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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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忽见对手已经跑进了线膛枪的射程内,举起指挥刀用力劈下。
“开火!”
“呯呯呯”狭长的横队开火了,子弹嗖嗖地飞向了潮水一般的清军骑兵。
“轰轰轰”
就在这时,经过了试射之后校准了射击角度的舰炮也开火了,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硕大的炮弹带着“呜呜”的破空声越过陆战队的头顶,朝清军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片刻的犹豫让清军失去了与对手缠战的最佳机会,后果就是要以血肉之躯承受铺天盖地的炮弹和子弹。
在铁与血的较量中,纵横大陆鲜有对手的清军铁骑终于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的敌人,他们尚未来得及攻击,就被密集的炮火和排队齐射迎头痛击。正蓝旗第一巴图鲁,巴牙喇纛章京达尔图被一枚30斤左右的实心铁球砸中胸口,整个上半身像被砸烂的西瓜一样变成碎块四处纷飞,血浆连同肉沫、骨头化为赤红色的血雨,洒落在沙滩上,下半身则随同战马继续前进,因为双腿夹得太牢没有掉落,看起来极其诡异。过了片刻,他的长柄斧头转着圈从半空中坠落,深深插入了沙滩之中。
其余的马甲也躲不过厄运,再结实的盔甲也挡不住这样强大的动能,在呼啸的巨型炮弹面前,往常能抵御箭矢的锁子甲像撕纸一样被撕成了碎片,脆弱得像小孩子的玩具,断肢、肉沫带着血在空中飞舞,不可一世的大清铁骑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
“不!”后方的豪格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全然不复之前的从容,这样的场面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期待中的屠杀变成了被屠杀,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与阿巴泰等人不一样,他不仅仅是心疼这些正蓝旗的精兵——皇阿玛为了平衡与两白旗的实力对比,绝不会坐视他的正蓝旗被削弱太厉害,肯定会想法设法从其它各旗补充牛录给正蓝旗——更重要的是,一场唾手可得的战功变成了大败,对他声望的打击是致命的,他有可能失去满清权贵的支持,更可怕的是可能失去皇阿玛的信任。
冲动之下,豪格有些失去理智,挥舞着武器就想冲入战场,浑然不顾一边倒的局面。左右心腹拼命地拦住他,劝道:“主子,你是万金之躯,千万不可深入险境。”豪格是这些人的主子,也是主将,如果因为他们保护不力,让豪格死在战场上,他们这些人就算回到盛京也很难活命。
挣扎一番后,豪格恢复了一些神智,嘶声叫道:“快,让达尔图带着巴牙喇撤下来”整个正蓝旗也就四百多巴牙喇,这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就这么死在炮火中,比割他的肉还心疼。
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艰难地说:“主子,他们恐怕回不来了”这样猛烈的炮火,是所有人生平未见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住冲在最前方的达尔图和巴牙喇们无法生还。
豪格有些眩晕,险些栽落马下。早知道对手这么凶残,他绝会把这些巴牙喇都派上去送死。
第六百七十六章 水遁()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多尔衮的计策()
清兵看着对方越游越快,很快就游出了弓箭的射程,自己却不会游泳,无可奈何,只能捶胸顿足。
还是塔克谭反应快,他看见对面的大船侧面黑黝黝的炮口,打了个寒颤,大喊:“只怕他们又要开炮了,赶紧撤啊!”
清兵们这才回过神,对方的步兵借大海水遁,没有了顾虑,只怕那大炮又要开炮了,慌忙往岸边跑。亲兵们架起受伤倒地的豪格,在一群巴牙喇的掩护下,走在最前面。
正如塔克谭所料,大船上的炮再度开火了。没有了误伤的顾虑,这次直接换上了开花弹。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炮弹砸了过来,在海滩上爆炸,气浪将人群掀得东倒西歪,弹片四处飞舞,清军被炸得鬼哭狼嚎。比起实心弹,开花弹对心理上的震慑更强,彻底摧毁了清军的战斗意志。
在轰鸣的炮声中,清军狼狈不堪撤离了战场,留在海滩上的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金州海岸一战,清军战死一千余人,受伤无数,主将豪格受重伤,在手下的拼命掩护下,被抬回了金州城,再也不敢出城门一步。
“山东”号上,慕容龙城对博尔忽说:“好兄弟,你干得好,回去我会向将军为你请功。”
“谢主人。”博尔忽略有遗憾地回答,“可惜咱们伤亡也不轻,虽然还没有清点,伤亡三五百人是有的,短时间内没法和他们硬扛了。”
“没事,这一战打出了琼海军陆战队的威名,让豪格等人也知道咱们无论在陆上还是海上都不好惹,收复辽南的任务没法轻易完成,咱们拖住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慕容龙城安慰他,“正蓝旗这支大军至少上万人,这次出城追击你的估计在七八千人左右,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还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龙城遥望金州的方向,笃定地说:“只要咱们的船队还在辽南一带游弋,不管是豪格还是多尔衮都不敢撤回辽东。分出部分船送伤兵回登州疗养,顺便补给,然后轮换,只要保证一半以上的船在金州、旅顺一带就行。”
几天后,多尔衮的正白旗大军赶到金州,进入了城内。
通过斥候往来传递消息,多尔衮在到达金州之前就知道了豪格战败的消息。对于这件事,多尔衮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对豪格的挫败乐见其成;另一方面,作为大清权力阶层的一员,明朝出了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是他不愿看到的。怀着这种心情,他来探视豪格,在充当临时指挥机构的金州卫所衙署,他见到了病榻上的豪格。
让多尔衮惊讶的是,往日飞扬跋扈的豪格此时显得分外萎靡,肩头的重伤让他脸上毫无血色,而且神情也很是颓废。估计这一战带给他心理上的挫折比肉体上的创伤更严重。
多尔衮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想法,满脸关切地询问:“肃亲王伤势如何?如果严重的话,我派人送你回盛京吧,毕竟这地方缺医少药,对伤情恢复不利,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豪格硬邦邦地回答:“有劳十四叔关心,本王还挺得住,没有完成皇阿玛交办的事,不敢擅自返回。”
看着对方肩头包裹的厚厚白布,多尔衮心里讥笑道:就硬撑吧,看你能撑多久?只怕是担心自己战败回去挨骂,这边的功劳却被我独吞吧?
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肃亲王不可大意,明军的鸟铳铅子有毒,枪伤比寻常刀剑的创伤更难医治,要是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
豪格心里一惊,这铅子有毒他是知道的,虽然战后及时把铅子挑出来了,谁知道有没有清理干净?可是面对多尔衮他不愿表现出软弱一面,硬着头皮说:“不妨事的,本王身子骨硬朗,小小枪伤,不在话下。”
见他坚持,多尔衮也就不再劝,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后面他是死是活,就与自己无关。当下转移了话题:“听说这支明军很棘手,不同于大清碰见过的任何军队,肃亲王亲自上阵,可有什么见解?”
说起这个对手,豪格咬牙切齿:“这支明军倒也不是三头六臂,论弓马娴熟,不及我大清精兵,比起当年的白杆兵和浙江戚家军,也是在伯仲之间罢了。但是他们除了火器犀利,铳口装有坚硬短刃,可远袭可近战,算是把白杆兵和浙江兵的优势合二为一,对付他们不得不付出较大伤亡。此战最重要的是,他们选在海边与我大军对阵,依靠海上大船的火炮,伤了我军不少勇士,这一点还找不到克制的办法。”然后把当日的战况详细说了一遍。
多尔衮听完,皱眉道:“依靠海上大船,这样的战术只能偶尔用之,倒是不足为惧。怕就怕他们的主力野战用的火炮不亚于战船,这就麻烦了。听说阿济格和阿巴泰碰到的也是他们,在明国京城外吃了一个大败仗。”
想到阿济格和阿巴泰的败仗,豪格心里平衡了一些,呼吸也顺畅了不少。他问:“现在这股明军缩回了海上,咱们打不到他们,无法驱逐,只要大军一撤,他们又会从海上去而复返,咱们岂不是被拖在了这里?如何对付他们,十四叔可有良策?”虽然对多尔衮颇多腹诽,但是豪格不能否认,对方的头脑比自己更灵光,要想顺利驱逐甚至剿灭这支依托战船来去如风的明军,眼下只能依靠这位十四叔了。
多尔衮笑了笑:“汉人的孙子兵法有一计,叫围魏救赵。眼下我们奈何不了海上的战船,但是我已经命人查探得知,旅顺口有他们的人驻扎,盖因此地是连接皮岛和山东的枢纽要害。只要我们全力攻打旅顺口,攻敌必救,就有望把这些明军引上岸,到时候设下埋伏,围而聚歼……”
豪格惭愧不已:“原来十四叔早有腹案,佩服佩服。”心里不禁感叹:这条计策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难怪这位十四叔被皇阿玛打压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势力越来越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大战帷幕()
崇祯九年十一月初八,琼海军以陆战队拖住多尔衮和豪格的大军时,主力部队正在山东登陆,整个登莱地区都变成了一个大军营,一眼望不到边的庞大船队挤满了登州沿岸,几万大军及重型火炮的上岸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为了配合琼海军的北上攻略,谢三宾撸起袖子亲自上,带领登莱一带的官员为大军的临时休整、补给和北征提供方便,整个东三府都被动员起来:官府出面组织,大户人家出钱出粮,普通百姓出力,凡是大军过境,各州县装运小麦、糙米、猪羊牲畜的推车随军而行,绵延数里,百姓夹道欢迎,壶浆塞道,军民鱼水情的氛围立马就营造出来了。
对于岳父大人的安排,夏天南自然欣然笑纳。这个时空不比旧时空,对于地方而言,大军过境,能够保证不主动扰民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收下地方犒劳军队的孝敬,自己得了实惠,地方百姓求个心安,大家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夏天南才不会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规矩来束缚自己呢,太矫情。再说了,五万人的大军人吃马嚼,粮秣消耗是个庞大的数字,虽然自己积攒了不菲的家底,足以支撑几次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是能够从地方补给,减少自己的储备消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事。
在登州城外迎接“北上勤王大军”的欢迎仪式上,夏天南“感动”地握住岳父大人的手,谢道:“有劳谢大人费心了,登莱百姓如此厚爱,实在愧不敢当啊!”
公开场合,为了避嫌,两人不以翁婿相称,而是严格按照官场规矩,谢三宾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正色道:“平南侯北上勤王,本抚略尽绵薄之力,也是份内之事。”
两人都是人精,官场套路信手拈来,对答之间,让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登莱地方的官员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做背景板,听了这翁婿两人的话,心中都颇为汗颜,要不人家官怎么比自己大呢,瞧这演技,换做自己绝对无法这么自然。
寒暄几句后,谢三宾询问:“敢问平南侯,在登莱盘桓几日?大军自海上来,舟车劳顿,是否要修养些日子,养精蓄锐好北上驱寇?”
夏天南坚定地回答:“为将者,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为兵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闯贼势大,直逼京师,我等蒙圣上信任,召唤入京勤王,怎敢在山东停滞不前?琼海军分批上岸,只准休整一日,第二日即刻出发,绝不拖延。”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对于谢三宾大张旗鼓迎接和犒劳琼海军的些许埋怨顿时烟消云散。比起大军过境对地方的巨大压力,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夏天南以勤王的名义赖在登莱不走,索取粮秣支应,恐怕刮地三尺也不够,毕竟山东在兵灾之后还在恢复之中,粮食生产远未到达昔日的水准。
这番表态也随着众人的口耳相传,传到了外围的缙绅望族耳中,这些人更是如释重负。
昔日吴桥兵变,导火索就是孔有德部下索取粮秣供应与地方缙绅发生了矛盾,酿成了一场祸及大半个山东的兵乱。以王象春为代表的名门望族,虽然保住了一时的面子,却在兵乱中输掉了身家性命,从此山东的缙绅阶层对于军队是又怕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琼海军如今名震天下,远不是被山东本地人排挤的辽东兵能比拟的,为了一只鸡让这些军人俯首认错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