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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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属于典型的肌肉发达大脑贫乏那类人,动手向来比动脑子还快。
昨晚他们三人唠了半宿,已经决定一劳本神的给李茂看家护院,解决吃饭问题是一方面,也有替邹润报恩的心思。
因此曹云麻溜的拳脚伺候,揍的来历不明的两人哭爹喊娘惨嚎惊天。
左邻右舍都被惊动,看热闹的围了十多个人。
这俩人连滚带爬躲进人群,一个鼻子破了一个嘴角流血,嚷嚷着让旁人给他们做个见证,央求旁人帮着报官。
理由很充分很强大,李府的李茂拐带他们的亲妹妹,谋夺了他们母亲的遗产。
郑家姐妹的详细情况李茂没说,乔山见这两个人说的不像假的,牵扯到李茂的内宅事,心里有点不托底。
一把抓住了还要动手打人的曹云,“云小子,你去知会大郎一声,看看他们是不是郑家小娘的哥哥。”
李茂得到消息的时候,衙门里的差役也到了。
身为苦主的两兄弟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诉说着冤情。
不明就里的差役和围观众人觉得这兄弟二人真惨。
老娘死了,家产被谋夺,连着亲妹妹都被拐带,妥妥的冤啊!
李茂看着鼻青脸肿满脸带血的二人,知道旁人不会乱攀咬,这二位就是郑家姐妹的兄弟郑奉和郑春吧!
消息还挺灵通,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差役里有个皂隶正是李外传,看到李茂站在大门里,当即对都头马威耳语了几句。
马威这个都头捕快的位置最近不太稳妥,当场犯了难。
一边是苦主,一边是新任知县大老爷的后生晚辈,和李衙内称兄道弟还是个秀才案首。
顿时后悔跑来的太快,这场官司弄不好他要跟着吃挂落。
郑奉和郑春和泼皮无赖无异,而且极会卖惨。
当郑春说自家婆娘难产体弱,新生的闺女没奶吃,一家人因为没了银钱住在破败的土地庙。
大多数人看李茂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好了,也让马威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说话。
“李秀才,他们说的真假暂且不提,既然报了官,还请李秀才前往衙门一趟吧!”
马威说完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许是想讹些钱财,秀才老爷心里得有个数。”
李茂对马威的示好点点头,这件事没什么龌龊之处,李昌期也算当事人呢!
让他看不惯的是郑家兄弟的行径,如果好说好商量,看在死去的郑虔婆和郑家姐妹的面上,他不可能一毛不拔,多少也得给郑家兄弟三五十贯钱。
现在郑家兄弟这样的做派,心生反感的他觉得给一文钱都是他脑子有病。
邹渊站在李茂身后,听明白了大概的他朝李茂比划了一个手势。
李茂急忙摇头,真把郑家兄弟弄死更说不清楚。
经官也好,让郑家兄弟彻底绝了讨要钱财和领走郑家姐妹的心思。
李外传是个机灵鬼,当李茂的眼神和他对上,他心领神会先一步小跑回衙门传消息。
李外传认为李茂是真的谋夺郑家财产顺带拐带了郑家姐妹,得让李衙内乃至县尊老爷有个心理准备,怎么偏袒必须合计好啊!
李茂回去拿上东平县立的买卖契约文书,第二次走进清河县正衙。
看着官威加身的李昌期,作揖为礼后,华主薄不等李昌期开口就命人给李茂搬来一把椅子。
华知县去任的时候多担些干系,保住了华主薄的位置。
东平府一府四县消息传播的也快,李茂补录秀才案首拜陈文昭为师,在官面上已经不是小道消息。
华主薄更打听到通判陈文昭和李昌期是同年,对待李茂该是什么态度哪能不清楚。
郑家兄弟被带到大堂发现他们跪着,李茂坐着,卖惨喊冤声此起彼伏。
无外乎自己兄弟多么凄然,李茂仗势欺人等等。
“啪!”
李昌期一拍惊堂木,面无表情的喝道:“大胆刁民,有冤屈可以讲来,若是咆哮公堂,先打你们二十杀威棒,让尔等知道衙门里的规矩。”
郑家兄弟顿时收声,郑奉年约十六七,眼珠晃了晃没敢再炸刺儿,一五一十的把自家的灾劫讲述完整。
还从怀里掏出一份脏兮兮的状纸,原来二人去东平县状告李茂,被范押司连唬带吓赶了出来。
但也打听到李茂举家迁往清河县,是以打官司的物件一样不缺。
李昌期听完郑奉的话,嘴唇抖了抖,没想到茶酒摊的祸事还有这样的首尾。
听闻李茂得了郑虔婆几百两银子还有一双娇俏女儿,瞥了正襟危坐的李茂一眼。
暗忖李凌云的心真够黑的,人财两得啊!
郑春十三岁多一点,有些拎不清李茂为什么可以在衙门里坐着。
等郑奉陈情完毕,手指李茂骂道:“我们家遭了劫匪已经够惨,你还趁机谋夺家财拐带我家姊妹,你这个天打雷劈的蛆虫,当日怎么没有被贼匪一刀劈死呢!”
李昌期再次一拍惊堂木。
茶酒摊遭遇劫匪,李昌期到现在还时常做噩梦,堪称有生以来最凶险的厄运。
对郑虔婆被杀他惋惜同情,但没李茂那天拼死力战等到陕西大侠周同相救,他现在都要烧三七了。
有心偏袒李茂,但外面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李昌期不能做的太过分。
初来乍到刚上任不能倒了官声,咳嗽一声转首发问道:“李秀才,堂下两人所说属实吗?”
第三十九章应伯爵的损招()
郑家兄弟听了李昌期的话面面相觑,李茂还是秀才?
他们之前完全不知情,这官司不好打啊!
李茂朗声道:“他们一派胡言,说的皆是片面之词,还请县尊大人容禀,郑虔婆临终时曾有遗言,留有银钱不假,但除了发丧郑虔婆自己,剩下的几十两银子都赔偿给了同时遇害的刘三何二等人的家眷”
李茂满嘴胡说一推六二五,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县尊大人当日也在场,亲眼目睹死了那么多人,皆和茶酒摊有些干系,郑虔婆的责任逃不掉,赔偿银钱分属应当啊!”
李昌期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那天吓的半死,后来东平县和东平府怎么处理善后他并没过问。
以为李茂所说当真,细思又合情合理,李茂谋夺郑虔婆的遗产罪责不成立。
郑家兄弟逃过一劫,听说茶酒摊那天场面凄惨,二人亦是后怕不已。
不过他们消息闭塞没听说有官吏在茶酒摊遇劫,现在得知堂上坐着的县尊大老爷当天在场,气焰再次萎靡了三分。
老娘留下的钱财怕是讨要不回来了,若是被那些遇害的亲眷们得知,没准还要找到他们头上讹诈。
兄弟俩眼神交流过后,决定先不提老娘的遗产,郑家姊妹必须要回去。
来的时候郑奉的婆娘小桃红说了,郑家姐妹容貌身段那么好,开门接客就是两棵摇钱树。
如果郑家姐妹带不回,他们兄弟也不用回家了。
“大人,钱财之事我们暂且不予追究,但是李茂拐带人口总不会是假的吧?爱月儿和爱香儿与我们兄弟一奶同胞,生生被拐带走,我们兄弟心急如焚,还请县尊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郑奉继续卖惨博同情,这是他得知李茂是秀才老爷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郑春也开始转圈磕头,用力之猛脑门都磕出血了。
口口声声求大老爷和乡里乡亲们做主,帮衬,让他们兄弟和郑家姊妹团圆。
如果李茂没有从郑爱月口中得知这两兄弟的德性,今天绝对会被郑家兄弟感动和骗过。
这二位的老底儿可不干净,郑虔婆做皮肉生意最初就源于给郑奉娶妻无钱,不得不“下海”。
看到郑虔婆躺着来钱快,郑奉又把婆娘小桃红哄着上阵,茶酒摊成为小有名气的暗娼窝子,两兄弟绝对功不可没。
为了银钱人性和廉耻都不要了。
李昌期左右为难之际,李茂把怀里的契约文书先递给华主薄。
“县尊大人,拐带郑家姐妹只是他们的臆想,郑家姐妹自卖自身于李府为仆婢,山郭村里正,东平县范押司俱是见证,另有契约文书在此,请县尊大人过目。”
华主薄先看了一眼,契书上的确有东平县的签押,还有几个手印。
他不禁看了李茂一眼,心说这位李秀才做事滴水不漏,怕是早就料到郑家兄弟要人的举动啊!
李昌期看过契书,又拍了拍惊堂木。
这案子没什么难断的,于情于理于法,李茂都占着上风,用不到他偏袒。
“大胆刁民,郑家姐妹自卖自身契书在此,何来拐带一说?来人,将郑家兄弟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李昌期从堂上的“筷笼子”里拿出一根签扔在堂前。
李外传和身边的一个皂隶同时应声,上前踢倒了郑家兄弟按住,执着水火杀威棍的衙役抡起胳膊开打。
察言观色是这些衙役皂隶的基本技能,所以二十大板揍的毫无水分。
直把郑家兄弟拍的皮开肉绽,屁股上多了好几道血口子。
李昌期对郑家兄弟的嚎叫求饶视若无睹,当堂让押司写了一份告示,将此案的来龙去脉明明白白列出来。
给李茂洗脱嫌疑的同时也彰显他这个县尊洞察秋毫明镜高悬,面子里子全都有啊!
郑家兄弟被打了板子还不算,打完之后还得戴着木枷站在衙门旁示众一天。
即便是俩大小伙子身体壮实,这一遭也丢了近乎半条命,还招来不少人的唾骂。
之前同情他们暗骂李茂的百姓,都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喂了狗。
退堂之后李茂没走,不管这官司他有没有理,对李昌期的感谢必不可少。
另外时机难得,他准备给李衙内上点眼药,不想让李衙内和西门庆走的太近。
衙门外,应伯爵和吴典恩看了个囫囵戏。
被前任华知县开革的阴阳生吴典恩笑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位新来的县尊大老爷倒是痛快明断的很啊!”
“狗屁,还不是官官相护的把戏,别看李茂只是个秀才,但拜了个好码头,老师可是东平府的通判,李知县敢不给面子吗?”
应伯爵看着带枷示众的郑家兄弟,啧啧有声道:“这两位也是满肚子大粪,姊妹都被李茂收了,不紧巴结着抱大腿,反而想把人弄回去,活该吃一遭罪。”
吴典恩瘦长黝黑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既然已经打听出了李茂的根脚,庆哥还想弄到新炊饼的秘方?看今天的情形李茂不是好相与的,和李知县关系匪浅,万一出了事不好收场啊!”
应伯爵笑了笑:“县官不如现管,东平府做主的可不是一个通判,再说李知县究竟会帮谁还不一定呢!县尊大老爷也是人,是人能和银子过不去?”
吴典恩给西门庆和衙门里的官吏牵线搭桥,对西门庆的手段极为佩服。
西门庆舍得花钱,就是不晓得李知县的胃口有多大,张嘴就要几百两,那可不是小数目,西门庆未必能拿得出来。
“华主薄出来了,你过去言语一声,把庆哥和老爹的意思说明白。”
应伯爵说完又看看郑家兄弟,嘿嘿笑道:“听说那个郑家小娘子刚生了孩子,我再给李茂找点事儿做,让他顾不得炊饼店,好让你那侄儿便宜行事。”
吴典恩拦下华主薄,应伯爵凑到了郑家兄弟面前低声询问几句,随后一脸得意朝人群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李茂面对他的损招怎么应对,还能把产妇和孩子拉到大堂上打一遭?让李茂糟心难受也算替谢希大出气了。
第四十章门口是非多()
“啪!”
李昌期用力一拍桌案,面带恼怒道:“竟有此事?混账东西。”
李茂把李拱璧和西门庆去逛丽春院狎妓喝花酒的事情隐约透露给李昌期。
他这个小报告做的很有水平,模棱两可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免得过后被李拱璧埋怨。
李昌期在危险时刻抛弃妻子,那是本能的应激反应,不代表他过后不悔恨。
因此得知年纪不大的李拱璧去跟人喝花酒,他真的很生气。
李茂管杀不管埋,等他走了之后,李昌期阴沉着脸让仆婢把李拱璧找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李拱璧在老子面前畏畏缩缩大气儿不敢喘,更不敢有所隐瞒,连那二十两银子也从袖袋里掏出来放到李昌期面前。
李昌期眉头略微舒展,李拱璧只是吃了一顿花酒听个词曲儿,没有做过分出格的事情,他的火气也小了许多。
看着桌案上那锭银子,再听听丽春院的花费,心中粗粗勾勒出西门庆的目的和印象。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