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6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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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可以在内阁决议没有出台之前争一争,形势和情势很明显,这次如果退了,那就是真的要回家含饴弄孙哄孩子,家门口从络绎不绝到门可罗雀,那是一定的。
鲁达设宴款待李茂,这个面子李茂拒绝不得,明知道鲁达是被推出来当说客,李茂也不得不来。
鲁达作为李茂的袍泽战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如今不说位极人臣,却也从未淡出权力中枢。
他和韩世忠与刘正彦,逐渐被视为原来大宋西军的代表人物,而这次组建新军的同时,对原有的几个军也进行了大幅度调整。
曾经威震天下的西军,终于要彻底的烟消云散,在这样的情形下,把鲁达推出来试图抢救一下亦是在情理之中。
第一三一六章 推心置腹撅不开()
李茂也是借助西军起家,不论是童贯当初的提携,还是鲁达韩世忠等人的帮衬,种师道兄弟的支持等等,对西军他有感情,纠葛很深。
但后来随着刘延庆父子,折家军的抵触和对抗,李茂一早就在解决西军的问题,怀柔打压折可求,调离吴玠,吴璘等等举动,实际上已经把西军拆分的七零八落。
李茂没想到一进门就遇到了吴老二,就是这次在被调整之列的吴璘。
吴璘当初出任新军军长,这几年兢兢业业,立下不少战功,虽然是调整,可也算是升迁,将成为皇家公学武略学院的副院长。
鲁达对待李茂的态度,除了称呼之外不曾改变,他的性情耿直的没有弯弯绕,请李茂坐下就吩咐上菜,桌案上摆放的不是珍馐佳肴,知道李茂不喜欢饮酒,他和吴璘也没喝烈酒。
李茂伸筷子夹了一块香而不膻的羊排,边吃边道:“我不想知道是谁撺掇你,基本上已经确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内阁这两天就会出一份决议,个人的调令最晚不会超过十天。”
鲁达和吴璘对视一眼,吴璘沉不住气了,“陛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兵同样泛指将领,总在一个地方任职弊端多多,三年,四年轮换一任非常合适,但是有些人在使用上应该再斟酌,再慎重,还望陛下三思啊!”
帝国有些方面汲取了前朝历代的经验,地方官一般三年一任,而信安军的武官则四年一换,战时会有所顺延。
像今年如此密集的调整,并不在惯例之内,很多人原本还有一年多甚至两年的任期,坐不住了很正常。
李茂示意吴璘和鲁达自斟自饮,顺着吴璘的话茬说道:“唐卿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却没有说在根子上,折可求为什么被扔在巴剌沙袞不管了?让他自谋生路?早年间折家军就有自立,割据一方的苗头,折彦质等折家子弟虽然分任中枢和地方,但内阁对折家军的防备从未减轻,折可求,折家军为什么会有想要割据,当一方诸侯的心态?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在一个地方盘踞太久,不想放手了。”
李茂没把今天当作单纯的请客吃饭,“我自认是个念旧的人,想当年和折可求等人相处的不太愉快,但是几次合作也算不错,所以给了折家军一个体面的方式落幕,让他们整体除掉军籍,成立折家商号,我不觉得这是亏待,反而能让折家传绵很久,由折可求推及旁人,原本西军的将领,有真本事的绝不会就此沉寂,那些打酱油混日子的就算了,不是我养不起闲人,而是他们依然衣食无忧,起码子孙三代都不会落魄,还不够吗?他们的功劳,不足以世袭爵位,要有自知之明啊!”
鲁达答应请李茂吃饭,可不是给别人做说客,反而想要通过吴璘给广大西军的同僚袍泽们提个醒。
“唐卿,陛下是怎么对待梁山部众的?除了有数的十几个人,基本上都解甲归田做了富家翁,淮西那帮人呢?刘敏退了,杜壆外封藩国,闻人世崇和危昭德那是海军,和陆军不一样,再看看方腊投靠过来的旧部,还有党项,契丹,乃至阻卜人,女直人,回头再对比对西军的处置,要知足啊!”
吴璘端着酒杯默然不语,他算西军的后起之秀,但后来居上,如今的职位比兄长吴玠还要高,他还能说什么?得寸进尺也要看看对象是谁,他自认还没有能力拧过李茂和内阁。
李茂给吴璘夹了一块羊肉,“唐卿有什么话尽管说,今天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把话摊开,让你满意,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对吧!”
吴璘感受到李茂的情真意切,叹息一声道:“陛下,一代新人换旧人,保持信安军的活力,微臣都理解,陛下对旧人仁至义尽,微臣没什么可说的,对下面的安抚一力承当,绝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凡事就怕对比,李茂严格来说算出身西军,最后才对西军动手术刀,真的无可挑剔了。
既然新的时代不可阻挡的到来,阻挡的了初一,挡不住十五,因此恶了李茂才是得不偿失。
吴璘没话说,李茂还有,对吴璘推心置腹,吴家就不说了,吴拱,吴挺这些子侄辈已经成长起来。
尤其是吴璘的儿子吴挺,此次就出任第十一军的都虞侯,二十出头的年纪,起点比吴玠吴璘高的多。
对西军的其他或老迈,或平庸的将领,李茂的规划是军转民,除了确保该有的地位,衣食无忧之外,想要做点什么一律大放绿灯。
并且鼓励他们前往新大陆,他们跟不上帝国和信安军的脚步了,但是李无生那边刚起步没多久,真的渴望建功立业更上一层楼,机会一大把,就看敢不敢拼而已。
吴璘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剩下李茂和鲁达,亲近不亲近,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大桌撤掉,花心月亲自来给李茂布置了几样清爽的酒菜,这就是通家之好和寻常意义上的好的区别。
鲁达对李茂这次对信安军大规模动刀,从头到现在都持支持态度。
如今的花和尚的水平可比小说家言中厉害百倍,看问题十分透彻,经过这次的调整,兵权高度集中到李茂一人手中。
而各军将领的升降,并没有削弱信安军的战斗力,从长远来看,形成这样的制度,也是在给后来者铺路。
确保李茂百年之后信安军只是一部高效运转的机器,不会伤到自己,不会酿成藩镇割据的糟糕局面。
喝上小酒,鲁达的心态放的更开,不无抱怨道:“无念那娃子我也喜欢的很,怎么就便宜了林冲家的那小子?是不是对我家小子就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啊?”
李茂一推六二五,“我可一点介入干预都没有,无念一眼就瞧中了林家的小子,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赶出来了呀!”
鲁达摇摇头,“没缘分啊!本来还想做亲家,这下没有合适的了,要不我再努努力,陛下也加把劲,弄个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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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七章 驸马不好当()
李茂对鲁达的不正经早有领教,谈笑一阵话锋一转道:“说点正事儿,韩世忠有意外放,我考虑了几天答应了,你怎么想的?就准备这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挪地方了?”
鲁达哈哈一笑,“关键是没地方下手啊!扎因代河以东,包括南亚大陆,不是被皇子们当作历练之地,就是实封藩国”
鲁达说着突然一顿,双眼放光道:“陛下有意再对外用兵?”
李茂点点头,“还在酝酿阶段,不过岳鹏举已经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张所的第一军小规模调整过后会先进驻信德港口备战,无畏那小子油滑不说,还不是个省油灯,对塞尔柱人的战事不会等太久了。”
鲁达摩拳擦掌道:“小打小闹没意思,这次最好把塞尔柱给灭掉,我们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武器装备独步天下,再让那些家伙蹦达,看着就闹心。”
李茂拍拍鲁达的肩膀,“行,你心里有个数,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真的打起来,可就不是一年半载能完事儿,别让嫂夫人抱怨啊!”
君臣兄弟之间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最后鲁达亲自把李茂送出大门,回来就发现花心月的脸色有点难看,不解问道:“怎么了?”
鲁达曾经是个大老粗,现在却是粗中有细,略微一想就明白花心月为何如此了,“娘家侄子已经是驸马,再把儿子变成驸马,夫人这心也是够大的。”
花心月轻哼一声,“妾身觉得无谖公主挺好的,年岁也和咱们家二子相当,不是说好了当面提亲的吗?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鲁达走近拉着花心月的手,郑重其事道:“夫人,这不是邻里之间做亲家,你看武大郎和乔山,跟陛下的关系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为什么郓哥没有娶无瑕,武家的儿子也没有做驸马?”
花心月也纳闷道:“妾身也奇怪,进宫的时候也听几位娘娘提起过,好像是孩子们不愿意,难道还有其他内情?”
“陛下的驸马,好当也难当,但不自在是一定的,咱们就别给自己的儿子找不自在了,夫人觉得韩世忠家的小娘怎样?”
花心月秀眉微蹙,“是梁红玉生的那个?漂亮是漂亮,但是你和韩世忠都是信安军的高层,结亲家会不会犯忌讳?陛下这段时间一系列的调整,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鲁达白了花心月一眼,“夫人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对这方面向来堂堂正正,否则无瑕会拖到现在才成婚?夫人觉得可以,我回头看跟韩世忠提一提,至于犯忌讳,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咱们的陛下压根就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又过了大概十天左右,内阁召开会议,而且邀请了信安军十几个高级将领参加,最终形成了一项组建新军的决议,一项调整信安军将领的决议,李茂签字之后即刻生效。
这一次信安军的调整变动非常大,很多名动一方的名将,猛将卸甲,后起之秀纷纷走上高位。
有人计算了一下,就是在军长,都虞侯这一级,平均年龄竟然不超过二十五岁,要知道岳鹏举,杨再兴等人继续留任,可见能把平均年龄拉到二十五岁之下,这支队伍是多么的年轻。
信安军的调整和扩军,进行的非常顺利,充分贯彻了李茂的意志,就在这次调整尘埃落定后没过几个月,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的李茂,就被北方的旱情,南方的洪水搞的焦头烂额。
天地自然的伟力,别说现在,就是后世也很难做到尽善尽美的解决。
随着北方旱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年过花甲的宋江不得不亲自前往处置,展开了一场全民抗旱的战斗。
大江,淮水的汛情,则由另一个内阁大学士宗颖着手处置,宗颖治水很有一套,近年来朝廷对治水的投入也不少。
可是遇到这种几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宗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宋江一样,除了展开自救,只能向朝廷请求最大程度的支援。
流年不利,这是李茂看着宋江和宗颖奏章的第一个感觉,就在他准备对塞尔柱人动刀的时候,自家不是旱就是涝,今年的军事计划肯定要因此延后。
旱灾多少好办一些,李茂让内阁给宋江拨了一笔一千万宝钞的款项,挖井也好,运水也罢,最多就是今年北方欠收或者绝收,达不到死人的程度。
但南方的洪水就让李茂闹心了,水火无情不是说笑,单看宗颖的奏折就知道损失惨重。
有十几个县城,州城被洪水淹了,伤亡人数具体的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保守估计也会超过千人。
李茂的奏章还没有看完,吴用一阵快跑来到御书房,脸色难看道:“陛下,李孟坚胆大妄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微臣请陛下斩李孟坚以安民心。”
李孟坚是内阁大学士李光的次子,李茂当然非常熟悉,他见吴用情绪罕见的激动,招手示意把手里的奏折递过来,估计这就是吴用请斩李孟坚的缘由。
李孟坚现任两浙安抚副使,右参政,不用猜也知道事情跟南方的洪水有关。
猜到了是一回事,看清楚奏折的内容,李茂也坐不住了,吴用说李孟坚胆大妄为,该杀。
李茂也觉得不杀不行,这厮间接害死了几万百姓吧?李光的这个二儿子怎么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李茂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进门的是李纲和陈东,二人手里拿着代表着加急的红色公文,不用猜也知道和南方洪水有关。
吴用还在气恼中,“陛下,随同两浙按察使传来的还有一份简略的统计,因为李孟坚的失误,导致钱塘江南岸损毁民房八千多间,运河杭州府北段倒塌民房一万余,无家可归者,数以十万计”
李纲朝李茂拱手为礼,“陛下,两浙按察使的奏折微臣也看过,但是微臣这里还有刚刚送抵的李孟坚的奏折,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