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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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大声道:“徐大哥真当楚霸王再世,所向无敌。”说罢,高旭又低声道:“不可恋战,冲上河滩,夺战马。”
徐玉扬听罢,看了一下河滩上的千余战马,会意地点点头。
高旭和徐玉扬领着三百人向河滩猛然冲击,在芦苇滩上混战的清兵其精锐不及卞之虎的亲兵,见了杀神一般的徐玉扬,竟是纷纷避让。看得在沙洲上的卞之虎直骂娘。卞之虎心中大急,只要让高旭上了河滩抢了战马,那今日舍桥之战就便成大笑话了:先锋营的战马竟然资敌。如果上头怪罪下来,他几个脑袋也给砍了。
卞之虎生性暴烈,脾气也是燥急,不然他也不会舍已之长,以马队作步队攻击。当时幕僚曾进言取来木料沙石铺在芦苇滩上,以便战马一股作气冲到沙洲上。但卞之虎嫌麻烦,他素来自命悍勇,要杀败这千余乡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卞之虎这次却是撞到了铁壁上。他的四五百精兵竟然被薛一刀的百名老卒死死地顶在沙洲边岸上,无法逾雷池一步。而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高旭领着三百人杀向河滩。这时,卞之虎见芦苇滩上的数百清兵无法阻敌,急令他们从芦苇滩上向薛一刀的百名老卒的背后攻击。将近十倍的清兵,又在沙洲与芦苇滩前后夹击,任那些老卒如何精悍,大量的伤亡开始了。而且到了此时,老卒的体力已达到了极限。
薛一刀转头看着高旭杀上河滩,那守卫战马的数十清兵落荒而逃。当看着高旭爬上战马时,一个不留神又摔了下来,不由得暗骂一声臭小子真是没用。那些突围出去的百名老卒,个个是出色的骑手,想想也是,他们其中大都出身关宁铁骑,骑术能不好么?而那些乡兵会骑马的不多,大多数能爬上马背就谢天谢地了。薛一刀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上了马,自己再拖上半柱香,他们就能逃得不见影儿。
问题是,薛一刀拖得了半柱香么?百名老卒也伤亡过半,只有数十人还在垂死挣扎。想要挡住卞之虎越发不可能了。
“快走吧。”薛一刀心底暗暗道:“只要你照顾好小芸儿,我死了也值得了,到了地下也能有面目应对孙督师了。”
想罢,薛一刀的一只独眼又打量了一下河滩上的情形。这一看不要紧,看罢又是气得他七窍生烟。
那高旭趴在马背上,举着腰刀,竟是不知死活地杀回来了。
这高旭又回来了。
他身旁跟着一骑,是那个徐玉扬。身后跟着骑术精湛的百名老卒,以及二百多名把战马当骡子骑的乡兵。这时的芦苇滩的沼泽里又填下了一千条多人命,几乎成了实地。战马倒是可以从河滩直接冲到沙洲上了。只是就算战马能冲到沙洲上,但沙洲地形狭长,无法迂回冲击,不利马战。而且以这高旭和那些乡兵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身形来讲,除了那百名老卒,那还有什么骑术可言。
卞之虎看到高旭去而复返,不由得哈哈大笑。但他的笑声突然像被人扼住脖子一般停住了。
因为河滩之外,视线所及,漫山遍野地杀来数之不尽的江阴乡兵。
第27章 乱世浮萍()
第27章 乱世浮萍
小芸儿一直站在营外,看着高旭消失的方向。
身为名誉天下的孙承宗孙督师的孙女,小芸儿自小就向往有一日能像爷爷一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她最爱的书不是四书五经,而是爷爷编写的兵书。她学习爷爷的车营编组方法、营阵布列和行军作战诸类的军略,而孙督师闲居故里之后,也乐于与孙女“切磋”排兵布阵的游戏。
可在她自十岁那年,清兵入关,攻破高旭城,全家尽屠。她得以幸存,却又祸不单行,被拐买到秦淮河的妓楼。一呆就是八年。她也成为继秦淮八艳之后的新一代艳妓。秦淮河上流传着八艳之后唯芸儿的说法。她的理想也随之像天边的浮云一般遥远。
但爷爷昔日的教诲没有在欢场消磨得烟消云散。自古欢场多义妓。小芸儿虽然身在欢场,但不乏一种敢作敢恨的节气。她没有像柳如是找个老头子嫁了了事,也不没像李香君像样痴情于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她心眼高,对于那些才子不屑一顾。那江南才子才气再好,再如何忧国忧民,但他们能纵横沙场么?能驱逐东虏鞑子么?乱世书生不值钱。八股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小芸儿期待的意中人,不是那些只知道吟诗作曲的娘娘腔们,也不是那些只知呈匹夫之勇的江湖豪客,而是像她爷爷那般决胜沙场且解救天下之倒悬的盖世英雄。
八年了,在欢场见过了无数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小芸儿期待的。她一直坚持买艺不买身,因为她知道,如果一旦失去了清白的身子,她就失去了期待的权力,她就把自已的理想彻底地葬送在这秦淮河的污浊之中,她就断送了将来某一天向天下人摆明自己身为忠烈之后的扬眉吐气。
于是,她敢作敢为,敢爱敢恨,浑身带着刺,每个靠近她的男人不是被刺得知难而退,就是被阳奉阴违得无可奈何。她用自己的小手段,挣扎着,生存着。
但她仇恨的鞑子已从关外集卷而来,去年占了北京城,今年的南京又不战而降。如今的秦淮河都是鞑子的天堂了,而她想用自己的小手段应付满清鞑子的亵渎,简直是痴心妄想。既然那些八旗铁蹄以大明的倾国之力都无法取胜,何况是她一个秦淮河上的区区歌妓。
她的清白就像长江里的一瓢水一般,已是饮马长江的东虏人弯个身就能掬在怀里。
在姐妹们的帮助下,她逃离了南京,流落到常州。
她犹如乱世之中的一叶浮萍。
她逃得没有满清的铁蹄快,常州也成为鞑子的地盘了。就在她打算再逃的时候,她遇到了常州城辎重营的高千总。
正如无数个兵痞将领一般,这个高千总根本没有出奇的地方,典型的那种混吃等死的男人。这个高千总一夜之间把她在常州认识的小姐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愤怒地趁着那个醉卧街头的时候,狠狠地棍棒相向,下手毫不容情。那个高千总当场是昏死了。她的小姐妹吓得花容失色,但她却当死了一条狗。
但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第二次见到那个高千总时,人还是那个人,但她感觉到他似乎是另外的一个人。因为一个人无法如何变,他的眼睛里的东西不会变。但这个高千总的目光变得很清澈,也很深邃。当他鄙夷地看着满场倾听琴声的腐儒们一眼,然后拂袖离场的那一刻,她顿时有点怦然心动。
但莫名的心动过后,她也没有对这个高千总会有什么期待。久在欢场,自作清高的男人,她也见得多了。引起她注意的不是那高千总的节操,而是他昏死前后的反差。虽然如何,她也只是好奇而已。她与他,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
但她与他还是产生的交集,她为了逃避鞑子的魔爪,混在他的辎重营逃出了常州城。于是,在那个斜阳之下的峡谷里,在靠着含笑而逝的酸菜的辎车上,他发出了他的呐喊。她顿时确定了,这个给自己一棍敲破头的高千总,不仅忘性大了,这性子和气度也真的完完全全地变了。正如她自诩的那样,她一棍敲出一个盖世英雄来。
在今日的舍桥之战,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她从高字营士兵的嘴里打听到了他的武勇,虽然他的身手并不高强,但他在战场上没有退却,而是冲得最前的一个,有了这点就够了。她在意的不是他的匹夫之勇,而是他的志气以及谋略。随后他用计夺营,让她见到了他那种随机应变的天赋。
她确信自己向来自傲的姿色引起了他作为男人本能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却被他轻易地自制住了,因为他的全部心力都放在寻找出路求存求活之上。这样专注于救亡图存不为美色所惑的男人,才是她一直在寻找的。
她这般胡乱地想着,向着舍桥的方向走去。
守在她身后的数十个关宁老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上前拦在她的面前,问道:“大小姐,你要哪里?”
“舍桥。”
小芸儿应道,接着她又望着夜幕喃喃自语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就算是死,你也别想丢下我。”
刚才高旭要她留在营地里的时候,小芸儿没有说不。因为她知道,以高旭的性子,自己再怎么坚持要随同也无济于事。
他总认为女人应该呆在安全的地方。
但这个天下还有安全的地方么?
第28章 江阴援兵()
第28章 江阴援兵
江阴城。
一声声尖锐的花炮从大街小巷的胡同之中窜出,爆裂声犹如要撕开夜幕的禁锢一般,然后在夜空中释放出灿烂的火焰。这是江阴城民把他们的喜悦释放在空中。这一晚,江阴城的每个角落传递着同一个名字,高旭,高取义。
自从夏孝廉押着大批钱粮辎重以及一千五百个清兵首级进城之后,无论夏孝廉把高旭说得如何不堪,但押送辎重和首级的乡民们是朴实的,几百张嘴同时把高旭描绘成一个英明神武的救命恩人,说他如何在舍桥血战清兵,又如何用妙计兵不刃血地端了那让江阴人谈虎色变的卞之虎的老营。
高旭可谓一夜成名。
被江阴城民奉为一城之主的陈典吏陈明遇,他坐在江阴县衙里,听过夏孝廉的呈报之后,便想着那个慧星般崛起的高旭。夏孝廉对高旭的意见,陈明遇没有偏听偏信。无论如何,高旭奉上大批钱粮以及一千五百个投名状一般的清兵首级,他用事实驳斥了夏孝廉的偏见。而且自江阴城举义以来,除了在闰六月初五在秦望山歼灭了常州宗知府派遣而来的三百郡兵之外,江阴城从没有取得过这般的大胜。
这些日来一直传说刘良佐要领十万兵马来攻,那卞之虎的五千人马只是前锋而已,这个消息像大山一般压在城民的心中,整座江阴城压抑得似乎屏住了呼吸,而就在今晚,一个名叫高旭的人稀释了他们的恐慌之情。
今晚,江阴激动地呼吸着。
陈明遇望着窗外夜空中的烟火,只觉得那一道烟花犹如勾勒出一个年轻人的容貌来。自从他被城民们推到江阴城主事的位置之后,陈明遇一直来如履薄冰,各种繁杂的事务像潮水一般压得他透不气来。他不敢想像这江阴城的将来。一座临江孤城,将如何面对满清卷集了整个天下的铁骑?他派人四出求援,却是一直没有回音。
而就是一个反正的清军辎重营的千总在江阴的孤立无援之中奉上了一丝希望。并且他还要对付多日来一直荼毒江阴乡民的清将卞之虎。江阴城与三官殿的清营相隔不远,陈明遇已不断收到有城民要求打开城门,让他们赶到三官殿支援高旭。既然这个高旭举起义旗支援江阴,狙杀江阴人的公敌卞之虎,难道江阴城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不成?
陈明遇沉思了一番,下了决定,向身边的仆人道:“把何常请来。”
三官殿。
季从孝正在营地里指挥人马挖深坑,布陷井,却见营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先是大吃一惊,以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清兵回营,正急忙命人准备,却听到乡兵喜洋洋地回报,说江阴城的陈大人派出近千人马支援来了。季从孝大喜,迎出营外,却见领头的正是在江阴城与自己齐名的对头何常。
季从孝家境豪富,闲来无事,自小混在江阴街头寻找打抱不平的机会。他横行江阴北城,性格热血而冲动,素有“螃蟹”的外号。好在这只江阴螃蟹虽爱管闲事爱闯祸,但也没有大恶之行,而且心血来潮时还接济一下孤寡老人。所以乡邻提起这只螃蟹七分无奈三分爱。
所谓相生相克,任何东西都有对立面。季从孝的对头便是号称“螳螂”的何常。何常出身贫寒,性子愤世嫉俗,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他的身子瘦长如柴,又生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干起活来不要命,打起架来也不要命。有股屡败屡战的狠性,于是人们便以打不死的螳螂相称。他是脚夫,像江阴城里成百上千的脚夫一样,在社会的最底层讨生活。这些脚夫虽然穷,但他们团结,排外。
螃蟹与螳螂的第一次战争是因为一两银子。这两银子是螃蟹赏给刚完成任务的脚夫蟑螂的,但何常不领赏,反把一两银子扔了回去。以何常的处世原则,报酬之外的便宜他一文不占。他虽穷,但穷得有骨气。而季从孝最喜欢的是那种打赏人的优越感。这个蟑螂竟然不领情,太不识好歹了。
从争执到勃然大怒,再到大打出手,简直水到渠成。一方是富闲了发泄过剩的精力,一方却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于是,江阴的北城成为螃蟹与蟑螂这两个阶层代表人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