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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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年底还有三个月时间,李茂想出钱把剩下三个月的经营权从徐家手里买过来。
他不是想现在就卖酒,而是想为即将开始的研制商品囤积些原材料,如果能雇佣几个酿酒师傅更好。
毕竟他需要的工序只是蒸馏出高度数的白酒和酒精,前面的工序完全可以外包,尤其是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最为省时省力。
正是热闹的时辰,狮子楼门口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李茂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座很有名气的酒楼。
二层楼青砖灰瓦,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武松就是在这里斗杀西门庆。
西门庆已经见过了,还结下了仇怨,武二郎又在哪里呢?
因为狮子楼的遮挡,后巷显得偏僻幽暗,老屋一间挨着一间,颇有破瓦寒窑的意思。
问了行人之后才找到徐家的祖屋,宅子占地不大,建筑老旧不堪,和李茂在三合镇的家差不多。
有一间厢房已经倒塌,院子里杂草枯黄,显然很久没人打理。
“有人吗?”
李茂站在门口大声说道,连问几声无人应答。
就在他准备往里走的时候,正房破烂的大门推开,走出一个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老头。
李茂还真怕找不到徐家的人,作揖为礼道:“老丈,敢问徐隆徐员外的府上可是这里?”
老头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李茂,确认是陌生人,疑惑道:“我就是徐隆,公子找我何事?”
李茂惊诧的看了看老头,他听乔山和武大郎说过,徐隆好像还不到四十岁。
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像七老八十的样子啊!随即叹息一声。
既然对方自称就是徐隆,应该不会有假,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徐隆饱受打击一夜白头,身体也垮掉了。
徐隆说完,正门后陆续走出几个人。
一个妇人年约四旬,头发半白,可能是徐隆的媳妇,另外两个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徐家已经没有任何外债,若是再来讹诈,小心我这就去报官。”
李茂知道徐家的人误会了,以为他是来要债的。
这一家子也就说话的年轻人精神状态还算正常,因此他朝对方一拱手道:“在下东平府士子李茂,今日来此十分唐突,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徐家虽然破败了,但三代能积累财富三千贯,哪能没有底蕴。
得知李茂是秀才老爷,搭话的年轻人急忙回礼:“总有些泼皮无赖前来无事生非讹诈钱财,在下徐刚,给秀才老爷见礼了。”
李茂在徐刚的引领下走进正屋,放眼所见家徒四壁,连坐着的椅凳都没有。
床榻上铺着枯草当席子,二门里是厨房,灶台旁边有几个菜团子,稍微能看到点粳米麦麸。
徐家以前在清河县也算是大户,富裕程度仅次于张大户和乔老爷,没想到如今过的是吃糠咽菜的日子。
武大郎走街串巷听到不少八卦传闻,据说徐家的两个少爷都已经成亲了。
但徐家破产后,两个媳妇都被各自娘家人接走,和离改嫁他人,李茂没看到年轻女眷,看来传闻八成是真的。
徐刚把徐隆搀扶到没有沿的床榻上,面带苦涩道:“秀才老爷登门连口水也喝不到,实在是”
李茂见徐家困窘至此,哪还能在意这些,也不拐外抹角了,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徐家世代贩酒,今年买扑了清河县的酒曲”
李茂的话还没说完,坐着的徐隆像是一口痰堵在了嗓子眼,脸色憋的涨红,双眼瞪大随即翻白。
徐刚又是敲打前胸又是拍打后背,总算把徐隆这口气儿给顺了过来。
“秀才老爷,我爹现在最怕听到这件事,已经落下病根儿,切莫再说了。”
徐刚急忙低声对李茂说道,再提买扑酒场,他家老子非蹬腿咽气不可。
这得受了多大的打击啊!李茂眼神示意徐刚到外面说话。
“徐家买扑酒曲的官契文书还在吗?酒场还有多少窖藏?”
徐刚愣了愣,随后脸上流露出几分喜色,“官契文书自然在,窖藏的上等酒还有百余坛,秀才老爷是来买酒的?”
李茂也是一愣,一坛酒大概二十多斤,一百坛两千多斤,还是上等酒。
徐家已经揭不开锅,媳妇都跑了,竟然不把这些酒卖掉救济生活,其中必有缘故。
徐刚想起李茂刚才的自我介绍。
满脸的欢喜没坚持一秒,摇头道:“秀才老爷不是清河县人氏?这酒怕是没法卖给秀才老爷,否则官府必然将我家人法办杖责,秀才老爷想买酒还是去其他的贩酒脚店吧!”
李茂先是不解,徐刚说完之后李茂就明白了。
敢情徐家虽然买扑清河县的酒场,但官府不准跨区贩卖,否则会被逮到衙门打板子。
他兄弟徐虎把酒卖给阳谷县的客商酒贩,因此被其他酒户脚店告发,被痛打一顿躺了足足半年才将养好,徐刚自然不敢再把酒卖给外地人。
这算是另类的地方保护吧!
李茂感慨过后心中略微安稳,百余坛上等酒足够他用了,至于官府那边,不过是李昌期一句话的事儿。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徐家酿酒的手艺还在不在,如果徐家只是贩酒,酿酒师傅另有他人,今天来徐家的任务只算完成了一半啊!
第五十一章做生不如做熟()
“百余坛上等酒,市价六十贯左右,我这边只有五十贯铜钱,余下的你可以随我去武大郎炊饼店取。”
李茂示意让曹云把五十贯钱拿来。
徐刚看到五十贯钱,再次呆了片刻,嘴唇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哆嗦的厉害。
“秀才老爷,当真是要买酒?武大郎炊饼店?是前街的那个三寸丁吗?”
李茂没有计较徐刚说武大郎的绰号,那也是武大郎的招牌了。
清河县或许有人不知道武植武大郎,但肯定都听说过三寸丁谷树皮,这是名声在外啊!
“正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把酒卖给外地人而受到官府的责难,买酒的的确是武大郎,我只是帮忙而已。”
李茂让徐刚放宽心,“另外再打听一件事,徐家是只贩酒,还是有家传的酿酒手艺?这百余坛上等酒,是你们自家酿的吗?”
徐刚听说是本地人买酒,再也抑制不住激荡高兴的情绪,连连点头道:“都是自家酿的好酒,我们徐家世代酿酒,手艺绝不输给诸京酒户,用的都是好米粮,酒曲也筛选了好多次”
李茂不管徐刚是不是自卖自夸,只要徐家人会酿酒即可。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管理酒场,徐家落魄至此,雇佣徐家人酿酒想来不会废多少口舌。
事情果然如李茂所料,当他假托武大郎的名义提出雇佣徐家酿酒。
徐刚二话不说一口应允。
徐家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菜团子,父母又疾病缠身,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哪能拒绝。
李茂趁热打铁,不但把徐家的酒场契约文书买来,一并让徐刚代表徐家签了份雇佣的文书。
徐家出人出力,武大郎出钱出原料,每月给徐家十五贯的功夫钱。
且不说徐家人如何沉浸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喜悦中,李茂怀里揣着几份契约回家,惦念着武大郎行事是否顺利。
午饭也没吃多少,教授小妹写字也有些心不在焉。
太阳偏西的时候,在李茂的期盼中,武大郎迈着一双小短腿回来了。
不等李茂开口询问,武大郎满脸笑容的把几分契约,几张钱引拍在李茂面前。
“大郎,幸不辱命,这是五份转让炊饼秘方的契书,还有七百五十贯的钱引。”
武大郎今天累坏了,兜售炊饼秘方不能光靠两片嘴白话,他每去一家都要当场蒸做一屉炊饼,展现秘方的神奇效果。
这比说的天花乱坠还给力,让他成功的卖出了七百五十贯的高价。
“大郎,虽然钱引能当银钱,但我觉得明天还是快把钱引换成真金白银,这几张花哨纸就能当银子,我的心里不踏实。”
李茂看了看几张钱引,看起来还真不容易仿造作假。
“不用了,明天哥哥拿这些银钱去购买酿酒的米粮,顺便把徐家窖藏的百余坛酒运回家”
武大郎听说李茂不但买了二手的酒场买扑,还雇佣徐家人酿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大郎,我们卖酒吗?贩酒可不是好营生,我听说徐家得罪人了,咱们接手徐家的买扑酒场生意,会不会有麻烦?”
“哥哥不必担心,别人接手或许有波折,可哥哥不但是本地人,还有我帮衬,哪个想打压我等,总得问问李知县吧?”
李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李昌期和西门庆勾搭连环让他十分反感。
再说他酿酒不是为了卖普通的酒,最终是为了推出以酒精为主的新商品,那些贩酒的总代分销商之类,没理由压到他头上。
翌日,武大郎雇人把百余坛酒运回来的时候,乔山和邹渊也回来了。
事情大抵顺利,但除了给范押司的一百贯好处费,哥俩只拿回四百贯铜钱,低于李茂的心理预期。
李茂把银钱收好,郑重的对邹渊说道:“过不了几天,西门庆就知道二百多两银子打了水漂,邹大哥精神些,吃这么大的亏,西门庆绝不会善罢甘休,要防着他们急眼动手。”
邹渊握拳挥手道:“大郎放心,我和云小子心里有数,乔大哥也在路上跟我说了一嘴,大郎如果不怕费钱,求个稳妥,不妨让乔大哥再去郓城一趟,乔大哥在军中还有几个好兄弟,如今混的不如意,将他们找来给口饱饭吃,让他们杀人都不会眨眼睛。”
李茂颇为意动,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去郓城来回得几天,能不能找到人还两说。
再者西门庆狗急跳墙是他的臆测,防的是那些捧西门庆臭脚的泼皮无赖,如果西门庆因为此事大动干戈,此人倒也不足为虑了。
怕就怕西门庆憋坏水儿玩阴的,那才防不胜防。
李茂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个主意。
他上次给吴骧送钱,基本上算是走通了吴骧的门路,做生不如做熟,从吴骧那边借力最为快捷,也能加深和吴骧的“感情”。
心里有了计较,李茂揣上一锭五十两的雪花银,顺便在街上买了些礼品,再次到吴骧府上拜访。
李茂第一次来吴府的时候是想给炊饼店找个大腿靠山,第二次和吴骧在王招宣府上相谈甚欢。
那个时候李茂就感觉到吴骧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知道那是自己秀才案首和老师陈文昭的光环背景加成。
这第三次见面,李茂愈发感觉到自己在吴骧心里也算是个人物了。
吴骧不但提前在花厅等候,还让人泡了上好的香茗。
吴骧内心的思绪挺复杂,他没想到一个落第秀才,短短时间内会被补录成为县试案首,而且还成为东平府通判陈文昭的学生。
再想想李茂给他送的那些银钱,有些吃不准李茂今天的来意。
有宋一朝重文轻武,别看吴骧是东平府团练副使,但在陈文昭眼中上不得台面。
更别说陈文昭还掌握着监察州府的权力,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因为几十贯钱恶了李茂,绝对因小失大,他琢磨着是不是找个由头把几十贯钱还给李茂。
“学生李茂,拜见吴大人。”李茂见吴骧准备起身,急忙上前见礼,而且口称学生,也算拍了吴骧一个小小的马屁。
吴骧见李茂神情恭谨,姿态放的很低,手里还拿着几样礼物。
马上猜到李茂不是为银钱登门,示意李茂落座问道:“凌云,不过年不过节,怎么还破费呢?”
第五十二章插翅虎雷横()
“些许薄礼不值几个钱,还怕大人看不上呢!何来破费之说。”
李茂笑着把礼物放到一旁,他嘴上说的轻巧,实则挑选的几样礼品花了些心思。
否则也不会自己拎到花厅让吴骧看看,早交给吴府的管家了。
吴骧斜眼瞧了瞧,他是识货的,几样礼品少说要花费二十贯左右。
前时李茂送了五十贯钱,早晚也有香甜热乎的炊饼送来,没想到今次出手仍旧阔绰。
他听闻李茂家境破落,难道传言有误?
“贤侄口不对心,但是这份心意我领了。”
吴骧刚才还叫李茂的表字,如今改口称贤侄,显得彼此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说话也不再打官腔。
“老百姓都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贤侄遇到了难处?不妨说来听听。”
吴骧是武将,但脑袋里不全是肌肉,否则也做不到一府团练副使的位置。
李茂两次来访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