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读资治通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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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人与大猩猩一样,表面上看差异很大,但从dna图谱上看,差异的地方才0。03%。
要命的是这些智慧产品在为人生和政治服务的时候,解决形而下的问题的时候,就会衍生出很多变种,情况就非常复杂化了,相互批评相互诋毁,甚至为了所谓“真理”而拿刀拿枪,宗教战争、意识形态战争,都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
说到佛学,佛教也一样,它本身是一回事,传播到一个地方如中国变异了多少、信仰者又汲取了多少,又是一回事。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唐僧取经故事其实就能说明问题,既然有了“真经”的概念,那就说明它的对立面也存在,有“假经”。我在这里不妨抬扛问个问题:最老版本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连细菌和病毒都有讨好宿主的行为,那么外来宗教也会这么做,他们也会从新市场最薄弱的地方寻找突破口,要展示自己可以被人们利用的一面,包括明代以后的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都做了好多和宗教无关的事情,比如行医、办学等等,希望通过这些努力让自己被接纳。在这个过程中,宗教也会主动庸俗化,手段和今天无处不在的商业广告一样,一是用好处引诱你,二是用灾祸吓唬你,而人『性』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
同是佛教,皇帝权贵看到的是永远富贵,百姓是借它来脱离苦难,有些文化人惊喜于其中的“智力训练”(恕我先造这么一个概念),也可能有人借它找到通向天国的时间隧道……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大丧『乱』大动『荡』时代,杀气戾气极重,佛教是作为大灾后的消毒剂迅速推广开来的。
宗教一直存在着和世俗权力竞争的问题,只是在中国,它始终没有取得和权力平等的市场地位,这是我们在观察中国宗教问题时应该留神注意的。
肉身需要一个房子来安置,精神也需要一个家园来存放。房子虽然贵,买不起还可以租,流落街头究竟还是少数;但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在哪里?
说到宗教,身边也有不少朋友谈论它、实践它。信佛的有,信仰基督的也有,但在我看来,多有附庸之嫌。我个人有个感觉,宗教信仰应该也是从娃娃抓起,半路出家是很难的,往往会介入不纯动机。像锐圆哥哥这一代,从小信仰的是『共产』主义,但是现在这条康庄大道上,已经没人走了。唉,没房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主义不真也不要紧,只要孩子的『奶』粉真就行了。
第28章 向着黑暗()
显宗成皇帝咸康四年(公元338年)
春,正月,燕王皝遣都尉赵槃如赵,听师期。赵王虎将击段辽,募骁勇者三万人,悉拜龙腾中郎。会辽遣段屈云袭赵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虎乃以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帅舟师十万出漂渝津;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帅步骑七万为前锋,以伐辽。
鲜卑慕容皝联络石虎夹击段辽。段辽是鲜卑段部第一位首领段日陆眷之孙,前任首领段牙的远房堂兄弟。
鲜卑人之所以动议打鲜卑人,是因为段辽收留了慕容皝叛逃的哥哥慕容翰。因为段辽也侵扰赵界,石虎马上同意,另外,慕容皝把兄弟质于赵,诚意大大的。段辽经不起两面夹攻,选择向慕容皝投降。慕容翰先是向北逃跑,投靠了宇文氏,有意思的是,这位老兄后来又和慕容皝和好,返回了慕容部。
慕容皝受降,石虎不乐意了,正好有了借口,向鲜卑慕容的老巢棘城(今辽宁义县西北)进发。
后赵实行的是五丁取三、四丁取二的政策,地大人多,人多将狠,石虎逞勇好斗那是大大地有名,羯兵北上,地动山摇,慕容皝心下发憷,想出逃棘城。将军慕舆根谏曰:“赵强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使赵人收略国民,兵强谷足,不可复敌。”
望风而逃则风愈猛,打仗讲究气势,慕容皝还不错,接受建议决定守城,虽然上下牙吓得嗒嗒响。赵兵“蚁附缘城”,《孙子兵法》曰:“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石虎攻了十几天,让孙子给说中了,只好引兵而退,慕容皝的儿子慕容恪率两千骑兵追击,斩获三万余首级,大胜。
诸军逃溃,只有一军独全,这一支部队的领导是游击将军石闵。石闵本姓冉,乃是汉人做了俘虏,石勒看这小子有点出息,就让石虎收为义子。一族皆姓石,父子兄弟都是这么认下的。
我们知道,这位石闵(冉闵)也是睡在石虎身边的赫鲁晓夫,后来他对胡人实行种族灭绝,把石虎家也洗白了,“天涯煮酒”有不少冉闵的粉丝。
石闵当时肯定没有意识到能成为后世民族主义粉丝的偶像,还在忠心耿耿地帮助石虎揭发赫鲁晓夫式的人物,石闵对石虎说:“蒲洪雄俊,得将士死力,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强兵五万,屯据近畿;宜密除之,以安社稷。”虎曰:“吾方倚其父子以取吴、蜀,奈何杀之!”待之愈厚。
蒲洪后来改姓苻,他儿子苻健开创前秦,孙子苻坚(但不是苻健的儿子,而是侄儿)让前秦空前强大,但是眼见他起高楼,又眼见他楼塌了。
石勒倚赖石虎父子,石虎倚赖蒲洪父子,汲取历史教训谈何容易,都是记吃不记打。我们是事后诸葛亮,他们当时的注意力集中在做大做强,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慕容皝为消除肘腋之疥,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联合外族的石虎打本族的段辽,由此看来:
一、族群之分没有那么严格,一切都还是赤『裸』『裸』的利益角逐;
二、战争的动因和晋室一样,高层内部矛盾以及战争,然后拉外族帮忙,都是“安内必先通外”,都是“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大爷脾气。慕容皝有不讲信用之嫌,差点让石虎灭国;石虎前败于刘曜,再败于慕容,“不败将军”的名头受损不要紧,恐怕是对外扩张、统一中国的雄心也大大受损。
和当今国际争霸的情形一样,像鲜卑段氏这样的弱小势力最后成了牺牲品,大家伙对练的时候,都愿意拿他们当沙包,热点火力点都在小国身上。
自公元298年李特率流民入蜀,神州分裂,此时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十六国时期,大体的格局是南北对峙,间或有三国、四国,乃至五国并存,恍如重回战国时代。战国时代在后人看来,更具有一种向上的状态,各国都在体制和文化上创新,伴随战争的,还有各种活跃的学术思想,同样活跃的还有平民中产生的精英分子。而在十六国时代,南迁士族极度保守,苟且颓废,而北方的各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后,上层贵族也迅速地腐败。范文澜在《中国通史》一书中评价西晋王朝时说:“封建统治阶级的所有凶恶、险毒、猜忌、攘夺、虚伪、奢侈、酗酒、荒『淫』、贪污、吝啬、颓废、放『荡』等等龌龊行为,司马氏集团表现得特别集中而充分。”其实放眼望去,胡人的几个王朝都差不多,还得加上凶残嗜血。
历史不总是向前进的,文明有时很脆弱,野蛮往往很有扩张力,历史长河一个旋涡就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前途是黑暗的,道路倒不曲折,是一条从黑暗奔向更黑暗的下坡路。
第29章 再说庾亮和王导()
显宗成皇帝咸康四年(公元338年)
乙未,以司徒导为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六月,以导为丞相,罢司徒官以并丞相府。导『性』宽厚,委任诸将赵胤、贾宁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庾亮与郗鉴笺曰:“主上自八九岁以及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小人,读书无从受音句,顾问未尝遇君子。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不可,况欲愚其主哉!人主春秋既盛,宜复子明辟。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多养无赖之士;公与下官并荷托付之重,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欲共起兵废导,鉴不听。
关于晋室的政局,史书的报道量比较大,也比较细。
公元338年,皇帝司马衍十七岁了,苏峻之『乱』过去也十年了,我们翻了几页书,十年光景一下子就过去。这时对晋室朝廷来说,内外环境都缓和了很多,慕容皝与石虎夹击段辽,石虎翻脸攻击慕容皝,对东晋似乎是战略机会,但南边一直没有恢复的准备,不是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嘛,所以没准备的晋室朝廷等于没有这些机会,江东的君臣也早就无所谓了。
这一年,李寿颠覆了李期的成国,改国号为汉,变成了李汉政权。李寿的左右有的劝他承认建康,也有的劝他登基,最后李寿很公平地说,咱请神仙代理卜一卦吧。算卦的说,您可以做数年天子。算得真准!李寿君臣的对话很经典。赞成的说:“一日尚足,况数年乎!”反对的说:“数年天子,孰与百世诸侯?”李寿回答最精彩:“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寿任命自己做皇帝。
这边司马衍任命王导做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并加任丞相。魏晋期间,丞相和司徒的工作内容差不多,但地位有不少差别,再弄个什么加九赐,地位就直『逼』皇帝了。另外任命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十七岁的皇帝这时还不能主导朝政,这种任命和安排,是朝廷政治势力平衡的结果。
王导是士族代表、开国元老,平苏峻后,王导阻止了迁都的动议,安抚政局,等于老革命再立新功劳,威望又达到了高峰。他的主要反对派,一个是卞壸,在苏峻之『乱』中死了,另一个就是陶侃,也死了,最主要的是庾亮,但庾亮因为招致苏峻之『乱』风头气势都挫伤不少。
认资格的官场最后就是谁的命长谁有后劲,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智者相逢命长的胜。庾亮在外交内政诸多方面与王导政见不合,且有谁主朝政的重大利益冲突,所以一直想办掉王导。
郗鉴的身份,有学者称之为“流民帅”,那些在动『乱』岁月组织流民的地方官、官宦子弟或平民,如荀晞、祖逖、苏峻、祖约、刘遐等,皆可称为流民帅,安元鼎(北京一家收容上访群众的保安公司)的老总在那个时代,也差不多能“帅”一下。郗鉴是郗虑的玄孙,当年曹『操』出任丞相,拉郗虑任御史大夫,处理完伏后案脏手后,老郗就不见了。
王导为了培植自己的人脉关系,巩固权力基础,经常是良莠不分,所以搞得朝廷有些乌烟瘴气,庾亮认为必须除掉王导,才能整肃政纪,扭转颓风。但是他单独的力量办不了这事儿,他给郗鉴写了一张便条,这样关系重大的事情不能面商,非要留字迹吗?庾亮讲得很生猛:“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不可,况欲愚其主哉!”
郗鉴拒绝了庾亮的合作请求。从公讲,郗鉴不想再发生内斗;从私讲,郗鉴和王家关系不错,《世说新语》里有郗公到王家相女婿的故事,“东床坦腹王右军”的典故就出在这里。
后来庾亮又大声主张“开复中原”,北伐固其志也,但有时主战或主和往往又和内政密切相关。庾亮不排除有寒碜王导的用意,你们这帮朝中大佬,难道不知道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吗?
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在南宋以后,凡丧失国土不思振作恢复者,都是最大的政治错误。
凡读历史,常有这样的情况,看到古人不做应该做的事就替他们着急,替有见识的古人抱不平。即在今天,也是一样,但是一旦真的置身其中,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首先,对错认定永远搞不过利弊取舍;其次,即使正确的事情如果要件不具备做不下去,或者做法有问题,随时可以变成灾难。历史上这样的公案太多了,越往后代,当初没有做的那些改革、主张到底是对是错,已经没有实践这个标准衡量了。当时的各种条件、环境甚至气氛都没法还原了,所以就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2011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年,我们已经开始看到各种各样的、各取所需的纪念和反思。
从公元316年元帝登基起到公元339年王导去世,自元帝、明帝,从刘隗、刁协到庾亮、卞壸等都似乎在前赴后继地和王导斗争,这种斗争不是刺刀见红的,王导的『性』格和政治手腕都让这种斗争控制在不了了之的状态,反正有一部分人一定是这样评价的:凡是王导意见占主导地位,就相对安定;凡是反对他的意见占主导地位,就会有武装叛『乱』。
如果说晋室一定会完蛋,它已经病入膏肓,那么是王导这样让它慢慢安乐死更好,还是庾亮这样让它差点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