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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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杀了我们的王,还想干什么?”一个手臂有伤的青年激愤的说。
“闭嘴!”一旁的女人看年纪是他的母亲,她抓住儿子的耳朵压低声音呵斥:“你难道忘了长鼻子巨兽和雷霆的力量吗?生命是可贵的,你在发傻之前要多想想年迈的母亲和怀孕的妻子!”
青年不满的嘟囔了两句,不过还是闭住了嘴,在母亲的推搡下,他老老实实的向神石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到了神石所在的地方,已经有近千人。他们不安的相互交谈,猜测着那些征服者把他们召集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肚王的臣民们!”疤脸站在神石旁,高声喊道,在他的身后是两排身披镶嵌铁甲的武装侍从,看上去威风凛凛。
“神灵是公正的,他总是惩罚那些凶恶而又傲慢的人,让他们摔倒在地,好学会谦卑和善良。”疤脸照着事先准备好的讲稿背诵道:“你们的大肚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些汉人村落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因为几头鹿发生了一点冲突,而他却用武力威胁他们,想要将他们赶出自己的村子,抢劫他们的粮食和财物,变成自己的奴仆。后果我们也都看到了,神灵借助我的手惩罚了这些人,折断他们的骨头,砍掉他们的头,大象践踏他们的尸体,使其成为野兽的食物。”
疤脸的演讲激起了一片低沉而又不满的叫喊声,人们跺着脚,摇着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疤脸身旁的卫兵和背后的两头大象,恐怕这些围观的人们早就把自己的不满付诸实际,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了。面对扑面而来的叫喊声,疤脸有点惊惶失措,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向站在神石后面的周可成投以求助的目光。而周可成笑了笑,向一旁的几个卫兵使了个眼色。卫兵们上前,举起早就准备好的火绳枪,对围观者的头顶上放了一排枪。巨大的声响和枪口喷出的火焰一下子就让场面安静下来,疤脸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我不喜欢使用暴力,更不喜欢杀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软弱可欺。”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指着一旁的神石高声道:“神灵让大肚王和这块石头一同来到这块世界,并赐予了他特殊的力量。但大肚王没有珍惜神灵的恩赐,反而用其行不义之事,遭到了神灵的惩罚。我和他不一样,他是一个巫师,而我是一个战士,一个公正的国王,所以我打算用我的办法来使用这块神石。来人!”
朴德泰带着几个铁匠走到巨石旁,开始用铁锤用力敲打巨石,人群发出一片惊呼声。很快神石就表面就显露出裂纹,然后裂开,变成许多大小不一的碎块。
“天呀,这个家伙在干嘛?”
“他毁了神石!快去阻止他!”
“你没看到他背后那些长鼻子巨兽吗?你这只是去送死!”
围观的人们激愤不已,但大象和刚才的枪声提醒他们双方实力的悬殊。他们愤懑的看着那些铁匠将神石敲碎,用手推车运到不远处的一个奇怪的建筑物旁,然后将神石的碎片和许多木炭放入建筑物内,点火烧了起来。渐渐地,激愤的情绪被好奇心所替代,那些人们开始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是傍晚了,太阳从西边的山头落下,只留下如血一般的晚霞。围观的人们并没有散去,他们发现那古怪建筑物里的火越烧越大,不时有巨大的火焰从顶部的口子喷出,宛如猛兽的舌头在舔舐什么。建筑物旁边的那些人忙个不停,他们拉动鼓风机,不时向里面添加木炭。
第一百八十章铁之王()
此时即便是最为冲动的人也不再认为疤脸打碎神石是在故意羞辱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次祭祀胜利者自己神灵的仪式。这些土著人还处于原始社会的晚期,在他们的概念里,神灵还没有从自然界的具体事物中完全抽象出来,成为概念式样的神。在他们看来,神灵与世间万物一样,也有喜,有怒,有各种欲望,可以通过祭品来讨好,仪式来沟通。既然他们可以用猎物甚至人牲来祭祀神灵,那这些敌人为什么不可以用神石来祭祀讨好自己的神灵呢?神石肯定比鹿或者人更珍贵,更加讨神灵的喜爱了吧。既然事情牵涉到神灵,哪怕不是自家部落的神灵,那还是小心一些好。许多围观的土著人纷纷惶恐的跪了下来,向炼铁炉祈祷。
由于陨铁的含铁量远高于绝大多数铁矿石,几乎可以说是一大块质地不那么纯的生铁,这次炼铁的速度远比北方岛屿上那次要快。还没有到子时朴德泰就向周可成禀告炉子里面融化了,底部的炉门被打开,呈半液体状的铁水流了出来,闪发出红光。围观的土著们发出惊恐的叫喊声,他们将这和喷发的火山岩浆联系起来,认为疤脸部落的神灵是恐怖的火山之神。铁匠们将刚刚凝结的铁块用铁钳夹了出来,然后开始在铁砧上用力敲打。在铁锤的敲打下,铁块开始缓慢的变幻形状,最后经过脱碳、热处理、淬火等一系列工序,最后变成了一柄铁斧、一支铁权杖、一具铁犁、一把钢刀。
疤脸走上台,将刀挂在腰间,一手拿起斧头、一手拿起权杖,高声道:“我刚刚说过,我是一个战士,是一个国王。我没有预言的力量,只有战斗的力量,也懂得如何统治。所以我把神石变成这几样东西:斧头用于开辟森林、而铁犁则是用来耕作开辟的土地、钢刀用于砍杀不服从我统治的人、权杖统治那些服从的人;剩下的铁将被做成一张铁椅子,我将坐在那张铁椅子上统治你们,如果你们当中有谁不满的,可以现在就站出来,否则就跪下表示臣服!”
周围的土著人敬畏的看着台上的几样铁器,他们虽然不清楚那块神石是怎么变成这几样工具的,但都知道自己平时膜拜祭奠的神石已经变成了上面这几样东西。一开始是一个人,很快就是两个人、三个人、更多的人弯下膝盖,低下头,向台上的那个男人表示臣服。看着一排排底下的头,疤脸就好像刚刚喝了一大碗美酒,浑身熏熏然,他终于体会到了权力的美妙滋味。突然,身后的大象高声吼叫,火铳齐射,他的侍从们举起武器,高声呼喊:“铁之王万岁!铁之王万岁!”
“师傅,疤脸也称王了!”小七低声道,一阵阵欢呼声冲入他的耳朵里,让他也有几分熏熏然了:“您什么时候也称王呢?”
“称王?”周可成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鬼念头?我是个商人,对于我称王即无好处也没有必要!”
“商人又如何?汪直不是也自称徽王吗?”
“那不过是愚蠢的虚荣心罢了!”周可成笑了起来:“他把宝贵的金钱花在愚蠢的排场上,结果呢?那只会犯了朝廷的忌讳,他将来乞求朝廷招安的时候就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了,朝廷不会忘记那些事情的。”
“嗯!”小七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缺憾,毕竟没有师傅您,阿坎和疤脸都没有机会称王的。”
“小七!”周可成转过身,伸出自己的双手:“我们只有两只手,不可能把什么都抓在手里,只有学会舍弃才能得到真正宝贵的东西。称王的确很好,但是不要忘记权力的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负担,如果我想在这里称王,那就意味着阿坎和疤脸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更要紧的是,大明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明白了吗?”
“好吧!”小七失望的叹了口气:“师傅,我记得上次你说阿坎和疤脸称王之后,就可以想办法成为大明的藩属了?是吗?”
“是呀!现在就只能等待时机了!”说到这里,周可成转过头向西北方向望去,目光中露出期待。
北京,永寿宫。
一场初雪过后,北京城的气温一下子陡然下降起来,从蒙古高原刮来的朔风越过燕山山脉,来到帝国的心脏。看上去分外萧瑟,宫女和太监们都换上了厚实的衣服,有些宫女们还戴上了帷帽和面纱,好遮挡寒风。院子里的树木早已落尽了叶子,枯瘦的枝干指向天空,院子里有些地方还有些没有融化的残雪,看上去有些脏。
“皇爷,您小心!”麦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嘉靖登上行舆,随着一声清亮的吆喝,行舆便被抬了起来,平稳的向清馥殿行去,那里接下来即将举行“行香”的仪式。这本是佛教中举行法会时的一种仪式,讲法的法式师登台时,信徒焚香礼敬,后来发展开来,道教中也有。嘉靖崇信道教,自然对这项仪式也十分看重,便在西苑专门修建了一处宫殿用于行香之用,名叫清馥殿。
行舆上,嘉靖双眼微闭,养着精神,比起在大内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身体羸弱的他在离开紫禁城,搬到西苑居住的同时,也摆脱了身为天子所必须承担的那些繁重典礼和朝会,休养身体,从事自己喜欢的道教活动,写写青词,唱唱道经。至于具体的朝政,他交给信任大臣处置,而他自己只是隐身幕后,偶尔给予一点提点,其余的便让他们自己揣测,后世将这种执政方式称之为静摄。
第一百八十一章火灾()
“皇爷,清馥殿到了!”乘舆外传来麦福的声音。嘉靖并没有睁开双眼:“稍待片刻,寡人还有一些事情要想!”
麦福应了一声,摆了摆手,抬乘舆和随行的太监宫女们赶忙蹑着脚步退到一旁,屏住呼吸,以免打扰了乘舆内的天子,而麦福则静静站在乘舆旁,无声的等待主子的召唤。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乘舆内传出一声轻微的咳嗽,麦福赶忙上前一步,挑开乘舆的帘子,伸出一支胳膊供嘉靖搀扶:“皇爷,小心了!”
嘉靖嗯了一声,下了乘舆,走进了清馥殿。殿内清虚道人和数十名弟子早已等候许久了,赶忙躬身跪拜。嘉靖微笑着摆了摆手:“都是方外之人,这俗礼就免了吧!”
“陛下失言了!”清虚道人却坚持行完了跪拜之礼:“便是方外之人,也是有君臣之分的!”
“呵呵!”嘉靖笑了两声,与清虚寒暄了两句,便在自己那个明黄色的蒲团上坐下,仪式很快就开始了,数百只用珍贵香料和油脂制成的香烛被点了起来,将殿内照得通亮,弥漫着让人愉快的香气,有节奏的音乐和念诵声汇成一片,很快嘉靖便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某种东西正在跃跃欲试,仿佛即将冲破自己的躯壳,向上飘去。这种感觉让他暗自欣喜若狂,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苦修并没有白费,距离升仙已经是不远了!
仪式结束之后,嘉靖像平常那样邀请清虚道人去殿后闲坐,奉上茶水之后,嘉靖喝了一口,便将方才自己的感受描述了一遍,最后笑道:“道长,寡人方才那种感觉,会不会是即将升仙的征兆?”
清虚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好一会儿,嘉靖也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待,最后清虚答道:“陛下,这个贫道只能说不知道了!”
“哦!寡人看道经之中说的升仙之前的那些征兆好像就是这样啊?道长为何说不知呢?”
“陛下,您方才说的的确与升仙之前的那些征兆相符,可是心魔发作时也有类似的情况呀!”
清虚的回答给嘉靖的头上浇下了一盆凉水,正如他所说的,道经中提到有些心魔发作时的感觉与修行即将突破时的几乎完全一样。嘉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恶劣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问道:“道长,那您说应该如何分辨两者呢?”
“静修!”清虚答道:“只有静心方能成事。”
“嗯,道长说的是!”嘉靖点了点头,他对一旁的麦福道:“麦大伴,接下来几天寡人便在清馥殿静修了,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就不要打扰了!”
麦福对于类似的事情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他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吩咐处置了。嘉靖笑道:“今日若非道长提点,只怕便要着了这心魔的道儿,多谢道长了!”
“不敢!”清虚笑道:“陛下方才不是说了吗?我等皆是方外之人,这修行路上本来就是相互提携的,何来一个谢字?”
“好,好!”嘉靖笑了起来:“那寡人就不说谢了!”
刚刚一更过后,永寿宫里就显得十分寂静了,只有两个值更的太监提着灯笼,每隔一段时间在宫内行走,打着梆子,口中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略带嘶哑的声音自远而近,又自近而远,一遍遍的越过宫殿的高墙,穿透裱糊麻纸的窗户,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偏殿的一间别院,有一间屋子十分昏暗,借助透过麻纸的一点月光,可以看出屋子里有一张小床,一件桌子,一只板凳,海鸥一个放在地上的木炭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