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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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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澄没长千里眼,但他直觉朗云这个动作有猫腻。不过倚华这次没正面反击已经算给他面子,他决定见好就收,偃旗息鼓。毕竟任倚华有一定改过的表现。可叹的是,铮铮铁骨的冷大人这时还没意识到,能把他从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人,又多了一个。

    窗外的乌云默默地压了下来,冷澄坐在床沿上手足无措,倚华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对着镜子发呆。朗云站在她身边,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冷澄,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当朗云打来水让倚华“卸妆”的时候,冷澄越发尴尬,只见眼前这人将一张俏脸浸入水中一会儿,一盆清水染上了几分粉白和几缕胭脂红,看起来分外的碍眼。冷澄看着心中别扭,他以前的生活里的少年女子,从来都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她们穿着红红绿绿,俗气而喜庆的衣服,在田里忙忙碌碌地劳作,偶尔抹去汗水,对太阳露出憨憨的笑容。要出嫁的女子,在蓬窗下欢欢喜喜地绣着鸳鸯背面,会在小孩子拿她开玩笑的时候啐他们一口,羞红着脸回去。在没考上进士之前,他心目中的妻子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她会和他一起下田,一起收获,一心给他生儿子,过年的时候抱着孩子坐在热炕头,露出爽朗的笑容。她像一湾清水,一眼就能看到底。考中进士之后,看多了榜下捉婿的事体,又被好友拉着看了几本才子佳人的小说,也曾想过也许会娶一个大家闺秀。贤良淑德,一言一行都恪守规矩,安安分分地做家里的主母,举案齐眉地敬着他,等到百年之后,和他一起成为子孙朝拜暮拜的牌位。

    任倚华,和她们都不一样。

    涂脂抹粉,爱慕虚荣,是为不纯。趋炎附势,尖酸刻薄,是为不敬。媚眼如丝,轻佻风流,是为不端。虽有些许才华,多是风花雪月的本事,再加上一条不庄。

    他前世是造下怎样的孽,落得要这种人为妻?

    梦啊,永远只是梦罢了。

    倚华在镜子里看到冷澄的眼神先变的空洞起来,随后又在她身上打转,忽而曝出精光,恨不得打几个洞出来。好端端的濡脸的巾子都拿不稳了,随便抹了一把。心里惴惴,冷澄他该不会是,欲火焚身了吧?

    倚华看看镜子里这张脸,虽说不差,但也没有到能打动冷澄那木头人的石头心的地步啊,还是冷澄他表面正经,实际上却是个急色不堪的?

    其实任倚华自己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更何况如今的情况她想三贞九烈也没理由。只是面对着一个天天与你水火不容,还用白菜豆腐恶心你的人,实在是下不了献身的决定。何况在刚被严正告诫后,就要“被翻红浪”,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冷澄倒是没想那么多,就算他进房的时候想过一些不大正气的东西,可是等到他把自己理想中的妻子和任倚华对比一番后,他只剩下以头抢地的悲怆了。

    朗云发觉气氛不对,刚要说点什么,冷澄忽然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话:“天色晚了,睡下吧。”

    倚华结巴:“好,可谁来服侍大人更衣呢?”

    朗云面色煞白使劲地摇头。

    天边星星散出惨淡的光芒,倚华无奈:“今天大人来一次不容易,那就由妾身服侍大人吧。”

    冷澄莫名其妙:“我一个人惯了,换衣服这种小事不用人服侍。”说罢大大方方就要宽衣解带,动作十分迅速,倚华朗云瞠目结舌,冷澄脱到一半反应过来,咳了一声:“那个你们还是转头过去吧。”

    他衣服恰恰垂到腰间,露出修长的身材。朗云尚能把持得住,倚华却不知是想到什么红了脸。两人忙转头,一脸欠了别人银子拿不出来的表情

    冷澄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钻进被子就要睡。闭上眼睛已有几刻,倚华朗云以为他睡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睁了眼怔怔看住倚华,严肃的声音响起:“你比较习惯睡里边还是外边?”

    倚华:“外边。”

    冷澄睡眼惺忪地往里让了让,接着翻身继续黑甜乡。

    倚华看他样子,一腔怨气和焦虑如冰消雪释,嘴角弯如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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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闺阁风雅谁可期() 
阳光明媚,心情大好。/top/ 小说排行榜

    又是一个任女史快活的日子。倚华坐在礼部尚书何为青的内宅的椅子上等“学生”,身姿十分优雅,可手上却摇着一把纸扇,扇子柄上的玉坠儿在阳光下流淌出陆离的光芒。配上扇子上画的青绿山水,说不出的飘逸。

    饶是刚进门的何小姐身为女子,也不禁心折。

    倚华刚留意到何小姐进来,就一脸期盼不已的表情迎了上去。何小姐忙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向她道了个万福,口称先生,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也恭敬的很。倚华见她是可造之材,很是满意。本要大肆夸赞,转念一想,今儿来时要教她宫廷规矩的,要是开始自己就折了腰,以后还如何教导这种娇客,便将一副笑容转成了止水一般的冷面,凉凉说了句:“这就是何凝秋何小姐了?还算不错,不愧何大人礼部出身的家风。”

    此语一出,何凝秋面上倒没什么,她身后两个丫鬟倒是显出几分不忿来,我们家小姐自幼熟读闺训女则,行事更是大家之风,全无差错。好就是好,不错就是不错,什么叫还算不错?还要扯到家风,听这话仿佛在告诫我们家小姐别堕了家风似的,呸,你也配!

    似是看出了丫鬟那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倚华轻蔑地抿抿唇:“何小姐可是准备好了?不妨先让我考校一下基本。就从女四书开始吧。”

    二丫鬟听闻这个考题,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倚华的轻视更加明显。

    何凝秋却是直觉没那么简单,只是俯首称是。

    倚华轻声道:“我开个头,你接下去就好。”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

    “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凡为女子,当知礼数。”

    “女客相过,安排坐具。整顿衣裳,轻行缓步。敛手低声,请过庭户。

    问候通时,从头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

    “男子有德便是才,斯言犹可;女子无才便是德?”

    “此语殊非。盖不知才德之经,与邪正之辩也。夫德以达才,才以成德。故女子之有德者,固不必有才。而有才者,必贵乎有德。德本而才末,固理之宜然,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故经济之才,妇言犹可用,而邪僻之艺,男子亦非宜。曰:“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役心志。”君子之教子也,独不可以训女乎?古者后妃夫人,以逮庶妾匹妇,莫不知诗,岂皆无德者欤?”

    “曰:“然。古之道也。”

    “古之道也,古之道也……。哦,是,夫目视恶色则中眩焉,耳聴**则内禠焉,口出傲言则骄心侈焉,是皆身之害也。故妇人居必以正,所以防,防,防慝也;行必无陂,所以成徳也,成德也……”

    何凝秋开始吭吭哧哧,一边恨倚华出题刁钻,一边暗恼自己不争气,抬头看到倚华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挖洞钻进去。她身后的丫鬟哪容得别人这般刁难自己小姐,当即开口:“有本事就出些真正的题目,掐头去尾的难为人算什么本事,我就不信,真刀实枪地比,女四书你背的有我们小姐好!”

    倚华漫不经心地掸掸衣服上的灰,“好啊,比就比”顺手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本书递过去,这本就是你刚才没背好的,随便说前三个字,我立马接上。“

    何凝秋犹犹豫豫地接过,咬咬牙翻开书,开始了学生对先生的考校。

    “是故妇……”

    “是故妇人者,从人者也。夫妇之道,刚柔之义也。昔者明王之所以谨婚姻之始者,重似续之道也。家之隆替,国之废兴,于斯系焉。于乎闺门之内,修身之教……”

    “况妇人……”

    况妇人徳性幽闲,言非所尚,多言多失,不如寡言。故严出梱之戒。善于自持者,必于此而加愼焉,庶乎其可也……”

    “古者后”

    “古者后妃亲蚕,躬以率下;庶人之妻,皆衣其夫。效绩有制,愆则有辟。夫治丝执麻以供衣服,粒Ь平⒕咻硝耙怨┘漓耄耙病2磺谄涫拢苑掀涔Γ我源潜伲俊

    何凝秋直是羞愧欲死加崇拜不已,自己背的磕磕巴巴的东西,人家几乎倒背如流,枉自己还自诩熟读闺训女则女四书,还认为在这方面无人能与比肩。学习礼仪只要稍加用心,自然有所成。今日一看自己和真正的宫里人,相差何止毫厘。她已是问不下去了,直接又向倚华深深一拜,施了大礼:“学生天资愚笨,练习不足,请先生教训。”

    倚华见她下拜,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你道为何?她根本就不是凝秋所想的那样,能将女四书倒背如流。当年在宫里,为了显示才华,她故意留了个心眼,选了女四书中最纠结最难背的,无时无刻地记诵,其余的只是略记而已,到最后大家经考校的时候,她便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露这一手,让尚宫娘娘以为她既然能把最难的倒背如流,那剩下三本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于是尚宫娘娘轻松放她过了关,还不吝称赞,自这一次任倚华就成了一茬宫女苗子中的长势最好的一棵。这次的事,也是她耍的把戏。那个曰:“然。古之道也“是她故意安排的,先逼出学生的怨气来,再故作大方地展示一下她的本事,往后谁还不服她这个刚来几天的女学师傅?握在衣服下的拳头逐渐舒展开来,还好还好,何小姐跟尚宫娘娘一样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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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谁为袖手旁观客() 
倚华那套瞒天过海的把戏骗得过尚宫娘娘,骗得过何家小姐,可是却骗不过她的“好夫君”——冷澄。/top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话说这日本是休朝的日子,冷澄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早早起来,看都没看枕边人一眼,就跑到院子里伸胳膊伸腿地修炼筋骨。缩在房里的朗云对着倚华讥笑:“大人这练得是什么功夫,花拳绣腿似的。”鬓发散乱的倚华扶着头说道:“花拳绣腿只怕还有个好看的架势,我看都不用看,他的架势肯定饿虎扑食一般,压根就不像样。”两人刻薄了一场,梳了妆,穿好衣服,憋着气吃了一顿豆腐脑,“主动地”收拾了一通碗筷,倚华浅浅说了声:“出去做客”,就提着书匣子,和朗云飘出了冷府大门。冷澄觉得不对,急忙到两人房中看,昨儿的那堆帖子全都不见踪影了。只从牙缝中透出几个字:“果然如此。”

    冷澄自己也是烦心事一箩筐。梨花乡的人还眼巴巴地盼他当个当世包龙图,拨开云雾见青天呢。可是自打淮阳王遇刺,朝野震动,各种势力吵得一团糟,有的说刺客是是西南的乱党,有的说是刺客来自中原的红缨会,有的说是刺客是东北的狄族派来的,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假传圣意开金矿的案子反而被搁浅了下去,就连九五之尊也按兵不动,他一个四品郎官又能做什么?

    估计他越职言事一事儿这么一闹,那知州应该消停了些,现在应该正在销毁罪证,安抚百姓吧。为了他的前程考虑,他应该不会在做那些让民众沸反盈天的坏事了吧?若是这事只能就此消息,希望让那个官和他背后的人有所警醒,让民众能少受些苦,也好。他长出一口气,滞滞地看见头上一片一片的蔚蓝,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天空是否也这样清朗?

    只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京师的天空的清朗,不过也是一种美丽的表象。

    怀化将军府,二老爷左岳华一脸得意地向他的兄长呈上莫知州的书信,上面除了连篇累牍的吹捧,只有几个字吸引了将军的眼球:

    “刁民已平,大事可定,晋州上下无人能信口雌黄。小人若来,准保有来无回。”

    将军啪合上书信,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全是冰凌:“看来是时候旧事重提了。”侧过头去:“侯爷那边怎么说?”

    “侯爷说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看看,但不要做的太绝。娘娘在宫里递了话,说那人刚被赐婚,为了给皇上留些面子,让他被贬个几品,跌了大跟头就罢。况且,娘娘对他的妻子很感兴趣,说不定有些用处。咱家的娘娘也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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