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5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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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理建设已经弄好了,想法和见解不同没什么,大家可以有私交啊!结果看现在的架势,想做个朋友好像也困难。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茂也不想这段偶遇的缘分增添不必要的阴暗色彩,他明天就要前往江南东路,就当是人生旅程上的一段风景,一笑而过吧!
李茂正想退席散场的时候,李媛突然开口说道:“张……陛下写给婉儿的那首词,当真感人肺腑,陛下不愧是连中三元的天下词宗,柳三变,周邦彦比陛下还是差了些成色。”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媛一句话就把嗑聊死了,直接冷场。
李茂的那首钗头凤的确不错,但内容嘛根本不是写给小孩子的,当时让杨华转送给唐婉,也是“完璧归赵”的想法,不曾想那首钗头凤落在了李媛的手里,此时说了出来,顿时让李茂觉得牙疼。
李媛也觉得这话不该说,但面对丈夫唐闳询问的目光,藏着掖着肯定不行,事后被唐闳知晓,反倒更说不清楚。
说是李茂写给唐婉的,但钗头凤的内容太引人遐思,她可不想弄个夫妻不和,当即把李茂所写的钗头凤吟了一遍。
在座的不乏诗词大家,唐闳和陆宰更是此中强手,听完李媛的吟诵,再看紧抱着李茂胳膊的唐婉。
唐闳攥着酒杯的手青筋迸起,用后世的话来说,之前我当你是兄弟,你却惦记我老婆,做人不能太猥琐啊!
但让唐闳当席发作又不妥,只是一首词而已,真火了,让李茂颜面何存?闹僵了,闹崩了,面对李茂这条真龙的怒火,他承担不起。
陆宰面无表情,唐烟的眼神中有些异样,目光在李茂和李媛之间流转。
她显然是想歪了,认为李茂的目标是李媛,寡人有疾嘛!李媛那个俏模样,李茂动心很正常。
李茂的尴尬无以言说,总不能明白的告诉唐陆两家,你们做亲家是个悲剧,害苦的是自己的儿女,为后世的苦情戏增添素材吧!
活跃气氛的能力,李茂丝毫不差,眼看着众人,包括庞秋霞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急忙接着李媛的话茬道:“多年前的一首旧作而已,其实这算是下阙,我还有一曲钗头凤,秋霞拿纸笔来。”
李茂没法再藏着陆游后来写的那首大作了,否则他今天的脸面没地方放,铁定会被唐闳夫妇误会。
为了免得让人不舒服,背后嚼舌头,只能再借陆放翁的钗头凤一用,心说陆游啊陆游,今天被李媛无心挤兑,可别怨我抢了你的风头。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李茂写完这首陆放翁的钗头凤,情绪也上来了,下意识的抚了抚唐婉的头发,将几缕碎发捋到唐婉的耳后。
做完这个动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忍不住吐槽自己,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多年不向别人借诗词来用,这一借到两位正主身上,貌似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啊!
砰!唐闳手里攥着的酒杯被捏碎,李媛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下。
如果说前面那首钗头凤只是隐隐约约,那么现在这首钗头凤就是明目张胆,玩诗词的如果连此中之意还不明白,那书就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陆宰面色讶然,没敢盯着脸色异样的李茂看,唐烟却嘴角微翘,觉得今天这场酒宴来着了,真是有趣呢!
就是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她对此很感兴趣,想看一个结果。
李茂有过几次尬聊的经历,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尬聊,一个弄不好就会上演全武行。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尤其是读书人,往往把清誉声名看的比命还重要。
他一时兴起补了陆放翁的词,实际上却狠狠的扇了唐闳一记耳光,李茂自己也是当爹的,有儿有女,换做他是唐闳,怕是已经掀桌子了。
房间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在李茂想要开口解释几句,把尴尬的场面圆过去的时候。
唐婉眨着大眼睛灿然一笑,“这两首词都不好呢!听着心里难受,我更喜欢那曲南乡子……”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李茂早年间附庸风雅,没少抄后世的大才子纳兰性德借几首诗词应付场面。
唐婉这曲南乡子恰恰是他借用过的,当年在京城很有名,李瓶儿还唱过这曲南乡子,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唐婉还不知道张生变成李茂之后是什么样,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开蒙读过诗书,李茂这曲名词自然背诵过,脱口而出,吟诵的还很有韵味。
但是,关键是唐婉这时候来一曲伤心画不成,风檐夜雨铃,根本就是神补刀啊!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连素有急智的庞秋霞都兜不住了。
第一零七七章 春天()
这场酒宴弄出几首缠绵悱恻的诗词,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李茂心里郁闷却不得不大度一些,更不能指责唐婉的不是。
人家小姑娘能背诵他的南乡子,还有错了?只是场景不对而已,有火也没处撒。
李茂没法腆着脸再面对唐闳李媛,而且他马上要沿江而下前往江南东路。
这一别就真的是永诀,他不想再给唐闳一家添麻烦,至于唐婉和陆游,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愿意看苦情戏,但也不能把自己折进去呀!
还是那个小院,唐烟的笑声有些冷,她平时并非碎嘴之人,但今天有些话不吐不快。
“老爷,传闻果然不假,李茂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妾身看就是小婉儿做了挡箭牌,唐闳要换一顶帽子了。”
陆宰当然知道换帽子是什么典故,眉头一皱道:“不要乱说话,李茂少年得志,三十而有天下,岂是儿女情长之辈,或许他寡人有疾,但与我们私交尚可,背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唐烟咯咯一笑,“这怎么能是乱说,小婉儿懂什么,钗头凤不是送给李媛的?妾身觉得唐闳也会这么想啊!小婉儿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可惜了那个小娘,跟咱家大郎很配的,现在不得不断了念想。”
要不怎么说东家长西家短,扯老婆舌是唐烟的天赋技能。
李媛是回到小院才后知后觉,悚然而惊,猛地一转身牵动了腿上的伤势,闷哼一声的同时,捕捉到了唐闳眼中一闪而逝的疑色,仔细回想酒席宴间她和李茂的对话,险些当场昏厥。
“老爷,那首词是杨华送来给婉儿的,我……”李媛急的都快哭了。
好好的一场践行宴,结果横生枝节,还涉及她的名节,虽然谁都没有宣之于口,但一个大黑锅把她扣了个结结实实。
千不该,万不该,那首词就不该她来说出口,什么婉儿之类,只会被当做借口,李茂情挑她的借口。
可是这种事没法解释,和李茂面临的窘境一样,越描越黑。
唐闳的父亲就是鸿儒,诗词大家,什么曲牌都玩的溜,李茂的两首钗头凤蕴含的意思,往前推十年唐闳都看的明白。
自己的媳妇被人惦记本来就够窝心,生气,但惦记的人是李茂,对唐闳来说和天塌下来差不多。
他当席捏碎了酒杯,除了生气也是在向李茂递话,他不是南唐后主,更做不出把老婆送给李茂侍寝的乌龟王八行径,他相信李茂明白了,所以才会不欢而散。
误会往往就是这样信息不对称或者缺失造成的,李茂是想拆散唐婉和陆游,毕竟二人的结合就是一个悲剧。
但方式方法有些生硬,偏偏唐婉又那么小,两首钗头凤只会被认为是李茂写给李媛的,因为除此之外没别的解释啊!
“妾身可以以死明志。”李媛脸色煞白,有些事就是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她看到唐闳眼中那么疑色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自经,唯有一死可证清白。
笃笃……
一阵敲门声让唐闳夫妇转首望去,脸上皆露出些许愕然,来的是庞秋霞,之前还不知道庞秋霞的身份,现在已经知道人家并非小娘,而是正经八经的皇妃,轻易怠慢不得。
唐闳想到了什么,不止脸色发白,身子也有些抖,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
庞秋霞将怀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唐闳,见唐闳像个木头桩子不接,直接塞进了唐闳的手里。
庞秋霞在外面站了片刻,恰好听到了李媛说的几句话,准备好的两个信封被她临时调换。
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接着走到李媛近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金丝编织的金钗,在李媛的耳边说了几句。
李媛的脸色急速变幻,脑子哄哄作响,整个人都是懵的,稀里糊涂的拿起桌案上的执笔写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庞秋霞已经飘然离去。
唐闳没想到庞秋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时才意识到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他展开一看,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写的分明就是出生年月日,这是庚帖?
正常的庚帖,是要媒人送来,上面必须写着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和祖上三代,而唐闳手里这张疑似庚帖的一张纸,只有生辰八字。
李媛纤手一掩口鼻,她刚才写给庞秋霞的好像是婉儿的庚帖,怎么会?难道是……
李媛和唐闳面面相觑,李媛脸上是震惊和愕然,唐闳则有些惭愧和别扭,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李茂登上蒸汽战舰的旗舰,看着迟迟登船的庞秋霞,“就等你了,那就开船吧!”
李茂说完看见庞秋霞递过来的信封,里面是李谌的庚帖,顿时明白庞秋霞为什么晚了。
“没送出去?”李茂心头有些不悦,李谌不是他亲生儿子,但却视如己出,让李谌配唐婉,他觉得绝对是良配,也算是他最后做一个补救,没想到李谌的庚帖被唐闳退了回来,很不给面子啊!
庞秋霞白了李茂一眼,把刚才偷听到的几句话说了出来,李茂讪笑脸红。
还好,虽然有些尴尬,但没给人家两口子酿成更大的误会就好。
“你说什么?秋霞,怎么可以如此胡闹。”李茂还想夸庞秋霞几句,庞秋霞庚帖没送出去,起码落了个囫囵的圆满。
哪曾想庞秋霞不是没送出去庚帖,只是换成了他的庚帖。
庞秋霞耸了耸肩膀,小嘴瘪了瘪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不这么做,大郎是想做唐明皇?还是汝妻子吾养之的曹孟德?我吩咐金琮把唐闳一家留下了,唐烟那婆娘居然敢笑话大郎,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回山阴老家,杜壆没到,先让他们做一做基础工作,这点能力他们还是有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李茂无言以对,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好事坏事都让庞秋霞给做了,除了先这么晾着,好像也没别的妥善办法。
最别扭的是他,总算体会到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的滋味,小唐婉,这是砸自己手里了?
第一零七八章 当家人()
杨幺叔侄,周伦等洞庭湖义军的头领北上汴梁,所部兵马的甄别分流也在有序进行。
金琮精挑细选了五十艘车轮船跟随李茂沿江而下,加上信安军自己的蒸汽战舰,在大江之上显然没有对手。
一路畅通无阻,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两天抵达了江宁府。
在李茂率领信安军水师抵达的前一天,鲁达终于把张俊放走了,为此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王躞的那一万多接近两万溃兵一同顺着运河南逃。
这场戏演的太辛苦,鲁达和张俊都感觉有点精疲力尽,而且信安军现在的主要目标并非赵桓和两浙以南,而是李逵的溧水。
就像是打窝子捕鱼一样,李逵这些天先后捕杀了摩尼教的中高层近百人,基本肃清了江南东路一半的摩尼教势力。
恰恰在李逵觉得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孔家岗镇出了纰漏。
不知道怎么觉察到了异常,崔家兄弟把这个圈套揭开,宣州,广德军,歙州的摩尼教信众同时举事。
据说钟相的人马已经进驻饶州,信州,处州一线,看架势是想抄杭州小朝廷的后路,亦或者赵桓和钟相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样的局面让鲁达和李逵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刘敏此时还没到江宁府。
李茂先来一步等于给鲁达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莽人肩头无形的压力瞬间被横扫一空。
李茂进了江宁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