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龙夺嫡-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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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旨谢恩。”胤祥一丝不苟地磕了几个头,起了身,等着那名太监将圣旨交给自己,一脸子的恭敬,目不斜视的样子倒也煞有其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胤祥装得实在太像那么回事了,反倒显得诡异了些——若是常人遇到此等事情,要嘛是心存疑虑地问个不停,要嘛是因凭空掉下个王位而欣喜若狂,至少也应当是表示一下谢意,绝无如此平静的道理。若是别人或许看不穿胤祥的伪装,可年羹尧却不是寻常人可比,那可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眼瞅着形势不对,“唰”地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纵马上前,试图拿下胤祥作为人质。
年羹尧虽是进士出身,可手底下却很有两手,一身武艺也算得上了得,这一纵马而出,来势极快,从抽刀到纵马而出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此时,胤祥刚起了身,人还没来得及站稳,而手下那帮子戈什哈离着胤祥还有数丈的距离,事起突然,就算要救援也有些来不及了,眼瞅着胤祥即将落入年羹尧的手心之际,突地“乓”地一声巨响,胤祥的戈什哈群中火光一闪,年羹尧的马头上顿时炸开了一团血花,原本奔驰的战马突地一声哀鸣跌跌撞撞地歪倒在地,措不及防的年羹尧也被甩下了马背,一头栽倒在雪地上,一时半会也动弹不得了。
“上,拿下这伙假冒钦差的贼子!”一个生冷的声音从戈什哈群中响了起来,原本正有些莫明奇妙的大军顿时放开缰绳,冲上前去,将那伙子所谓的钦差大臣团团围住,试图将这群人生擒了下来,只不过这伙子人马人数虽少,却个个勇悍,一见被围,也不试图抵抗,人人抽刀在手,先是将那几个太监砍死而后人人挥刀自刎,尸体跌了一地,却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那些死士倒是死得壮烈,可惜还是漏算了一个人——年羹尧一头栽下了战马之后,才刚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被几把长刀架在了脖子上,成了唯一一个俘虏。
胤祥往日时常在雍郡王府里出入,跟年羹尧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此刻却懒得跟年羹尧啰嗦,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老年糕,轻蔑地笑了一下,喝道:“捆起来,押下去看好了,若是他要逃,就斩了!”待得年羹尧被押解下去之后,胤祥打量了一下身边那位气度不凡的戈什哈,有些诧异地问道:“刚才那把火铳是何东西?”
“禀大帅,那是我家王爷所赐的神兵,叫左轮手枪。”那名戈什哈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哦?好厉害的家伙,能借本帅看看吗?”胤祥很是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还请大帅见谅,此物是我家王爷所赐,小人不敢做主,若是大帅喜欢,尽可向我家王爷索要。”那名戈什哈顿了一下又道:“大帅,前面就是京师地界了,再过一会儿会有人前来接应的,大帅请动身好了。”话音一落,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花,一拉火绳,用力往天上掷出,瞬间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火花。
胤祥虽是眼馋那把神奇的左轮手枪,可也知道这会儿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出发!”自个儿一马当先地沿着堆满了积雪的大道向前冲去,马蹄过处,雪花飞溅,八千多骑兵同时冲起来的声势着实惊人的很。这一路速驰,刚转过一个山弯,借着渐亮的天色已经能瞅见远处雄伟的北京城头了,胤祥刚想松一口气,突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就是大队骑兵正全速向此地赶来。胤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高声下令道:“备战!备战!敌袭!”
“王爷不必担心,那是接应的援军到了。”那名怪异的戈什哈冷静地说道。片刻之后,三千多骑兵冲到了近前,一名身材魁梧的巨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突地一挥手,三千余骑几乎同时勒住了马缰,稳稳地停了下来,那名巨汉纵马来到胤祥的军前,翻身下马,打了个千道:“下官紫荆关总兵萧望洪参见大帅!下官奉毅亲王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请大帅示下!”
胤祥也是个知兵之人,自是看得出这路兵马是早就养精蓄锐了很久了,其用心不外乎二者——若是自个儿没有异心,这支队伍就是来接应的援军,可若是自个儿有了异心,这路兵马一出,千里狂奔而来的疲惫之军根本就挡不住此军的攻击。尽管胤祥早就知道自己那个六哥是个兵法战略的高手,可依旧还是被胤祚的算计所震惊,心中暗叫侥幸不已,一时间想得有些入了神,竟然忘记了发布命令,直到那名戈什哈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将他从恍然间唤醒过来,手一抬,示意萧望洪起了身,很是客气地道:“萧大人辛苦了,出发,向畅春园进军!”
冬天的夜总是特别的长,都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天还是没大亮,一帮子王公权贵、朝廷百官为了给康熙老爷子祈福可是寅时就起了身的,紧赶着出了城,在卯时便到了畅春园,在园子门口的雪地里都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等到园子里传来的消息,尽管冷得很,可也没人敢抱怨,只能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叙着闲话,直至辰时将至,李德全领着一帮子小太监匆匆赶出了园子,宣大家伙进园给康熙老爷子祈福,群臣们这才松了口气,按照爵位的高低排成队依次走进了园子中。
往日里阿哥们见了面总要相互调侃一番,絮叨一下,不过今儿个大家伙好像都失去了热情,一帮子阿哥都沉默不语,个个脸上虽还算得上镇定,可走起路来都有些精神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胤祚自也不例外,人虽走在畅春园的小路上,可心却早已跑到了园子外,一肚子的担忧。
畅春园的空地上白雪早已清扫干净,一个法堂模样的小台子正搭在场地的中央,一干子小太监引领着群臣们走到了空地上,摆出一副要祭天的样子,可始终却没见到“龙体初愈”的康熙老爷子露面。正当众臣疑惑之际,熙朝目前唯一的上书房大臣张廷玉手捧着圣旨匆匆地赶来了,也没跟群臣们打招呼,径自走上了法堂,扫视了一下群臣,摊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诚亲王胤祉、毅亲王胤祚,雍郡王胤缜、廉郡王胤禩、五贝勒胤祺及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到清溪书屋觐见,钦此!”
到了这会儿不明内情的大小官员们这才明白事情看起来并不那么简单,霎时间群臣们乱哄哄地议了起来,原本仅存的肃穆气氛瞬间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一帮子阿哥倒是心中有数,不过还是不免有些慌乱。老八原本盘算着进园子打个唿哨就开溜到丰台大营去主持大局的,可眼下进园容易出园难,偷眼瞧见场地四周不知何时悄然围上来的善扑营军士个个刀枪出鞘、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更是一沉,慌忙跟身边的老九、老十低声交谈了一下。
正走在去清溪书屋的路上,老十胤锇在人群中突地哎哟一声道:“糟了,昨天吃坏了肚子,张大人,等本贝子去解个手一会儿再去面见皇阿玛好了。”眼瞅着老十那副装神弄鬼的怪样子,一帮子阿哥顿时起了哄,说啥的都有。
嘿,老十这小子玩起了尿遁,有意思,哈哈,看老张同志如何解决。胤祚一眼就看穿了老十的用心,也不说破,就看张廷玉会如何处理了——胤祚若是上了台,这位张大人可是要重用的人之一,虽说往日里共事过不少日子,可还真没怎么交往过,说真的,胤祚也真没从张廷玉身上看出除了谨慎之外的优点来,这回看看张廷玉如何处理此事,也算是给张廷玉一个考验罢了。
“十爷,若是坏了肚子也不好,不过却也无妨,走几步,到了清溪书屋自有太医们侍候着,就是便盆也不缺,十爷若是急了,就请走前头好了。”张廷玉轻轻的一句话就将老十的尿遁之计给破了,听得胤祚心里头笑得直打跌。老十无奈之下,横了张廷玉一眼,也只好加快脚步走前头去了。
一帮子权贵们沉默地走了一段,便来到了清溪书屋,胤祚临进门前,回头望了望京师的方向,自嘲地笑了一下——多年的苦熬就是为了今天,可能不能遂了自己的意却还不好说,说不紧张自是骗人的话,只是紧张又能如何呢?胤祚颇有些心事重重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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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较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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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书屋,与其说是书屋,倒不如说是间规模略小些的大殿,只不过大殿的正中所设的不是龙椅而是一张烧着炕的榻,叱嚓风云近半个世纪的康熙老爷子此刻正躺在榻上,身下是厚厚的被褥,头下垫着高高的棉枕,身上盖着两层轻柔的锦毯,一双老眼半睁半闭地斜躺着,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早已显得有些浑浊了,原本丰润的脸颊此刻已是凹陷了下去,显得颧骨高了许多,一部白须倒是梳理得整整齐齐。见着诸阿哥、老辈子亲王及朝臣们走进了大殿,康熙老爷子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喉头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显然这会儿康熙老爷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儿臣(臣)等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帮子阿哥、朝臣走进了大殿,慌忙各自跪倒在地,给康熙老爷子请安,老爷子只是静静地躺着,什么话都没有说,若不是锦被因呼吸而轻微地抖动着,真让人怀疑康熙老爷子是不是已经龙行大海了。
张廷玉身为目前唯一的上书房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并未随群臣们一道跪下请安,也没有越鲍代厨地让大家伙平身,待得群臣们三呼万岁已毕,张廷玉缓缓地从屋角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每个太监手中都捧着数个轴卷,看样子这些轴卷都是圣旨的规格。正当大家伙疑惑之际,张廷玉扫视了一下跪倒在群臣最前头的那帮子阿哥们,不徐不速地开口道:“圣上有旨,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宣读遗诏。”
遗诏?张廷玉的话音虽轻,可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水潭中一般,瞬间激起了满屋子的骚动,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顿时噪杂成了一片。胤祚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安排,心中倒也没什么慌乱,只是一想到康熙老爷子即将大行,心中颇有些难受,再加上牵挂着外头的战事,脸上虽尚平静,可心里却像是打翻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头也不抬地默默地跪着;老三眼圈红红地,像是要哭的样子,嘴中喃喃地似乎在念叨着什么;胤缜铁青着脸,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或许是牙关咬得太紧的缘故,嘴角都淌下了一丝鲜血;老八则是一脸的惊慌,一双眼飞快地瞄了一下躺在榻上的康熙老爷子,接着眼珠子转了几圈,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大人,既是要宣遗诏,总得将所有的阿哥都请来罢,十三弟、十四弟都领军在外也就罢了,不过宫里的小阿哥们总得去请来才是,本王去走一趟好了。”
“不必了。”张廷玉毫不客气地说道:“贺铁、贺大人已经奉旨前去乾清宫取遗诏,自会将其他阿哥请来的,廉郡王不必担心。”
“取遗诏?那张大人手中的是”老九胤禟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了一句,一帮子阿哥顿时跟着起了哄,满大殿里立时又是噪杂一片。
张廷玉不再理会那帮子,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取过一个轴卷,摊将开来,冷冷地看了那帮子起哄的阿哥们一眼,缓缓地开口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清肇极北方,托赖列祖列宗之勤勉而有天下”随着张廷玉的声音响起,一帮子阿哥顿时噤了口,谁也没有胆子在圣旨宣读之际放肆,毕竟藐视圣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罪名,一时间大殿里除了张廷玉朗朗的宣诏声之外,再也无其他噪杂
辰时三刻,天色早就大亮了,一轮红日高高地斜挂在天际,将光和热洒向大地,给雪后的人们带去了一丝的温暖,只是雪水的溶化反倒使气温显得更低了些,寒冷自然是这时节的主题,即便是身着重袄也不见得能挡住寒冷的侵袭,若是身着甲衣在这等天气里巡哨那简直就是受罪。寻常百姓或许能在家中偷个懒,老婆孩子热坑头地暖和一冬的,可当兵的人是不会有这等福气的,丰台大营今儿个说是要会操,全营的官兵从卯时起就穿着整齐,等着点卯,却始终没等来集合的号角,只能是在各自的营房里集结待命,寻常军士倒也罢了,虽穿着甲衣,可好歹还能在燃着炭盆子的帐篷内躲着,可巡哨的兵丁却是苦不堪言,个个强打着精神在营房外来回巡视,心里头早把那帮子没事找事的官儿们骂得个狗血淋头了,正当一起子哨兵无精打采地巡逻之际,一队三十余人的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干子巡哨顿时打起了精神,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