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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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家中后事交待一下,劳烦唐兄了!”
唐顺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项高的来意了。显然项高这番自作主张是为了保护胡宗宪,即便这件事情败露出去了,胡宗宪也可以推说不知情。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份名单呢?”
“在这里!”项高从袖中取出那份名单,放在几案上。
“这一趟便让我替你吧!”唐顺之拿过名单,纳入袖中。
项高大吃一惊:“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唐顺之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早就看不惯这般蠹虫了,周可成这人虽然跋扈,但这件事情却做得不错。我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切,也是快意的很!”
海宁,陈宅,祠堂。
“祖宗有灵,保佑孙儿德文此番乡试高中魁元,光耀门庭!”
直到双膝发麻,陈在松方才在一旁管家的帮助下站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鎏金牌匾,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有些发黯了,这应该是祖父,或者说曾祖父时候制作的吧?
“明天你请个鎏金匠人来,把牌匾重新翻新一下!”陈在松对管家吩咐道:“不要省钱,祖宗的事情马虎不得!”
“是,老爷!”管家应了一声:“小人明白!”
“嗯!”陈在松威严的点了点头,又重新看了看面前的祖宗灵位,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方才向外走去,管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就好像他的影子。
作为海宁有名的缙绅,陈在松家发家的历史其实并不久远,到五世祖之前还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户,五世祖的时候开了一家豆腐铺子,生发的不错,待到陈在松的曾祖父家中有几百亩地,还有油坊、碾米坊、豆腐坊,集镇上还有当铺,当时已经算是当地的富户了。而到了陈在松的祖父就考中了举人,最后做到了四川叙州知府、陈在松的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考上了进士,虽然因为身体不好,只在外面做了几年官就回家休养,但海宁陈家的财势却是直线上升。陈在松考中秀才时家中有几百顷好地,各种作坊店铺更是数不胜数,每年从丝、茶、高利贷都能赚七八千两银子,已经是海宁有数的缙绅。
熟知本家发家史的陈在松虽然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但在钱财的事情上却是有名的纤毫必究,当初周可成派人去四周乡下放粮收茧的时候,他就曾经派出几个荫蔽在他门下的青皮混混去捣乱,结果被护卫杀得屁滚尿流,陈在松第一次发现自己遇上比自己还厉害的恶人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报复()
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陈在松立刻派人打听这伙人的来历。一打听不打紧,倒把他吓一跳,原来这伙人的后台是有名的大海贼周可成,陈再送再怎么孤陋寡闻,还是看过在海面上飞驰而过挂着“南十字星”旗的夹板大船。他立刻明白就凭自己恐怕是斗不过对方的了,不过幸好这厮的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居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向周围几个县里派人放粮收茧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当地缙绅盘子里的肉?
用今天的话说,陈在松是一个行动力爆表的人才,他又是坐轿又是乘船,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把周围几个县的缙绅都拜访了个遍,好说歹说把他们拉拢了过来,最后才去了三门谢家。他很清楚陈家虽然在海宁算是不错的了,但和谢家这种父子两代鼎甲,名满天下的士林领袖还是差的很远的,同样一张帖子,上头有谢丕的名字还是没有那可是天差地别。
但陈在松的如意算盘还是没有成,让他万万没想到谢丕居然被几年前那一把火给烧破了胆,但谢丕的怯懦反倒激起了陈在松内心深处的那一股子蛮劲,他破天荒的从自家腰包里掏出了两千两银子,又是打又是拉,硬生生的把帖子捅到了内阁的徐相公那里,这使得胡宗宪再也无法无视这一切,不得不下手擒拿周可成。
但天算不如人算,周可成竟然突围而去,这让陈在松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他的主要目的并非杀掉周可成,而是不让他人插手陈家在海宁当地的利益。虽然周可成没有死,但与胡宗宪撕破脸,自然不可能继续插手收购生丝了,这可以说达到了他原先的目的了。
心满意足的陈在松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长孙的科途上,毕竟他挣下的家业再多,如果下一代没有功名的话也很难守下去,更不要说发扬光大了。他的儿子读书方面的天资一般,三十多花了不少银子才是一个附生(明清两代称由公家给以膳食的生员为廪膳生。明初生员有定额,皆食廪。其后名额增多,因谓初设食廪者为廪膳生员,省称"廪生",增多者谓之"增广生员",省称"增生"。又于额外增取,附于诸生之末,谓之"附学生员"),而长孙不到二十便中了秀才。陈在松心里清楚恐怕儿子的科途估计也到此为止了,所以早早的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长孙上了。
陈在松回到书房中,向管家问道:“你记得德文他是几号去余姚的呀?”
“回老爷的话,大公子是这个月初五出门的!”管家笑道。
“初五?”陈在松掐指一算:“已经出门十二天了呀,哎,出门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消息回来!”
管家笑了起来:“老爷!大公子不是出去游玩,是与社友切磋文章去了,天下文章数余姚,就连小人都听说过了,当地的文章高手那么多,一时半会哪里回的来!”
“就你话多,替那小子开脱!”陈在松笑了起来,他刚想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腰背一阵剧痛,顿时僵住了。
“老爷,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按按!”管家跟随陈在松多年,见状赶忙将其扶到一旁的榻上趴下,一边帮着其按摩,一边说:“老爷,您今年也快五十的人了,有些事情就交给少爷吧”
“交给他?”提到儿子,陈在松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旁的管家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的劝说道:“大少爷确实在科途上蹉跎了些,但是场中莫论文呀,科举的事情也不是全靠文章的,也得看时运的。要有人读书出仕,也要人经营家业嘛!”
听了管家这番劝说,陈在松的眉头松开了些,他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那就先把丝茧行先交给他先历练一番吧!”
“是,老爷!”管家应了一声,手下不自觉用力大了点,陈在松惨叫了一声,把管家吓了一跳:“老爷,你没事吧?”
“没事,就在刚才那个地方,你再用力按按!”
“是,老爷!”
主仆两人正在书房里一边按摩,一边扯着闲篇,突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家奴冲进书房,口中喊道:“老爷,老爷,大公子不好了!”
“闭嘴,什么不好了的!”那管家知道陈在松最是忌讳这些的,不待其开口便厉声喝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成体统,我平日里怎么教训你的都忘了?”
“是,是!”那家奴缩了缩脖子。
“大公子怎么了?”陈在松问道。
“被人绑了!”
“什么?”陈在松一拍小榻,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大公子他,他让人绑了!”
陈在松一屁股坐回榻上,浑身乱抖,说不出话来,那管家见状不妙,一边替陈在松拍背顺气,一边问道:“狗东西,还不把事情原委仔细说一遍!”
“是,是!”那家奴赶忙答道:“大公子昨天早上从余姚的吴举人家中出来,坐船准备回海宁,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将少爷掳去了。”
“哪个贼人这么大胆?难道没有亮出海宁陈家的片子?”管家赶忙急问道,按照当时的惯例,像陈家这种的大缙绅只要亮出牌子,再给点银子,贼人都会将其放过,说不定还会送回海宁,算是结个善缘,毕竟贼人要的只是钱,若是得罪了当地的缙绅,那从今往后在这一带就没法混了。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贼人把大公子的书童放回来了,就在外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绑架()
管家闻言大怒,骂道:“那你还不把他带进来?”
“是,是!”那家奴欠了欠身体,赶忙转身出去了。管家转身陪笑道:“老爷息怒,这兔崽子平日里做事情就是这样,分不清轻重,小人下去后一定好好调教他一番!”
“罢了!”陈在松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冷静,他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德文是个有见识的孩子,遇上这种事怎么会不报上陈家的片子?这个节骨眼上生出这种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正说话间,那家奴已经带着书童回来,只见其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袖子和下衣上满是污迹,脸上更是鼻青脸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陈在松指了指一旁的矮凳,温声道:“文秀,你先坐下,待会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实话实说,明白吗?”
“是,老爷!”书童有些惶恐的低下头。
“你可记得贼人有多少人?是什么打扮?”
“回老爷的话,贼人有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个短衣汉子,本地口音,其余的都是倭人,手持倭刀、长枪、还有鸟铳和长弓,有的人身上还有甲,乘着两条红单船,船舷摆着藤牌,吓人的很!”
“是倭人?还有鸟铳、长弓、甲衣,你能够确定?”陈在松吓了一跳,倭人倒是没什么,毕竟海贼中许多汉人也做倭人打扮,这书童年纪小分辨不清也不奇怪。但有鸟铳和长弓就不同了,前者价钱昂贵,又要用火药铅子;后者对使用者的技术有很高的要求;盔甲更是军国之器,犯禁之物,倭人那边能够披甲的要么是首领,要么也是精锐,撞上这样的贼人也未免太凑巧了吧?
“小人绝不会看错!”书童一边擦眼泪,一边答道:“那伙贼人一条船前面打横,朝天放铳,另外一条从后面追上来,一箭钉在桅杆上,那艄公吓得一个咕咚就滚到船舱里面的。为首的几个贼人身上穿的是铁甲,走起路来的时候啪啪作响,如何错的了!”
“铁甲?”陈在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们上船之后,德文可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爷,这伙贼人就是冲着公子来的!”书童答道:“那为首的一上船就喊不要乱动,只找海宁陈德文公子一人,莫要给自己惹麻烦!”
“什么?”陈在松大吃一惊:“他们是冲着德文来的?”
“是呀!那伙人一上船,船首船尾就有两支鸟铳对着里面,十多把倭刀举着,雪花一般,又有哪个敢乱动。三下两下便找到公子和我,将其绑到他们船上走了,从头到尾还不到半盏茶功夫!”
“然后呢?”
“然后?他们让小人带口信回来。说老爷您做初一,他们就做十五。若想保住公子的命,就莫要报官,十天半月之后就放人!”
“我做初一,他们做十五?他们是这么说的,你没有听错?”陈在松问道。
“绝对错不了!那当头的说一遍,便要我照着再说一遍,错了一个字便打,直到一个字都不错方才放我走。老爷您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如何错的了!”书童指着满脸的青紫对陈在松道。
“好了,你且到隔壁屋去,莫要乱走!”管家见陈在松一脸的阴沉,怕那书童惹恼了他,赶忙将其驱赶到一边,自己小心的站在陈在松一旁,不敢说话。约莫过了半顿饭功夫,陈在松自言自语道:“这是冲着我来的,不是冲着德文来的,他们也不是为了图财,而是为了报复我,初一十五,又有倭人,鸟铳长弓铁甲,对,肯定是那周可成,一定是他!”说到这里,他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喝道:“阿福,你快去准备轿子,我要去拜会县令何老爷!”
“是,我马上就去准备!”
“且慢!”
管家刚走到门口,却被陈在松又给叫住了,回过头:“老爷,又怎么了?”
“不成,不能去找县令!”
“为啥不能?那周可成狗胆包天,就应该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住口!”陈在松一声断喝,把管家吓了一跳,只得回到门内,倚着门边站着。陈在松在屋内来回踱步,低声道:“周可成能够找到我头上来,也就是说他已经知晓我上帖子的事情。这说明他在胡大人幕府里也有人,既然如此,我报官也用处不大,逼急了玉石俱焚——”想到这里,陈在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现在终于理解当初谢丕为何不肯在帖子上列名了。
“这个老狐狸!”陈在松心中对谢丕的恨意禁不住又深了三分。
“阿福,文秀关到文堪院去,每天派人送两顿饭进去,这件事情不得有丝毫外传!”陈在松沉声道。
“是,老爷,小人让哑巴给他送饭就是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