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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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尽管对于现在的顾炎武来说,他的《日知录》要在七年后动笔,但面对着醉生梦死的南明弘光政权坐拥半壁江山,却一载而亡,而满清有了问鼎天下的大势之后,投充、圈发、剃发易服,各种严酷的政令层出不穷,他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已开始成熟,只不过没有付之笔端而已。
但是顾炎武的名言长期流传,到了晚清时期,“天下”已被改成了“国家”。那时列强环伺,当局无力保全国权,民间仁人志士认为挽救国家已不能靠肉食者谋之,需要民众担起救国责任。那时的“国家”概念也不再指一家一姓,而是中国的疆土与主权。“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最终流传最广的则是抗日战争时期,面临亡国灭族的国难关头,这个口号深入人心。这时的“国家”与“天下”已合而为一,也就是爱国主义、民族主义与保卫疆土主权已趋为一致。
而对于顾炎武来说,国家在于一姓,天下是道统所在。“国家”与“天下”是两个概念。国家兴亡,匹夫无责,只是那些当权的“肉食者”谋之;而真正“匹夫有责”的则是“天下”这个道统的兴亡。
但作为穿越者,那日在江阴明伦堂里,高旭在醉意朦胧之下,自然说的是后世所常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时身在明伦堂之中的大都是忠义之士,面对满清的剃发令,他们自然怀念能保存汉人发冠的故国朱明王朝。对于“国家”与“天下”的概念并没有顾炎武这么泾渭分明,思想也没有像他那样世人独醉我独醒的清明。再说,这时的顾炎武虽然身怀经世救民之才,但他年轻时科举屡次不中,愤世嫉俗,而且《日知录》还未成书,他虽然加入复社,但声名不显,他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理念也不为世人所知。
一直以来,高旭那现代人的思维当然没有在意这种“国家”与“天下”的区别。
但顾炎武生性耿直,对于高旭提出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自然绝不苟同。当高旭听着顾炎武在县衙大堂上慷慨陈辞,阐述着“国家”与“天下”的区别时,高旭才试着以他的角度看待这句宣言。
以高旭来看,就算顾炎武的对“国家”与“天下”的区别言之有理,但同盟会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十六字纲领早已传遍江南的大街小巷。现在要是更改,势必造成混乱。于是,高旭就试着以后世的论断来影响顾炎武,企图把“国家”与“天下”的概念合而为一。再又从字义上以“国破家亡”的现实来理解,大者为“国”,小者为“家”,大小合一,是谓“天下”。
但顾炎武是个意志坚决的人。他仍然绝不苟同。高旭别无他法,只有技巧地转移话题,向博学多才的顾炎武讨教明代体制内的各种积弊。顾炎武在理不在人,见高旭放低姿态,虚心求教,便去了几分狷狂,倒是与高旭彻夜长谈起来。
谈起科举八股之害,顾炎武咬牙切齿地斥之为等同焚书。他提倡实学,感叹国家之危难,而那些只知八股的经生们毫无救国济民之术。提起这种国民教育这个范畴,高旭自然把现代的一些教育理念信手掂来。比如实行义务制教育,所有适龄儿童必须入学识字,开办学校,废除八股,强调民族主义教育,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要有天文、地理、算术、格物之类的课程,培养各种实用人才,而不是只知吟诗作赋的书呆子。
顾炎武听罢,顿时拍案而起,大声叫好。无论顾炎武如何胸怀济世之志,但由于时代的局限性,自然没有高旭这样超越时代的见识。尽管这些见识对于后世来说,平平无奇。
高旭见顾炎武极为热衷于开启民智的教育领域,便道:“亭林先生,高老庄内收留了大量的来自江南各地的孤儿,他们的双亲皆死于兵祸。这些孤儿都是忠烈之后,只要我们提供最合理的教化,未来他们将是驱逐鞑虏的中坚力量。我早有了开办学校的打算,只是分手乏术。不知亭林先生能否替我分忧?”
顾炎武沉吟一下,问道:“不教八股,只讲实学?”
高旭笑道:“那是自然。务实,将是我们的办学宗旨。”
顾炎武判究性地望着高旭一会儿,道:“好。”
高旭听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是顾炎武随后又饶了回来,道:“那个……在下还是认为‘国家’有别于‘天下’的……”
高旭望了一眼顾炎武,以及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归庄,面对着这历史上有名的“归奇顾怪”,他不由苦笑一下。
一直无言的归庄突然问道:“督帅,在下与顾兄不同,他只关心前面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我只关心后面一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因为你是第二个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人。”
高旭望着这个归庄,琢磨着他话语里那种意味深长的东西,这个奇人他想表达什么呢?
归庄又道:“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成了明太祖。不知督帅将来想成为什么?能成为什么?”
第126章 尖刀营()
第126章 尖刀营
自从七月初三凌晨,徐玉扬领着他的同盟军第一镇三个主力营以及四个预备营从江阴誓师之后,二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在从江阴出发,第二日就到了常熟城。沿途之中,望风来附的乡民不计其数。同盟军挟着江阴大捷的声望,着实让身怀忠义的仁人志士们趋之若鹜。
作为第一镇的提督,徐玉扬自领全为骑兵的第一营。第二营是反正的罗子牛部。第三营则是抽调原疯子营的部分敢战之士组成骨干,再从精选江阴的乡勇青壮而成。因为没有适合的人选,第三营的统领由很有狗头军师天分的鲁无巧暂代。
如今被高旭委以重任的绍兴师爷鲁无巧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二春,他以前那种贱得让人狠不得踩上几脚的委琐的笑容消失了。他或许同样与以前那般贪生,但怕死的念头却是最大限度地减弱了。如今同盟军第一镇相关的物资调配,后勤补给都是鲁无巧在处理。而徐玉扬和罗子牛都是猛将类型的,他们长于的是冲锋陷阵。
徐玉扬是个痛快人,他在军中提倡的是以义为纲,以力服人。只要你有忠义之心,又有敢战之力,老子第一镇中自统领以下的千总、百总、旗总都虚位以待。总的一句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同盟军的成立不久,几乎是全方位缺乏人才。
第一镇中除了徐玉扬、鲁无巧、罗子牛这些主将之外,还有江阴同盟会的理事许用。书生许用是个热血书生,他是第一个在明伦堂喊出“头可断,发绝不可剃也!”的呐喊,而且他与阎应元的女婿陆楷一起被高旭任命为同盟会的左右理事。一路上,许用高举着同盟会的中华旗,宣传着同盟会的宗旨纲领,也吸纳着各地的书生绅士成为同盟会会员。随着同盟军的挺进,同盟会影响的纵深就越来越广。像许用、陆楷这些热血书生特别热衷于推销同盟会的理念,他们的性质犹如后世的党务工作。
初四日到达常熟之后,同盟军受到了常熟人的狂热欢迎。许用在常熟城头竖起同盟会的中华旗,四处闻声赶来盟誓入会的乡民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但是徐玉扬没有打算多作停留,到达常熟之后,不顾主事常熟义民反清的严子张的盛情款待,当日就准备向昆山开拨。
徐玉扬自领的一镇一营全是骑兵,他决定不再像前一天那般随着大军慢慢腾腾地进军,而是拉着他的骑兵营作为先锋向昆山挺进。罗子牛的第二营,以及鲁无巧暂领的第三营休整半日,连同其它四个预备营作为第二梯队出发。
但徐玉扬领着他的骑兵营刚出城不久,竟然与一支前来征讨常熟的绿营清军狭路相逢。这支绿营清军也大约步骑三千人马,领头的正是那个降将土国宝。
徐玉扬的血液里游离的全是好战因子,徐疯子以及他疯子营的威名可是在江阴真刀实枪地打出来。徐玉扬一遇见土国宝部三千人马,二话不说,拉起上马就冲上前去拼命。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徐玉扬那疯魔成狂的战志,措手不及的土国宝部被迎头痛击得灰头土脸,一败涂地。幸好江南地带水网密集,徐玉扬的骑兵受阻于一道道水网,才无法扩大战果。
击破土国宝部之后,趁胜追击的徐玉扬领着他的疯子营仍然向昆山方向推进。到了中午时分,徐玉扬见到又有一支清军前来狙击,还是二话不说,发起了冲锋。这支清军不光有着土国宝败退的残部,还有固山额真佟图赖的镶白旗汉军。佟图赖的汉旗兵大都出身辽东,虽然只有二千多人,但比起土国宝的绿营兵来说,战力自然更胜一筹。
但徐玉扬管你是汉旗兵,还是绿营兵,天皇老子敢挡他的路,他就上前拼命去。徐玉扬是个疯子,但土国宝不是,佟图赖也不是。所以,他们两路人马都被不要命的疯子们冲击得一败涂地。
击溃两路清军之后,杀在兴头的徐玉扬依然马不停蹄地向前推进,直到遭遇第三支来自苏州方向的清军。这支清军同样是骑军,约有三千多人,军容严整,杀气腾腾。这支清军不是土国宝的绿营兵,也不是佟图赖的汉旗兵,而是固山额真、一等镇西将军拜音图的满旗兵。
徐疯子仍然二话不说,挥军直上。
但是疯子营的作战风格是典型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更要命的是三而竭之时,遇到的是拜音图这支极为精锐的满骑兵,此外还有先前溃败现在又卷土重来的佟图赖部汉旗兵,以及土国宝部绿营兵。
在拜音图领着佟图赖、土国宝诸部人马的合击下,徐玉扬与他的疯子营虽然已在强弩之末,但那疯魔成狂的战志,仍然让拜音图这些满汉将领触目心惊。自从下江南以来,还从未见过一支人马有这样疯狂的死战之心。
“这是一群疯子啊。”
他们发出的喟叹与刘良佐如出一撤。
幸好徐玉扬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要不想拼光他的疯子营,就只有退守常熟。
在且战且退之中,一名身穿锁甲的年轻人引起了徐玉扬的注意。只见他只有十**岁年纪,身形长得极是憨实,而且马术精湛,他不像一般疯子营军士拿着砍刀与木盾杀敌,而是抡着一根长长的铁枪,在军阵之中冲杀起来犹如万夫莫敌之勇。
徐玉扬认得这个年轻人不是他的旧部,而是同盟军扩编时才参军的。徐玉扬记得当初比武招兵时,这个小伙子以一根自称“霸王枪”的长铁枪横扫全场,最后被他授以百总之职。徐玉扬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不光是他的枪术,还有他的名字。当徐玉扬第一次听他自报姓名的时候,不由哑然失笑,道:“什么?你叫项羽?”
那前来参军的小伙子又憨直地重说了一篇:“小子姓项,名宇,字真达,年方十八,会稽人,乃江东项羽后人。”
这个项宇项真达很对徐玉扬的胃口,要不是他年纪太轻,初入军伍,以他超众的身手,徐玉扬还想授以千总之职,反正同盟军初创,有好几个预备营。但以他的战力放在预备营虽然是浪费,因而,徐玉扬就让他加入自己的第一营作为一名百总。
是驴是马得拉到战场来溜溜,显然,这个项真达没有让徐玉扬失望。
等那项宇冲杀到近前,徐玉扬大声道:“真达,老子要你断后,你成不成?”
那项真达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猛然举起他的霸王枪,掉转马头,领着他属下的几十名骑士,向身后追来的大队清军冲杀而去。
接到徐玉扬受阻的军情之后,刚刚离开常熟十余里的鲁无巧顿时大惊,急忙让罗子牛领本部人马前去接应,自己则领着第一镇第三营,以及其它四个预备营赶回常熟城,据城而守。
到了黄昏时分,徐玉扬这支已折损近半的尖刀营,在罗子牛部的接应下,退回常熟城内。
入夜之后,拜音图为首的满汉联军也兵临城下。
清军连夜赶制攻城器具,只待天色一明,就开始攻城。
让徐玉扬分外欣慰的是,那项真达在入夜之后竟然浴血归来。徐玉扬大喜之余,立即提升立下殿后之功的项真达为千总之职。
是夜,徐玉扬本想领兵夜袭清营,那知满将拜音图久经沙场,早就防着敌方夜袭,营垒的防御布置得极为严密。徐玉扬见无机可乘,只得作罢。
第二日早晨,徐玉扬立在常熟城头,望着城外连亘十数里的清军营帐,正盘算着如何冲击清军营阵,却收到高旭连夜派人送来的指令,要他从常熟撤向福山港,乘开赴前来的高氏船队运兵到吴淞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