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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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童贯投入到战场的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人,占有一定的优势,击溃了方七佛的前军,乌合之众的陆行儿也乱了方七佛的阵脚。
想一鼓作气彻底击败方七佛的中军,这个时候就不能留手,童贯求胜心切,对身边的童天胤说道:“中军前移,把帅旗再举的高一点,哪怕战损十之五六,也要击溃这支乱军。”
关键时刻童贯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官军的兵力不如方七佛所部,但是对十大节度和京城禁军的战力,他比较自信。
再加上他这个主帅不避艰险亲临一线,不把方七佛所部击退击溃,都对不起他千里迢迢遭的这份罪。
十万官军冲锋,带兵的各部主将也不是草包,又有童贯迎风飞扬的帅旗处于交战胶着的区域,爆发出的战斗力稳稳压了方七佛所部一头。
打仗就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官军占了上风越打越顺。
方七佛麾下除了张威之外的七大骠骑将军顶不住了,又有临阵退缩的陆行儿做榜样。
损失最大的徐方第一个崩溃,手下的两万多人马被冲的七零八落,再不退小命就得交待在在场上。
紧接着不敌的是飞山大将军甄诚,甄诚的武艺稀松平常,因为和方腊方七佛的亲密关系才位列八骠骑之一。
甄诚与项元镇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就被砍了一刀,胆气丧失见徐方临阵脱逃,他也有样学样撒丫子跑路。
方腊虽然在起事之初就制定了一系列的内外策略,建立的中枢和外埠指挥系统,俨然一个新生的小朝廷。
但这些文臣武将和军兵将校,毕竟一个月前还做着拿锄头种地或者闷头采茶的勾当。
个人勇武谋略不缺,但是这种大兵团作战的场面,真的是没有经验。
尤其是起事以来所向披靡,万人以上的战斗都罕有,此番双方投入接近二十万人的总兵力,立马就能看出指挥能力的高低。
童贯看到方七佛所部有两支人马溃逃,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调兵遣将,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方七佛中军。
几大节度使也舍弃了其他贼军,像是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猛揍方七佛。
方七佛看到甄诚,徐方不敌官军逃遁,恨不得上前两刀把这两人砍死,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放眼所见,麾下六七万人马已经乱成一锅粥,打了几场胜仗的方七佛有点六神无主,军令更是无法传达到其他义军将领耳中,无奈之下只能且战且退。
方七佛又想当然了,希望可以保存实力再徐徐图之,却忘了兵败如山倒这句话。
有大兵团作战经验的童贯,抓住这个机会猛攻硬打,几大节度使也瞧见了胜利的希望,不用童贯催促纷纷奋勇向前。
半个时辰不到,方七佛的六七万大军像是放了羊四散奔逃,反倒让官军不知该怎么追了,只好各自为战挑选大股的义军溃兵追杀。
程俱以往对童贯的印象是宦官奸佞,在士林中多的是对童贯的抨击。
但今天看到在童贯的指挥下,十万大军击溃了十几万敌人,对童贯的印象大为改观。
不评论童贯的私德,仅仅看打仗的本事,程俱觉得童贯一人甩了江南各路安抚使,制置使几条街,不愧是大宋最知兵事的人啊!
“童枢密旗开得胜,实乃大宋之福,东南半壁恢复可期呀!”
程俱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称赞童贯。
方七佛所部是方腊麾下主要战将和战力之一,一战击溃了方七佛,等于遏制住方腊北上的势头,起码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对朝廷平乱非常有利。
童贯松了口气,战前猜到可能会取胜,但胜的这么容易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信心爆棚,觉得平定方腊之乱也就是那么回事。
“你也不错,能以三百禁军用计火烧万余贼兵,当记平南首功。”
童贯对程俱亦是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年轻人有胆识,有谋略。
三百坑杀一万,虽然搭上了秀州城,但这份功劳无疑非常亮眼,尤其是程俱乃李茂举荐暂时代任秀州知府,自然把程俱视为自己人。
得知程俱本身就是两浙路衢州开化人,又在吴江做过主薄,对江南情况十分熟悉,童贯大手一挥升程俱为昭庆军节度副使,知秀州,湖州府事。
升迁速度如此之快,作为当事人的程俱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脑袋仍然有点晕乎乎的以为身在梦中,按照这个势头高升,三个月内岂不是成为两浙路制置使,安抚使有望?
且不说程俱三天之内连升五级导致脑子云遮雾罩不太清醒,天黑前追杀方七佛的各路节度使先后收兵聚在童贯身前。
童贯得知方七佛退往杭州府方向,留下杨温驻兵青墩镇之后,带兵前往湖州府治所。
对梅展等人提议趁势南下收复杭州府的想法予以否决,因为从程俱口中得知江南的形势比较混乱,不止方腊一伙起事作乱。
十万官军大战一场损失也不小,让方腊以逸待劳捡了便宜岂不糟糕。
童贯进驻湖州府,立刻行文两浙路,江南东路要银钱,要米粮,同时给李茂去了一封信。
命李茂出江宁府,经广德军,剿灭沿途贼匪乱兵,与他在湖州合兵一处共谋收复杭州府事宜。
第五零五章不是他的活他要干()
风吹麦浪如金波起伏,滨州内陆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好,每亩地能多收三五斗。
称得上风调雨顺,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没有糊口的米粮。
曾孝序等人中只有刘敏少年时务农,看着沉甸甸的秋实,满脸笑容道:“年轻的时候最高兴的便是听父亲说收成好,一整年都不用饿肚子了。”
孙定呵呵一笑,“智伯离乡多年不曾下田,怕是没听过谷贱伤农这句话,多收了三五斗不假,但也仅仅能勉强糊口而已,据我所知,曾家庄在滨州,凌州和青州开设有五六家米行,低买高卖,称量不准,每年单单是米行的进项就不下几万贯,说白了都是从这些佃户身上吸血啊!”
曾孝序诗书传家,但在北地信安这两年跟着李茂,养成了调查研究的习惯。
他对孙定所说进行过深入了解,点头附和道:“信安军州今年歉收,米粮的价格反倒比往年高了两成,又有经略府大肆收购避免销滞,百姓的日子过的反而比往年滋润,主要是相公平抑田亩,鼓励开垦荒地,新开荒的田地虽然无法和熟田相比,却不必向地主缴纳佃租,一来一去老百姓的腰包是真的鼓了起来。”
曾孝序说着从身边田地里折下一束麦穗,熟练的剥掉麦粒在掌心数了数。
“颗粒饱满,想来一亩不止多收三五斗,但这增产的米粮,实惠却无法落到普通佃户身上。”
刘敏刚刚融入信安军,除了多谋善断之外对这些百姓民生之事差了曾孝序和孙定许多。
详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大斗进,小斗出,大称进,小称出只是最基本的压榨佃户之法。
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手法令他瞠目结舌,下意识问道:“如此行径,就不怕佃户们群起而攻之吗?”
孙定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浪金波,“放眼所见,皆为曾家所有,佃户不佃田了,还有其他人趋之若鹜,这就是相公所说的割韭菜,只要能填饱肚皮,总有人给曾家种田,天下间如曾家者不知凡几,而无恒产者更如天上繁星不可计数。”
曾孝序神情凝重道:“相公打着朝廷新法的旗号施行官绅一体纳粮,就是迫使如曾家这样的人家不能过多拥有田产,否则缴纳的税赋就会让其破产,倒逼田产回流到佃户手中,使佃户成为有恒产者,相公所言有恒产者有恒心,我也是最近才感悟到其中的真谛啊!”
卢俊义曾经是大名府首富,平日里多是舞枪弄棒,但其中的门道他也听李固说过。
“逢原这话一点不假,若是长此以往下去不加以干涉,乡野九成以上都是佃户,一旦遭遇旱涝难以糊口,命都活不下去,有人登高一呼从者百万,江南不就是如此情形吗!”
曾孝序看着身后不远处跟随的曾家庄庄丁,意有所指道:“为了避免北地五州有人揭竿而起,须强力打压磨平这些不稳定的因素,所以玉麒麟不要心有埋怨没能和相公南下,北地一样有玉麒麟用武之地呀!”
卢俊义心思通透,哈哈一笑道:“逢原贤弟放心,只要有我卢俊义在,这几条鱼翻不起大浪。”
一行人来到地头,让胥吏开始按照地契丈量田亩,孙定查验出的都是有问题的地契,实地测量可以用漏洞百出来形容。
孙定也不跟佃户们多说什么,直接就地征粮。
佃户们忙碌一年到头,结果白忙乎了,岂能善罢甘休。
可是面对信安军禁军的刀枪弓弩,皆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口粮变成了官府的税赋。
成功挑事儿的孙定这才站在田埂上发表准备已久的演说,明言这是曾家庄历年来拖欠的赋税,与佃户们没有任何关系。
佃户们今年的收成,可以折算成银钱向曾家庄讨要,田亩地契标注的清楚明白,只要佃户们签字画押,官府可以帮着佃户们讨要,绝不会让佃户们吃亏,饿肚子。
还有这种好事儿?佃户们根本不信。
自古以来只听说官府扒皮削骨,哪有帮着佃户跟地主作对的?以至于孙定说完之后直接冷场,没人上前配合。
曾孝序嘴角微抿,背后的双手做了一个手势。
之前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曾孝序准备了几个托儿,现在派上了用场。
“群众演员”是经略府的老儿人,按照预设好的套路上前搭话。
说出了佃户们的心声,不信官府会偏帮曾家庄,但还是扭扭捏捏的在地契上签字画押,表明佃租了曾家庄多少亩地,和地契上实际多了多少云云。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起初一个两个上前,真正的佃户们就意动了。
等熟识的佃户也有人上前,顿时上演了什么叫一拥而上,轻易的就让五州经略府的找茬计划顺利完成。
曾孝序接着表明身份,扬言如果佃户们帮着收粮送到仓储地,还有脚力钱可赚,而且只要查实田亩地契有出入的部分,按照佃租年限予以补偿,羊毛出在羊身上,自然都是要曾家庄补齐。
曾家庄想绑架佃户,借以胁迫经略府,曾孝序此举则是借力打力。
老百姓忙碌一年到头图什么?一口嚼货几钱银子而已,只要让佃户们看到实打实的利益,并且分毫不差的兑现,曾家庄的小手段毫无用武之地。
孙定这边开始收粮给钱,一笔一笔的账都记的清清楚楚。
基本上就是无本的买卖,粮食收上来了,银钱只管向曾家庄讨要,若是曾家庄不给钱不认账,那就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经略府把地主的活干了,曾弄有点坐不住了。
等他拿到孙定让胥吏誊写的历年来积欠数目,还有数百佃户的佐证,险些晕倒在地。
“多少?”
曾涂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等他再仔细看了一遍,禁不住浑身哆嗦,完全是气的,“简直欺人太甚,从哲宗年间开始算起,竟然让曾家庄补足三十余万贯的赋税,哲宗年间曾家才有几亩地?”
曾弄紧握双拳道:“这摆明了是想明抢,官逼民反,官逼民反啊!”
第五零六章没的选()
曾涂双眼瞪大,面带怒容道:“父亲,此次来曾家庄的不过一千多官兵,待我点齐庄丁灭了他们,事后推脱到贼匪身上,看看那五州经略府还有何计较,真以为曾家庄是软柿子,随便他们怎么捏吗!”
“且慢。”
曾弄人老成精,心里有气但压得住火,制止了冲动的曾涂,“再等等,看看经略府那边能不能找到门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别撕破脸皮为好。”
曾弄没等来信安军经略府的消息,曾孝序再次登门拜访。
这一次更是没有好脸色,按照李茂制定的策略,表面上推行结粜俵籴新法,实际上施行官绅一体纳粮。
清查出士绅隐匿的土地,将大部分土地分配给佃农,而且还要士绅地主替佃农缴纳免夫钱。
这样一进一出就不是历年积欠赋税一笔旧账,所以曾弄的算法有问题,需要缴纳的钱粮不止二三十万贯,而是超过了四十万贯。
曾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的看着曾孝序这个本家,声音有些颤抖道:“曾大人说什么?朝廷结粜俵籴之法老朽看的懂,只是将乡民编制为上上,中中,下下三个等级缴纳赋税,什么时候连免夫钱都要我来缴纳?”
结粜俵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