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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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没错了!”周可成点了点头,重新放下帘子,笑道:“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天黑了,大伙儿便留在船上,哪里也别去,小七,你去码头上探探风声,小心些,莫要露了行迹!”
“是,师傅!”小七应了一声,上岸去了。陈四五看了看自己外甥的背影,低声问道:“周兄弟,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谢三?”
“呵呵!”周可成笑了笑:“陈兄,像谢三这等恶人,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他呢?”
“嗯,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好!”陈四五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米兰达,压低声音问道:“那这几个红毛呢?他们也不是良善之辈呀!”
“无妨!”周可成笑道:“来时路上都是小河汊子,和渔网一样,若无我们,他们连船都开不回去。不怕他们耍花样,留一条路,对大家日后都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经是日暮时分,夜色笼罩大地。村子里人睡得都早,很快街上就没有了行人。众人又等了两个时辰,待到所有人都睡定了,才在小七的引领下上了岸,一路往谢三家去了。谢三家的宅院在村子的东北角,虽然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黑心钱,但毕竟发家时间还短,没有像那些缙绅大户那般高门大院,不过是一栋寻常的五进的大户人家宅院。此时天色已黑,宅院大门紧锁,米兰达看了看周可成问道:“周先生,怎么进去,要不要把门撞开?”
“哪里要这么麻烦!”周可成笑道:“这谢三干了这么多坏事,定然是个奸滑之徒,若是惊动了他,随便往哪个角落一转,黑灯瞎火的让我们去哪里找。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准备!小七,把家伙拿上来!”
第十二章要账中()
“是,师傅!”小七应了一声,他手中拿着两根竹竿,约有两丈多长,在竹竿的末端各装有一个铁钩,陈四五和吴诚各拿起一根竹竿,将其有铁钩的那头勾住墙头,另一头顶在地上,用手把稳了。小七沿着竹竿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墙头,宛若一只敏捷的猴子,晃了一下便消失在墙头了。
几分钟后,从墙头那边丢出一条绳索来,周可成用力拉了两下绳索,确认牢靠后,便沿着绳索爬了上去,米兰达也跟着爬了上去,随后是他的奴隶和摩洛水手,最后只留下陈四五在下面放哨。一行人下得墙来,便一路往后院去了。周可成大学时候去过几次江南水乡旅游,对当时的南方大户人家的宅邸结构十分了解,知道主人的卧房的所在,便领着众人一路往内宅去了。
谢三白日里去了一趟县城,路上也有些疲乏,晚饭时又喝了几杯黄酒,天一擦黑就上床休息了。可不知为什么,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半夜又醒了过来,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
“莫不是来了小贼?”谢三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拿起灯笼,一手拿起一根短棍,推门出来想要看个究竟。他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前面一阵动静,影影绰绰好像是有人,他赶忙举起灯笼,想要看个究竟。
“有人!”走在最前面的小七眼尖,指着不远处的那一点灯光低声道,周可成的反应极快,指着那灯光便对身后的吴诚喝道:“射腿!”
吴诚点了点头,将弓引满了瞄准那灯光的下面尺许射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周可成赶忙抢上前去,只见一人正痛的在地上打滚,右腿的膝盖上中了一箭,灯笼落在旁边,他赶忙捡起灯笼,凑到那人的脸旁一看,正是谢三。
“米兰达先生,拿住谢三了,快堵住他的嘴,免得惊动了别人!”周可成一边吩咐众人行事,一边起身察看四周的动静,幸喜这里是朱家的内宅,与外边仆人居住的外宅隔着一道高高的影壁,挡住了声音,而谢三又发家不久,内宅没有多少人。众人将谢三堵了嘴,拖到他的卧房,只留下小七在外面放风。
“朱老爷,初次见面便弄成这样,得罪了!”周可成笑着向坐在床上的谢三拱了拱手,随即侧过身子,让出站在自己身后的米兰达:“这位米兰达先生,您还认得吗?”
谢三膝盖上中了一箭,痛的脸色惨白,口中被塞了一块破布,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本以为是遇到了强盗,突然看到米兰达的面容,顿时吓得半死,嘴里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瞧我这脑子!”周可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竟然还堵着您的嘴,这又怎么让您说话呢?”他伸出手捏住谢三口中布团的一角,笑道:“朱老爷,我这几个手下可都是莽撞人,若是待会你大喊大叫的话,那就莫怪他们手辣了!你若是明白该怎么做了,就点点头?”
“呜呜!”谢三头点的如捣蒜一般。周可成笑了笑,取出对方口中的布团。
“米兰达先生,莫要杀我,钱我马上还您!”刚刚被取出嘴里的布团,谢三便立刻说道,他本是个泼皮无赖出身,最是欺善怕恶,他先前敢于骗走米兰达的货款不过是依仗着对方是万里而来的红毛番子,即无法去官府告他,也无法找到他的行踪,只能吃哑巴亏。可现在对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自己的宅院里,他知道这等海上豪商最是心狠手辣,灭了自己满门也不过是寻常事,反正上船一走大明官府也拿不住他,还是立刻服软为上。
“只是还钱吗?”周可成笑道:“谢老爷,为了找到你米兰达先生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呀!”
“双倍,双倍,我双倍赔偿欠款!”谢三连声道,可是看到米兰达双眼凶光毕露,显然已经恨自己到了极处,心知自己生死不过在对方的一念,若是不能想出一个打动对方的办法来,只怕明年的今天便是自己的忌日了。俗话说急中生智,情急之下,还真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了。
“米兰达先生,您不是要生丝吗?你莫要杀我,我有办法替您买到生丝来!”谢三急道,他见米兰达听到生丝的字眼,目光一亮,赶忙解释道,其实自己并没有骗取货款的意思,只是周围这十几个村子的丝价太高,自己想要将其压低些,多赚几文,便拖延了些时日,却忘记了知会您一句,只要您愿意饶过我这一次,今后周围十几个村子的生丝都平价转卖给您,我就是您的坐商。谢三一开始还是为了保命,但越说到后来越是流利,连自己都真的相信自己当初并非是骗钱,而是为了想要压个低价来收生丝,说到最后竟然委屈的痛哭起来。
周可成与米兰达交换了一下眼色,问道:“谢老爷,俗话说空口无凭,你方才说的不过是些虚言,你拿了米兰达先生的银子便没了消息却是事实,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谢三身体一抖,他知道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要害,他沉吟了一下答道:“拿了银子便没了消息是在下的错,不过在库房里有十担生丝,那些都是准备送给米兰达老爷的,一看就知道了。”
“是吗?那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还请谢老爷带我们去看看库房里的生丝!”周可成一摆手,吴诚便将谢三从床上拖了起来,谢三吃痛也不敢出声,强忍着在前面带路,出了内宅来到东边的一处别院,打开房门一看,里面果然有十担生丝,他上前拿起一捆来细看,从手感和色泽上看应该是当年的新丝。
第十三章要账下()
看到这些生丝,米兰达的脸色顿时有了笑容,当时的丝价湖丝大概在一担六十两白银上下,这些库房里的质量要差一点,价格也要略低一些,而转卖到日本便可以买到一担500…600两,毛利率高达百分之一千,即便这库房里的生丝只能抵扣一半的货款,可只要能将这些生丝运到果阿,也至少可以获取七八倍的利润。想到这里,米兰达的脸上就禁不住笑开了花。
“米兰达先生,你打算放过这个人吗?”周可成低声问道。
“这个——?”米兰达闻言一愣,旋即便在报仇雪恨和获得稳定的生丝货源之前犹豫了起来。
“米兰达先生,放过这个人是不明智的!会给你我带来大麻烦”
“麻烦?”米兰达的目光惊讶的转向周可成。周可成笑了笑:“请恕我直言,这谢三平日里在乡里便是个泼皮无赖,的确他的库房里面有不少生丝,不过恐怕不是替您买的。您难道忘记了是花了多大力气才找到这骗子的吗?再说我们还射伤了他的膝盖,他必然对您和我怀恨在心。我记得伊索寓言说过,农夫看到冻僵的蛇,可怜它便将其放到怀里,蛇复苏之后却咬死了农夫。今日他落在我们手上,自然会祈求怜悯,一旦脱身,肯定会反咬一口的?”
“你说的不错,可是他说可以替我收购生丝,这可是个很赚钱的买卖。”
“您难道忘了当初他是怎么欺骗您的?骗子就是骗子,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时候恐怕我们就没办法这么容易找到他了。”
米兰达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谢三,点了点头。两人商量了一会儿,重新回到谢三面前,周可成沉声道:“谢老爷,米兰达先生这一次可以原谅你,不过他有两个条件!”
“好,好!”听说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谢三大喜,赶忙道:“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首先,你必须立刻偿还从米兰达先生那里骗来的货款。”
“没有问题,那些洋钱就在我卧室的地板下面!”
“除此之外,你还必须赔偿米兰达先生因为你的行为造成的损失以及寻找你的的花费!”周可成稍微停顿了一下,指着库房里的生丝道:“就用这些做抵吧!”
谢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中肉痛之极,这些生丝是他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周围十几个村子收购而来的,准备自己运到双屿出售给那些外国商人,却不想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都吞下去了。可眼下形势比人强,自己若是不应允恐怕性命难保,他咬了咬牙,低声道:“好,便依你们了!”
周可成做了个手势,吴诚将其谢三从地上扶了起来,回到他的卧室,谢三让人将床旁的茶几挪开,撬开下面的地板,露出一个不大的地洞来。看到那个熟悉的皮箱,米兰达发出一声欢呼,做了个手势便让水手们皮箱从地洞里面抬了出来,然后便开始清点起里面的银币来。周可成注意到在皮箱旁还有一叠契劵,便将其拿了起来,最上面两张是房契和田契,后下面的则是一张张零散的借卷,每一张的数额也不大,通常也就几两银子,一两石米,最多也不过十两银子的。周可成翻了翻,便向谢三问道:“谢老爷,这些是什么?”
“丝卷!”谢三虽然心中怀恨,脸上却还得赔笑:“那些生丝便是用这些买来的!”
“哦?可是我看这上面明明写的是借了多少粮米白银的,为何叫作丝卷呢?”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谢三不敢隐瞒,便低声解释起来,原来当时苏南浙江许多百姓依靠桑蚕为生,但相比起种植稻麦,养蚕缫丝是高风险、高投资、高收益的一个行当。很少有蚕农能够从自家的桑园里获得足够的桑叶,因此蚕农往往必须从外购买桑叶以弥补不足,加之桑蚕乃是在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绝大多数蚕农都或多或少的需要向外借贷来维持生产,而这种借贷便是以即将产出的蚕丝作为抵押品。当地的大户往往预先借钱米给蚕农,然后借此来垄断产出的生丝,谋取厚利。凭借这些借卷,当出丝的时候,便可以获得稳定的货源,那十担生丝便是先收到的一部分。
“这不是预付定金吗?古人还真会玩呀,难怪那洋鬼子会被这谢三坑,敢情离开了这些地头蛇一根丝都买不到呀!”听完了谢三的解释,周可成不由得暗自感叹。他想了想,笑道:“谢老爷,我看这借卷上只有借款人的名字、借的钱米多少,要用多少生丝蚕茧还债,却没有债主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谢三笑道:“这出贷的钱米甚多,若是债主一时周转不灵,也可以把这丝票拿去卖掉换钱,买票之人到时也能去村中收丝,蚕农也必须给丝!”
“这么方便?”
“那是自然!这丝票拿到官府也是认的!只不过这丝票过了丝季便可坐收一倍之利,一般很少人愿意出手;二来要收丝必须是熟悉乡里之人,所以买这丝票的多半是本乡本土之人。外地人也未必知道罢了!”
听到这里,周可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此时米兰达已经清点完皮箱里的银钱,便赶忙下令部下将蚕丝和皮箱抬到后门旁,那里开门便是一个小泊位,停靠着一条小舢板,米兰达吩咐部下将生丝和银子搬上去,然后运到自己的船上。他回到看到周可成,笑道:“想不到这么顺利,周先生,上船后我就支付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