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7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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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前哨说遇到了一队锦衣卫,说是前往天津卫传旨的天使!”
“传旨的天使?”申时行胸中的烦躁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是真是假?”
“这怎么会是假的!”李成梁笑了起来:“难道还有人敢假传圣旨不成?那可是要族诛的!”
申时行的脸上却全无笑意:“他们人在哪里?”
“正在往这边来,申大人,我们一同去迎接吧!”
“好,正要一起迎接!”
夜幕已经低垂,将所有的旗帜染成黑色。李成梁军的营地正好位于河流和官道之间,绵延两里多长,很容易迷路。在李成梁的引领下,申时行穿过数十个帐篷和篝火,飞蛾在营帐间窜动,不时扑入篝火之中,溅起一两点火星。就好像我一样!申时行心中暗想,他能够问道篝火上铁锅中传出的香气,让他的肚子饥肠辘辘。远处的火堆旁有人唱起了小曲,旁人唱和;一行手持长矛的士兵在更远的地方走过,喊着口令。一切都这么井然有序,而自己与这一切却那么的格格不入。
“大人。天使的帐篷就在那儿!”李成梁的声音打断了申时行的愁绪,他顺着李成梁的手看去,在十几米外有一顶牛皮帐篷,在外头站着十几个盔甲鲜明的侍卫,那应该是护送的锦衣卫。
“李大人,你腰间这把剑可还锋利?”申时行突然问道。
“啊?”李成梁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末将这把剑是祖上传下来的,锋利说不上。不过末将十一岁就用这把剑了,这么多年下来已经顺手了!”
“可否借我一观?”
“当然可以!”李成梁赶忙拔剑出鞘,将剑柄递给申时行,申时行接过长剑,借着旁边的火光细看,只见剑光如水,隐约可见血色,伸出食指轻抚,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骨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果然好剑!李将军这把剑想必痛饮了不少贼子之血!”
李成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申大人说的是,此剑乃是李某高祖时所打制,已经流传了四代,都是在我大明军中效力!”
“好!”申时行赞了一声,却不还剑,笑道:“那今日李将军这把剑便借我一用,待我用完了再还给你!”
李成梁顿时愣住了,他见申时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得将腰间剑鞘解了下来,递给对方。申时行还剑入鞘,就挂在腰间,与李成梁进得帐来。帐内太监正坐在火盆旁烤火,见外间突然闯进来两个人,顿时大怒正要呵斥。申时行却昂然道:“谁是传旨之人?”
“便是咱家?”那太监下意识回答,旋即怒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无礼,来人快来人给我将其拿下重重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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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权衡uaiG。()
申时行拔出长剑,合身扑上,剑刃刺进那太监的心窝,马鞭从太监绵软无力的手指间滑落,鲜血淋漓的剑尖从肋骨间刺出,穿透衣衫,马鞭还未落地,人已丧命。
李成梁的惊叫声来的太迟,申时行用力拔剑,剑刃却被肋骨卡住了,在太监旁边烤火的两个锦衣卫这才反应过来,拔刀上前,却被不明真相的李成梁护卫上前拦住,一时间帐篷里刀光剑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成梁惊呼道:“别打了,都别打了!”
“李将军,你忘记徐大人在临别前说了什么吗?”申时行冷笑道:“一切都听本官的,只听我一人的!”
“可,可是他们是传旨的天使呀!”李成梁急道。
“没有什么传旨的天使,只有挟持天子的乱国奸阉!”申时行道。
“乱国奸阉?”
“嗯,张端派人暗杀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黄公公,挟持天子,矫诏毒杀了次辅李春芳李大人。现在又要杀害徐相公,不信你可以看看!”说话间申时行已经从那太监的身上摸出了圣旨,李成梁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不敢细看。申时行却毫不在意的扯开圣旨,冷笑道:“果然是这样,这哪里是什么天使,分明是索命的无常!”
李成梁小心的看了看圣旨,他虽然是武人,小时候也读过几天私塾,这圣旨的文字倒也浅易,只说徐阶领兵久战不胜,糜饷劳师,姑念前朝老臣,赐予自尽。此时李成梁已经相信了申时行所说之事,但情感上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将军,若不是有这等事,辽东总兵是这么容易当上的吗?”申时行笑了笑:“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听我的命令杀回京城,还是拿我的脑袋回京城向那张端请功,你自己决断吧!”
李成梁看了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申时行,稍一思忖后顿足道:“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向前了!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南京,大都督府。
“大都督,北方有急信!”
“嗯!”周可成放下筷子,从侍卫手中接过来信,拆开看了一遍,突然叹了口气。一旁的阿迪莱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北边战事不顺利吗?”
“不,战事很顺利,北边朝廷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是我们内部自己的事情,更麻烦!”
“内部自己的事情?”阿迪莱皱了皱眉头:“可以告诉我吗?”
“嗯,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周可成将信递给阿迪莱:“吴越同舟,在河中遇到风浪尚可齐心协力,船眼看要靠岸了反而忍不住了,人呀人,从古至今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都是一个德性!”
“是吴伯仁的信!”阿迪莱看完了来信,抬起头道:“好像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看信上只是说什么张端杀了黄锦、李春芳,天子在掌握之中,不过莫娜姐姐还想用兵呀!”
“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他说张端杀了黄锦、李春芳,天子在掌握之中,就是说北边事情已经了了,功劳都是他的人所立,而又说莫娜想用兵,自己却没有表态,显然他的态度与莫娜不同,却又控制不住。到底莫娜是我的枕边人,吴伯仁他能把信写到这个份上,还不严重?”
“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莫娜姐姐还想打呢?看信上已经是不战而胜了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只是一面之词!”周可成从阿迪莱手中拿回信,凑到蜡烛旁,火舌舔舐着白纸,转眼间便化为灰烬。
“不过这个苗头非常不好!我也没想到会闹到这样的地步!”周可成叹了口气,年过五十的他看上去疲态尽露,全无平日里志满得意,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迪莱问道。
“怎么办?凉拌?”周可成说了句阿迪莱无法理解俗话,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把事情压下去,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我也知道这法子不好,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伯仁也好,莫娜也好,他们都是为了兰芳社,但想法却不一样。讲到底,家业大了,人心就散了,不像一开始虽然家业小大家众志成城,心往一处使,这也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通病,我周可成也没有办法!”
“那他们的想法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我就不是太清楚了,莫娜应该是为镰成和自己的孩子想的多一些,伯仁嘛,应该是更多的是考虑社内权力的平衡,还有大明未来的布局。”
“那你觉得谁对呢?”
“这个哪里有什么对错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道理!”周可成笑了起来:“应该来说伯仁考虑的更多,也更长远一些,但毕竟镰成和莫娜的孩子都是我的骨血,我我也不能说莫娜考虑的错了。所以在他们两个的事情上,我是没有办法表态的!”
阿迪莱点了点头,正如周可成所说的,以他在兰芳社的威望,只要一表态就意味着将其中一方打入冷宫,这是周可成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只能什么都不说,先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阿迪莱突然笑道。
“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很简单,干脆让把其中一派派出去,打下的地盘都是他们的,这样自然不就没有矛盾了?”
“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你还是想着你家的事情呀!这办法也不能说不好,就是后遗症多了些!”
“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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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伤员()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对了,前两天戚将军有信到了,讲了一下你老家那边的情况!”
“哦,我父亲怎么了?阿格多巴呢?”阿迪莱赶忙问道。
“信上说他们都还好,就是阿格多巴行踪有些诡秘,好像是在策画些什么事情!”周可成笑道。
“阿格多巴?他一直都是那样子的!”阿迪莱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还有什么吗?”
“还有就是苏莱曼大帝的身体非常不好,经常发烧生病,应该不久后就会去世了!”
“啊?”阿迪莱吃了一惊,她稍一盘算:“是呀,他也已经七十多岁了,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他永远也不会死一样!”
“那只是一种错觉,人都是会死的!”周可成沉声道:“不过从你的话里也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伟大!”
“是呀,他是征服者、是立法者、是学者、是诗人、是孤儿的慈父、是为旅人挖掘水井的善人、是帝国的舵手、是异教徒的死敌、是真主在人世间的投影!”阿迪莱叹道:“没有哪位苏丹能够与他相提并论!”
周可成点了点头,他能够理解阿迪莱方才对苏莱曼大帝的那番颂词,这位奥斯曼帝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苏丹无愧于方才的那番赞誉,无论是对外的武功还是对内的建设都颇有建树,他在位期间奥斯曼帝国达到了极盛时期。像这样一位伟大的帝王,在其臣民心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越是伟大的人物,他去世后留下的真空越是难以填补!”周可成低声道:“阿迪莱,恐怕接下来你父亲那边不会太平呀!”
阿迪莱没有说话,不过她那对忧虑的眸子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抓住周可成的右手,额头紧紧贴住,周可成叹了口气:“我最多也就能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如果情况不妙,他可以登上兰芳社的船,他可以在南洋某个岛上当王公,或者来南京当寓公!再多的恐怕就超出我的能力之外了!”
阿迪莱感激的亲吻了下手背,周可成有点窘迫的抽回手,正想说些什么,侍卫飞快的冲进门来:“大都督,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嗯!”周可成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糟糕了,我必须马上上船,去北方一趟!”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阿迪莱问道。
“镰成受伤了!”周可成叹了口气:“我真不该允许他去北方的,哎,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由衣交代呀!”
天津卫,大营。
他梦见琵琶湖的沙滩,和风吹过,芦苇轻轻摇动,白鹭在水面滑翔,鹿穿行在沼泽地的灌木丛,自己骑在马背上,弯弓追逐着这些矫健的生灵。空气中传来侍卫的叫喊声,那是在让自己放慢马速的声音,而自己却毫不在意,一面用马刺踢坐骑的后股,一边屁股微微抬起,张弓搭箭,对准那头距离自己最近的头鹿。突然,他只觉得股下一空,整个人顿时摔了下来,天空剧烈的旋转起来,他惊恐的尖叫,整个世界支离破碎,就好像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自己。
“殿下,您终于醒过来了!”
镰成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昏暗,过了一会儿床的轮廓在周围模糊浮现。床幔虽已放下,但他可以看出雕花床柱,以及头顶的天鹅绒顶篷。身下是柔顺的羽床,头后是鹅毛枕。这不是我的床,这里是哪里?床幔内很暖和,又有一大堆毛皮和毯子盖着。汗水。我在发烧,他晕乎乎地想。如此虚脱,连抬手的动作,都惹起袭向全身的疼痛,于是他放弃了努力。他努力回忆,战斗的片段零零星星在脑海中闪现,经过河边,敌人冲上来,自己先是张弓射击,然后用长枪突刺,在枪杆折断后拔刀又击倒了两个敌人,突然一声响,自己就觉得肩膀被 狠狠的重击了一下,然后就昏过去了。
“我被火器打中了?”
“殿下请放心,您的手术非常成功,铅弹已经被取出来了!”刚才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剩下的只有等待愈合了,不过每天清理伤口可能会有些疼,所以——”
镰成的右手抓住了说话人的胳膊,巨大的力量让人不敢相信这属于一个伤者。
“疼,轻点!”
“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是天津卫的大营医院,我是随营护士!”
中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