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隋-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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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到底是枭雄之辈,侥幸的指望虽是破灭了个干净,反倒令其猛醒了过来,但见其猛地一拍面前的几子,声色俱厉地便连下了两道旨意,自有随侍在侧的宦官们紧着应了诺,乱纷纷地退出了大殿,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段爱卿,可都看清楚了,那些战俘、首级可都是真的么?”
诸般臣工们见礼方毕,王世充便即目光炯然地望向了段达,满脸期盼之色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确是看清楚了,那首级应该便是窦建德本人,那些战俘也应是真的,老臣已辨认出了齐善行、刘威等窦建德之心腹重臣。”
段达的脸色虽是灰败无比,可在回话之际,口齿倒是尚算清晰,所给出的判断也自无甚含糊之言。
“嗡”
郑国君臣中,也就只有段达数次出使过大夏,对大夏君臣自是熟得很,他既是给出了判断,可信度显然极高,一念及此,聚集在殿中的诸般人等当即便起了阵骚动。
“竟是真的,唉,窦老儿无能至极,四十万大军居然就这么没了,废物,当真废物一个!”
段达此言一出,王世充心底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就此幻灭了去,惊怒交加之下,忍不住又痛骂了窦建德一番,却浑然忘了他自己同样也是短短几日时间里便被华军杀得主力尽灭之事实
第四百五十九章穷途末路(二)()
“报,启奏陛下,城外贼军先前以投石机掷入了大量劝降信,城中百姓哄抢,唐王殿下弹压不住,场面已渐失控。”
自打年初战败开始,王世充的脾气已是日渐古怪,喜怒无常不说,还嗜杀得很,宫中宦官宫女们可是没少被其杖毙,甚至连稍有不如其意的朝臣也是动辄被其处死,殿中诸般人等虽说都算是其心腹,可时值王世充大发雷霆之际,却也无人敢在此际开口进言,只能是静静地听着王世充在那儿大骂着张君武与窦建德,好在这等情形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名匆匆赶来的轮值偏将的禀报所打断。
“混蛋,给朕递上来!”
王世充正在火头上呢,这一见那名前来禀事的偏将手中赫然捧着一份所谓的劝降信,额头上的青筋顿时便暴了出来,怒极不已地一挥手,一声臭骂之下,自有一名随侍宦官紧着应了诺,匆匆奔下了前墀,将那名偏将手中的劝降信转呈到了御前。
劝降信并不长,也就数十行字而已,除了列举王世充的十大罪行之外,也就只给出了个五日之最后时限,言明过时若是不降,华军将大举攻城云云,按说也就只是份中规中矩的劝降文书而已,并无甚出彩之处,要说有么,或许只有一条,那便是此文竟是用白话所写,但消能识字,便能看得懂,虽无甚文采可言,却利于城中百姓口口相传,说起来还真就开了檄文一类用白话写就之先河。
“张家小儿欺朕太甚,狗贼,王八羔子,朕与尔誓不两立,狗东西”
王世充近来虽已是脾气乖张,可枭雄的本性却依旧未变,自不会看不出华军整出这么份白话文通牒的用心何在,这可是要挖断他郑国的根基啊——民心变易倒也就罢了,军心一旦垮了,那他王世充可就真的要玩完了去,一念及此,王世充忍不住便一把将那份最后通牒揉成了一团,往前墀下一丢,恼羞成怒地又骂开了。
“”
眼瞅着王世充已彻底陷入了魔怔,群臣们登时便全都哑然了,就连其兄王世恽与段达都不敢在此时进言了,诸般文武们全都噤若寒蝉般地傻站着不动,满大殿里就只剩下王世充的咆哮谩骂之声在震响个不停。
“卿等都说说看,而今之计当何如之,嗯?”
乱发脾气除了伤害自己之外,自然不会有啥卵用,愤怒咆哮了一大通之后,最终还是须得回到原点——如何解决眼下之困境。
“”
说?都到这会儿了,还能有啥可说的,外无援兵,内无粮秣辎重,精锐也都基本丧失殆尽,哪怕城中还有着近十万的兵力,看似兵力不少,可那基本上都是新征召来的民壮,根本没啥战斗力可言,别说出战了,便是依城坚守怕是都难有成算,在这等情形下,便是诸葛亮复生,怕也无能为力了的,诸般臣工们除了缄默以对之外,又哪还能有甚法子可想。
“怎么,都哑巴了,嗯?”
等了片刻,见手下众文武们皆木然而立,王世充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阴沉得有若锅底一般,猛地一拍龙案,怒不可遏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王世充这么一发火,众臣工们倒是齐齐开口了,可除了请王世充息怒之外,愣是没见谁能说出个应对之策来。
“哼,东都守不住了,朕决意突围,一路杀向襄阳,卿等可愿随朕出击,嗯?”
王世充显然也知晓群臣们根本拿不出甚主意来,不耐烦地一摆手,止住了众臣工们的哀求,而后霍然而起,在前墀上来回踱了几步,面色冷厉地便提出了突围之意。
“”
饶是王世充望向众臣工们的眼神里满满皆是热切,可众臣工们给出的回答却是再度哑然木立,就连王世充的几名亲兄弟也都没胆子出言附和,大殿里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滚,都给朕滚!”
等了片刻之后,见众臣工们依旧无人肯出头言事,王世充原本热切的眼神瞬间便阴冷了下来,也自无心再议,一跺脚,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郑国群臣们虽谈不上是贤臣良将,可也不是傻子,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其实心中都知晓郑国已然是秋后的蚂蚱,根本就没几天可蹦跶了的,无论是战还是守又或是突围,都绝无成功之可能,唯一可行的就是争取个体面的投降,以换取身家性命之安全,问题是这等实话又有谁敢跟王世充明说的,除了沉默以对之外,也真没啥法子可想,从此意义来说,所谓的议事,于众臣工们而论,浑然就是难挨的煎熬,而今一听王世充下了逐客令,众臣工们顿时便全都大松了口气,呼啦啦地便全都走了个精光
“启奏陛下,您要见的苏烈已然带到,此际就在帐外候着。”
末时已过,张君武却尚未来得及用午膳,依旧在中军大帐里忙乎着,直到将最后一名前来请示的官员打发走了之后,方才惊觉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了,刚想着着人传膳,就见中军官张磊已是匆匆从帐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御前,很是恭谨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宣。”
早在四日前,荥阳大战方才刚结束之际,张君武便已交待过军中相关人等要尽力寻到苏定方,只是因着被俘将士多达二十余万,甄别起来费时费力,张君武也就没特别去关注此事,而今一听苏定方已被带到了帐外,立马便来了精神,也自顾不得传膳,紧着便道了宣。
“诺!”
张君武金口既开,张磊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见两名华军士兵押解着苏定方从外头行了进来。
拜华军从不虐俘的规矩之福,苏定方这几日来并不曾受甚罪,在被甄别出身份后,待遇更是比寻常战俘要好上不少,可纵使如此,苏定方也自不曾在张君武面前有甚卑躬屈膝的表现,从进帐时起,便即默然站立着不动,面色平静地与张君武对视着,完全就是一副桀骜不驯之模样。
“陛下当面,尔这厮安敢无礼若此,还不跪下!”
苏定方这等倨傲的样子一出,张君武本人倒是无所谓,可随侍在侧的赵登高却是忍不住了,厉声便从旁呵斥了一句道。
“嗯,尔等全都退下。”
赵登高这等呵斥之言一出,两名押解着苏定方的士兵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齐齐抢上前去,便要将苏定方摁倒在地,可就在此时,张君武却是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命令。
“诺!”
尽管很是不放心张君武与苏定方独处,奈何张君武口谕已下,帐中诸般人等也自不敢有甚异议,齐齐应诺之余,尽皆鱼贯着退出了中军大帐。
“定方可知这世上之人才分为几类么?”
众人退下之后,张君武也自不曾急着开口,而是笑容满脸地端详了苏定方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兴致盎然地发问道。
“请指教。”
苏定方本以为张君武是要开口劝降来着,却不曾想居然会出这么个古怪的问题来,不由地便是一愣,眉头微皱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茫然不得其解,好奇心登时便大起了,这便拱手请教了一句道。
“依朕看,天下人才可分四类,一是有本事,没脾气,此为第一等人才,可遇而不可求,朕帐下衮衮诸公中,也就房玄龄可堪够格,其二么,便是有本事有脾气,朕帐下杜如晦、秦琼、罗士信等诸多文武重臣大多都在此列,其三为没本事也没脾气,至于其四,那便是没本事有脾气,此为庸才,早晚被淘汰的料,定方以为自己当属哪一类来着。”
张君武板着手指,一派拉家常模样地为苏定方剖析了一番。
“”
苏定方自知自家脾气不小,显然第一、三类是肯定凑不上的,至于第四类么,他当然不肯认,可要他自己说自己是第二等人才么,又没好意思自夸,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是了的。
“定方看来是自认为第二等人才了罢,嗯,朕也是这么看的,卿文武双全,只可惜埋没于淤泥之中,所托非人啊,若是窦建德能大用卿,何至于有此番之惨败,以卿之才,位列公卿并非难事,朕一向不嫌人才多,若得卿相助,实是幸事也,就不知卿可愿助朕一臂之力否?”
苏定方眼下虽没啥名气,在大夏军中的地位也不高,仅仅只是高雅贤帐下一名偏将而已,可张君武却知其人实是不世出的良将,在延揽之际,自是客气得很,并未因其位卑而有丝毫的怠慢。
“末将叩见陛下!”
杜如晦乃是帝国宰相之尊,秦琼、罗士信皆为名闻遐迩的绝世勇将,能跟这等人物并列,苏定方自是与有荣焉,有感于张君武之诚意,他自是不会再有甚迟疑,一头便跪在了地上
第四百六十章穷途末路(三)()
“启奏陛下,王逆派了其兄王世恽前来求见。”
华军发出最后通牒的第三天,王世充便已稳不住神了,着其兄王世恽为使者,前来华军大营求见张君武,自有一名当值之校尉紧着将此消息禀报到了张君武处。
“宣!”
只一听王世充将其兄派了来,张君武便知此獠必是来议降的,对此,张君武倒是乐见其成得很,没旁的,尽管以华军的战斗力之强大,拿下东都并不算难事,可一场血战怕是难免,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张君武自是不愿流血过多,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来着。
“外臣王世恽叩见帝国皇帝陛下。”
张君武金口既开,自有随侍人等去营外将王世恽引领到了中军大帐中,这一见到张君武的面,王世恽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龙案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
尽管不曾见过王世恽的面,可一看其那酷似王世充的脸庞,张君武心下里还真不免有些感慨万千的,曾几何时,他还是王世充的副手来着,这才几年时间,彼此间的际遇却已是天翻地覆之变化。
“谢陛下隆恩,外臣封我家陛下之命前来,欲与帝国皇帝陛下就媾和一事相商,现有国书一份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听得张君武叫起之际语调平和,王世恽忐忑的心立马便稍定了些,赶忙于谢恩之际,紧着便将国书取在了手中,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不必了,朕与尔等无和可媾,尔等要想活命,只有开城请降一条路可走,除此之外,皆是妄想。”
一听王世恽开口媾和、闭口国书,张君武的嘴角边立马绽放出了一丝冷笑,根本没打算去看那所谓的国书,挥手间,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摆明了帝国一方的态度。
“啊,这,这”
王世恽本还指望着凭三寸不烂之舌与卑躬屈膝的态度为郑国的苟延残喘争取一线之机会,却万万没想到张君武的态度居然是如此之决绝,当即便被噎得个老脸通红不已。
“好了,尔也无须在朕面前玩甚花样了,朕说话算话,尔等在后日午时之前开城请降,朕便饶了尔王氏一族老少之性命,超过此期限,朕自提大军攻城,城陷之日,便是尔王家灭族之时,言尽于此,尔等听是不听都随意好了,来人,送客!”
强权就是真理,绝对优势在握之际,张君武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