮王嫱把他卖的干干净净。
如果他真的占了王嫱的便宜,把王嫱睡了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也算爽过。
可没影儿的事情让王嫱说的和真事儿一样,他真的冤啊!
华主薄充当书吏,把王嫱的供词详细誊写明白,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拿着供词让王嫱画押按手印。
“夫人,想要秦桧活命,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承认,如果夫人胆敢不从秦桧必死无疑。”华主薄低声说道。
王嫱听的真切,深深的看了华主薄一眼,她没想到华主薄身为九品官,竟然也掺和其中。
但一想到至今还没回家的秦桧,最后不得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何沂看过王嫱的供词,微微点头:“尔为朝廷诰命夫人,李茂身为读书人,不顾礼义廉耻强迫与你成欢,简直侮辱斯文,视纲常为无物,不配做个读书人。”
王嫱全身颤抖,嘴唇都被她咬破了,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她刚才说的和供词明显有出入,但这个时候再想辩白已经晚了。
王嫱胸中气血不畅,知道这次害死了李茂,但是为了外甥又不得不如此。
良心的谴责,道德的压力,让她一口血呕出来,瘫软昏迷在大堂上。
何沂让几个嬷嬷把王嫱抬走,接下来和李茂对峙的是卜志道和水秀才。
二人一口咬定李茂在县试时作弊,最让李茂没想到的是,温必古竟然也被拉来作证,出首他陷害倪鹏,这是要为倪鹏和赵讷翻案啊!
至于那几个生面孔,有人作证李茂是金银铺一案背后的主谋,有人作证李茂和庞万春有勾连。
这样一来完整的证据链一环扣一环,李茂瞬间感觉心如死灰。
他虽然不知道西门庆和黄太尉等太监勾结在了一起,但也猜到他的一番运筹出了纰漏,西门庆绝地翻盘了。
“老师一定出事了。”
李茂最痛心的是这个猜测,陈文昭没有出现在县衙,主审的又是个太监。
一旦倪鹏的案子被翻案,老师陈文昭不但前程堪忧,只怕性命也未必保全,是他害了老师啊!
李茂面对何沂的严刑拷打逼供再也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脑筋还算清醒,知道多说一句话都可能留下把柄,还不如装哑巴呢!
何沂见李茂死也不开口,顿感有些无趣,挥挥手让人把李茂带下去,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得和黄太尉商量一下。
李茂被扔进大牢,身上的伤他不在乎了,他有些疑惑,王嫱怎么会突然变卦?症结恐怕还在秦桧。
秦桧不是逃出了刘二的贼窝吗?为什么没有露面?不会是被吓破了胆跑路了吧?
没有秦桧指认刘二和西门庆,对他非常不利,该死的秦桧,跑路跑的真不是时候啊!
李茂咬了咬舌头,他现在必须要见老师陈文昭一面,老师肯定知道此中事情为何反转,为何不见刘二等人被收监。
难道西门庆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师李茂越想越觉得西门庆心狠手辣干得出来这种杀人之事,愈发觉得坑害了老师。
“吃饭啦!”李外传的声音传来,端进来几样饭菜,眼神躲闪着不敢和李茂对视。
“李大哥,能否帮我个忙?”
李外传苦笑摇头,“大郎,你还想着出去呢?你要是出去了,也就是开刀问斩的时候啊!什么都别问我,我还想留着脑袋吃饭呢!”
李茂心里一紧,他不会这么惨吧?他也没犯那么大的罪过啊!
凭什么砍了他的脑袋?即便是勾绝人犯,也不是清河县能有的权力啊!
李外传叹息一声道:“大郎,我知道大郎想让我帮什么忙,只是陈大人已经离开了清河县,我听李县尊说了几句,陈大人怕是有些不妙啊!”
怕什么来什么,李茂知道李外传的小道消息一向很灵通,李昌期又是个见风使舵的脾性。
有这种言语流传出来,只能证明老师的处境堪忧,一旦科举舞弊案被翻案,那就不是丢了前程的小事儿。
即便老师是权相蔡京的门生也未必管用,何况老师这个宰相门生和蔡京还有些不对付呢!
李茂被严刑拷打,精神作用再强也无济于事,很快晕晕沉沉的迷糊起来。
伤处的痛楚还让他不时的抽搐几下,可以说遭遇了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折磨,过了这一堂比面对贼匪流寇还凄惨。
孟玉楼来晚一步没有看见李茂挨打,她根本不相信李茂是那样的人。
她很了解李茂的为人,不缺银钱,不缺女人,读书又读的好,犯得着做下那些龌龊事吗?
她想要去牢里探监的时候,却被狱卒告之李茂乃是重犯,上官有话不准任何人探视,这让她愈发担心李茂的安危。
孟玉楼倒是个聪明的女子,回家取了一百多贯私房钱和应用之物,一边撒钱一边苦苦哀求。
终于让看守牢房的几个狱卒心动,叮嘱孟玉楼快进快出,一旦被人知晓,他们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大郎。”
孟玉楼走进牢房看到李茂昏睡在那里,趴在地上近乎血肉模糊,鼻子不禁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夺眶而出。
李茂被唤醒一看是孟玉楼,虚弱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
孟玉楼擦了擦眼泪,“大郎,你还好吗?不要动,我拿了些金创药”
孟玉楼说着顾不得男女之别,小心翼翼撕开李茂的衣衫,看着裂开的几道伤口,不由得失声惊呼。
只见李茂屁股上没有一块好肉,都快被打熟了。
伤处被牵动让李茂痛彻心扉,随后感觉痛苦中夹杂着丝丝清凉之感,火辣辣的伤处不再那么痛了。
知道孟玉楼在用手给他涂抹金疮药,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大郎,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怎么做才能帮你?”
孟玉楼给李茂敷完药,觉得自己除此之外好像帮不上李茂,“我来的时候看到雷横等人急的团团转,被拦在衙门外进不来。”
第一三三章恨屋及乌()
“玉楼,你去吴府问问王氏,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秦桧是不是又出了意外,一定要把秦桧找到,如果没有这个人证,从诸多案子中打开一个突破口,我怕是命不久矣!
另外让雷横和邹渊去找我老师,一定要确保老师的安全,一切皆听老师的吩咐。”
孟玉楼用力点头,随后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李茂,“大郎,你跟王氏真的没什么吧?”
李茂叹息一声,“你如此待我,我不跟你说假话,男人皆有爱美之心,我对王氏有过动心的时候,但那念头只是一闪即逝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但我和她绝对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有事呢?”
如果李茂一口否定,孟玉楼还会在心里怀疑,此时听李茂这么说,让她更加相信李茂是被人陷害。
“大郎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大郎且在牢里安心,明天有什么消息我再来告诉大郎。”
孟玉楼知道帮李茂传话非同小可,起身就想离去,但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句。
“那个王氏真是贱人,拔了她的舌头都便宜了她,有机会把她弄到家里来,一辈子好好的炮制她才解恨。”
李茂看到孟玉楼扔下这句话离去不由得苦笑,孟玉楼的脑回路还真和别人不一样,报复的思路都如此清奇。
县衙已经彻底被黄太尉一干人马鸠占鹊巢,李昌期都被赶到了二门外听候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