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5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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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先来一步等于给鲁达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莽人肩头无形的压力瞬间被横扫一空。
李茂进了江宁府城,看着几乎没有变样,和多年前差不多的街道,建筑,和信安军治下的其他大城一比,明显落后了几十年的样子。
不过他心情非常不错,鲁达等人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江南东路的事宜按照既定步骤走了出来。
李逵更是带来了不小的惊喜,能压住摩尼教的大规模起事,黑旋风功不可没。
江南本为大宋膏腴富庶之地,但先后有方腊之乱,赵桓南逃,已然变成了一滩烂泥潭。
多年的战乱和疏于管理,在信安军上下看来,江南也不过如此,连信安军州或者燕京的一半都赶不上。
李茂匆匆扫了一眼江南东路的府库账册的统计,重心立即转移到摩尼教这方面。
李逵对此最有发言权,提拎着刘衡在李茂面前详细解说,刘衡这会儿也被整治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不是怕死,而是想早点死,面对信安军谍报司的审讯手段,实在是扛不住只求速死。
按照信安军的惯例,一张江南两浙的地图挂在墙壁上,李逵还是第一次主持这种会议。
手里折着一根柳枝,侃侃而谈道:“崔宏崔杰两兄弟,手里的人马不多,占据丹阳湖与石臼湖负隅顽抗,前几天我军吃亏,主要是没有战船,如今陛下带着蒸汽战舰和车轮船,可以从芜湖走黄池镇进入丹阳湖,彻底扫平崔家兄弟。”
李逵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宣州和歙州,那是摩尼教的大本营,摩尼教中的杨广,陈寓信,李合戎,英宣等人皆是中坚,再有钟相的十几万人马在背后支持,宣州和歙州肯定弹压不住。”
李茂在前来江宁府途中接到了王彦的秘报,对摩尼教和赵桓君臣的合流之言,从侧面进行了佐证。
说明当时钟子仪所言非虚,那么信安军的计划必须随之调整,不能单纯的把摩尼教和赵桓君臣分隔考量,因此对张俊的支持力度必须加大,从赵宋朝廷内部掣肘钳制摩尼教和赵宋的合作。
当然总的方针还是铲除摩尼教,闻人世崇和张经祖的水师自不必说,只要是和大江连通的水系,信安军就有压倒性的优势。
李茂看了看地图,分兵派将道:“鲁达带着本部人马直插宣州,用最快的速度打到歙州白岳山一带,李逵去天目山,做出攻打杭州府的架势,汤隆和鲍旭的人马作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各处战场。”
开完大会开小会,不过李茂身边没带一个谋士型的人才,只能由他主导,鲁达等人在一旁补充。
打仗这方面不用李茂鞭策,信安军撸胳膊挽袖子直接上场即可,以信安军水陆空的战斗力,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拿不下的营寨,区别只是推进的时间和速度差异而已。
鲁达吧嗒吧嗒嘴,“陛下,赵桓那边终究是个事儿,张俊现在攥着兵权不假,张浚和吕颐浩也支持信任他,但赵宋朝堂之上,张俊说话还是没太大的份量,我看还得加把火。”
“关于赵桓,内阁曾经开会研究过几次,赵宋这个小朝廷的用处不小,不宜速灭,吴用和杜壆建议撵着赵桓跑,赵桓所到之处,就是信安军推进的路线,借着这个由头,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守旧士大夫犁庭扫穴……”
赵桓是个靶子,信安军上下都觉得这个吉祥物和赵佶还不一样,又有张浚,吕颐浩等人的强力拥戴,可以团结大部分守旧士大夫,让信安军有借口将世家豪强,地方大户连根拔起,从根本上改变大江以南的施政基础。
如果不是出了钟相和摩尼教这个变故,按照信安军的既定方略,要把赵桓从杭州府赶到荆湖南路或者广南,一路向西直到成都府路。
这么一圈下来,估计反对信安军的势力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李茂给予了首肯,这才有了谍报司金牌间谍的陆续启用,为的就是给这个计划保驾护航。
内阁成员们算过一笔账,这是最经济,省力,彻底的一统天下的方案。
李茂摇摇头,“要相信张俊的斗争能力,给张俊一段时间,肯定能压张浚和吕颐浩等人一头,反倒是摩尼教这边,直接刺杀钟相如何?”
鲁达已经知道王彦的真正身份,如今在钟相军中大小也是一个头领,袭杀钟相的把握在七成以上。
“陛下,刺杀钟相肯定会让摩尼教群龙无首,但也会增加我军彻底清剿的难度,我觉得钟相可以类比赵桓,现在活着比死了更有用处。”
李茂想干掉钟相并非临时起意,三招两式解决了杨幺,把信安军的势力深入到荆湖北路,等于挡住了摩尼教向西发展的势头。
再有张俊配合,可以保证将摩尼教圈在江南西路,甚至连两浙福建都渗透不过去,这个时候钟相如果不在了,摩尼教会比现在更像一盘散沙。
不过鲁达的话有一定道理,为长远计,想彻底的解决摩尼教之患,如何权衡其中利弊,最终还得李茂自己拿主意。
偏偏需要的时候连个能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颇有折手之感。
第一零七九章 炮打双灯()
李茂愁眉不展无人问计之时,杭州府内的赵桓却如坐针毡。
府衙改成的金銮殿内乱作一团仿佛菜市场,张浚,吕颐浩等人一个比一个调门高。
最终火力集中在王躞身上,这厮没有死在信安军手里,却在逃到杭州府后被推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杀了一个败军之将帅,满朝文武的火气似乎消减不少。
张浚见赵桓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猜测赵桓是被江宁府之败吓着了,偏偏这时有人动议继续向南迁都。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好听,还不是逃跑吗!
张浚不愿意南迁,或者像吕颐浩说的那样招纳钟相和摩尼教,因为他在杭州府投入了大气力。
不但修缮加固了之前因为战乱损毁的城墙,还征调了十万两浙民夫,不管面对信安军还是摩尼教,他认为皆有一战之力。
给张浚这个信心的是张俊,如果说江宁府之败堪称赵宋南渡之耻,那么张俊称得上之唯一的亮点,坚守江宁城半月,还给予信安军以杀伤,和王躞等人一败涂地争相逃命的狼狈相比,张俊无论是能力还是胆识,赢得了赵宋小朝廷的一致称赞。
张浚不想再和吕颐浩等人进行无意义的争吵,跑不跑先放下,他出班朝赵桓躬身一礼。
“陛下,王躞不杀不足以平军民之愤怒,而张俊不赏更令满朝文武心寒,微臣举荐张俊出任杭州四壁防御使,领枢密院事。”
张俊保存了赵宋在江宁府乃至江南东路的大部分实力,成为赵宋小朝廷的香饽饽。
此言一出,吕颐浩等人也纷纷开腔附和,好像越对张俊委以重任,超格提拔越是给他们打气一样。
赵桓在杭州府绝对不是傀儡,但此时此刻对政事提不起半点兴趣,随口准了张浚的保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浚,“张卿家,杭州府可守得住吗?”
张浚没想到赵桓直接发问,立即挺直腰板道:“陛下放心,杭州府固若金汤,禁军几达十万,另有三四十万百姓,还有江海依托,无论是信安军还是摩尼教,想要威胁到杭州府,那是痴心妄想。”
赵桓听这话耳朵已经起了茧子,转首看向新鲜出炉的防御使,领枢密院事张俊,“张伯英,可有把握守住杭州府?朕想听实话,你不要对朕有任何隐瞒。”
张俊瞥了张浚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踏前一步道:“陛下,微臣不敢夸海口,但守住杭州府半年没有问题,微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至于半年之后,还得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判断。”
张俊这话听起来十分硬气,实际上是模棱两可之言,再说他想不想守住杭州府,赵桓说的不算,自家主公李茂的命令才算数。
赵桓听着张俊这种车轱辘话,心下一阵气馁,眼看着张浚吕颐浩等人又要争吵,起身说道:“退朝吧!”
赵桓撂挑子离去,留下满殿朝臣面面相觑,静悄悄的和刚才的乱哄哄形成鲜明对比。
杭州府衙的内衙如今是赵桓的后苑,走进来正好看见德妃朱氏抱着儿子赵谨。
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十分讨他的喜欢,赵谨一看见赵桓,扎着双手求抱抱,顿时让赵桓的郁闷心情得以舒缓。
另一个郑夫人抱着刚出生四个月的赵训,这是赵桓的第三个儿子。
二女在赵桓面前低眉顺眼,生怕惹赵桓不高兴,她们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夫人,但得宠的是孩子,两女始终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赵桓看着赵谨,抱过来逗弄的咯咯笑,“时人都说生子当如李无生,朕觉得瑾儿也不差,可惜了谌儿,如果谌儿还活着,也有七八岁了吧!”
朱氏和郑庆云不敢接这个话茬,她们之前吃过亏,顺着说了朱琏和赵谌几句,险些被赵桓打入冷宫,某些事儿赵桓可以说,别人说就是犯忌讳。
赵桓南渡之后没有作为,一半的精力都使在了女人身上,最近正准备纳戚小玉为夫人。
戚小玉年方二七,是郑庆云的表妹,面貌生的十分美丽标致,在他看来有几分神似朱琏。
高兴的劲头没持续一刻钟,太监来报吕颐浩求见,赵桓猜到吕颐浩的来意,却又不得不见,把赵谨递给朱氏,命人将吕颐浩带到了内苑的凉亭内。
令赵桓没想到的是吕颐浩此来并非再提南迁,而是奏请创立月椿钱,折帛钱,以补朝廷银钱不足。
赵桓稍微一盘算,这个法子如果真能推行得力,一年可得银钱五百万贯之巨。
赵桓已经不是那个生养在皇宫大内不识五谷的东宫太子,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多少知道些民间疾苦,生计的艰难,脱口而出道:“元直,创设这两种赋税,百姓受得住吗?朕看了赵鼎前些时日写的奏折,东南半壁已经远不如绍圣,大观年间富裕,切不可激起民变啊!”
吕颐浩面现苦笑,“陛下仁义,体恤百姓,然,不征收月椿钱,折帛钱,如何养兵?没有禁军兵马又如何保证陛下的安危,东南百姓苦,也是苦一时而已,只要撑过这两年,陛下再下旨减免东南百姓赋税,便可尽收民心。”
五百万贯银钱,对赵桓对东南小朝廷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可或缺的巨款。
赵桓起初还担心百姓承受不住,但吕颐浩把这笔银钱和他的安危与皇位挂钩,他更关心的就是能不能收上来这笔赋税。
吕颐浩以一年五百万贯的银钱吊起了赵桓的兴致,紧跟着话锋一转。
“陛下,今年杭州府遭受了巨风和海潮等灾害,钦天监预测明年又是大灾之年,有道是水火无情,陛下在风灾季节将行在南移,正当其时也。”
赵桓迟愣片刻,这才明白吕颐浩为什么给他出了一个敛财的方略,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坚决反对,什么月椿钱,折帛钱,说白了还不是横征暴敛。
把东南百姓的家底儿搜刮干净,再有摩尼教撺掇,杭州府未必再稳,挪个地方继续做皇帝,貌似安全系数更高啊!
第一零八零章 照猫画虎()
吕颐浩“曲线救国”说服赵桓的时候,紫岩先生的府邸内,张浚正在向张伯英面授机宜。
“伯英,虽败犹荣啊!江南东路都丢了也不要紧,这次能把人马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刘子羽也在回师的路上,有你们两人在,必可保杭州府无虞。”
张俊哼哈答应表决心,趁着大势当红的时机,向张浚讨要几个军中要职。
“恩相,这次能囫囵着带回数万禁军,末将麾下几人出力甚多,若想坚守杭州府城,不能让这些卖命的人落不着好处啊!”
刘宝,杨存中,田师中,知州刘洪道等人是张俊麾下的银牌间谍,或者是他亲自发展的可信之人,有这些人名正言顺的帮衬,他掌控杭州府城防易如反掌。
二人正说着,张俊的部将张宗颜急匆匆来到二人面前,瞥了张俊一眼说道:“将军,吕颐浩派人拿走了军中粮草支度的账册,另外刘知府那边的每岁收支统计的资料也被吕颐浩的人拿去了。”
张俊知道吕颐浩意欲何为,在吕颐浩派人摸清江东军中和地方的税赋钱粮的时候,他就知道吕颐浩要加税,给张浚和吕颐浩勾火正是好时候。
“恩相,最近军中疯传要多了收入进项,名曰月椿钱,折帛钱,恩相,吕颐浩这是要邀买人心,不可不防啊!”张俊直接把吕颐浩的小伎俩挑明了。
“伯英此言当真?”张浚吓了一跳,详细询问了此中情况,再也顾不得继续大力笼络张伯英,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