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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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纷纷冥思苦想起来。
“以鄙人愚见,新货物要想卖的好,要么就和棉布一样,以成本和数量取胜,要么就弄些新奇的、稀有的东西,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司马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新奇嘛……”夏天南想起了自己和林伟业到石碌察看铁矿时,昌化县城外的石英砂,“你看玻璃算不算新奇的物件?”
“玻璃?”司马德摸了摸胡须,“南京多的是勋贵,不过能在宅中装上几扇玻璃窗户的也不多,据说此物从弗朗机万里迢迢运来,又极易破碎,价格昂贵。”
“那么司马先生认为,玻璃是否好卖呢?”夏天南来了兴致。
“若是玻璃器皿,那不值多少钱,一般都用瓷器。恐怕那种大块的玻璃窗或者小镜颇为值钱……”
其实明代已经有不少玻璃器皿流入,但始终成不了主流,因为日常生活中瓷器更实用:一来玻璃更容易碎,遇热还易炸,瓷器不仅不易碎,磕掉个边边角角凑合着还能用;二来玻璃盛热物烫手,而且凉的快不保温,瓷器不烫手,凉得也慢;第三是最的原因,瓷器的成本低。这三种原因导致了玻璃器皿在明代始终只是一种新奇的玩物,无法取代瓷器。
夏天南赶紧问林伟业:“玻璃窗和玻璃镜造的出来吗?”
林伟业摇摇头:“我烧个玻璃球或许成,花点时间试验也许能吹个玻璃杯啥的,可是大块平板玻璃的技术含量太高,我这半桶水估计造不出来,镜子就更别提了,要求比普通平板玻璃更高,镜面不平整就成了哈哈镜……”
夏天南颇为失望,人型电脑也有不行的时候。
这时谭山站了起来,谨慎地开口:“老爷,我有个想法,也不知有用没用?”
“你说你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夏天南挥手示意他大胆地说。
“我年轻时曾在府城给别人当伙计,那时爱喝酒,但是买不起好酒,只能偶尔打一斤客家黄酒或者土烧慢慢喝。黄酒味甜,劲道不如土烧,土烧劲道大,但味道不醇,太辣。有一次看见老板喝酒,闻着味道香醇,心里痒痒,趁老板喝醉了偷喝了几口,那口感到现在还记得,入口柔和,香味纯正,劲道很大,一杯我就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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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二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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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了起来,谭二说道:“村长,你怕是没什么酒量吧,一小杯就醉?”
谭山辩解道:“我客家酒能喝一坛,土烧也能喝几杯的,怎么就酒量差了?明明是好酒劲道大……”
夏天南对古代的酒没什么概念,询问司马德:“司马先生平日喝酒吗?究竟什么酒才算好酒?”
司马德在南京兵部虽是一小吏,但毕竟是六部里的人,平日少不了受人宴请,酒也喝得不少。他沉吟道:“若论好酒,须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尝其味。将酒倒于杯中,其色要透彻无杂质;将酒杯置于鼻下二寸处,轻嗅其味,要香气四溢;最后尝味,要辨别味道是否醇正,咽下第一口酒后以舌抵唇,酒气从鼻而出,看是否刺鼻。只有色香味俱全,才可称得上好酒。”
夏天南颇为汗颜,他在旧时空酒也喝得不少,可是没有这样的心得,看看人家,品酒的理论心得一套一套的。他转头问林伟业:“老林也喝酒吧?你觉得好酒和烈酒的区分在何处?”
林伟业说道:“谭老村长说的是劣酒,司马先生说的是好酒。土烧和好的烧酒,本质都是一样的,其实都是蒸馏酒,比酿造酒酒精含量大,度数高。好坏的区别是纯度的高低,杂质的多少——纯度越高,杂质越少,口感就越醇正,香味也越细腻,反之就会像谭村长说的,辛辣刺鼻,口感很差。【△網。】”
夏天南已经无语了,一个冶金专业的理工男,会造枪造炮也就算了,涉猎帆船领域可以说是兴趣,可是连白酒的制造工艺也懂,就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
他凑过去小声问:“你别告诉我,你那个穿越爱好的论坛,还会准备全套白酒制作工艺?准备穿越后用酒把大明皇帝和满清鞑子醉死吗?”
“呵呵,还不至于那么无聊。我是山东人,虽然酒量不咋地,但是父辈们都喝,而且我叔叔是酒厂的车间主任,平日里喝醉了就喜欢拉着我吹嘘他们厂的白酒如何好,略懂一点,略懂一点。”
难怪,夏天南佩服了一番林伟业的杂学后,问司马德:“司马先生,你说的那种好酒,卖多少银子,卖的多不多?”
“若是绍兴花雕之类,每斤300到500文不等,烧酒我喝的少,价钱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以前的价格,现在到处闹灾,粮食短缺,米价腾贵,恐怕好酒的价格又翻了一番了。而且好酒一般很难喝到,南来北往知名的酒庄就那些,一年也产不了几坛酒,容易喝到的又不是好酒,比土烧略强而已。”
“酒价和米价又有何关系?”夏天南只喝酒,不懂酿酒工艺。
林伟业代为答道:“烧酒一般多用谷物为原料,南方多用稻米,北方多用小麦,这样的酒才好喝。好酒要几斤粮食才出一斤酒,现在很多地方饭都吃不上了,还有谁用粮食来酿酒,你说米价和酒价有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就不能用其他原料代替吗?”
“倒也不是不行,马铃薯之类的也行,可是口感是赶不上粮食酿的酒,再说……”林伟业靠近他一点,低声说:“马铃薯大规模推广还是到清朝,在明朝不普及……”
夏天南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想做高端的酒就得用主粮做原料,有点奢侈啊……”
在明末,无论是朝廷、后金还是流民,粮食是第一要紧的战略,手中有粮,心里才不慌。明末流民为何这般声势浩大,而且屡剿不灭,就是因为陕北一带大旱,颗粒无收,朝廷又无力赈灾,百姓没有饭吃,自然要造反了。
司马德补了一句:“且不说粮食紧要,就算有余粮做酒,没有技艺精湛的做酒师傅,反倒糟蹋了粮食。那些老字的酒庄,酿酒的技艺都是子承父业,绝不外传,我们又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才?”
说道制酒工艺,倒是提醒了林伟业,他尝试问了一句:“司马先生可曾听说过二锅头?”
司马德茫然地摇摇头:“我喝过汾酒、曲酒,倒是没听说过二锅头。”
林伟业嘿嘿笑了一声,心中有了计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二锅头到了清朝改进烧酒工艺时才出现。二锅头是北方的知名白酒,到了现代销路也是极好,而且用的原料是高粱,以麸曲为糖化、发酵剂,相对于大米和小麦为原料的大曲、小曲烧酒,工艺流程简单、生产时间短、成本低、产量大,用来冲击这个时空的烧酒市场最为合适不过。最的是,这种酒的工艺别人不会,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他对夏天南说:“司马先生倒提醒我了,技艺高超的师傅很难找,不过只要给我找来普通的酿酒师傅,我就能做出独一无二的烧酒。未必会超过那些最好的烧酒,但胜在产出稳定而且量大。而且不用稻米,也不用小麦,用高粱就成!”
“哦?”不仅夏天南,人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了。在场的人虽然出身有高低,酒量有大小,但没有几个不喝酒的,正如司马德所说,好酒难喝到,容易喝到的不是好酒,若真有这样的好酒,而且想喝就能喝上,那真是好酒之徒的口福了。
夏天南最关心的是这种酒的独特性和稳定的产量,有了这两点,就能抢占市场,如果原料成本低,还不用占用粮食,那就更好了。他心里痒痒,问道:“到底是什么酒这么好,难不成真是二锅头?”
“正是二锅头!你别小看它,原料便宜,成本低、产量大,稍微包装一番,冲击中端市场毫无问题。至于为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容我卖个关子,稍后跟你详说。”涉及到明清两代的时间差,林伟业还真没办法当众说,只有告知同为穿越者的夏天南。
听得林伟业如此说,众人都知趣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先进的工艺保密是应该的,人多口杂嘛!
夏天南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但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他一向是无条件相信林伟业的,既然他这么肯定,那就是有把握了。当即拍板:“如果其他人没有建议,那么就试一试二锅头……额,这个新的烧酒!”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微服私访”的吴县令()
夏天南为开辟财源而绞尽脑汁时,临高的父母官吴大县令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吴大县令虽然已经被放出来了,不再处于软禁之下,可是他仍然感觉憋屈和郁闷。夏天南一朝得志,就在临高掀起了惊天骇浪,把百姓的房子都拆了,说是建什么新城。
你说拆百姓房子就拆吧,可是好好地还把县城城墙都拆了,只留一个光秃秃的县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身为一县主官的吴明晋异常愤怒,这置县衙和朝廷威仪于何地!可是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不敢也无力拒绝,除了以死明志,似乎没有抗议办法了。
都熬到现在了,死了貌似更不值。吴明晋选择了眼不见为净,没事便换上便装从县衙后门出去,来个“微服私访”,他曾被软禁在县衙多日不出门,现在倒要出去走走、看看,大明治下的县城被夏天南这个逆贼折腾成了啥样。
整个县城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完全不是吴大县令印象中那个破败的场景了:整齐划一的街道把城区划分的异常清晰,何处为民居,何处为商铺,一目了然。走在平坦的街道上,没有了以往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吴明晋诧异地察看脚下的道路,不是条石铺就,倒像是灰白色的石灰刷出来的,可是却坚硬如铁,又如水面一般平整。
“逆贼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弄出了这种路面?”吴明晋心中赞叹不已,口中却唾弃一番。
街道两旁有不少地方仍然空缺,这是规划中但未开建的建筑。从县衙后门往东走了百来步,吴明晋看到了衙役们口中的“安置房”——清一色的灰白建筑,材质就如同街道路面一样,平整而坚硬。
他端详着这种建筑,与传统木结构建筑最大的不同是,这些房子都是最少是三层以上,也有四层甚至五层的。在吴明晋的印象,除了塔,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贫穷百姓,都很少有两层以上的房屋。惊叹于这种“高层”建筑鬼斧神工的巧妙之余,他心里不免鄙视一番,哪有人住在“塔”上的?每天上下楼都要折腾半天。
这种建筑屋顶虽然还保留了瓦片,但是主体部分已经完全看不到一根木柱。据衙役们说,这种房子是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和砖建成,不需要以木为柱梁,中间插些烘干后的竹片,建起来飞快,而且不像木质结构的房屋那样怕走水。
吴明晋也知道衙役们被叫去强拆百姓的旧房子,当时还认为夏天南倒行逆施残害百姓,却不料最后居然建了新房给百姓——不管怎么说,这种房子看起来虽然不够美观,但是比起原来破旧不堪的房子,实在强太多了,风雨不侵,坚固耐用,百姓们都欢天喜地地搬进了新房——他不明白夏天南脑袋里想些什么,若是收买人心,为何又先做恶人强拆房屋?若是要搜刮民脂民膏,夺人房产为何还要花更多的钱财建新房?
看着新房中进进出出的百姓,脸上喜气洋洋,他吐了一口唾沫,升斗小民愚昧无知,得了点蝇头小利就被收买了,心中哪还有朝廷,哪还有圣上。
离开这片“安置房”,信步来到一处地方,却见人头攒动,喧哗不已。他好奇地凑过去,却见众人围着一处类似于安置房的建筑议论纷纷,房前竖起一块木牌,上面粘贴着一则告示。
他眼力不是很好,靠近一些,小声念了出来:“告各工厂工匠书:为解决诸位背井离乡、夫妻分离之苦,特拟建一批住宅,以低首付、分期付款方式供诸位购买,具体方法如下……”
众人都是听到消息请假赶来现场察看的工匠们,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半信半疑,觉得东家半卖半送建房子给自己不靠谱,但是经不住这个诱惑,能请假的都请假过来看这个所谓的“样板房”——其实是还没有搬住的一处安置房,以供工匠们参考而已。
县城本地居民老房换新房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但是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也能轮到自己,毕竟工匠都是不是本乡本土的人,绝大部分都来自广东。
这则告示倒是有人看守,也会解释,但架不住一拨一拨的人轮番询问,这人也疲了,只是让他们看告示。可是很多工匠只会手艺,不识字,虽然知道了个大概,但是不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