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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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许愿后开始分兵派将,李茂要充当吸引西夏军的诱饵,危险程度比当先锋还凶险万分。
李茂深吸一口气,正如童贯刚才所说,事到如今没有退后和彷徨的时间,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打赢这一仗呢!
刘法和刘仲武在外围侧翼,等待时机对察哥所部进行包围,打歼灭战。
随着中军大帐的文官武将越来越少,整个大宋军营彻底开动起来,就在李茂准备出去安排防御事宜的时候,童贯的家仆童虎脸色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在童贯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童贯的脸色立即变的非常难看,对正要离开的李茂说道:“凌云,随我出去接一接人。”
等李茂走近,童贯才低声说道:“京城有天使带来了官家的旨意,肯定是辽人从中作梗,这一战怕是要前功尽弃。”
征调的西军和禁军,筹集的粮草,加起来是天文数字的人力和物力,结果就要因为辽人插手宋夏之战,大宋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别说童贯心里憋屈,李茂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凌云,带上一些可靠的人,去把天使软禁起来,我们没接到圣旨。”
童贯对赵佶太了解了,知道天使身上的圣旨,肯定是要求罢兵的旨意,用后世的俗话说,裤子都脱了,还来这一套?
李茂对童贯的大胆重新有了认识,听童贯这话里的意思,即便是干掉来传旨的太监都行?
童贯也意识到这样不好,犹豫片刻道:“手段别太激烈了,最好留下活口,把旨意拿来我看。”
据童虎说,天使距离宋军驻扎地还有十几里,李茂点点头立即带着人前去截住天使。
只是略施小计,扮做打家劫舍的贼匪,李茂等人轻而易举的拿下天使将百多人软禁起来。
敌不过心中的好奇,李茂把圣旨先看了一遍,入目就是赵佶独创的瘦金体笔迹,内容和童贯猜测的没有出入,赵佶让童贯再观望观望,并且提到了辽国调停宋夏之战的使者已经在京城了。
当童贯看到圣旨,脸上流露出少许的鄙视,随即掩藏了起来,他对赵佶忠心不假,但是更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对西夏如此,对辽国如此,这是他性格中的执着。
“凌云,此时万万不要声张,一切待战后再说。”
李茂脑门有点冒汗,这一战赢了什么都好说,但哪怕是不胜不败的局面,后果也够童贯喝一壶的,那些被软禁的天使现在迷糊,不代表脑残没智商,事后一琢磨就知道是谁把他们软禁了。
童贯见李茂有些紧张,哈哈一笑道:“凌云放心,一切皆由我担待,胜了,尔等加官进爵,败了,我来承担责任。”
李茂抬头看着童贯,发现童贯这句话发自肺腑没有丝毫虚伪,不禁暗忖这个身为六贼之一的奸臣童贯,起码在私德方面,仍然有闪光点,只凭这份担当,难怪西军诸将信服,甘愿听从童贯的调遣。
该来的总会到来,李茂修筑的棱堡,就像是一只拦路虎,钉子,肉中刺,西夏军必须把李茂这个棱堡拔除,才可以打开横山争夺战的突破口。
所以当西夏军主力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李茂没有惊讶,但感觉变成了震撼。
四万西夏骑兵,浩浩荡荡的开拔到视线所及之内,就像是一座移动城堡缓缓压迫而来,仿佛令空气都为之停滞了。
棱堡之外已经“坚壁清野”,但周围的防御工事还在,鹿角,陷坑等等,让西夏军无法抵近侦察,只能在两三里外,派出斥候围着棱堡打转。
李茂看着仿佛在炫耀骑术的西夏铁鹞子,对身边站着的鲁达说道:“鲁提辖,能射中否?”
鲁达知道李茂问的是能不能用床弩射杀西夏铁鹞子,说实话两里距离有点太远了,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说不行。
只见鲁达特意选了一个崭新的床弩,亲自上弦,装上一人多长的弩箭,凝神静气的瞄准着越来越近的西夏铁鹞子。
“咻”一声刺人耳膜的轻响,弩箭呈抛物线射了出去,速度之快比神臂弓还骇人。
那个正在炫耀骑术的西夏铁鹞子,根本来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仿佛标枪的弩箭射穿了,整个人被带起来,重重的钉在地上。
棱堡上发出欢呼声,鲁达示意旁边的人帮忙,又是几支床弩射出,竟然八中五,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战绩,令宋军的欢呼声更加高涨。
鲁达夺得头彩,也让西夏骑兵不敢过分靠近棱堡,床弩的准头都这么厉害,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锐气受挫的西夏军缓缓退去,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站在棱堡上远眺,可以看到西夏军正在准备攻城器械,更远的地方,还有两支万人左右的西夏骑兵护翼两侧。
竟然足足有六万骑兵,李茂的心不禁一沉,西夏人的兵力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如果西夏人来一波全力猛攻,小小的棱堡能守得住吗?
宋军的骑兵没有西夏军多,而重甲步卒显然不能用在这个地方,倍感压力的李茂环顾左右,看着仍然兴奋大叫的宋军将士,不知道这一战过后,还能有几人活下来?
第二四四章真正的战争()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但双方好像都很沉得住气,宋军依托棱堡防守,西夏军有条不紊的准备攻城器械,怎么看都不想急于决战的样子。
“无论是西夏人还是大宋,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战争,大宋的浅攻进筑之法,西夏人没有破解的办法,现在西夏人看似兵锋犀利,实际上已经远不如十年前了”
童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李茂身后,远远看着西夏军的阵地,发出了如此感慨。
作为和西夏人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监军太监,童贯依稀记得王韶和李宪还在时,西夏兵锋的声势,与现在相比,那时候的西夏铁鹞子才最难缠。
李茂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距离很远,手里也没有望远镜之类,但是通过现在西夏人埋锅造饭就能分析出来,西夏人的后勤粮草不足,这代表了国力的衰弱。
还有打造的攻城器械,竟然就地取材,如果不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只怕西夏军抵达的时候,就会来一波冲锋,不会白白损失斥候游骑。
“今晚西夏人不会有行动了,明天肯定难熬,凌云早些去睡吧!”
童贯仿佛在追忆着什么,用命令的口吻吩咐李茂去休息,而他却独自站立在城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燃起篝火的西夏军营。
李茂怎么可能睡的安稳,大战在即,失眠不可避免,但明天还要打仗,又必须强迫自己入睡,因此这一晚睡眠的质量可想而知,感觉只是迷糊了一会,天已经亮了。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西夏军那边响起,早早吃过饱饭的西夏军骑兵开始集结,但最先行动的是穿着重甲的步跋子。
西夏步跋子扛着厚厚的木盾,肩扛手提把装着泥土的草袋子扔进陷坑,用长木杆清理着鹿角
宋军的床弩尝试发射了几次,但都没有取得有效的杀伤,只能任凭西夏军逐渐清理出几条骑兵冲锋的路径。
三百步是一个禁区,这个距离下,无论是床弩还是神臂弓,杀伤力能贯穿重甲,因此西夏军也放弃了继续清理路障。
连投石机都没有,可见西夏军这次的准备如何不充分,让想要发挥棱堡防御优势的李茂摇头苦笑,看来西夏军真的不善于攻城。
估计也是早早的摸准了这一点,从范仲淹开始的几代名臣,都注重浅攻进筑之策,终于迎来了被童贯摘桃子的机会。
号角之后是沉重的鼓声,集结完毕的西夏骑兵开始兵分三路发起对棱堡的进攻。
千步距离顷刻而至,但在三百步外遭遇了宋军的有力抵抗和还击,床弩和神臂弓发挥出射程和穿透力的优势,冲锋在前的西夏军仿佛被热水浇到的雪花,一块块的消失,被己军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不到一刻钟时间,西夏骑兵损失近千,但也用人命填出了进攻的路径,紧随而至的是堆砌的草袋子,竖立起来的云梯
李茂看着悍不畏死的西夏骑兵,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这才是战争,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进攻的西夏骑兵,被原木砸的脑浆迸射,被烧开的大粪水烫的皮开肉绽,被掀倒的云梯活生生压死。
放手的宋军也不再轻松,不时被西夏军的弓箭射中,被跳上城头的西夏军砍死。
双方就像是争抢领地,夺取配偶的猛兽,亮出了各自的獠牙,人命在这个时间和地点,真的不如草芥。
李茂手持八卦棍,让曹正负责保护童贯的安全,他顶盔贯甲坐镇指挥,起初还感觉胃里翻腾想要呕吐,但很快就麻木了。
林冲和徐宁看着如此残酷的战场,下意识的贴近李茂,生怕李茂被流矢所伤。
反观西军出身的鲁达,如鱼得水,哈哈笑道:“大郎不必担心,我十几岁的时候跟随种锷大人出征,还没有被西夏人的弓弩射中过,若是让西夏人伤了大郎,倒显得我没本事。”
似乎是为了应景,一支羽箭直接朝李茂飞来,被条件反射般的鲁达用棍棒挑飞,分明是养成了对付这种状况的习惯。
随着西夏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林冲等人也不得不投入到激战中,李茂也手持八卦棍紧随其后。
西夏军锐气正盛,借助草袋子垒砌的缓坡和云梯,登上城头的西夏军兵越来越多,刚开始只有百多人,短时间内就在城头开辟了几块阵地。
宋军当然不能让西夏军站住脚跟,反击的异常猛烈,李茂手中的八卦棍接连横扫,每一次都会将三五个西夏军兵扫落城头,眼前很快没有了西夏军兵的踪影。
林冲等猛将的加入,使宋军很快稳住了局面,能登上城头的西夏军越来越少,但是城下对城门的攻势,西夏军渐渐占据了主动,在木盾的防御下,开始冲撞棱堡的城门。
早有准备的宋军将一罐罐火油点燃,抛下去后马上形成了一片火海,烧毁了西夏军的攻城器械,另有上百西夏军被活活烧死,在喊杀声阵阵的战场中,哀嚎声分外刺耳。
火势很快被草袋子装着的黄土掩埋,西夏军踩着同袍的尸骸前仆后继,大有一举把棱堡拿下的气势。
这时候便能看出在几十年的战争中,宋军对防守的精髓掌握的多么厉害,无论西夏军怎么改变进攻的样式,宋军就像是一块大海波涛中的礁石屹立不倒。
战死的宋军被拉开,下一秒就有人顶上,远处的敌人用神臂弓射击,近处的敌人用陌刀横扫,在狭窄的棱堡城头,居然也能组成小型的陌刀战阵,以优势的兵力收割着跃上城头西夏军的生命。
李茂机械般挥舞着八卦棍,眼中只能分辨出友军还是敌人,脑子里空空的,耳膜被厮杀声填充。
此时此刻,不是战场在左右着李茂,而是李茂情不自禁的被惨烈的厮杀左右,像是一种本能,杀死眼前的敌人,不能让敌人把自己杀死。
整个战场的气氛是悲壮的,无论西夏军还是宋军,终归都是人,但明明是人,却在做着豺狼虎豹般的野性本能,或许这就是战争吧!
第二四五章晋王察哥()
战斗接近白热化,真个是人命如草,如蝼蚁,犬牙交错的战场,倒下的西夏军和宋军横七竖八的堆砌,鲜血浸染了大地,浓郁的血腥味仿佛氤氲的雾气随风飘散。
李茂又一棍将一个西夏军兵的头颅砸瘪,顺势一脚把对方踹下城头,用力过猛险些把自己闪下去。
刀光剑影,鼓角争鸣,主唱是双方的嘶吼,已经升到树梢的太阳,让血色的战场蒙上了一层金光。
人力有时穷,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厮杀,宋军和西夏军的攻势都慢了下来,尽管双方都有生力军加入,但骨子里下意识的生出一丝懈怠,胶着的战场,无法看到的胜负,在消磨着双方的士气和锐气。
李茂浑身浴血,脑海恢复了几分清明,看到攻势减缓的西夏军,知道这一波西夏军的进攻差不多该结束了,冷兵器作战就是这样,胳膊腿不能和长枪短炮相比。
事情果然如李茂预料的那样,又厮杀了一刻钟左右,西夏中军响起了收兵的信号,一阵锣声响起,双方像是有默契般渐渐的分开。
看着退潮般撤退的西夏军,李茂顿感心口一松,随即全身的骨骼像是散开般酸疼,握着八卦棍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宋军将士基本上都这样,除了打扫战场的将士,其他人全都坐卧在地,或大口喘息,或整理自己的伤口,或发出嚎哭之声
李茂强忍着胸膛的不适,说起话来像是含着一嘴沙子,“横哥,让人把酒搬来,将伤兵的伤口全部清洗一遍。”
李茂身边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