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民国-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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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福全又冲着床上病人说道:“为真兄,我方才出去,碰上一位少年英才,是南少林门下弟子,十分的古道热肠,也懂得岐黄之术,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瞧瞧你。”
说罢,孙福全一侧身,让出空间,朱崇祯闪目看去,却见床上之人面如金纸,显然病的不轻。
他探手出去,搭在床上之人右腕之上,好一会儿,却又掀开那人的中衣,果然见右胁之处,有一个尺许长的疤痕。朱崇祯默默想了一会儿,却打开方才孙福全在同仁堂所抓得药,取出一些放在掌中,双手一搓一揉,便将药材压得粉碎,紧跟着便一反手,拍在床上病人的两肋之上,床上那人“嘶”的一声,显然十分疼痛,但不过一会儿,床上那人肚中咕咕作响,紧跟着便张口呕出一摊污血来。
朱崇祯见污血吐出,便松了一口气,从床头取过毛巾,将污血擦拭干净,这才转身对孙福全说道:“这位长者的病,恐怕是当年受了炮弹余波震荡,伤了心肺,幸亏长者久习武艺,身子强健的很,这才能支撑这么多年。”
孙福全见床上那人吐出污血之后,便沉沉睡去。脸色便由金变白,由由白便红,气色好上许多,便十分欢喜,冲着朱崇祯连连拱手作谢,“公子真是神技!”
朱崇祯一笑,“还是这位长者自幼身体打熬的好,不然也受不住我刚才的那一下。不过此时还不能掉以轻心,这两日是个关键,须要好好护理才是。此处非是静养之所,我看不如这样,两位长者要是不嫌弃的话,便去我那里,这样一来方便看顾,二来,我也可向长者讨教些拳理。”
孙福全犹豫了一下,但见朱崇祯十分真诚,便点点头,“如此,多谢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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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决战()
十月十五,决战之期;残阳渐隐,圆月犹遮;寒梅凌香,秋棠欲谢;风雪长停,万巷空寂;上帝深宫,九阍欲闭。
德毅刚一身朝服,肃立紫禁城下,耳听远处马蹄踏雪,不过片刻,朱崇祯一行七人便如期而至。
“公子果然信人!”德毅刚冲着朱崇祯一拱手,跟着便双手一击掌,向后喝道:“开宫门!”
身后几个侍卫闻言,紧跟着齐声向宫门处喊道:“汉王已到,开宫门!”
只听见宫门那边传来轰轰的几声响,那午门的正门,几个呼吸间,便豁然洞开,现出里面广深无边的上帝之宫。
“公子,”德毅刚一侧身,“请!”
朱崇祯驻马紫禁城下,见到这等情状,不禁一愣,“正门?”
德毅刚恭肃至极,但声音中却有一股朗朗的刚直之气清扬而出,“不错,门主有令,公子是紫皇刃主人,紫微帝再世传人,天命所系,理应从正门而进。”
听到此话,朱崇祯面目一肃,端坐马上,拱手对德毅刚说道:“既然如此,朱某却之不恭,僭越了!”
说完,却一转头,对后面方孝孺等人喝道:“下马!”
朱崇祯甩镫离鞍,翻身下马,走到德毅刚面前,肃然道:“有劳!”
德毅刚见朱崇祯亦是持礼相待,心中便更是心服,他右手横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蒙古人的礼节,“公子守礼,是生民之幸!在下德毅刚,今日有幸,为公子带路!”
说罢,一转身,大步便向前行去。引着朱崇祯一行,顷刻间,便穿过午门长长的门洞,进入了这紫禁之城。
须知这紫禁城,五百年来,一直便是中华权力的重心所系,掌控这千万里大好河山的生死轮回。五百年的日夜轮转,岁月侵袭,这紫禁城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俱都肃穆威重。朱崇祯等人甫一进城,便有一股渊渟岳峙之气,逼面而来,将众人的脚步,顿上一顿。
朱崇祯行到半途,忽然间停了下来,伫立在这长长的甬道之上,正前方是巍峨凝整的太和殿。四维城墙高耸,有若藩障,将这举国上下的纷乱与不安,全然隔绝。在这里,这紫禁城中,有的,只是一种沉静与使命。
果然,只有这城,还有一些从远古长河中绵延而来的厚重之感。
朱崇祯凝目静心,一旁的孙福全却已是心神不定。他虽在技击一道上,堪称宗师,可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升斗小民,如何能受得住这百年所积的王者之气,他的头,渐渐的低了下去,越来越低,身子也慢慢伏了下去,直想要栖身于尘埃之中,仿佛尘埃之中,才是自己的归宿之处,仿佛只有将这心身埋于尘埃之中,才能抵挡住这四维逼身而来的道统,才能容纳住深心处那股卑微之气。
在这五百年来屹立于中华之巅的紫禁城中,谁人能不起长叹?谁人能不感受到,这人生如寄,生人如蚁的泰山之压?
方孝孺见孙福全身形渐低,转念间,便知端的,他一横身,挡在孙福全之前,拉过朱林,低声对孙福全说道:“烦请孙老,一会儿照看我的幼弟!”
朱林极是聪慧,听言已知方孝孺用意,他伸手拉住孙福全,却叫道:“孙师傅是大哥也夸赞的人,二哥放心!”
孙福全最是古道热肠,市井之民,最是忠义,听到二人作话,心中一暖,借着这股义勇之气,直身抬头,对着方孝孺说道:“二公子放心!”
方孝孺摆手回身,却听朱崇祯忽然一声长笑,“我以为门主高人,不料今日决战,竟用出这等障眼迷神之术,载泓,你如此作为,便是要我小瞧于你吗?”
话音传出,四维回声不断,回声中德豪在前,引一众人转出,冲着朱崇祯微一躬身,凝声说道:“九阍九阙,威仪所在;鼎之轻重,正是要公子细察!”
一语言罢,却听远处隐隐传来高歌,悠扬沉穆,朱崇祯细听去,却是中华的颂调,歌声渺渺:
“巩金瓯,
承天帱,
民物欣凫藻,
喜同袍,
清时幸遭。
真熙皞,
帝国苍穹保,
天高高,
海滔滔。”
便是这片刻的功夫,残阳终落,月出高天,墙围故城,风吹空庭,耳听这颂乐,却不知怎的,竟听出一股悲壮之气。朱崇祯仰头望天,一轮满月映雪而辉,轻灵清冷,让这人间,忽然便消了许多红尘之气。
颂乐唱了三遍,便渐渐隐去,德豪身后一人呆呆而立,面上已经泪流两行。朱崇祯并不识得此人,也并不知晓,这人就是方才为这颂乐填词的作者,严复严几道,也是这几年中,在译书界与他齐名的做书人。只是两人译书虽是同志,但终究,还是道不同。
朱崇祯静心听罢,却摇摇头,冲着德豪问道:“圆月高天,正是决战之时,不知你家门主,此刻何在?”
德豪并不答话,却领着众人,侧身向着太和殿深深一躬。也许是听到了朱崇祯的问话,太和殿顶,忽然便升起一片珠落玉盘的清脆鸣声。
月夜之下,紫禁之巅,所谓伊人,抚弦以待。
弦声清落,朱崇祯便于这清落弦声中,整肃衣冠,缓步向前行去。身后方孝孺等人却止住脚步,不再跟前,静立于下。
朱崇祯朱衣明服,徐徐行在这雪光皎月之下,分外明亮。德豪身后清门众士俱都将眼紧紧盯过去,要看朱崇祯如何登上这太和之顶,紫禁之巅。
只见朱崇祯行到太和殿前一箭之地,便缓缓提步,踩在虚空之上,凌空踏步,虚空中仿若有一无形有质之阶梯,托住朱崇祯身形,朱崇祯便于这虚空之中,拾级而上,一步一步便向着太和殿顶紫禁之巅行去,身形若水,不疾不徐,恍如天外飞仙,不有人间半点烟火之气。
见到朱崇祯这般凌空徐步,清门众人俱是脸色一变,袁世凯更是脸色灰白,转头低声对端方说道:“此人之技,远超我等想象。看来石家庄之战,即便是施救吴禄贞,他也未出全力。”
端方却已经看得呆了,对袁世凯之言,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倒是德豪低低叹了一声,回身对袁世凯说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还是安心观战吧!”
这时的孙福全,更是呆若泥塑。他习武半生,走南闯北,会过无数高手,却从不曾想,世间竟会有这等的手段。这等手段,已经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想象,分明已经是仙家之术!自己这数十年,以为经多识广,已经窥到技击之术的巅峰,想不到,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般的举重若轻,脚踏虚空有若实质,自己便是再重活一世,只怕也是远远不能望其项背。
朱崇祯这简简单单的提步登顶,便让无数人,心丧若死。但太和殿顶上的载泓,依旧仿若未见,只是殿顶一角,稳稳的坐着,低眉素手,依旧静静的拨着琵琶,那嘈嘈杂杂的青瀑流溪,便从载泓所在之处,迎着朱崇祯,飞湍而下。
冷月清辉,落雪溶光,弦韵幽远,朱崇祯虚空徐步,登上这紫禁之巅。
载泓弦声不止,朱崇祯也不着急,在殿檐静立了一会儿,便悄声走到载泓对角之处,抱膝坐下,仰头看着一轮圆月当空,落雪之后,虚夜纤尘不染,四野静谧无声,独有载泓弦音,便如淙淙流水,自远古清清源处,蜿蜒而来。朱崇祯忽然便心有所动,和着载泓之音,便长吟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逐月华流照君”,这一句长吟罢,载泓心神一动,手便一抖,不觉之下,已然断弦。
弦断止声,载泓微微叹了口气,扬目回头,看向朱崇祯,
“你来了?”
“我来了。”
“十年未到,花仍未开,想不到我们便须一决了。”
“世事若果然都在掌握,那老天岂不是太过无能?”
“不过我两氏的私仇,你何苦要用这万民之命做注?”
“天下之位,有德之人居之。如今你满清失其鹿,天下共逐。我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你当真要破我的国?”
“你也曾灭过我的家。”
“家国岂可相提并论?如今你擅动刀兵,引发祸乱,可知千秋之后,史书上,必会重重于你记上一笔?”
“如此说来,你以为,今日这南方革命之举,是不智之为了?”
“不错!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若是这般疾风利火便能破去,那中华这千百年来,何至于是如此之境地!”
“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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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 紫禁()
圆月当空,紫禁之巅,少年伊人,却论兴亡。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载泓悠悠笑道,“听起来倒是这般的耳熟,却不是你朱氏一族当年北伐时的口号么?只是如今之世,这八个字用来,着实让人不解的很。今日公子当面,我正想请教公子,不知这鞑虏,是专指我满族,还是也将那蒙回藏三族并括在内?抑或,更将那英法德美四国洋人统统并括在内呢?此是第一问。”
“第二问,我倒问公子,当年朱明驱蒙,结局却是将蒙元逐出中原,赶回大漠,裂昔日蒙元为元明两国,不知今日之世,公子是不是也便如此,将我满氏一族逐出中原,放归东北,裂这中华千万里河山,一族为一国?”
这二问,正正打在七寸之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说来热血至极,可却绝无可行之处。此刻之中华,看似是满族统治,其实举国上下,更有着无数的洋人租界,这无数的租界,大多处在通衢要道,将这中华,分割的支离破碎。
洋人强横,不可碰触。此是通识,即便是党人,也都深知的很,朱崇祯在武昌一月,对这一点,倒是颇为无奈。他知道自己虽是汉人贵胄,奈何究竟长居异国,于地方并无威权;此次归国领导革命,说到底,终归不过是客,底下之人既然众志成城,他虽知洋人之运,不过只有十数年罢了,但依旧同意了众人之言,并不收回租界,一如旧状。
若说要如洪武驱蒙一般,裂满清为东北与中华两国,或者,因着此时英俄的逼迫,将中华满清裂为汉满蒙藏回五国,那更是绝无可能。或许一族为一国,在欧陆各国,已是寻常。但在中华,行此事便是千古之罪人。中华向来无论民族,只论道统。奉汉家道统为尊者,即是中华子民!
所以朱崇祯歉然一笑,“倒是让门主见笑了。所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与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