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民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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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丘一人走到后院,却碰上几个法国兵抢掠自家财物,还捅杀自己的奶妈。朱丘愤怒之下,追杀了这四个见财起意的法国兵。
听到胡三儿的话,那法国上尉点点头,拿起一个哨子,猛然吹了几声,只见在场的法国兵迅速排好队形,跑远的法国兵,也三三两两的回转入列,都端起枪,枪口对着朱丘。只等上尉一声令下,就开枪。
方婉容大急,却也被几支枪逼住,动弹不得。
法国上尉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肖恩大半是死了,不管是不是被药化了,多半找不到了。方府富甲一地,他是早知道的,今天这场合,简直就是上帝要把这里的财物送给自己。这小孩在自己眼前杀了自己的兵士,这是多好的事情啊!那几个士兵,自己回去给他们记个功让政客们多给些抚恤也就尽到心意了。这里的人,都是应该去跟上帝见面了。
想到这里,法国上尉一挥手,自有人喊:开火!一时枪声大作,都向朱丘射去。方婉容大叫:不要!两字出口,听到枪声,只觉心肝大痛,一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朱丘一慌神,急切间不知如何应对。谁也没有冷兵器对火枪的经验,紫皇刃历代主人也没有。朱丘心里可惜:早知,死在载泓手里就是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远处飞掠而至,伸手一牵朱丘,便将他护在胸前,用后背硬接那枪弹。但听得叮叮当当爆铁一般串响,竟似枪弹全打在了铁上。
朱丘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一张脸憨厚老实,身材却是粗壮无比,看见朱丘,嘿嘿一乐。
排枪只这一次,朱丘心里奇怪,推开那人看时,只见那个法国上尉已被一个年青汉子擒住,明空和尚也将母亲救出,站在旁边。朱丘心里已是大安。
那年青汉子对上尉道:“命令你的兵,放下枪!”汉子说的是汉话,那法国人如何听得懂,好在方婉容在一旁翻译,那法国上尉性命悬在别人手里,也不充好汉,立即就下令士兵缴械投降。法国士兵训练有素,极有纪律,长官一下令,便把手中的枪和刺刀等等整齐放到一处,然后退开几步,齐齐抱头蹲下。
却见刚才救朱丘的粗壮汉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棒,走进法国兵的队形里,将那些法国兵一个一个敲昏。有那胆豪的,想反抗的,也架不住那汉子一棍;后来更有自己将自己敲昏过去,以免汉子出手太重,自己太疼的。四周人看来,都觉得甚是好笑。不想法国士兵耀武扬威,但投降的功夫做的也是这么纯熟。
粗壮汉子似慢实快,不过一袋烟的功夫,数十个法国士兵便被尽数敲昏。年青汉子看着,便要顺手将那上尉敲昏,朱丘见状,连忙止住。朱丘走到那名险些致自己于死地的法国上尉前面,用法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法国上尉说道:“亨利?菲利普,孩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丘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你要记住,你今夜带兵闯进我的家,杀我的家人,耀武扬威;来日,我会带兵进你的家,灭你的国,耀武扬威。你好好记住了。”
亨利听了,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小孩,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能当法兰西皇帝。呵呵。”
朱丘嘿嘿一乐,也不再说,年青汉子见状,一手刀切在亨利后颈上,亨利顿时昏了过去。
剩下的,就是胡三儿了。
胡三儿也没料想到,就连打的清国屁滚尿流的法国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收拾了个干净。想到今夜做的事情,心肝缩的小小的,身子里那个曾经威风的小人,也缩的小小的,自己,干脆就装昏过去,希望能躲得过去。
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方婉容一只脚踩住胡三儿,一手提刀,对胡三儿说道:“不管你醒着,还是没醒,大娘的仇,今日,咱们就了断了!”
说完,冲胡三儿的心窝一扎一剜,挑出胡三儿的心来,又一刀劈做两半,才算消了心头的这口恶气。
旁边的明空掩住朱丘,自己也转过头去——虽是江湖中人,但身在佛门,杀生总是看不得的。
这时,远天深处,已经有些发青,这漫漫的长夜,终于快要过去了。
方婉容将心中这一夜的恶气出尽,便抛了刀,对那两个汉子作了一礼,说道:“方才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但不知二位恩人名姓?
那年青汉子一笑,回礼说道:“朱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言谢?我是徐锡麟,朱夫人叫我伯荪便好;这位是我的师弟,马雷,马云堂。”
方婉容道:“方才多谢马兄搭救小儿。马兄好俊的硬功,竟连火弹也挡得住!小妹真是佩服!”
谁知马徐二人却是大笑,原来马雷并不是硬功过人,只是寻常练功之时,常负铁块沙石,久而久之就制了一件背心,前胸为沙,后背为钢,今日用来遮挡火弹,倒是意外之事。
方婉容听得解释,也觉冥冥有上苍庇护。这时,明空和尚说道:“天色将明,我们还是赶紧收拾,早些离开此地,等那些法国兵醒来,便不好走了。”
方婉容看看前院遍地的尸首,想起这一夜的漫长,恍然若梦。
几人动手,将尸首归敛到一处,却是来不及寻棺材装殓,看到此等惨状,徐锡麟歉疚的说道:“不曾想清门动手如此之快,却是我们来的晚了,未能及时援手,我洪门有愧于方家。”
众人都长叹一声,不再说些什么。将方府尸首归到一处,由明空和尚念了一段经文超度,便在四周堆上木柴,浇上火油,一把火焚了。
方府经此劫难,所余者,方守德之子方孝孺,现年六岁;方守信之女方梅,现年三岁;方守礼长子方信孺,现年六岁,次女方霁,现年二岁;方婉容长子朱丘,现年六岁,龙凤胎朱林、朱慈,现年二岁,并方婉容与方守礼之妻柳清兮,九人而已。
偌大煊赫的方府,一夜过后,也只还有妇孺九人而已。
众人脸上映着火光,一时无声,只有木柴时不时的爆响的脆音。远处的天色,是越发的有些青了,那是马上要转成红色的青,新的一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可有的人,今夜看过,明天,却再也寻不到了。
方婉容并朱丘,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心中恻然,默默无语。
…… …… …… …… …… …… …… …… …… ……
当晨曦的一缕阳光刺破层云,临照大地时,朱丘一行人等,已经远离了方府,往越州城外的码头行去。
柳清兮问道:“二姐,我们要去哪里?”
方婉容一呆,天下之大,她也不知道哪里能够去得。旁边徐锡麟说道:“不知道朱夫人听没听说过夏威夷?”
方婉容道:“倒是听一舟说起过,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很是漂亮。”
徐锡麟点点头,说道:“夫人说的不错。实不相瞒,我与马师弟本是洪门总舵中人,今日此来,原本就是受朱公子所托,接你们母子去夏威夷的。”
“一舟他在夏威夷?”
“我和马师弟来时,朱公子还在。至于现在,我倒说不准,朱公子行踪飘忽,神龙一般的人物,恐怕如今已经不在夏威夷了。”
方婉容失望之极。这漫长至极的夜,经历时不觉的苦不觉的累,等一挨过去,却是心里身上都空落落的,想找个人依靠。
可这漫长又无涯的一生,又有几时,能够有人能暂且依靠,听你诉说软弱呢?
“好吧,我们就去夏威夷。”方婉容失望一色强自甩去,坚定的说道。
一行人远远的去了,迎着晨曦那抚慰人心的暖暖光芒,迅疾的消失在了这越州的天地间。
此一去,正是龙跃深渊,鹰翔高天,虎入山林,鹏飞万里;此一去,正有那人生波澜,壮阔豪迈;此一去,才引出这段难拋又难忘的悲欢离合!
第一卷 万法归一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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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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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来岛()
1907,深秋。
苍远的天空倒映在浩瀚的太平洋上,那错综分布的岛屿,就是漫天闪耀的星辰。夏威夷群岛便是其中一个普通而美丽的存在。
海风吹在身上,有着淡淡的腥味,却还是暖洋洋的。虽然天不过刚刚朦朦亮,檀香山的码头上,已经人声鼎沸,人潮如涌了。勤快耐劳的东方人,一个个早已忙碌起来,卖早点的吆喝声,扛包的嘶喊声,夹杂在海水和汗水里,远远的散了开去。这是一个能让人内心充满着新的希望的时候。
汽笛一声,又一艘邮轮进港了。刚刚过完四十岁生日的张元济站在船头,双臂倚在栏杆上,远远的望着夏威夷这一片新的土地。
那码头上,忙忙碌碌的几乎都是华人,看起来,倒不是到了异国,到了美利坚,倒是更像是回到了上海。说起来,张元济倒并不奇怪,这几年来,沿海各省陆陆续续的有人漂洋过海来到这片土地,先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到了后来,便是成组织的一片一片的人去了。几年下来,夏威夷已经是华人最多的异国他乡了。
这其中,听说便有洪门的身影。
想到洪门,张元济有些感慨。从来他只以为,这是个水浒式的草莽集合,成不了什么气候。哪曾想,五年前,大概也是这么一个时候,那时他刚刚接替因苏报案而去职的蔡元培,担任编译所所长,突然有一天,那不久前慷慨赴义的徐锡麟,拿着一本译好的英人霍布斯的《利维坦》,前来要求出版。
张元济不过略翻一翻,便大感兴趣。其书全部采用官话,虽然不如年前严复所翻译的《原富》语言精彩,但细细读来,丝毫不掩文采,更兼标点断句清晰无比,与严复所译,竟是梅兰秋菊,各有千秋。
张元济看那《利维坦》,所写关于国家的意义与民族主权,与严复所译《原富》,正是相互补充,不由的高兴的连声叫好。
张元济本以为这《利维坦》一书,为徐锡麟所译,不料相问之下,那徐锡麟却说是此书译者,乃是自己在夏威夷岛上一个名叫朱方生的好友。此人年少聪慧,长居异国,闻听有来中国传福音的北美教士说,国内有“倡明教育,开启民智”的商务印书馆,甚是唏嘘,便有心从西方诸强典籍中拣选百部,译成汉文,交由商务印书馆印刷,也算一尽赤字之心。
张元济听得此言,便有心邀请朱方生到商务编译所就职。不料话才出口,那徐锡麟连连摇头,只是说此人回国,有些不太便利。又说此时国内纷乱,不如夏威夷安静,利于翻译,且夏威夷地处远洋航道中心,获取书籍也较上海便宜。何况,夏威夷离上海,不过一月便可来回。
张元济见徐锡麟说的在理,便按捺下求才的心思。这本《利维坦》,更是亲自设计,不数周便出版发行,果然一时洛阳纸贵,商务编译所因此一扫所长更迭的颓势,声名反而更是不落反涨。
自那以后,五年间,几乎一两月间,那朱方生便能译成一本,或大或小,但选材甚精,译作更佳。商务印书馆更是因为此一套书,引领国内风骚一时。
直到前不久,徐锡麟刺杀恩铭的消息传来,张元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译书的,竟是反清复明的会党中人,难怪这几年间,无论自己如何力邀,或是谋见,都是被人婉拒。
算来已经是将近五年了。那朱方生,也不知是师从何人,但实在是惊人,五年间丝毫不休,到现在,竟然已经翻译出二十余部西方诸强典籍,而且部部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可是,徐锡麟殉国而去,哀惜之时,张元济又复愁苦,这中间人便没有了,以后,要如何才能获得书稿?
谁知不数日,便有一个僧人深夜来访,说是徐锡麟有信与他,并与一个包裹,一起交付。张元济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寥寥数言,写道:
“筱斋吾兄:
见字如唔。事起仓促,弟决心一死,欲效聂政之为,以警国人。所虑者,唯有伯荪有负公子所托。包裹之中,乃是我洪门名册,伯荪思之再三,唯有劳烦兄长,将名册并书信,送至檀香山陈公馆。兄长救难之德,弟感佩五内。
知名不具。”
张元济看完,心中又惊又喜。惊得的是这徐锡麟所托实在重大,洪门名册,实是反贼名册,自己要是收匿,便要背上老大的干系;喜的是有了地址,便可寻到那朱方生,完成商务印书馆百部译作经典的承诺。张元济思忖再三,还是在第二日买了船票,直奔夏威夷而来。
此刻檀香山朝阳初升,虽是深秋,但此处仍是温暖如春。张元济站在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