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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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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各怀心思各有麻烦的一顿饭吃完,胖了一圈的张叔李叔和耷拉着脸的朗云收拾去了,倚华又围着安人唧唧喳喳说话,围绕中心是:“我在宫里的生活与我对婆婆您的无比崇敬的心情。”冷澄听不下去,溜到书房里看那部快被翻烂了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至于至善……”

    “娘您听我说,这宫里的日子可是有意思的很。我还在当小宫女的时候,见过的吃的用的,那叫一个精致好看,比我们现在的不知道高了多少。如今夫君他是四品官,好歹也要弄点像样的东西充充门面,大家脸上有光不是?”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娘,那宫里的布置可是真的漂亮。什么夜明珠啊,金镶玉啊,光摇朱户金铺地,玉照琼窗雪做宫。”

    “啧啧,那岂不是赶上天上的宝殿了。”

    “何止啊,宝殿上是仙气,宫里是实打实的珠光宝气。跟我们家里,恐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不过您想想,我们家里虽不可能赶上宫里那么,不过我们也该买点体面的摆设儿,赏心悦目不是?咱家好歹来了京城,总该见见世面不是?”

    “闺女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受不了了,我今天就要齐家,任倚华,你给我住嘴!

    冷澄气呼呼地踏出书房,任倚华眼角刚瞥到影儿,立刻就以一句:“娘,您一个人把夫君抚养这么大,真是含辛茹苦,可歌可泣,那个我还有点事没弄完,先回去看看。”结尾,像黄昏时候的云彩一般,飘啊飘啊飘走了。

    冷澄见她走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和安人重新进行了一次关于回故乡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如何照顾自己的讨论。

    不知不觉已然是夜阑人静,冷澄赖在书房继续读,忽而一阵琴声传来。悠远含蓄,流动如注,半是混沌半是忘情,伴着清风过庭,倒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意。

    冷澄寻琴声而去,见倚华一身白衣,低眉拢捻,清冷月色下少了妩媚,多了韵致。呆呆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

    眼前人莞然一笑:“惆怅故山归未得,酒狂叫断暮天云。这是阮籍的。”

    冷澄喃喃:“酒狂,酒狂,这名字听起来未免放浪了些。”

    倚华浅嗔薄怒:“有什么放浪的?昔日晋代魏时,天地翻覆,阮籍为免遭杀戮隐居山林,弹琴吟诗,借酒佯狂,以洁身自保。到最后竹林七贤中,嵇康惨死,刘伶醉生梦死,像阮籍这般倒是保全了自己,又可以保住那一腔心血。”

    冷澄正色:“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我看来,一生抱负不能施展,上不能报国,下不可立身,就算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倚华不怒不笑,只是转身面对着明晃晃的月亮,月光从她侧脸上泻下,越发显得美人如玉:“人生在世,谁不是心字头上一把刀,有时候能苟延残喘,又何尝不是种幸福?”冷澄心里竟是一揪,不知道如何面对,有心追问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揖,就退去了。

    倚华既不看他,也不看琴,信手拨了一小段曲子,“数来更无君傲世,可惜啊可惜,我终究不是你的知音。”

    朗云从黑暗处走来:“女史,那几家闺秀求教的帖子接还是不接?”

    倚华还是淡淡地:“接,当然要接,有人等着教训还有银子拿,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朗云向着书房方向努努嘴:“可是大人他……”

    倚华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用不屑的口吻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管?你主子是我,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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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风月无情暗掉换() 
此时淮阳王正欢欢喜喜地躺在挂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的榻上听歌女唱曲儿,只见那歌女眼含秋水,情思脉脉地弹着琵琶:

    “嫩脸修蛾,淡匀轻扫。百度搜索,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一曲,被这女子唱的百折千回,婉转非常。她边唱边看淮阳王,遮不住的心思,尤其是唱到锦帐里、低语偏浓这一句,特意加重了调子,眼里直要喷出妖火来,把眼前这金龟婿俘虏到床上。

    淮阳王直被这**裸的眼神惊了一跳,听这歌词也忒露骨了些,欲盖弥彰地说:“这什么曲儿,不登大雅之堂,赶紧换了换了。”

    歌女满心委屈,不是爷您刚才说要听个香艳的嘛,这回又嫌弃不够高雅了。罢罢罢,他是王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赶紧转了调,想想会的曲儿里也就还算的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园林晴昼春谁主。暖律潜催,幽谷暄和,黄鹂翩翩,乍迁芳树。观露湿缕金衣,叶映如簧语。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无据。乍出暖烟来,又趁游蜂去。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当上苑柳农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淮阳王还是一如既往地打拍子,只不过这回敲的是床边。敲着敲着他眯起了眼,这两曲子的词儿还真是有意趣。

    “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那女子一身宫装,朦胧春夜里,手捧酒杯,软糯糯的声音:“碧楼冥初月,罗绮垂新风。含春未及歌,桂酒发清容。这良辰美景,王爷有时间在这里教训小宫女,却不来尝尝我这桂花酒?”

    “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我不介意做王爷的侧室,打从我做宫女那一刻起,我就没奢望能和别人做什么正头夫妻。可是如今看王爷所求,似乎并不是任倚华,而只是掌管礼仪的任女史。倚华一生,要富贵,更要平安。言尽于此,何况王爷觉得我对您可有真心?不过深宫寂寞,您偏来招惹我,我不好得罪您,大家游戏一场罢了。”

    “都把韶光与啊。”淮阳王忽的长吟这一句,语气中说不出的萧索。任倚华啊任倚华,你不曾信我,怎么就能断定我接近你只为利用,没有半点真心?你不曾对我有心,又何必与我两两纠缠,终朝雾吟风舞,那晓来枝上绵蛮,都有谁的芳心深意呢?”

    淮阳王顺手捻起帐子一角,销金撒花,富贵非常。这样的东西不知道那人现在能不能用的上?看她嫁的那官儿的穷酸样,说不定连最普通的麻帐都用不起。任倚华啊任倚华,你何必如此?你当年说只要有葡萄美酒夜光杯,你就但愿长醉不愿醒,谁知还没过多久,你居然甘心嫁给一个穷官儿做贤内助了?你说那人穷就穷吧,还不识时务。真是委屈你了。

    淮阳王觉得任倚华委屈到家,任倚华却正在为自己将要摆脱委屈的处境而欢欣鼓舞。刚接了几个大臣家的帖子,答应去到他们家调教调教进宫待选的闺秀,任女史正喜滋滋地看着朗云,为什么?因为朗云正对着送来意思意思的礼物喜悦万分,任倚华不好意思表达自己澎湃的心情,只好通过观察激动的朗云得到满足。

    等到朗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倚华才出声:“朗云你怎么了,不就是些小玩意嘛,干嘛摆出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

    朗云嘻嘻一笑,含着酸意说:“女史,不是我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两天都没见着什么好东西,全是破衣烂衫旧瓷碗,折腿椅子小木桌,还有那白菜豆腐,我都要呆不下去了。今晚上看到这些,我才能想到”装模作样抹把脸:“想到我们以前还风光过啊,女史——”

    倚华笑骂道:“别整出这幅样子来,让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正说着传来了李叔打更的梆子声,还有张叔那嘶哑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朗云指指窗外,冲倚华做了个鬼脸。倚华正要握住她的腕子和她嬉闹,安人那苍老的声音让她们化成了雕塑。

    “澄儿,你怎么还在书房?时候不早了,快进房睡吧。”

    冷澄一句话又让她们活了过来。

    “娘,我还有些事没做完,我再在书房待一会儿就去睡。”

    安人一语定乾坤:“我看你这两天总在书房待到很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进房去好好睡觉,有什么事儿不能推一推?还是你长大了,就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冷澄:“娘,你说什么呢。”

    安人:“还不快回自己房睡觉?”压低了声音:“小夫妻两吵架了?’

    冷澄摇头:“没。”

    “她这两天不高兴理你?”

    冷澄心想,这倒是真的,可是这也不能说啊,于是猛摇头:“不是不是。”

    安人又压低了声音,倚华她们竖起耳朵听:“你,你不得意她?不能够啊,你两个不是新婚那晚上还挺……”

    倚华感到脸上像针扎火烧一样,燎的滚烫。

    冷澄笑啼皆不敢:“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圣上对我寄予厚望,我应该殚精竭虑以报。说白了就是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应该多做些事来报答他。”

    安人把脸一沉:“那也不能误了自家的事。你今天说破大天也得回房歇着去,年纪轻轻没必要太拼命,你难道想像你爹那样半途撇了我去?”

    冷澄拼命点头:“好好好,娘,我马上就回房去,马上。”语气之惶恐之真诚,直像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倚华刚要大笑,可想了想就抿了嘴,停下来了。

    目前情况是,冷澄要到她房里来了。

    最大问题是除了新婚虎头蛇尾那一夜,冷澄这三四天就没来过她房里。

    更大的麻烦是任女史不习惯有冷澄在房里。任女史虽说看多了**争宠,但是自己这方面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雏儿。

    任倚华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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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人间梦回酒醒时() 
冷澄走到虚掩的门前,鼓起勇气,抬起手敲了敲。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

    倚华舌头像打了结似的:“谁啊?”朗云无语,这声忒多余了点。

    冷澄认认真真地答:“是我。”又想了想,“冷澄。”

    油灯映出一个光圈,围绕着倚华那张表情丰富的脸闪闪烁烁:“是大人啊,那就进来吧。”

    冷澄腼腆地推门而入,只可惜他保持了一小会儿的风平浪静,在看到这一盒盒的银子和珠宝的时候,完全被摧毁殆尽。

    “这些是什么?”他像一个抓住了子孙吃喝嫖赌的老族长,用颤颤巍巍的指头指着那些和他家完全不搭调的东西。

    倚华被磨的连飞媚眼的心情都没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礼物。”

    冷澄磨牙:“什么人送来的礼物?”

    灯花柔柔地晃着,倚华斜冷澄一眼:“朗云,把那些帖子给大人看看,我口渴,不想多话。”说着说着她却缩到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垂着头,一副小白兔的样子。

    窗外风冷了起来,冷澄翻完了帖子表情反倒凝重起来,朗云趁他不注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冷澄把帖子甩在桌子上:“任女史刚说要明哲保身,一转脸就要掺和宫里选妃的事了?”

    任倚华纤纤玉指拨着灯花:“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能越职言事,给自己找麻烦,我就不能去为皇上的内廷做一点小小的贡献?”

    冷澄憋气:“这种事男人女人不一样。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家相夫教子!”

    任倚华指尖一凝,掐碎一朵灯花,轻描淡写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男人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您是朝廷命官,我曾经也是官儿,论品级只怕我还高上一筹呢。”

    冷澄被堵的说不出话,稍加思索,语气平缓:“你如今不是任家女,更不是任女史,你是冷家妇,更是四品郎中的夫看小说最快更新一举一动自然跟往日不同,不要轻易去做什么,免得被人轻看了。”

    倚华敛眉不语,似是有所触动。朗云又是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样子,看倚华并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愿,又碍着冷澄当面不好说,索性斜斜倾一下身子,正遮住冷澄视线,将唇轻轻颤动,对倚华做出了连续口型:“他——算——什——么——东——西?”

    倚华唇语回话:“他——不——是——东——西。”

    冷澄没长千里眼,但他直觉朗云这个动作有猫腻。不过倚华这次没正面反击已经算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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