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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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磕头如捣蒜,争先恐后叫道:“好汉饶命,我们带路!”
虽然海盗也讲究“义气”二字,但是也得看什么时候,自己小命都难保了,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在几个带路党的指引下,黄汉生带着队伍绕过了正前方的山坡,走了两里多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山谷,四周小山环绕,中间是一片平地,一排排棚屋矗立其中,有炊烟袅袅升起,看样子他们准备做早饭。
这个山谷四周山坡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海风,是岛上难得的居住地,可是在黄汉生看来,却是自缚手脚的囚笼。除了一条通往港湾的山路,其余都是山坡峭壁,只要堵住这条路,里面的人无路可逃。
他派一百人守住路口,其余人跟着他直接杀进去。
“纾
刘黑子是在睡梦中被枪声惊醒的,噼里啪啦炒豆子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和惊呼不时响起。他推开身边一具白花花的**――这是他抢来的女子,被他折腾了半宿,正在熟睡――起身胡乱披了件衣服,抄起一把倭刀出门看个究竟。
出门一看,他惊呆了,四处是奔跑的手下和妇孺,一群陌生人手持鸟铳,排着整齐的队列向人群射击,地上到处是尸体,房屋冒着浓烟。
刘黑子在广东见识过官军的鸟铳,知道这玩意中者立毙,很是厉害,不过打一铳就基本成了烧火棍,可是这群人的鸟铳不知为何可以短时间连续发射,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扼杀,根本形不成有组织的反抗。
他抓住一个跑过他身边的手下,恶狠狠地喊道:“跑什么,平日里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别人来砸场子了就跑,哪有这等好事,给我站住!”
在他的积威下,聚集起了几十个人,围在他身边。瞅准对方放完一铳装填铅子的功夫,他一推身前的人,大喝道:“有破绽,快上!”众人嚎叫着扑了上去,他自己却偷偷接着侧面棚屋的掩护,绕过战场,往外疾走。
黄汉生等人正在装填弹药,侧面却有一群人扑了过来,想来个攻其不备。护卫队关于这种行进射击的掩护是训练有素的,两百人中只有三分之二保持射击状态,其余人不装弹,以刺刀在两侧保护。见这些人过来,中间射击的阵型不变,侧面的队员挺着刺刀迎了上去。
这场局部的短兵相接毫无悬念,匆忙上阵的海盗完败,丢下十几具尸体作鸟兽散。
这个老巢海盗加妇孺足有七百多人,当然妇孺占了将近一半,在人数接近的情况下,训练有素、准备充足的护卫队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海盗们就算严阵以待也挡不住,何况是清晨梦中惊醒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不过,死在枪口下的妇孺老弱居多,海盗们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逃命本事强得多,作战意志也不够坚定,尝试着数次抵抗失败后,都各寻生路了,伤亡倒不是太大。
黄汉生和护卫队才不管倒在面前的是海盗还是老弱病残、甚至妇女,在海盗停止抵抗之前,都是敌人,丝毫没有手软。(。)
第二百四十五章 清剿沱泞岛 三()
刘黑子途中纠集了几个铁杆心腹,试图冲出山谷,来到谷口却暗暗叫苦?6??一百多同样装束的人端着鸟铳严阵以待,零星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冲出去。他急得团团转,苦苦思索着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派出如此精兵强将围剿,看这阵仗,是要把自己连根拔起啊!
面对谷口的封锁线,刘黑子等人不敢冲击,只敢远远地徘徊,不过只要他们不过去,那些鸟铳手也不过来。这时趁混乱逃到谷口的人越来越多,看见前方的状况,也是躲在刘黑子身后畏缩不前。
黄汉生带人一直冲到谷中村落最深处,然后再调头往回走。这时候的反抗已经偃旗息鼓,他们要做的只是端着刺刀,驱牛赶羊一般把人流往谷口赶。
谷口被挡,人群不敢冲,后方的人却越来越多,几百人都聚集在狭窄的谷口,进退两难。
合围之势已成,目的已经完成一半。黄汉生对人群喊道:“放下手中兵刃,全部蹲下,双手抱头,可以饶你们不死!”
老弱妇孺们闻言立即蹲下抱头,一些壮年海盗手持兵刃有些迟疑,都看着刘黑子。
刘黑子看看前后两边,今日无论如何讨不了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住性命再说,日后有机会再作计较。
他对众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降了他们,再找机会报仇。”率先抱头蹲下。
见当家的都这么说了,海盗们纷纷丢下兵刃,抱头蹲下,顿时“叮叮当当”刀刃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黄汉生带人过来,撇开老弱,把青壮海盗的裤带解下,将其双手捆在身后。他是猎户出身,捆的那叫一个结实,牙齿都咬不开。
除去老弱,剩下的青壮海盗也有两百多人,黄汉生带人捆了小半个时辰。捆刘黑子时,他小心地问道:“好汉是哪个掌柜的手下,刘某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贵掌柜,下这么大本钱来攻沱泞岛?”
黄汉生似笑非笑道:“这位刘当家的,你没有得罪我家老爷。不过,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降我家老爷为他效力,二是丢海里喂鱼!你怎么选?”
刘黑子脸色变了,见过不讲规矩的,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就算刘香这样的巨头想要动手,起码也得找个由头,不会这么蛮横地吞并。
“刘某在广东地界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做的都是小买卖,自问平日里与各位掌柜井水不犯河水,贵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我刘黑子这点家底抄了……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贵上这么不讲规矩,公义自在人心,小心他日同道群起而攻之……”
黄汉生笑了,
这个刘当家的虽然是个海盗头子,但是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刘黑子虽然名字粗俗,可是当海盗前是个半吊子读书人,念过几年私塾,因为得罪了当地举人老爷才躲到出海的商船当伙计避祸,遭遇海盗打劫后干脆入了伙。在沱泞岛,凭借脑瓜子灵活,做掉了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个老资历的海盗,才一步步混到大当家的位置。平日里,刘黑子总是喜欢自诩靠脑子吃饭,不屑与其他只会打打杀杀的海盗相提并论。
黄汉生也懒得向这个海盗头子详细解释,押着刘黑子和这些手下,一路来到港湾,指着水面中沉没搁浅的船只残骸说:“我家老爷的船和炮就是规矩!”,再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步枪,“我们手中的枪就是公义!”
刘黑子看着自己的家当全部变成一堆烂木头泡在水中,如丧考妣,这可是他花了好大心血拉扯起来的家底。
靠着这几艘船,刘黑子平日里小心谨慎,避免与诸彩老甚至刘香等人冲突,躲在这沱泞岛,平日里打劫几艘商船、抢几个女人,过着土皇帝一般的日子,没想到千般小心,万般谨慎,还是遭此飞来横祸,几年基业毁于一旦。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从残骸上移开视线,刘黑子抬头看到了停泊在湾口的三艘大船,登时打了个寒颤――这船他娘的也太大了,莫说官府水师没有,刘香等人也未必有,恐怕只有那些荷兰红毛鬼的大夹板船才能与之相比了。
看着船身炮窗露出的炮口,他猜测,弄沉自家船的罪魁祸首恐怕就是这些大炮了,从口径不难看出,这是官府、刘香甚至红毛鬼都没有的巨炮。
有这样的大船巨炮,什么道上规矩都是狗屁,刘黑子顾不上心疼那几艘船,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小的不识好歹,好汉莫怪,我沱泞岛上下几百人,愿意听从贵上驱使,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刘黑子脑袋确实转的快,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被吞并已成定局,就不要想着和这样可怕的势力对抗了。蝼蚁尚且偷生,抱紧这个粗大腿才是唯一出路。
黄汉生望着俯首帖耳的刘黑子,满意地笑了起来,老爷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
沱泞岛一役,完美收官:共击毙海盗及家属八十三人,俘虏三百九十八人,除去妇孺老弱,其中青壮二百零七人,这些青壮全部被编入水手序列。
除此之外,沱泞岛之战还有个意外收获:刘黑子对广东境内、甚至福建附近海盗的规模和活动路线了如指掌,远非林传宗这种半吊子线人可比。在他的卖力指引下,三艘武毅级战舰齐装满员对两广境内的小型海盗团伙进行了频繁地攻击,除了刘香和诸彩老之类的海盗集团,小股海盗几乎都遭遇了灭顶之灾。
这样的无差别攻击很快引起了各大海盗集团的注意,对于有可能壮大并影响到他们的海上势力,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刘香等人正在应付郑芝龙的围剿,暂时腾不出手,但都派了探子前往查探,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同渠道的消息都指往了一个方向――临高。(。)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总督的决心 一()
就在各大海上巨擘逐渐注意到临高的时候,远在广东肇庆的另一个大佬?6??人物也注意到了,他就是两广总督王尊德。
肇庆位于广东西部,处在西江中下游,西与广西梧州相邻,东与广东佛山接壤,地理位置十分,从嘉靖四十三年开始,总督府就设在这里。
春天的阳光,透过窗外竹树丛的间隙,把斑斑驳驳的影子,铺洒在方砖地上。轻风摇动翠竹,一帘碎影像溪水般来回流淌。总督府内,竹子已经全部返青,冬日的枯萎的黄叶正在逐一的褪去,庭院里一派生机。
王尊德此时正在书房低着头在看一封信。他的打扮装束非常简朴,几乎和一个寒儒没有区别。
王尊德以简朴著称,平日里总是布衣素食,在官场上颇有清正的名望。
这是他的一个门生从京师带回来的一封信。无非是是家长里短、各种新闻、朝廷中的风向。原来也不算什么,但是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忧虑,引起他忧虑的是信中随带的“附启”。
按照明代官场的习惯,人们写信除了一份正文之外,还有所谓“附启”。附启是一种不具名的信,用以请托办事或谈机密事宜。
他拿起了第一封副启。
这上面的是朝廷和建虏和流寇作战的消息。东面的战事自从朝廷收复遵化之后暂时平静了下来,只是西北流寇的局面一天大似一天,渐有燎原之势。而且其中陕镇的驿卒、镇兵、军户,“从贼颇众”。
王尊德看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心里想这不过意料之中的事情。
镇兵欠饷已经是按年计,至于裁撤驿卒更是败招。陕西西北是苦寒之地,不比江南和广东这样的膏腴之地,要饭也还能勉强活命,原来就是苦哈哈半饥半饱的混日子,现在把他们裁掉了,不造反哪里有活路?这样的乱局,恐怕没有个七八年时间是压制不下去的。
他丢下这份副启,拿起下面一封。
这封附启写得很简略,但是比较要紧。主要是说,自从熊文灿招安了郑芝龙之后,东南沿海的局面有所稳定,皇上似乎对此满意,正在督促熊文灿尽快“厘清洋面”。
“哼!”王尊德哼了一声。熊文灿这手不过是以贼攻贼,想让双方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而已,只是这事情未必有他想得这么简单。
广东这边和郑芝龙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了解的情况却不少,消息主要是从弗朗机人那里来的,包括郑芝龙的起家史和他在日本的特殊关系等等。
王尊德很清楚,郑芝龙绝非善类,也不是一个拿了海防游击这样的武将空衔就会满足的普通海贼。他就抚之后拒不退出中左所,
窃踞金厦,目的无非是以此作为港口,和日本等地贸易而已。广州城每年都有弗朗机人来贸易,从他们嘴里能够得出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中左所与月港相比作为贸易口岸更为理想;郑芝龙屡次进攻月港的目的并于抢劫,主要是迫使商人们不敢再在当地贸易等等。
“郑逆狼子野心,所图极大,绝非真心归顺朝廷”,这是王尊德私下给郑芝龙的评语。
但是熊文灿却不这么看。这一年多来不断地给郑芝龙支援船只重炮,甚至把王尊德奉旨为福建铸造的红夷大炮也送了不少给郑芝龙。郑芝龙在福建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郑家在福建广置产业,甚至把手伸到了广东,买下了许多庄田和产业,广州的城外就有他购置的田庄,简直是狂悖之极。
但是郑芝龙毕竟把李魁奇等积年海贼一一剿灭了,只要熊文灿捷报不断,弹劾都不会起作用。朝野方面,还颇有认同熊文灿做法的人。朝议对他十分有利,看势头很有升官的可能性。
这些消息看似和广东毫不相干,王尊德却知道,熊文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