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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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还用说,当然是等生完再说,这可是关系到琼海军未来的主公,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大军等候几日又如何,早几日晚几日,流寇也上不了天。”
司马德附和道:“我们就是为这事而来。此次出征,颇有风险,说句冒犯将军的话,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会极大打击全军的士气,而有了钦点的继承人就不一样了。”
夏天南苦笑了几声,感情他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阿九这个丫头,谢文君这个正房的子嗣才是真命天子。他很想怼一句,即使确定了继承人又如何,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又能带领他们打仗吗?
不过他也知道,古代没有xx主义、xx思想一说,更没有革命信仰,军队的人身依附属性很强,尤其是琼海军这种披着官兵的皮实际上更接近于私兵的军队,全军的精神支柱就是他一个人。只要他有个三长两短,即使没有陷入派系之间的争权夺利,军队离衰落也不远了。这个时候,他的嫡系后代,哪怕只是一个婴儿,也能成功地把所有人团结起来,不至于群龙无首。
“好吧,就听你们的意见,暂缓几天出发。”
夏天南在孙元化和司马德的建议下,暂缓出征,安心等待谢文君分娩这一天的到来。一个多月的功夫,他就要第二次当爹了,而且因为涉及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这次比上次更紧张。
好在谢文君的肚子很争气,没有让他等太久,两天之后,谢文君安全诞下一名八斤六两的男婴,母子平安。按照夏天南早就取好的名字,这个小家伙叫夏华。
这个吸引了全临高目光的男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兴奋之中,无论是性别还是生母的身份,这个小家伙都符合夏天南接班人的所有政治条件,没有半点争议。唯一支持玛丽娅和阿九的威廉,经过夏天南的敲打之后,也偃旗息鼓了。
夏天南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琼海军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储君”,自己的担忧也就不复存在了。
崇祯九年十月二十五日,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夏天南带着大军出发了,开始了争夺天下的征程。
根据军机参谋处的计划,主力部队直奔山东而去,而慕容龙城则带领陆战队在海军一半主力战舰的护送下,再次前往旅顺一带与清军周旋。
辽东半岛,海州卫驿城。
密密麻麻的骑兵部队从荒废的驿城旁边经过,径直往南而去。正白旗的旗帜之下,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在众将的众星捧月中,缓缓前行。
一名中年将领询问:“睿亲王,属下不明白,经过海州等驿城,为何不分兵驻守,免得贼人卷土重来,有机可乘?”
被众人簇拥的年轻将领正是此次收复辽南诸城的主帅,和硕睿亲王,大名鼎鼎的多尔衮。他闻言轻轻一笑,回答:“马福塔,我且问你,贼人从哪来?”
被称为马福塔的中年将领是户部参政,那拉氏,也是资历较老、颇有实权的一个人物。他有些纳闷地说:“不是从海上来吗?难不成还是从陆上来?”
“据逃回来的人说,贼人渡海而来,先打旅顺,然后再打金州、盖州各地。他们有一个特点,陆师兵力有限,但是水师炮火凶猛,喜欢沿海游动作战,而不是从陆上一个城池接一个城池推进,可谓来去如风,难以防范。”多尔衮淡淡地说,“如果我们分散兵力驻守所有的驿城,那就正中敌人下怀,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实在是下策。”
马福塔不解地追问:“怎么能肯定贼人只会沿海游窜?”
“他们凭借船坚炮利,接连攻克濒海的旅顺、金州、盖州等地,却独独放过了离海甚远的复州,光凭这一点就能肯定了,他们的目的不是占据辽南,而是袭扰牵制我们,和当年皮岛的毛文龙如出一辙。我们不需要守海州这样地处内陆的驿城,只需要加快速度,赶到盖州、金州等地,扼守这几个重要的地方,哪怕贼人卷土重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悻悻而归。”
如果慕容龙城能听到这番话,向来自负的他也会佩服多尔衮的眼光。多尔衮并没有和陆战队交过手,仅仅通过分析和推理,就掌握了对手的作战特点和战术意图。
又有人问:“睿亲王高见。不过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收复辽南,光守住这几个点,让贼人知难而退恐怕不行吧?这样的话,我们一撤兵,这些地方岂不是又拱手让人?”
多尔衮笑了笑,“来转一圈,逼退贼人然后拍手走人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囤积重兵据守更不可取,大清的兵力有限,好钢得用在刀刃上。贼人远渡重洋而来,补给有限,袭扰一番后必定退却,下次再来肯定是数月之后。在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把盖州、金州、旅顺各地的驿城重新翻修加固,以抵御战船和大炮。等他们卷土重来之时,就未必能够轻易攻破这些驿城了。”
马福塔有些为难:“可是咱们大请的勇士擅长面对面的厮杀,更长于野战,让他们去守城,而且是辽南各处偏僻的驿城,未免大材小用了。”
“这个还不容易。大清的勇士更擅长野战,那么守城的事可以交给汉军。这些汉人不是最擅长守城吗,给他们多配些人马,让他们干回老本行便是。”
众人笑了起来,纷纷说:“睿亲王说的是,汉人缩进乌龟壳里守城的本事那是一流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初遇豪格()
多尔衮大军的左侧,另一拨部队则是正蓝旗的人马。领头的将领正是皇太极的长子,和硕肃亲王豪格。
与外表斯文的多尔衮不同,豪格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在满清的权贵中,豪格向来以力大超群著称,在战场上勇猛无比,年少时就开始随父出征,十七岁就亲手杀死了蒙古扎鲁特部的贝勒鄂斋图,战功赫赫。此次收复辽南,在豪格看来不过是杀鸡用牛刀而已,轻轻松松走个过场,对于皇阿玛的郑重其事,他很有些不以为然,而主帅的头衔给了多尔衮,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从盛京出发后,他就刻意与右翼的多尔衮部拉开了一定距离,各走各的。
“这样的出征,以我正蓝旗一部人马足以,不用一个月,就能荡平辽南。”豪格骄傲地对左右说道。
他的部下自然阿谀奉承,纷纷说肃亲王能征善战,区区几个辽南驿城自然不在话下。
陆战队几个月前攻打辽南各驿城,确实如多尔衮分析的那样,有选择性地打下了旅顺、金州、盖州等地,无一不是靠近海边,利于舰炮掩护。而打下这些城池后,按照夏天南的策略,慕容龙城并没有派兵驻守这些城池,只是联络苏粗腿从山东派了两个连的兵力驻扎旅顺,扼守住辽东半岛最南的据点,作为牵制清军的前沿阵地。所以清军大举南下,沿途并没有什么抵抗,轻轻松松就将海州、盖州等驿城重新夺回。
前期的顺利,让豪格更是目空一切。在他看来,明军攻打辽南,只是趁大清没有派重兵把守这些地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只要摆明车马对阵,明军绝对望风而逃,不堪一击。在这种心态下,他带领本部人马开始了急行军,把多尔衮甩在了后方,想凭借一己之力夺回整个辽东半岛的驿城,让这次武装游行的功劳大部分都归在他名下。
多尔衮得知左翼大军的动向后,只是冷笑了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豪格向来一副“皇阿玛最大,老子第二”的派头,不把其他旗主甚至叔伯辈放在眼里,贪功冒进也是很正常,随他去便是。
十天后,豪格的大军人不解甲马不解鞍,到达了金州。
辽南残破,金州也不例外,方圆数里都没有什么人烟,金州被攻破之后又无人驻守,已经露出了荒凉的迹象,城内都已经长出了杂草。
清军虽然人人骑马,拥有强大的机动性,但是连续的急行军,已经让粮草供应跟不上了。于是豪格下令全军暂时进驻金州驿城,并派人到附近寻找村庄解决粮草的问题。
于此同时,从登州补给了粮食和淡水的琼海军特遣舰队已经到达了金州附近。倒不是慕容龙城等人未卜先知,算到了豪格孤军深入,驻扎金州,而是金州是从旅顺北上的第一个重要城池,必经之地。
金州湾海面,庞大的永乐级战舰“山东”号上,慕容龙城用望远镜眺望着金州的动静,城头飘动的正蓝旗正好映入眼帘。
“咦?金州原来的守军已经被咱们几乎全歼,这正蓝旗是怎么回事,难道鞑子大军速度这么快,全部主力都到达了金州?”
博尔忽站在他身后,闻言回答:“根据情报司的消息,这次南下的是鞑子的睿亲王多尔衮和肃亲王豪格。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豪格是正蓝旗旗主,既然打的是正蓝旗,那么金州城内就一定是豪格了。”
慕容龙城放下望远镜想了想,说道:“情报说多尔衮是主帅,城内却没有竖起正白旗,那么十有八九是豪格贪功冒进,抢在了多尔衮的前面。”
博尔忽眼睛一亮:“公子,既然豪格冒进,趁着另一路大军不在,干脆就在金州好好干一场?”
“情报说鞑子大汗很重视这次出征,不惜以狮子搏兔,誓要解决卧榻之旁的隐患,来了两三万大军,即使他们分兵了,光豪格这一路大军至少上万,咱们的陆战队不过两千来人,硬拼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智取。”慕容龙城分析道,“今日在船上休整一夜,明日开始动手。”
博尔忽问:“直接炮轰金州驿城吗?”
“要打就打疼他们,不痛不痒轰几炮城墙,没什么效果。”慕容龙城悠悠地说,“鞑子出征向来不带粮秣,全靠就地劫掠,咱们就先从他们征粮的人马着手,吃掉几路,惹怒豪格,来个引蛇出洞,把他从城里引出来。”
第二日清晨,金州城门大开,蹄声隆隆,几队骑兵从城里出来,分头向四面八方奔去。这些骑兵的任务是去附近寻找村庄,劫掠粮草,以供应大军的消耗。
负责这次征粮任务的是一个名叫塔克谭的牛录额真。他把麾下的人手分成几路,东西南北都有,自己则带领了七八十人往西。
手下一名包衣问他:“主子,往西是海边,要找粮食是不是得往南面去碰碰运气?”
塔克谭给战马抽了一鞭子,咧嘴笑道:“你懂个屁,这边的汉人村落早几年都被大汗屠得差不多了,剩余的青壮也大多迁到了大清境内,想要找村子,不走个几十里上百里恐怕不行。但是海边不一样,那里有渔民,他们粮食未必有多少,可是鱼虾总是有的,这东西腥点,总比没有啥东西吃要强。弄几百斤鱼虾回去,也算交了今日的差使。”
手下这才知道他存了取巧的心思,而且自己也能跟着偷懒,纷纷赞道:“主子英明!”
塔克谭哈哈大笑,带着几十名手下策马疾驰,很快就到达了海边。可是渔民还没见着,倒是看见了一长串小山一般巍峨的大船停在海边不远处,上百条小舢板满载着兵士往岸上划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塔克谭和手下都愣住了。他们跟随肃亲王南征北战,大小战役经历了不少,不过都是内陆野战,像这样的大规模登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第六百六十九章 抢滩登陆()
虽然塔克谭等人此行出征的目标就是这些人,但是对手忽然从大海深处出现在眼前,他们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远远地就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是一种和鸟铳差不多的火器,铁管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塔克谭还没考虑好怎么应对,旁边一名甲兵就怂了。
“塔克谭大人,咱们才几十人,这些人光是舢板上就有上千人,敌众我寡,还是先撤吧?”
塔克谭闻言大怒:“咱们是正蓝旗的勇士,什么时候怕过敌人?这些人从海上来,分明就是咱们这次要打的明狗,你再敢提个跑字,我一刀先砍了你的脑袋。”
在他的呵斥下,清兵纷纷取下了弓箭,准备给这几百条舢板来个半渡而击。数十张弓被拉开,发出“吱呀”的响声,箭尖斜着指向天空,瞄准了舢板前进的方向。
塔克谭却没有立即下令,而是耐心地等待。骑弓的力道不如步弓,现在这个距离力有未逮,得放近一点才有杀伤力。
不过对手显然不打算和他拉近了打,还有两百步的距离,舢板上的火铳就开火来了。
“呯呯呯”,枪声在涛声中响起,毒蛇一般的铅弹划破空气,从浪花中穿了过来,钻入了骑兵阵中。
即便在起伏的大海上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但是架不住对面的枪多、射程远,虽然大部分铅弹飞到了天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