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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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他无法置信。
爱民如子的吕县令,竟然引敌军而来,向一直用敬佩眼光看待他的兵卒们、黔首们,举起了屠刀。
“吕县令,汝为何投敌!”
好久没有得到答案的他,声音如夜枭般啼叫,疯狂的扭动身体要去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顾忌腰侧的匕首。
所以他很快的,就感觉到了一股刺痛席卷了身体,也抽搐了肢体,让他昂面跌倒在地上。
“为。。。呕。。。什么。。。呕。。。”
他努力的吐出噎住喉咙的咸腥味,努力的不闭上眼睛,努力的等着一个解释。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吕常终于出声了。
半蹲在地上,抓住对方的手,他的声音没有半点颤抖与愧疚,“都尉,某本来就是汝的敌军,何来投敌之说。”
朝阳县都尉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明悟,夹带着一丝凄然迅速的暗淡下去。
然后,再无光泽。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汝死得无辜,他们也死得无辜,但尔等生的年代并不无辜。
吕常心里碎碎念着。
伸手往他脸上一抹,帮他合上了迎接世间残酷的眼睛。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吕常起身后深深的一个呼吸,迈开大步往城内毌丘兴的位置走去,眼神中满是坚定。
“毌丘都尉,太守怕是已经等急了,某与牛都尉现在就去新野县。此城池就有劳了。”
“哈,吕县令但且放心前去。此处大局已定,某自守之!”
毌丘兴将手中长枪倒『插』进泥土里,抹了抹脸上的血滴,『露』出了一口白牙。
“毌丘都尉保重!”
“好,吕县令多加小心!”
吕常微微拱了下手,急匆匆的跨上兵卒牵来的战马,与牛盖率领着三百骑兵绝尘而去。
的确,陈恒已经等急了。
因为棘阳县的城墙,已经连续五日被张允的兵卒攻了上去。
半个月前,张允就率领着三千兵卒攻棘阳。
若不是姬明之前修缮的防御工事很充足,城池早就破了。毕竟张允军,是带着一大堆的攻城器械而来的。
还有六倍的人数优势。
陈恒此刻,正在淯水畔的一处芦苇泽里,位于淯阳县与棘阳县中间。
呆了十天,他身上的衣甲已经尽是泥垢,『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都是小红点。被蚊虫给咬的,连脸上都是红斑点点的滑稽。
不过他身边的一百部曲,没有人敢笑话。
他们的心情,都被每天攻城的喊杀声拨弄着,七上八下。就连没心没肺的张仁,啃着麦饼的时候都把吧唧声弄小了些。
无他,他们都知道,三日内牛盖的骑兵再不到,棘阳县将必破无疑!
姬明也有了觉悟。
他觉得自己只能最多看三五天的太阳了。
麾下的五百兵卒,死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人人带伤。
没有重伤者。
因为受到了致命伤的兵卒,要么抱着敌军一起跃下了城墙;要么爆发生命的余晖抱着敌军,让袍泽为自己报仇。
兵卒们都尽力了。
他也尽力了。
是啊,谁能想到张允的攻城,完全不顾及兵卒死亡呢?光督战队就派了五百人,第一天就行军法砍了近百个脑袋!
在张允麾下卖命的兵卒,在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眼里只有功勋没有人命的贵胄子弟,也没有了活路。
要么死在城墙上,要么死在督战队的刀下。
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说不定还能攻破了城池,捡回来一条命呢?
带着这样想法的刘表军兵卒,每一次攻城,都悍不畏死。
也不敢畏死。
毕竟他们的家人都在荆州呢!而这位张将军,是刘州牧的外甥。
荆州多山泽。
所以连朝阳出来之时,都别样的娇贵。
先是染红了半边天,再隔着山峦在大地上投出大片阴影,最后才是将光芒扔到淯水里。微风乍起时,便是细浪跳跃搅起了满目的碎金。
又是一天厮杀的来临。
又要有一些人即将把尸首扔在淯水畔。
张允军营内,牛皮大鼓声声催,颤抖了大地,『荡』漾了淯水,呼唤出来了满脸死志的兵卒,沉默中往城墙而去。
棘阳城墙上,姬明麾下兵卒,也相互扶持着身体站起。
有人在拉扯试探弓弦的弹力,有人在移动石头靠近垛口近些,有人在绑紧了依然渗出红『色』的伤口。
他们也都很沉默,也准备着迎接死亡。
“兄弟们,某对不住各位,没能将你们完好的带回并州。”
声音中带着点不符年纪的沧桑,姬明虎目含泪,对四周的兵卒环环作揖。
这些兵卒,都是他从上党郡壶关县带出来的。因为这些兵卒相信,跟着他能吃饱饭,能混个斩首之功换赏赐,甚至是搏出个功名来。
但是,今天之后,这些冀望都将化为奢望。
是啊,他们都知道,熬不过今日的敌军攻城了。
一阵沉默过后,一位断了胳膊的老卒,直接裂开了嘴,骂了句乡里的话,“球大个东西!紧巴个什么『性』命!”
“哈哈哈。。。”
顿时,城墙上哄笑声一片。
出身羌胡杂居并州的汉子,从来就没有过孬蛋!
“杀!”
“杀!”
伴着急促的鼓声,张允的令旗一挥。
扛着长梯、挂着飞钩的兵卒们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喊杀声如雷。
在张允的后方三里地,陈恒驱驰着战马小跑加速,手中的佩剑往前一指。
牛盖厉声呵斥,一马当先,率领着三百骑兵如劲力十足的箭矢,直奔张允中军而去,马蹄声也如雷。
“呜~~~呵!”
“呜~~~呵!”
等张允从即将破城的兴奋中醒来,三百骑兵的冲锋唿哨已经响彻了战场。回头看去,铁蹄洪流离他已经不足两箭之地!
但让他彻底冷静下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是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
剑柄握在赵头儿的手中。
此刻,张允一点都不嫌弃对方那身羊皮袄子的臭味。
而是嫌弃从淯水吹来的微风。好生凄冷。
第二四四章、年迈聩()
建安十一年,七月,南阳战事以惊人的速度落下帷幄。
五月底曹将廖化出兵围困比阳县,六月中旬张允亲率大军攻棘阳,到七月上旬陈恒挟持着被俘虏的张允攻破新野县,真正战争的时间不过二十余日。
战果却辉煌无比。
张允派去驰援比阳县的张都尉被廖化击退,比阳县在失去援军又听到张允被俘的消息后,开门投降。
朝阳县被吕常以县令的便利,引兵偷城。
淯阳县不攻自破。而留守新野的守将,被曹军以张允的『性』命为威胁,又被己方败兵所倒卷,只能率军往樊城而退。
四县之地,朝夕易手!
五千驻军,退回襄阳郡的不过两千之数,而被俘虏近两千人!
谋划三年,一战而定,吕常居功甚伟。
他以潜伏在刘表军中近三年的时间,『摸』清了其在南阳各地驻军的部署,所以才有了陈恒率军长驱直入、毫无阻碍的占了朝阳县。才有了牛盖率领骑兵在背后捅了张允一刀。
所以陈恒在曹老大论功行赏之前,就给了他足够的仕途资本。
让他率领两百兵卒,押解八百降兵去雉县驻扎。
还表示,以后这些人都是他的本部兵卒。
吕常感激莫名。
一千兵卒的本部,陈恒这为他奠定了日后为督军的基础。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收服,怎么收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
任何时代,都不缺人才,只缺乏机遇。
如果别人给了机会,自己还不能把握住,连一千兵卒都控制不了,那么以后还是不要碰兵权了。
同样被益兵成为别部独掌军的人,还有姬明。他带着残部领了八百俘虏,去叶县驻扎。
龚都入比阳县驻扎,腾出手的廖化引两千多兵卒进驻新野,与驻扎在朝阳县的毌丘兴互为犄角,成为防御刘表军的第一线,隔望樊城。
廖化算是衣锦还乡了。
他的乡里中卢,就在樊城的后面。
陈恒又出发了。
他取道高克驻守的安众,带着三百骑兵和两百部曲,往南阳西边的郦县而去。
郦县,依着湍水而筑,与南乡郡挨着。
南乡郡再往西是魏兴郡,文聘在那里驻扎着防御张鲁。他是怕刘表让文聘分兵从南乡杀入南阳『逼』迫治所宛城。
毕竟他把南阳郡重兵都压在新野一带。
不过呢,他高估了刘表。
淯水与比水的走势,是合流汇入汉水。
而樊城与荆州牧治所的襄阳城,不过一水之隔!
襄阳州牧府,刘表得知樊城之北都被曹军所夺、连张允都俘虏了以后,当场就吐了口血,陷入昏『迷』。
他今年六十有四,身体已经步入了暮年,受不了太大的惊吓。
而且吕常,是他亲自请来任命朝阳县令的。
更加懊恼不已的是,因为裙带关系他一意孤行否掉了霍竣,让张允成为新野守将。
失土,失人,还失了威望。
三种打击交集而来,他才吐了一口血,已经算是老当益壮了。
蒯越与蔡瑁得到消息,进入州牧府的时候,刘表刚被下人一番忙活弄醒,躺在榻上呆呆的盯着床帷。
“明公,可还安好?”
开口的是蒯越。有联姻的蔡瑁,一直都是唤刘表的官职:镇南将军。
“唉,异度,孤悔不听汝之言啊。。。”
被声音换醒过神的刘表,张口就是一声叹息,神情落寞无比。
“将军,前事再多说无益。如今之计,是立即增兵樊城和将张允给赎回来。”
这次开口的变成了蔡瑁。
他因为和张允关系密切,在其出任新野守将的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
“此竖子丧师失土,赎回来有何用!”
但是呢,他刚说完,刘表又激动了。咆哮了一句,脸上迅速爬满了『潮』红,似乎又有吐血的迹象。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计谋过人的蒯越心里一声叹息,也缓缓开了口,“明公,伯珪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当立即命中郎将霍竣领兵入樊城驻扎,安定襄阳人心。至于如何夺回南阳郡,还需等江夏战事结束了,再从长计议。”
他在刘表手下任职多年,早就了解了这位州牧的『性』格。
嘴上怒骂说张允一点用没有,不过是作个态而已。等真正开始实施的时候,肯定就会派人去将张允给赎回来。
不然,他会觉得它日在九泉之下,无法对亲妹妹、张允生母交代。
“异度所言极是!来人,火速调霍竣前来!”
刘表当即顺着话头,大声赞赏。
不过蒯越微微眯了眼睛,再次拱手请命,“明公,某亲自去找霍将军吧。某若是现身樊城,定能让襄阳人心无忧。”
“善。此番就托付给异度了。”
一番带着感动,和将重任托付的姿态后,刘表看着蒯越的背影消失,便缓缓眯上了眼睛,“伯珪,让允儿活着回来,就托付于汝了。”
“喏。”
是的,蒯越的自动请缨去樊城安抚人心,就是让刘表与蔡瑁张罗着去救张允回来。
君臣相知了近二十年,彼此都有了默契。
张允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新野囚禁着。
陈恒叮嘱廖化说,如果刘表军来围城,就拿张允来当挡箭牌。如果攻城,就拿来祭旗,鼓舞士气。
但狡诈如他,却没有想到,刘表竟然派人来想着赎回张允。
当然,这种丢人的事,刘表和蔡瑁都不可能直接出面的。来找廖化协商的,是个襄阳中卢的大户。
廖化以前的乡里,父辈还有过交情的。
所以呢,廖化沉『吟』了下,便派人去雉县请示陈恒。
陈恒得到消息后,先是诧异了下,然后就『露』出了微笑给廖化回了封书信:三个月后,待新野人心安定,再以张允换刘表两千石粮食。
而且,他还将郦县防务交给牛处理,自己施施然的带着夏侯称回去了宛城。
张婉儿去年就来宛城住了,还带着小陈仇和还没有两岁的女儿小陈栗。而夏侯称,则是要去趟汝南。
他的阿父夏侯渊,以职务之便,调了麾下一半兵卒在汝南驻扎。为了预防刘表想夺回南阳,陈恒支撑不住时,前来救援。
远在冀州河间郡易城的曹老大,看到陈恒让人送过来的军报,不由感慨了声,“刘景升,老迈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