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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部分

寒门枭臣-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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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楼前,一个身材高大,帅气俊逸的中年人正在迎客。

    何栗轻声一哼,“凌云,那是李邦彦,表字士美,大观二年官家赐了同进士出身,如今官拜中书舍人。”

    北宋末年有两个比较出名的邦彦,分别是周邦彦和李邦彦。

    周邦彦提举大晟府,有文才识音律,周词是继苏词之后传唱度最高的,李茂对周邦彦的才华非常钦佩。

    至于李邦彦,这个纯粹就是小人,后来还是投降派,别看长的帅大叔模样,绝对是个烂心烂肺的主儿。

    王黼以阿谀奉承拍赵佶马屁成为宰辅,学王黼最像的就是李邦彦。

    绰号花间浪子的李邦彦会玩儿的名头历史书都有记载,最有意思的是王黼伺候好了赵佶却恶了赵桓。

    而李邦彦把赵佶赵桓父子都伺候的明白,也算是有本事吧!

    今天的东道就是李邦彦,官拜中书舍人的李邦彦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李茂擢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上将军。

    他现在还巴结攀附不上童贯,王黼之流,便退而求其次想和李茂交好。

    李邦彦虽然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但作词也是一把好手,今天的文会恰好是他苦寻不得的切入点,否则他是不大喜欢何栗和潘良贵的,算这二人沾了李茂的光。

    “凌云新词一出,京城传唱,颇有苏大家遗风,当浮一大白啊!”李邦彦见过李茂一面,他这个人有点自来熟,满脸笑容的来到李茂面前一番恭维。

    李茂谦虚不已,文才他也有,但是说和苏轼等唐宋八大家比肩,还差的远,否则也不会屡次向后人借诗词呀!

    都是文人,先贤一脉,又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古训,三言两句便算熟络了。

第四八四章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在李邦彦的引见下,李茂又认识了几个京城闻名遐迩的才子,蔡蕴和安忱不算,另有唐恪,耿南仲,吴开,莫俦等人。

    李茂落座后看着两侧的人,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忍不住怔了怔,这可真是大道朝天,忠奸分两边啊!

    李茂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对人对事主观臆断,但现在的想法不是没有根据。

    左手边的李邦彦,耿南仲等人,是靖康之耻中坚定的投降派,主动割让北地三镇,可以说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京城陷落,北宋灭亡。

    右手边的何栗,潘良贵为文人风骨表率,尤其是何栗,后来被金兵掳走,宁可绝食也不食女直人一粒米活活饿死。

    自古忠奸两难辨,唯有史书半欺人,风评二字有时候威力十足。

    某些人只要被钉在耻辱架上,子子孙孙都蒙羞,这倒是一点做不得假。

    李邦彦十分擅于活跃气氛,花样繁多,文的武的都能来,尤其爱好言说乡野猥鄙之事,敏捷戏谑,三巡酒一过,这场文会便笑声不断。

    类似李邦彦的还有汪元复,这货嘴巴没有把门的,又沾沾自喜要出仕为官,拿出富家子那套交朋友的做派,劝酒是一把好手。

    在场如坐针毡的是蔡蕴,在府试争桂榜前后和李茂发生口角,后来虽然鲜少有交集,可李茂如今官儿越做越大,已经是龙图阁直学士,上将军,而他仍旧在翰林蹉跎,不得志是一方面,心里也怕李茂给他小鞋穿。

    李茂察言观色重点考察以李邦彦为首的投降派,自然也瞄了瞄蔡蕴。

    看到蔡蕴几次想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知道蔡蕴抹不开脸面,其实府试的那点龌龊,他哪会放在心上。

    既然蔡蕴脸皮薄,那他就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好了。

    李茂起身执壶给蔡蕴倒了一杯酒,“蔡兄,应天府一别,鲜少有相聚吟诗聚会的时候,凌云敬蔡兄一杯。”

    蔡蕴是被汪元复拉着过来的,有心想和李茂缓和关系,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更怕别人说闲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茂主动示好,这让他胸膛一热,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云,一切皆在酒中矣!”

    李茂亦是双手端杯饮尽,“蔡兄说的好,你我为桂榜同年,自然要多亲多近呀!”

    安忱和蔡蕴关系比较好,见李茂和蔡蕴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很是为蔡蕴感到高兴。

    此时酒过数巡,在座诸人都有六七分醉意。

    安忱给李茂敬了一杯酒,不无抱怨道:“凌云兄,朝堂变换,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吏,京城大,居不易,如我,如义荣,过冬的柴薪还没有着落呢!”

    莫俦苦笑附和道:“柴薪和石炭一车又涨了百文钱,老百姓可不傻,我瞧着车子都比去年小了些呢!”

    文人聚在一起,和后世的出租车司机有一拼,大多喜欢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这次文会最终未能免俗,由今年价钱上涨的柴薪石炭,一直聊到朝廷推行新法造成的种种影响。

    李茂心下一叹,在座的可都是正经八经的官儿,再难也没有老百姓困难。

    连官儿都感受到了物价飞涨之痛,寻常人家又该如何过活?

    早就预料到推行新法会造成种种不良后果,赵佶和蔡京联手割韭菜,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居然是没有油水,不上不下的官员,深究起来不禁讽刺意味浓郁。

    汪元复已有九分醉意,拍着桌案大声道:“蔡京去相,实乃民心所向,我听太学生陈东说过,新法之中当十文的大钱儿,就是蔡京刮地皮的手段,同样的铜钱,回炉重铸后就当十个铜钱,把全天下的人都当傻子吗?”

    蔡蕴扽了扽汪元复的衣袖,如此非议蔡京,李茂这个蔡京的双料门生就在座。

    这和伸手打笑脸人无异,卷李茂的脸面呀!

    汪元复甩开蔡蕴,眼珠子都有点对眼儿了,聚着光看着李茂。

    “凌云,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这话也不怕凌云说给蔡京听,两部新法一出,蔡京做大损,小心以后生孙子没屁眼儿,百年之后免不了被人刨祖坟”

    指名道姓的骂人,汪元复有点过分,众人还以为李茂会拂袖愤然离席。

    但是让众人谁也没想到的是李茂给汪元复倒了一杯酒。

    “诸位,就事论事,新法的弊端有没有?有,而且还不小,往小了说是与民争利,往大了说是动摇社稷根基,但朝廷为何还要推行新法?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茂没有强行给赵佶和蔡京洗地,割韭菜就是不对,但客观的讲,不割韭菜也是死路一条。

    北宋王朝末年,土地兼并,再加上闹钱荒,又没有王安石那样强力的改革派,作为裱糊匠能缝缝补补拖上几年已经是大本事。

    “元复家境殷实,有良田千亩,尚且感觉来银钱的路子被堵死了,直白的说,就像是别人用几粒芝麻换走了你家中的西瓜,原本一两银子,硬生生被削去了五钱,全天下皆是如此状况,非元复一家呀!”

    何栗有状元之才,隐约摸到了李茂话中的脉络,“凌云,朝廷如此敛财,难道和北伐有关?”

    “文缜慎言,北伐之事,三五年内未必见分晓,咱们还是说回当下物价飞涨的困扰吧!”

    李茂知道伐辽已经板上钉钉,但在赵佶没有正式宣布之前就闹的沸沸扬扬,传到辽人耳朵里横生变故。

    潘良贵忧心忡忡道:“凌云之言,和小斗出大斗进道理一样,凌云久不在京城,不知道新法推行以来,京城破产者众多,眼下又即将入冬,冻饿而死者将不知凡几呀!”

    在场的超过一半都是未来的投降派,但毕竟浑身上下都冒着文气儿,皆有恻隐之心。

    李邦彦啧啧两声道:“义荣说的是西城所吧?李彦敛财不知收敛,坊间都唤他李扒皮,我羞与此人同姓。”

    李茂瞥了李邦彦一眼,心说你就别二哥笑话大哥了,你将来比李彦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四八五章市场份额() 
何栗把话题拉回来,“方才元复说到蔡太师,凌云风轻云淡,是否有解决物价飞涨的办法?”

    李茂也是刚才安忱提到京城大居不易才有些小心思,没想到被何栗瞧出一二。

    按照后世的说法,京城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当十文新钱法的重灾区就是此地。

    信安军的银币如果占据京城这个巨大的流通市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份额,也够信安军吃到撑,顺便还能缓解一下飞腾的物价。

    李茂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币,新式铜钱,拍到酒桌上说道:“诸位皆知我在北地信安为官,位于宋辽边境,信安军治下和周边州府,最近两年流通的已经不是银子,铜钱,更不是当十文大钱,而是这种银币和铜币,诸位不妨上眼观瞧。”

    银币和铜币都是压制而成,锻造精美,何栗等人一人一枚看的啧啧称奇。

    不明白钱币上的图案是怎么镌刻上去的,明知道是银子,铜料铸成,但在他们眼中和艺术品无异。

    李茂把银币,铜币之间的兑换比例,和银料铜料的比价详细说了一遍。

    “如果这种银钱在京城流通,当的货真价实四个字,如果人人都用这种银钱,不论是以前的银子铜钱还是现在的当十文大钱,皆无用武之地,只要到了这种银钱大行其道之时,百姓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吧!”

    李茂原本没有心思推销信安军的银币,但在座的都是有点影响力的官吏文人。

    他觉得是个不错的突破口,而且从淮西搬运回信安军的货物也快回笼成大批金银,铸币厂短时间内没有原材料短缺的困扰。

    天下间什么是最赚钱的生意?当然是印钞票啊!

    如果能把京城乃至京畿地区的铸币权掌握在手里,李茂保守估计,只从银币和铜币加料这一项,每年就能豪取几十万贯横财,这买卖杀头也做的。

    汪元复读书不行,但是颇有经商头脑,即便酒醉也意识到银币这种硬通货能保值,比当十文大钱强百倍。

    “凌云,这种银币北边多吗?真的和银子等价?这是辽人的银钱制式吗?”汪元复笑着说道:“如果用十万贯银子,能换到同样多的银币?”

    李茂摆弄着手指间的银币,“是不是辽人的制钱,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私人铸币也说不定,但只要银子不假,管它是谁铸造的,元复如果有心,不妨派人去北地走一趟,便知我所言不虚了。”

    不想被割韭菜的大有人在,李茂拿出的这些银币铜币被何栗等人强行索要。

    除了安忱莫俦等“月光族”,有些身家的都看出用银币抵消身家缩水的可能。

    李茂心下高兴,觉得自己这个广告打的正当其时,看来回去之后要给金大坚写封信。

    两个水力冲压机不够用了,必须多建造几台开足马力铸造银币,争取一年之内在京城流通三成左右的信安军银币。

    这场文会虎头蛇尾,新词没作几首,但参与的人都觉得获益匪浅,特别是李茂拿出的银币和铜币,被众人当成艺术品收藏了。

    散场的时候,李茂也有了六七分醉意,好在琐事皆有燕青处置妥当。

    但是让他诧异的是前脚回到客栈,后脚李邦彦就登门拜访,这是要开喝第二场的节奏吗?

    李邦彦喝大了,稍微醒酒后才想起结账这件事,结果燕青早就会了账。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和李茂私聊,有了还钱的借口,一气儿撵到了客栈。

    李茂看着李邦彦拿出五十两银子哭笑不得,李邦彦这种人典型是狐朋狗友中的尖子,见缝插针的本领旁人真的学不来。

    “士美兄与我也算本家,何必如此见外,改日再让士美兄做东道便是。”

    李茂猜到李邦彦有所求,但眼下正是筹谋江南事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和精力管李邦彦有什么需求。

    “凌云既然不见外,我就直说了。”李邦彦的脸皮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虽然官拜中书舍人,但凌云也知道,元丰改制后中书舍人就是个名头而已,官家起草诏令自有旁人,虽然位列正四品,实则还不如一府派遣官有油水,不怕凌云笑话,安忱说过冬柴薪无钱购买,实际上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李邦彦把话说到这,李茂没法再装糊涂,实话实说道:“士美兄应该知道宰辅之位易人,蔡相升了太师的闲职,政事堂话事的不是郑居中就是王黼,想要调动一个正四品的职位,没有他们二人点头怕是不行,士美兄拜错了庙门啊!”

    “凌云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谋求升迁调动,而是想随童枢密南下。”

    李茂闻听此言大为惊诧,人人都想进汴梁城做京官,李邦彦却反其道而行之,还真是另辟蹊径。

    李茂觉得自己有点先入为主小瞧了李邦彦,中书舍人没有实权,但论及加官进爵绝对是个好位置,升迁的路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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