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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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乌压压一片人冲了出来,挑衅的倭寇似乎被吓住了,呆了一会,跳起来转身就跑。
看见倭寇的反应,原本提心吊胆的谭争放下了心,原来倭寇也怕会死!他激动起来,曾爷爷手里没做到的事情,在他这一辈手上要做到了,一百个真倭啊,打败这些倭寇,就可以告慰先祖了!
倭寇逃得很狼狈,追击的途中还能看到他们掉落的草鞋。传说中倭寇令人心悸的来去如电的度也不见了,这些倭寇跑得似乎很慢,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
远处的一处山坡上,琼州营军官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这他妈的也行?派出百八十个人,到城下拍拍,就把守军勾引出来了?这些守军都是猪脑子吗?
他见“诱饵”把守军引到了这个方向,已经只有几百步了,忍不住问:“为何还不下令主力出击?”
岛津光久摇了摇头:“还不行,得让他们追上,双方纠缠在一起,我们的,再出击,否则会把守军吓跑的,用你们明国的话来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军官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心想这厮到底是底气足还是狂妄自大呢?琼州营以少打多的战例也有很多,但是用的是步枪加刺刀两**宝,有时候还动用了火炮,从头到尾纯以冷兵器对拼的战斗从未有过。都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百人独自抵挡上千人,只怕会一触即溃吧?
在“诱饵”们故意放水下,谭争的人马“顺利”追上了倭寇,大喊大叫着扑了上去。
这时,原本“仓皇逃窜”的倭寇们突然停下,转身,“刷刷刷”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一名头目模样的倭寇打开一把折扇,有字画的那边朝内,扇动了几下。如同是听到了令一般,的武士“哈!”地齐声大喊一声,高高举起了武士刀,一跃而起,朝追兵们的面门砍了下来。
明军根本没想到这一百人居然失心疯了调转头攻击,有些措手不及,最前方的几十人来不及挥动兵器抵挡,就被当头一刀砍中面门,一命呜呼。
谭争正领兵追得兴起,突然见到这反转的剧情,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临阵脱逃是大忌,把后背露给敌人无异于送死,再说这些倭寇终究只有这么点人,自己一千多人一拥而上,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他鼓足了勇气,举刀大喊:“弟兄们莫慌,倭寇再能打也就这么些人,一起上啊!”
人多势众给了明军勇气,他们并没有因为几十人的伤亡退却,而是冲了上去。
倭寇头目挥舞着扇子,冲着前方点了几下。武士们一击得手之后,双手持刀举在胸前,手臂紧贴身体,嚎叫着往对面迎了上去,与追兵战成一团。
倭寇这边,不管是萨摩藩的武士还是召集来的浪人,都是三天两头打仗,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搏斗技巧都远胜明军,就连武器的坚固和锋利程度也比明军的普通装备高出一大截。反观明军,虽然人数是对手近十倍,可是军户们疏于战阵,又缺乏操练,大多都是临时拿起简陋武器的农民,凭借人多打群架吆喝几声还成,一对一厮杀根本不是倭寇的对手,往往几个回合就被砍下了脑袋。民勇们就更别提了,他们原本只是守城时用作搬运守城器械的苦力,既没有打仗的经验,也没有战斗意志,更加不是倭寇对手。
一百名倭寇与上千追兵纠缠在一起,慢慢占据了上风的居然是人数少的这边。
山坡上,琼州营军官张大了嘴看着几百步外的战斗,他知道卫所军渣得很,只是没想到渣到了这种地步,简直闻所未闻。难怪岛津光久这么自信,敢用一百人做诱饵,而且这“诱饵”还敢返身迎敌,以十分之一的兵力拖住了对手。
旁边的岛津光久见时机成熟了,猛地站起来,高举武士刀,大喝一声:“呀几给给!”
武士们全部站起身,举刀喊叫着“呀几给给!”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正在和一百名倭寇苦战的军户们根本没想到对手还有埋伏,一看对面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都是倭寇,一下子都懵了。
谭争看见这变故,张大了嘴,面上尽是恐惧之色。一百个倭寇都搞不定,这下突然冒出一两千人,再打下去岂不是死无葬生之地?
第六百三十五章 倭寇的本性()
就在明军发愣的当口,近两千武士飞快地跑下了山坡,一头撞进了混战的人群当中。岛津光久一马当先,挥舞倭刀,左劈右砍,对付明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原本明军连一百个倭寇都打不过,又何况是几千人?这些生力军的加入,便成了压垮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谭争最先崩溃,他哇哇大叫着转身逃跑,跑起来更轻便,一边跑还一边解下身上厚重的盔甲,随手抛在路边,最后连手里的刀都扔掉了。
见主将都逃了,剩下的军户和民勇丧失了最后一丝斗志,丢下一地的尸体慌忙逃跑。倭寇们如何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挥舞着武士刀衔尾追击。
城墙上,冯目瞪口呆望着战况大反转,这转折太突然,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明明是以多打少,怎么一转眼就冒出了数不清的倭寇?
一旁的民勇提醒道:“县尊,倭寇追着谭千户他们一路过来了,是不是立刻关闭城门?”
冯犹豫起来。虽然谭争胆小怯战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这次中埋伏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的挤兑和怂恿,如果按照谭争的策略稳守县城,至少不会出现眼下这般惨败,要是在这个当口关闭城门,把出城迎战的军户和民勇拒之门外,他心里会有愧疚,事后也会被上官责罚,于公于私都不能这么做。
“不能关闭城门!谭千户这些人马是守城的主力,如果把他们都关在城门外让倭寇屠戮一空,谁来守城?”
民勇们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焦急地劝说:“县尊,如果城门大开,倭寇追随一路杀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冯有些吃力地捡起一把腰刀,沉声道:“慌什么?都随我下去,去城门接应谭千户,等到大队人马进城后再关闭城门也不迟。就算混进来几个倭寇,大伙儿一起将其击杀便是。”
谭争场,城防的指挥权自然就移到了冯身上,见他如此坚持,而且以文官之身身先士卒,其余人不敢再辩驳,拿起武器跟着他下了城楼。
谭争一马当先,冲在人的最前方,已经跑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城门早早关闭,把他丢给倭寇送死,还好距离城门一箭之地时,大门尚未关闭,冯还带着人涌了出来,看样子是要接应他。谭争见状,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这个县令书生气重,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但是关键时刻没有落井下石,足见其人品光明磊落,刚才那场争执带来的不快此刻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事实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个人的品行而改变。倭寇奔跑的速度极快,而且是跳跃着前进,活像跳蚤,比久未操练的军户们灵活得多,在挥刀砍杀着对手的同时,追击的速度丝毫不减,甚至冲到了军户们的中间,并肩而行。冯拖着腰刀率人来到城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自己人和倭寇并行的诡异景象。
他吃了一惊,这些倭人都是猴子变得吗?身手怎么这么灵活,一边杀人一边还能跑得比对手更快。原本他是想放自己人入城,然后截击倭寇,边战边撤,伺机关闭城门,现在倭寇都快冲到自己人前面了,怎么个截击法?
冯毕竟是文官他写文章可以写得花团锦簇,要耍刀弄枪那是难为他了,战场应变更是奢求。就在他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跑在前方的武士放弃了砍杀身边逃跑的明军,径直朝这个身穿官袍、不知所措的官员冲了过来,大喝一声,挥刀砍下了冯的头颅。
谭争眼睁睁看着冯的头颅带着血丝在空中翻了几个滚,然后掉落在地,顿时眼前一黑:城门不保,临海县完了!
原本安宁的临海县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和恐慌:数百年来,从未被攻破的城池失守了,鼎盛时期的倭寇都不曾染指的台州府城,现在落入了数千倭寇的手中。
在追击的过程中,以及城门口短时间的接战,守城的兵力已经被屠戮一空,临海县如同被剥光的女子,倭寇想怎么上就怎么上,城内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从未攻破大明城池的倭寇们看见满街仓皇奔跑的百姓、大门洞开的豪宅,贪婪的念头战胜了一切理智,隐忍已久的**激发了出来。萨摩藩的武士还好,尚且能克制一下,浪人们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们不顾岛津光久的命令,狞笑着各自寻找目jian淫掳掠去了。大街小巷,响起了女子的惊呼、百姓的惨叫,处处有火光和浓烟冒出,乱象已现。
负责监视他们的琼州营士兵从后方赶了上来,为首的军官厉声呵斥:“岛津光久,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如果你不约束部下的恶行,你们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岛津光久其实也很想加入浪人们的行动中去。肆意揉虐天朝上国的女子、劫掠大户的财物是非常惬意的事情,大明的女子无论是白皙光滑的皮肤还是高挑曼妙的身段,都不是矮小黝黑的本国女子能相比的。他之所以还没有公开下令烧杀抢掠,完全是因为琼州营的威慑。
听到对方的指责,岛津光久没有吭声,只是悄悄地伸手握住了刀柄。刚才与明军一战,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让他的信心膨胀到了顶点,琼州营虽然厉害,但是只是船坚炮利,陆战如何没有见识过,就算比这些明军要强一些,想来也强不到哪里去。原本面对对方卑躬屈膝的心态,此时已经悄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战胜者不应该被指责和羞辱,享受战斗带来的红利是天经地义的,我身为萨摩藩家督,为什么要被一个低贱的明国足轻头目这么呵斥?岛津光久不忿地想。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军官警惕地后退一步,士兵们默契地向他靠拢,聚在一起,取下了包裹在油布中的步枪不暴露身份,士兵们都打扮成日本武士模样,武器装备从未取出来过。
第六百三十六章 岛津光久的选择()
避免暴露身份,给琼州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次随同日本武士来浙江的琼州营士兵只有一个排,也就是五十人。ran?.他们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如果日本人要搞事情,在两千战斗经验非常武士面前,五十人和一两百人并没有本质区别,这些家伙可不像浑浑噩噩的卫所军户那样,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在近千萨摩藩武士不怀好意的包围下,一个排的士兵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要一个浪头就能将其吞噬。
不过这些士兵并没有被眼前微妙的局势所吓倒,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死死盯着外围的日本武士,并没有因为人数的绝对劣势而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从排长到士兵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群倭人真的要反水,就算这么近的距离来不及装弹,拼刺刀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起见阎王。
岛津光久握住刀柄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心中天人交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如果遵从本心,他是不愿意屈从于一个明国参将的,之所以在夏天南和其部下面前表现的非常恭敬,是因为畏惧对方的实力。
但是浙江之后,面对各地明军所向披靡的战绩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向琼州营屈服的选择是否正确自己面对的对手都是明国的官兵,琼州营也不过是同样的官兵,就算他们拥有有巨舰大炮,决定一国命运的,仍然是陆地上真刀真枪的战斗。
那名斥责他的排长冷冷地提醒:“按照我们将军的计划,此刻多半已经带着船队和大军在赶往浙江的路上了,你在做决定之前,首先要想想怎么承受我们将军的雷霆之怒!”
听到“雷霆之怒”几个字,岛津光久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立刻联想到了几乎把鹤丸城夷为平地的那铺天盖地的炮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现实远比理想残酷,就算陆战能够与琼州营抗衡不落下风,甚至压过对方一头,可是对付他们的海上巨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如果惹怒了对方,把庞大的船队往鹤丸城外一摆,再来一次炮轰鹤丸城,不管是天守阁还是武士、百姓的宅子,都会化为齑粉。
想到这里,岛津光久冒出了一头冷汗,他迅速判断了形势,无论如何,在找到对付坚船利炮的办法前,琼州营仍然是不能得罪的。他立刻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道:“阁下多虑了,光久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在思考如何约束这些浪人。他们毕竟不是我萨摩藩的直属部下,难免有些桀骜不驯,现在的状况,并非光久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