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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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张君武一直表现得很是谦逊,可陆、林二人对张君的性子还是有些不衬底,唯恐一不小心触了张君武的逆鳞,自是不愿在此多逗留,紧着便出言请辞了一句道。
“不忙,承蒙二位大人一路照顾,如今既是到了张某处,且就让张某尽个地主之谊,同饮几樽也不为迟嘛,来人,去,整些酒菜来,本将要与二位大人好生畅饮上一回。”
张君武在江都可是两眼一抹黑,有心要套问江都官场之详情的情况下,又怎肯就这么放陆、林二人离去,也不给二人推辞的机会,便已不容分说的口吻发出了邀请。
“大将军如此盛情,那下官等就愧受了。”
听得张君武这般说法,陆、林二人当真是想走又不敢,留下又怕出岔子,好一阵的犹豫之后,方才硬着头皮称了谢。
“陆兄、林兄,小弟初来乍到,承蒙二位兄台不弃,多方照应,感激不尽,来,再饮一樽。”
张君武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实际上恰恰相反,有着梦里那三十年之磨砺,无论是演技还是口才,绝对都属顶尖一流之列,往昔是不屑耍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近乎,而今么,真要用将出来,那丰富的知识底蕴断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抵挡得住的,这不,酒方酣,陆、林二人已被张君武的博学与风趣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好,大将军豪情,下官等自当奉陪!”
“大将军,请!”
陆、林二人虽在朝为官多年,可因着各种缘故,混得并不好,平日里要想跟似张君武这等级别的官员套近乎都没个可能,就更别说同席而饮了,一开始还真有些紧张得放不开手脚,可架不住张君武平易近人不说,还风趣得很,十几樽酒下肚之后,二人当真是彻底放开了,虽依旧不敢真跟张君武称兄道弟,可酒到樽干的架势却已是尽显豪情了的。
“好,爽快!”
见得陆、林二人爽利地将樽中之酒一气饮尽,张君武先是一声喝彩,而后一抬手,也将樽中之酒倒水般地喝了个精光,末了,将樽往几子上随手一抛,一派随意状地开口道:“陆兄、林兄,据小弟所知,似小弟这般奉旨觐见的,大体上都是一到江都,便须得紧着进宫面圣,不知为何轮到了小弟,竟须得等候通传,个中莫非是别有蹊跷不成?”
“这”
陆铭方才张开嘴,刚想着再跟张君武客套上一番,这冷不丁听得张君武问起了觐见一事,当即便哑然了。
“陆兄,到了此时,还有甚不能说的,大将军,您说得不错,但凡奉旨觐见者,一到江都,陛下定会有恩旨召见,只是若无人将大将军您的到来通禀上去,陛下又怎能知晓您已到了。”
相较于陆铭的圆滑,出身军中的林登明显要耿直了许多,早前是事不关己,不愿多说而已,如今么,酒已上头,加之很是钦佩张君武的功绩与为人,这会儿说起话来,明显就直接了许多。
“哦?”
尽管在来江都前,张君武便已预计到此番觐见不会太过顺利,可也没想到这才刚到呢,就有人给自己挖上了个大坑,若是连隋炀帝的面都见不到,天晓得在这江都城里还要迁延上多久,一念及此,张君武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但却并未急着刨根问底,仅仅只是诧异地惊咦了一声。
“唉,天下都已大乱如此了,朝中一干奸佞还在干着妒贤嫉能之蠢事,似大将军这等英豪,竟遭冷遇若此,社稷”
林登明显是喝得有些高了,说起话来,根本就无甚顾忌,张口便怒骂一气。
“林兄,慎言,慎言啊!”
这一听林登越说越是离谱,陆铭可就沉不住气了,赶忙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屁,到了这等时分了,还慎个甚言来着,陆兄一辈子小心谨慎,到头来,还不是让宇文家那混球给折腾成这般模样,哼,奶奶的,这等日子,林某早受够了!”
被陆铭这么一打岔,林登倒是不曾再痛骂奸佞了,却掉过头来埋汰了陆铭一通,而后又自斟自饮了一大樽,末了,将酒樽往几子上重重一顿,冲着张君武一拱手道:“大将军明鉴,您之事,下官位卑,实有心而难为力也,然,有一言以相告,若是大将军按部就班等将下去,实不知何时方可得见天颜,若有门路,当早寻之,言尽于此,下官不胜酒力,告辞,告辞了。”
“大将军海涵,下官也有些酒上头了,且容下官暂且告退,改日再来向大将军请安。”
林登这么一扬长而去,陆铭显然也坐不住了,紧着便起身离席,冲着张君武深深一躬,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匆匆离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曲径通幽(二)()
“张恒。”
张君武并未去送二人,而是默默地端坐在已颇显狼藉的几子前,好一阵的沉思之后,这才扬手招呼了一声。
“末将在!”
张恒就侍立在一旁,这一听张君武出声招呼,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派几名弟兄乔装出去,打探一下来护儿、来大将军的府邸之所在。”
在明知道隋炀帝为人多疑而又残暴的情况下,张君武还敢孤身前来江都,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当然了,若是一切顺遂,他也不打算在江都闹出甚风浪,可眼下既是有人要挖坑陷害他,那说不得,该动用的手段,也就不得不拿出来耍上一耍了。
“诺!”
听得张君武有令,张恒自不敢大意了去,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便退下了堂去
太平桥,扬州二十四桥之一,就桥本身而论,无论是造型还是周边的景色,在二十四桥中都只算是一般而已,可论及名声,却是首屈一指,没旁的,只因荣国公府就在太平桥旁——荣国公来护儿,自幼父母双亡,由伯母吴氏抚养长大,出身卑微,却向不自弃,从戎至今三十余载,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现任左翊卫大将军,乃扬州人氏中最杰出之辈,满扬州人等谈到了来护儿,无有不竖大拇指的,太平桥自然也就因着来府而成为扬州城中的胜景之一。
“这位兄台是”
来家虽是大富大贵之家,可门风却是极好,从不闻有甚欺男霸女之事,纵使府门就开在太平桥旁,每日里来此瞻仰者无数,也没见来家有甚怨言,当然了,若是有人直奔府门而来,该问的,自然有人会上前去探问上一番的,这不,一身白袍的张君武方才刚走到照壁处,就有一名门房紧着迎上了前来,很是客气地拱手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在下姓张,从南阳而来,受左武卫将军秦琼、秦将军所托,有一封书信要面呈来大将军,还请代为通禀一声可好?”
张君武之父张须陀在世时,与来护儿实有深交,只是那是父辈之间的交情,张君武并不清楚来护儿对自己究竟是怎个看法,为防遭拒见,多存份小心也是该当之事,正因为此,张君武此来轻车简行不说,还玩了手隐姓埋名的把戏。
“张兄还请稍候,容某这就去告知我家老爷一声。”
这一见张君武尽管只着便装,可气度明显不凡,加之跟随其身后的几名魁梧汉子也皆非同凡响,自是不敢小觑了去,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匆匆行进了府门,不多会便又转了回来,很是恭谨地冲着张君武一抱拳道:“我家老爷有请,张兄且随某来好了。”
“有劳了。”
张君武客气地还了个礼,又冲着张恒等人一压手,示意他们就留在府门外,而后么,便这么施施然地由那名门房陪着行进了府门中,一路直进二门厅堂,入眼便见一年近六旬的老者正端坐在大堂之上,毫无疑问,这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必然就是来护儿无疑。
“末学后进张君武见过来大将军。”
见得老者抬眼望了过来,张君武立马便紧走数步,抢上了前去,规规矩矩地便行了个晚辈觐见之礼。
“张君武?你是”
秦琼当年可是来护儿的心腹爱将,只是因着骁果军难有上阵立功之机会,来护儿方才忍痛割爱地将其送到了张须陀帐下,为的便是要好生栽培秦琼,正因为此,他才会以大将军之尊,亲自接见秦琼派来的人,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送信之人会是张君武,当场便傻了眼。
“先父张须陀。”
来护儿这等惊疑不定的表现一出,张君武紧着便简洁地自报了家门。
“哎呀,竟是贤侄到了,快,来人,看座,上茶!”
来护儿与张须陀见面的机会不多,可彼此意气相投,交情却是极好,去岁张须陀战死之际,来护儿可是大哭了三天,这会儿一听张君武自证来历,顿时便惊得跳了起来,一迭声地便招呼开了。
“诺!”
来护儿这么一嚷嚷,随侍人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抬来了几子、蒲团,恭请张君武就座。
“小侄冒昧前来,多有搅闹了。”
张君武并未急着就座,而是恭谦地致意了一句道。
“贤侄何出此言,老朽与你父乃莫逆之交,贤侄即吾子也,到此便是到了家,何来搅闹之说,唔,贤侄是何时到的江都,老朽怎地都不曾听闻?”
这大半年来,张君武可谓是威震中原,声名之显赫,已然不在其父之下,堪称为传奇人物,能得见故人有后,来护儿自是兴奋得不行,话也就说得罗唣了些,到了末了,方才想起自己压根儿就没听说张君武已到江都之消息,不禁便起了疑心。
“回伯父的话,小侄是昨日午间到的,礼、兵二部安排小侄住在了九曲桥附近。”
张君武本正寻思着该如何切入主题呢,这一听来护儿这般问法,心中不由地便是一乐,可脸色却依旧不变,很是从容地便给出了个解释。
“昨日?”
张君武这话一出,来护儿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
“伯父莫非以为有甚不妥么?”
只一看来护儿的脸色,张君武便知其十有八九已是猜到了些端倪,然则张君武却并不打算出言点破,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反问了一句道。
“嗯贤侄乃是奉旨觐见,一到江都便须得进宫面圣,若不然,便有慢君之嫌矣,此必是有人要谋害贤侄,哼,一群奸佞之辈,天下都已糜烂若此了,还尽干自毁长城之勾当,当真可恶至极!”
来护儿可是老宦海了,对朝中那些阴暗下作之勾当又岂会心中无数,寥寥数语便揭破了张君武遭冷遇的关键之所在。
“这”
还别说,张君武虽是因那场怪梦而多出了无数超出这个时代的讯息,可要说到朝争之手段么,其实还真就是个半吊子水平,当真没想到慢君之罪这么一条,听得来护儿点破,这才知晓自己敢情早已掉进了坑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曲径通幽(三)()
“贤侄勿慌,明日一早,老朽便陪贤侄一道面圣去。”
不管是从父辈交情来说,还是从社稷大局而论,来护儿都断不能坐视张君武遭人暗算,这一见张君武面带难色,立马大包大揽地给出了个承诺。
“多谢伯父抬爱,小侄感激不尽。”
对于来护儿的维护之情,张君武自是感激得很,至于说到找出坑自己一把的罪魁祸首么,张君武却是半点兴趣全无,没旁的,概因他根本就没打算混大隋官场,此来江都的根本用意也就只是想着钓李渊那条大鱼而已,只消李渊那头一反,甭管隋炀帝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会紧着赶回南阳备战,只要能顺利拿下关中,大隋的江山也就基本成了囊中之物,待得天下平定,又甚仇,到那时再报也不为迟,正因为此,张君武只谢了一声,却浑然不提遭人构陷之事。
“此小事耳,贤侄不必挂怀。”
来护儿先前痛骂朝中奸佞虽说是出自义愤,可其实也是在试探张君武的秉性如何,这一见张君武丝毫没半点的气恼之色,也不曾提出要追缉真凶,心下里暗暗称奇之余,对张君武的胸襟也自不免高看了几分。
“小侄离开南阳之际,叔宝兄曾托付了封给您的信,还请伯父过目。”
来护儿既是不打算再提彻查构陷者之事,张君武自是乐得轻松,紧着便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封信函,双手捧着,往前一递,自有一名随侍在侧的来府下人紧着抢上了前去,伸出双手,恭敬无比地从张君武手中接过了信函,转呈到了来护儿处。
“嗯,好,叔宝乃世之良将也,幸遇你父子皆不世帅才,始得大用,善,甚善。”
秦琼的信并不长,也没太多的实质性内容,大体上不过就是些问安的话语罢了,可来护儿却是看得很细,良久之后,这才放下了书信,笑着点评了一句道。
“伯父过誉了。”
来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