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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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筹军备劳心费力,李茂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五万骑兵的组成也有些复杂。
信安军老兵还好,新招纳的两万契丹骑兵,郭药师的三千五百骑兵怎么磨合,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后勤辎重的琐事,李茂通通都要过问一遍,确保没有纰漏才放心。
燕青主管的斥候营已经先行散出去,搜集草原上的情报,监视大同府女直人的动向。
不过送给完颜晟的亲笔信,却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愈发让李茂觉得事情的发展在朝着他设想的最坏一面倾斜。
吴用等人的到来,给李茂分担了不少压力,对同行的陈东礼遇有加。
陈东这个人在李茂看来不适合治理地方,但其性格却很适合执掌军纪或者监察御史之类的官职。
因此见到陈东就命其担任自己的掌书记和行军都虞侯,这是临时加官,陈东的本职依旧是内阁参谋。
陈东见识过了北地的不一样,辽王府治下的朝气和希望,可是进入信安军军中,又被震撼的花了眼。
看着每日操练不停的信安军骑兵,再回想京城禁军的衰样,他突然明白赵佶为什么会想着逃出京城,赵桓为什么要加封李茂为王予以安抚。
这等天下强兵,一旦作乱谁能阻止?返回头给赵家父子来一个陈桥兵变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八三三章 都有腾不出手的时候()
陈东矛盾了,他毕竟读了二十几年圣贤书,造反做贼不在他的字典里。
可李茂和信安军已经隐隐露出割据一方的姿态,等到真的改旗易帜的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
李茂对陈东这种人的心理揣摩的十分通透,短时间内矛盾,转不过弯来很正常。
只需时间一长,不知不觉的融入信安军,这些就不是问题了,但为了让陈东尽快融入信安军,李茂还是让陈东的老友熟人多多开导一二。
陈东也没想到会在塞外草原遇到故旧欧阳澈,欧阳澈虽为布衣,但才名学识在士林之中非常有名。
陈东曾经与其长谈旬月,对欧阳澈的才华极其钦佩,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江右布衣欧阳澈居然也在辽王府任职。
“德明兄,初春时我还在京城拜读了朝廷弊政三十余事那篇文章,针砭时弊,字字见血,没想到德明兄却在辽王麾下,这算各为其主吗?”
欧阳澈微笑以对,“少阳贤弟,何为主?辽王有没有争霸天下,定鼎中原的心思我不愿意去想,我本布衣,不求闻达,但却不忍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唯有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稍解民生之艰困,我之主,乃天下万民尔。”
陈东对欧阳澈这高大上的回答无言以对,他知道欧阳澈说的绝对不是空泛之言,而是真的会这么想,这么做。
李茂居然连欧阳澈都能容留授予权柄官职,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欧阳澈相比,心境差的太多,显得市侩了,汗颜啊!
欧阳澈是真洒脱,约陈东去辎重营领兵甲器械,两个文绉绉的青年才俊,转眼间就化做俩大头兵。
若不是陈东年轻,还真穿不动这身几十斤的甲胄,提不起手中的长枪。
欧阳澈活动了一下手脚,自嘲道:“我们与辽王相比差远了,穿上这身能跟上行军就不错了,辽王却要顶盔贯甲上阵厮杀呢!”
李茂允文允武,陈东亦是非常钦佩,有感而发道:“德明兄言之有理,能上马管军,下马治民,大宋唯有辽王一人而已。”
接下来几天里,信安军一直在忙碌后勤辎重事宜,李茂也在等待完颜晟的回信,但直到信安军可以整军出发了,女直人也没有回信。
倒是燕青的斥候营在阴山云内州方向发现了几支疑似女直铁骑在活动,金河山以南的大同府女直兵马则一直按兵不动。
李茂没有对奉圣州,大同府以及丰州,云内州用兵,除了和女直人有盟约之外,也想钻盟约的空子。
通过收编掌控草原契丹诸部,使西京道的这一带成为女直人的飞地,处于信安军的包围之中,到时候是打还是买,皆会让女直人陷入被动。
“大军明日出发,避开女直骑兵,先去白达旦部,见见辽国契丹封的详稳床古尔。”
详稳是辽国官名,契丹语直译的将军意思,白达旦部的详稳床古尔也就是白达旦部的将军,类似于部落的最高酋长。
吴用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王爷放心,后勤辎重皆已准备妥当,就是今年的气候不太对劲,到这个时候了还没下雪。”
李茂想钻盟约的空子,占女直人的便宜,对吴用最不避讳,“先生觉得本王这一步棋走的如何?女直人会不会直接翻脸?”
吴用哈哈笑道:“那得看信安军能不能抓到耶律延僖,那厮的一颗人头,可是比偌大的草原诸多的部落有用的多,只是想把耶律延僖找出来有点困难,草原实在太大了,藏个几百人委实不好寻找,前两次女直人以为擒获的耶律延僖,哪曾想闹了大乌龙,估计完颜晟脸色很难看吧!”
李茂点点头,吴用每每所言必中,一句话就戳中了重点,女直人在乎的不是草原归属,而是契丹部落和耶律延僖。
杀耶律延僖是完颜阿古打的遗愿,抓契丹人为奴隶是女直人最迫切的需求。
至于把手伸进草原建立实际的统治,对现在的女直人来说难度太大,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最好的选择就是学辽国契丹那样对待草原诸部,定期收割些奴隶牛羊和金银罢了。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既师出有名,又让完颜晟挑不出毛病,这么久没有回音,估计完颜晟是在骂娘呢!”
李茂对女直人现在的家底儿知道的非常详细,能征善战的女直骑兵加起来也就五万人左右。
其中最能打的是完颜部嫡系一两万人,在大草原上狗撵兔子追杀耶律延僖,兵力肯定分散开了。
那封信从送到完颜娄室手里再转到完颜晟手中,信安军恐怕已经抵达了白达旦部造成了占领的既定事实,完颜晟再骂娘有个屁用,能腾出手来才行啊!
李茂率领信安军骑兵精锐,准备趁机从女直人嘴里掏块肉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随着信安军推行新法,在河北河东两地造成的地方豪强反扑已经愈演愈烈。
王善在平定军州聚众二三十万并非个例,另有几股河北盗寇势力也是不小,最有名的便是洺州张迪,高托山,趁势而起麾下十余万众。
高托山原本是清州人,在清州有个不小的寨子,过着打家劫舍的舒坦生活。
但随着北地五州被李茂的信安军所辖,对各地的土匪贼寇打击的一个不漏,高托山在清州混不下去了来到洺州投奔张迪。
张迪此人亦是一个人物,在洺州永年县坐拥田地无数,表面上是个大户财主,实际上就是坐地分赃的绿林大寇,乃是田虎北逐后的后起之秀。
张迪对前来投奔的高托山妥善安置,因为他最近也遇到了难心事,辽王府的属官正在洺州加紧核查勘验田亩,像张迪手中来路不正的田产很多,地契都拿不出来,一查一个准儿。
沈忱在真定府大开杀戒,连范文正公的亲戚都被砍了十几个脑袋,眼瞧着这股风潮来势汹汹,是妥协还是反抗,张迪到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结果帮他拿主意的是高托山,这厮可不是良善之辈,手底下皆是亡命徒,杀人不眨眼。
张迪讲义气,他却盯上了张迪偌大的产业,引狼入室不过如此。
第八三四章 不值钱()
张迪好好的土财主没做成,反而被高托山裹挟成了山大王,占据洺州永年县城,与周围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强多有勾连。
洺州一边是磁州,另一边是大名府,南边就是辽王府辖地之外的相州,地理位置十分关键。
那些有别样心思的豪强大户各显神通,很快拧成了一股反对辽王府的势力,假托盗寇之名行抵抗之实。
其中不但有真正的盗寇,还有乡党护院,流氓捣子等等,浩浩十几万人,号称数十万。
这对刚刚安抚住河东流民的信安军来说,可谓按下葫芦浮起瓢,也有腾不出手的感觉了。
高托山被形势的骤然变化搞的惴惴不安,张迪这个被推上前台名义上的“义军”首领更是进退失据,他们都没有想到只是一囫囵的功夫,手里就有了几十万人马。
张迪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求一辈子做个富家翁,在地头街面上说的上话,不会被人阴害就行,眼下造成的偌大声势令他总感觉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贤弟,听哥哥一句劝,这不是飘飘然的时候,弄不好会掉脑袋,洺州出了事,无论是辽王还是朝廷,都不会放过我等。”
高托山一听张迪的话茬就知道张迪想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洺州归辽王府管辖,为今之计只有向朝廷讨个招安的对策,你跟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都熟,有没有人能在京城说得上话?”
张迪见高托山说话的时候,一直抚摸着刀把子,心凉了半截,知道再劝下去,高托山没准先砍了自己的脑袋。
“相州知府汪伯彦与我有过银钱往来,我写一封信吧!至于能不能行不好说。”
张迪为了家小打算,也不敢激怒了忘恩负义的高托山,他这种坐地分赃的和打家劫舍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惹不起只能憋着。
汪伯彦很快给张迪回信,书信上多有勉励之言,对招安之事却没有给与明确答复,却用实际行动予以支持,派人送来了不少兵甲军械。
高托山不识字,见张迪看完书信眉头紧皱,开腔发问道:“那狗官说了什么?招安有没有戏?”
张迪把汪伯彦的话复述一遍,“汪伯彦让我们攻下鸡泽,曲周,肥乡三县,尽取洺州之地,此事若是成功,他答应保举你为洺州经略使。”
高托山嘿嘿冷笑,“狗官倒是拨的如意算盘,让我等先卖命,好处还不兑现,洺州经略使是什么官?大不大?”
张迪嘴角抽搐,“经略州府,那就是相公了,怎么也得四品吧!比普通的知府还略高一筹。”
高托山撇撇嘴,“才四品?真是小气巴拉的,没卵子。”
高托山咒骂了汪伯彦几句,突然正色道:“张老哥,我琢磨了一下,还是投靠朝廷比较好,李茂可不是好惹的,我在清州就被收拾过,加倍小心才躲过一劫,如今占了永年县城,李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信安军的兵马很快就会杀来,背靠朝廷才有依托,张老哥觉得呢?”
张迪见高托山铁了心把自己绑在一块,也不得不替自己和高托山着想。
“贤弟说的没错,前几天河东来的老客带来消息,河东浮山王善的十几万人被辽王府信安军连消带打土崩瓦解,李天锡等人的脑袋还在平定军州城城墙上挂着,若是能得到朝廷的承认,加封贤弟为洺州经略使,倒是可以让李茂投鼠忌器。”
高托山嘿哈一声,“张老哥说的有理,那就干了,我这就派人去攻打鸡泽三县,汪伯彦那个狗官处不妨多给些银钱,先把咱们的乌纱帽弄到手,我先委屈做个经略相公,张老哥做个洺州知府,咱哥俩换个官身,没准还能光宗耀祖呢!”
张迪一直把自己包装成乡下土财主,现在又被高托山弄成了义军首领之一,风云突变还能落个知府官身。
矛盾中夹杂着诱惑,让他的心思逐渐火热起来,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私藏的金银拿出五万贯送到相州。
汪伯彦拿钱办事儿,又觉得洺州之乱大有可为,在他的斡旋走动下,高托山还真被赵桓加封为洺州经略使,张迪权知洺州府事,当然具体经手此事的并非赵桓,而是耿南仲和陈过庭。
弹劾李茂的折子和请愿书在政事堂都摆满了,真定府,河东路发生的事情着实刺激到了某些人的神经。
辽王府推行的新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绝户计,绝不能让辽王府成功。
洺州义军反抗辽王暴政,朝廷明面上不支持,但实际上予以帮助对朝廷有利无害,反正在他们看来辽王府信安军和义军打起来,无非就是狗咬狗,互相咬死了才好。
京城朱雀门内御街旁的一座宅院内,仍旧一身孝服的李纲正在和陈过庭品茶。
这种清淡的饮茶之法还是李纲从李茂那学来的,此时品饮,莫名的多了几分苦涩。
陈过庭知道李纲和李茂有些交情,手指抚着茶杯的边沿,“伯纪觉得不该招安张迪和高托山?”
李纲点点头,“张迪只是洺州富户,高托山乃清州积年悍匪,这两人因事成势,必然不可持久,挡不住信安军的兵锋,徒增百姓伤亡不说,也会让信安军那边生出戒心,给信安军制造借口再次南下。”
陈过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