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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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琼州营这一支能够充任奇兵的客军,郑芝龙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不仅派三弟郑芝豹到码头迎接,接风洗尘之后,又亲自带他去见福建巡抚邹维琏。夏天南揣测,郑芝龙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恐怕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只有自己能铸造卡隆炮这样的海战利器。
在中左卫所衙署,夏天南见到了巡抚邹维琏,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看起来精明能干,言行举止都透着果断决绝。
邹维琏没有文官说话做事慢条斯理之乎者也的那种通病,见面就直奔主题:“听闻夏参将船、炮皆利,连郑游击都极为推崇,大力举荐,作为与红毛决战时的生力军。”
夏天南客气一番:“不敢当,与郑将军相比,琼州营的水师不过能与海寇相持不落下风而已。不过请抚台放心,虽然是客军,但抵御红毛、铲除海寇之事义不容辞,琼州营必尽全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会坚持到底。”
虽然明白这种表态大多是场面话,但邹维琏听得还是很受用,至少对方没有因为是客军而畏战,军心可用。他点点头:“夏参将有报效朝廷之心,本抚甚为欣慰。你尽管放心,虽是客军,但是战后叙功,该是你的功劳,我丝毫不会委屈你的。”
夏天南作感激涕零状:“多谢抚台。”
郑芝龙在一旁说道:“夏参将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已经准备好地方将部下带过去休整,有事明日再说。”
琼州营以客军的身份进驻中左所城后,远在台湾的王启年也没闲着,刘香的命令下来了,为协助红毛攻打福建沿海、与郑芝龙决战,抽掉精干的手下赶赴金门、澎湖一带,
整个热兰遮港口登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王启年这种凭借“裙带关系”混进来的“关系户”,战斗力又基本为零,自然征召之列,只是被当做老弱病残留在后方。可是梁栋正值当打之年,怎么都躲不过去,海战中是要作为急先锋使用的。
若是往常,梁栋也就这么去了,不会想些有的没的,反正一日为贼,终生为贼,没有洗白的那一天,混一天算一天,若是在海上挨了刀子或炮子,大不了把这一百多斤交代了,U看书#46;。o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现在被琼州营点燃了衣锦还乡的希望,心境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不甘心这么苟且地死在海上。他偷偷找到王启年:“王先生,刘香要和红毛一起死磕郑家了,这可不是诸彩老那样的小角色,我这条小命随时都可能见龙王。要不咱们趁现在跑了吧?”
“跑?跑哪去,去琼州吗?”王启年告诫道,“别忘了将军把你放回来是什么。没给琼州营带回有价值的线报,你去了那又能得到什么。”
梁栋一想也是,便恳求道:“先生教教我,该如何做才是。”
王启年问:“这次可是倾巢而出攻打郑芝龙?”
“正是,大龙头……刘香把手中最得力的手下都派去了,一共凑了50条大船,看样子是想一把定输赢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这样……”王启年压低了声音说,“据将军返回的消息,琼州营会派船队参战,应该也快到达中左所了。你想法子把我也带去,到了福建那边,想办法逃到岸上,把刘香与红毛船队的动向告知将军福建那边把刘香、红毛一网打尽,这样你我都立下大功,就能风风光光回到琼州接受封赏了。”
梁栋眼睛一亮,如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总能捞个一官半职吧?
“王先生说得在理,咱们就这么干了!明日船队就会出发,你上船的事情我来安排。”
第二日,梁栋给负责转运的小头目塞了点银子,不符合参战条件的王启年也被偷偷安排上了船。在船上颠簸了两天后,船队到达了一个很大的岛屿。,。请: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逃往中左所()
王启年历来有些晕船,头昏脑涨地下了船,张望一番,吃了一惊,“这是哪里?好大的一个岛!”
梁栋跟在后面,打量了四周,也吃了一惊,“这……这不是金门岛吗?”
王启年惊疑不定:“金门岛不是郑家的地盘吗?为什么把船队布置在这里?不怕暴露吗?”
梁栋抓住从身旁经过负责转运的小头目:“老哥,咱们这是到了金门吗?这里不是有郑家的船队吗,停泊在这里不怕暴露?”
小头目呵呵笑道:“老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灯下黑,郑芝龙想破头都猜不到我们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我们要打郑芝龙,从金门是最近的,我们现在停船的地方叫料罗湾,是金门岛的东南部,不会轻易被现,而且离中左所不到二十里海路。至于郑家的船队,因为福建巡抚集结兵马对付咱们,全都抽调到中左所了,现在整个金门岛除了咱们和红毛没有外人了。”
梁栋恍然大悟,敷衍了几句后退到一旁。
王启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等小头目走后将梁栋拉到僻静的角落,悄悄对他说:“看样子这就是他们攻打中左所的临时据点了。只要想法子逃到对岸,把这消息告诉将军,咱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梁栋点点头:“王先生说得对。要逃的话,就趁今晚。现在各路掌柜的人马刚到,肯定乱成一团,无人清点人头。等到明天大龙头……刘香召集各家掌柜分派任务就不方便走了。”
王启年谨慎地问:“少了咱们两人,会不会打草惊蛇刘香警觉?”
梁栋嘿嘿一笑:“王先生,你太高看咱们两人的份量了。你本就此次征召之列,我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喽啰,等到仗打完了那些掌柜和头目也未必想得起咱们。”
刘香的各路掌柜平时并非聚在一起,除了核心的几个,其余人都各做各的买卖,现在集中在一个地方,找个更好避风的所在,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海盗又没有纪律可言,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有时候还要刘香亲自出面调解。整个白天就在喧闹与摩擦中过去了。
夜幕降临,吵闹了一整天的海盗们终于沉沉睡去,除了少数夜猫子仍然在喝酒赌钱,大多数船都隐没于黑暗中。
一条小舢板从船队的边缘出悄悄驶出,正是王启年和梁栋。他们小心地避过亮灯的船只,往西面驶去——那是中左所的方向。
密密麻麻的船只停靠在岸边,连绵不绝,间或露出的灯光照射在海面上,为两人照亮了前进的路线。
虽然梁栋知道海盗晚上的警惕性很低——这个年代的晚上海战很危险,大多数情况下,进攻方也不会选择晚上开战——但是仍然小心翼翼避免出太大的响动,惊动船上的人。
一炷香之后,小舢板终于离开了刘香船队所在的水域,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再往西面走18里海路,就能到达目的地中左所了。
这时,前方一座小山般的黑影突然点亮了几盏灯火,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张开了眼睛。灯火的光线穿过黑暗,照在舢板上,锁定了两人,一个操着蹩脚汉语的人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梁栋心中暗暗叫苦,只记得防备海盗们,却忘记了西面还停泊着红毛的船队。现在遭遇对方盘问,仓促之间,该以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眼见两人没有吭声,对面大夹板船上的人警惕起来,取出了火绳枪对准两人,看样子随时都会开枪射击。
王启年脑门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一个应对不慎,两人就会成为红毛的枪下之鬼。他无意中看到舢板上有一张破旧的渔网,赶紧大声说:“我们是出来捕鱼的,不是奸细!”
梁栋一愣,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不过他也想不到法子,只得附和道:“不错,我们是出来捕鱼的。我家掌柜想弄两条新鲜的活鱼做下酒菜,只要用灯笼吸引鱼过来,就能捕到鱼。”
喊话的荷兰水兵呆了呆,问旁边的同伙:“晚上也能捕鱼?”
有一个水兵是渔民出身,点头说:“确实有这样的方法——从7世纪起,地中海的渔民就用灯笼的光亮吸引鱼,然后用钢叉或者渔网把鱼捉上来。”
喊话的这人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不知道这些。不过,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不能通过我们的防区,如果任由他们出现在金门岛的西面被郑一官的人现,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他呵斥道:“听着,我才不管你们是捕鱼还是其他什么该死的东西,你们必须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船上,不能从这里穿过去。”
王启年试探着问:“我们就在附近转转,捕到鱼就走行不行?”
“呯”的一声枪响,一枚铅弹击中舢板的船舷,木屑四溅。
“该死的,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如果你们固执下去,第二枪会打碎你们的脑袋。”
梁栋赶紧捂住王启年的嘴,点头哈腰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马上走……”
等小舢板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黑暗中时,几个荷兰水兵笑了起来。
“这些黄皮猴子像泥鳅一样狡猾,对付他们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用火枪教他们该如何做人。”
“是的,他们毫无信誉可言。如果不是对付郑一官,我才不愿和这些猪猡一样低贱的海盗合作。”
……
黑暗中,王启年忧虑地问:“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梁栋叹了口气:“本来穿过红毛船队径直往西,很快就能到达中左所港。可是红毛现咱们了,从这边走时行不通了。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最笨的法子就是绕个大圈,从东面绕着金门岛从另一边离开。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多走许多冤枉路,晚上黑灯瞎火的,碰上风浪的话,咱们两人可能要葬身鱼腹……”
王启年坚决地说:“那就从东面绕过去。咱们两人的命本来就是从将军手里捡回来的,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还有什么好怕的。”
梁栋嘿嘿一笑:“好嘞,既然王先生都不怕,我梁栋贱命一条,更没什么好怕的。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过上好日子,咱们走吧。”
第444章 剿贼方略()
第四百四十四章剿贼方略
王启年与梁栋策划逃跑的第二日正午,中左所衙署内,巡抚邹维琏高坐正席,郑芝龙坐在下首,下面参将游击之类的武官乌压压一大片。众将齐聚一堂,是商议与红毛的战事。
邹维琏说道:“诸位,现在大军云集中左所,就是与红毛决一死战,然而几次激战之后,红毛的船队时而出现在烈屿,时而出现在澎湖,主力究竟在何处不得而知。圣上下旨严惩红毛,这般拖延下去,恐怕第二道催促的圣旨就要来了,这办事不利的评语各位都逃不掉啊!”
南路副总兵高应岳咳嗽一声,建议道:“大海茫茫,船队来去自由,上哪去找红毛的主力?下官以为,不如直捣黄龙,杀上东番岛,堵塞港口、攻破城堡,给红毛来个釜底抽薪,这样一来,他们的船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根之水,只能仓皇逃窜,东南海面的局势就此平定。”
还没等邹维琏评价,郑芝龙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高副总兵说得轻巧,红毛的热兰遮城坚固异常,城头火炮密布,城中有数量不菲的火枪兵,你有多少人命去攻城?”
高应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郑游击,你船多人多,海战是一把好手,可是陆战未必也精通,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红毛的城堡啃不下?”
站在郑芝龙身后的郑芝虎鄙夷地说:“我郑家也有火枪队,高副总兵瞧不上我们,大可以比试比试!”郑家训练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黑人火枪队,说到陆战,郑芝虎自认为整个福建的营兵,在同等兵力的前提下,没有谁能打得过自家的黑人火枪队,这些黑人能吃苦、忠诚度高,又训练了多年,战斗力不容小觑。
郑芝龙佯怒道:“二弟,不得胡说。大敌当前,大伙理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不要自己人起了争执……”
高应岳心里明镜似的,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挤兑自己,郑芝龙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哼了一声,正待反驳,这时巡抚邹维琏说话了,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郑游击说的不错,大敌当前,你们该说说剿贼方略,不要作无谓的意气之争。高副总兵说的法子不可行,天启年间,朝廷集结重兵与红毛在澎湖大战,十倍的兵力优势,尚且不能完胜,只能以围困之计让红毛自行退却,如今听闻东番岛上的城寨远胜当日澎湖,恐怕以福建全省之力,也不能攻下来。”
泉南游击张永产附和道:“抚台所言甚是。虽说我方海战弱于红毛,但他们远渡而来,舰船数量终究有限,
有郑游击的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