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七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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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干臣怒火到了咽喉,沉喝道:“老夫护送钟坛主灵柩出去,你难道瞎了眼睛?”
王承斌偷偷瞧了他身后一眼,果见四名兄弟,抬着一口高大棺木,停在路中,不慌不忙,陪笑道:“坛主亲自护送钟坛主灵柩出关,这可叫属下为难了。”
申干臣怒声道:“你为难什么?”
王承斌瞧瞧棺木,吐吐吞吞的道:“属下奉总巡令谕,凡运送任何东西出关,属下都必须检查之后,才能放行。”
申干臣冷嘿道:“你是否要检查钟坛主的灵柩?”
王承斌连连躬身,道:“属下……坛主原谅,这是属下的责任……”
申干臣一声厉笑,阴嘿道:“老夫奉帮主之命,护送灵柩出关,你居然敢要开棺验看钟坛主的尸体?”
王承斌吓得后退了两步,低头道:“坛主……歇怒……属下……”
申干臣目光阴挚喝道:“王承斌你好大的狗胆1”
王承斌躬着身子,他目光偷偷的往栅外瞧了一下,突然,一下直起腰来,陪笑道:“坛主息怒5水陆五重关卡,必须检查后才能放行,乃是帮主亲自下的条谕,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你老多多担待。”
申干臣坐在马上,脸色倏沉,回头喝道:“来呀,你们还不把他拿下,这狗奴才胆敢阻挠老夫,违抗命令?”
喝声出口,从马后大步走出四个青衣劲装大汉,朝王承斌走去。
领先一个喝道:“王管事,你敢在坛主面前放肆,可是不想活了,还不束手就缚?”
王承斌疾退数步,大叫道:“申坛主,属下奉命行事,并没有罪。”
四个青衣大汉眼看王承斌还敢倔强,立即大步追了上去!那守栅的八个劲装汉子,瞧到王管事退了过来弘很快放过王承斌,手上钢刀一摆,拦在四个青衣大汉面前。
申干臣不禁勃然大怒,摆手道:“谁敢违抗本座命令,格杀勿论!”
他身后几十名青衣大汉,听到坛主发令,正待一拥而上!只听王承斌高声叫道:“万坛主你老来得正好,快救救属下……”
木栅外面,正有三条人影,疾驰而来!当前一个是秃顶老者,身后,紧跟着两名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三人眨眼之间,已到木栅门外,秃顶老者身形乍停,一脚从旁边跨进木栅,抡目道:”王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四个青衣大汉自然认得来人正是西坛坛主秃龙万三胜,和西坛两名香主,一时倒也不敢妄动。
万三胜目光一转,一眼瞧到马上的申干臣,脸露诧异,道:“申兄,你这是怎么一会事?”
申干臣一跃下马,拱拱手道:“万兄回来了?”
南振岳、侯浚彦、龙学文、卫劲秋四人也连忙翻身下马。
申干臣回头道:“龙副坛主,这位就是本帮西坛万坛主。”
一面向万三胜引见南振岳、龙学文、卫劲秋三人。
万三胜朝三人颔首为礼,王承斌战战兢兢站在万三胜身后。
正当此时,只见从西首一条山径上,同时走出十几个人来!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颀长,身穿赭色长袍的白脸老者,面含微笑,步履从容,他身后跟着十二名背负兵刃的汉子。
这一行人,才一出现,申公豹申干臣目光一扫,暗暗皱了下眉,心头已凝成一个死结,深知今日要办之事,恐难顺利了!原来这赭衣老者,正是龙门帮名列“五坛一巡”,水陆总巡金眼雕姜公纪!要知水陆总巡,论地位也和五坛坛主平列,但他下辖两馆(迎宾馆、延英馆)五卡,(水陆五处关卡)手下拥有巡山四将,巡江八猛,十二位香主。
比五坛坛主,每坛只有四名香主,几乎多出两倍,而且全是精选的帮中高手,乃是龙门帮高手最多的一支劲旅!他在此时此地,突然出现,而且还包括了四将八猛,同时现身,就显得不同寻常!水陆总巡金眼雕姜公纪才一现身,后山关卡管事王承斌宛如遇上了大救星一般,慌忙奔了过去,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堂主在上,申坛主下令拿下属下,格杀勿论,清求堂主作主。”
金眼雕抬目拱手笑道:“申兄,万兄,请了,兄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两位。”
说完,才转脸喝道:“承斌,可是你冒犯了申坛主?还不过去谢罪?”
王承斌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说道:“属下斗胆也不敢得罪申坛主,只是申坛主护送钟坛主灵柩出关,属下守关有责,运送任何东西出关,必须检验后才能放行……”
金眼雕没待他说完,喝道:“这是本帮禁令,申坛主岂会不知?”
王承斌还待再说,申公豹申干臣冷笑道:“姜兄毋须抬出帮中禁令,兄弟如果运送的是旁的东西,自然要遵例检查,嘿嘿,兄弟奉命护送的乃是钟坛主的灵柩,难道姜兄也要开棺验死不成?”
金眼雕姜公纪拱拱手,笑道:”总巡堂下,如有开罪之处,兄弟这里谢罪,申兄这般说法,岂不见外了?哈哈,正好万兄也在这里,兄弟负责水陆总巡以来,帮主一再指示,两大任务’,就是内防奸细,外防敌人了,说句申兄不动气的话,这口棺木中,纵使是帮主本人,按照规定,也必须经过检查,才能放行……”
申公豹脸色陡然一沉,喉间发出一声阴森冷笑,从袖中取出一面上绣五爪金龙的三角小旗,迎风展开,冷喝道:“这是什么?姜公纪,你看清了吧?”
说着,突然把金旗高高举起。
金眼雕姜公纪,秃龙万三胜,四将八猛,王承斌等人,立时同时躬身垂首,向金龙旗致敬。
申干臣冷冷一笑,收起令旗道:“姜兄见了令旗,大概不要再开棺检查了吧?”
金眼雕姜公纪直起身子,突然哈哈一笑,探手从袖中摸出一面同样绣着五爪龙三角小旗,当胸展了开来,喝道:“帮主有令……”
他故意拖长着话声!申干臣见他掏出帮主令旗,心头不禁猛吃一惊!虽然感到怀疑,但此刻当着西坛坛主秃龙万三胜,和对方手下四将八猛,实力和对方悬殊之下,不得不躬下身去!金眼雕目射光芒,接着凛然喝道:“东坛坛主申干臣叛帮有据,身边有人,还不给我拿下?”
他这几句话,斩钉截铁,说得极快!申于臣心知有变,猛然抬起头来!但就在此时,他陡觉自己腰眼一麻,这是站在他身边的副坛主南振岳,突然出了手,点了他穴道。
原来南振岳看到两人都取出帮主令旗,心中正感为难,及听到金眼雕姜公纪口中说出“身边有人”四字,才知自己应该听从他的命令!因为这是公孙帮主昨晚交待自己的暗号,说有人说出这四个字,你就要以极快手法出手,这就毫不思索出手点了申干臣穴道。
侯浚彦右手一动,按了一下剑柄,但立即垂下手去。
这一下出于意外的突变,使得在场数十名东坛名下的武士,一时全都不禁惊惶失措!金眼雕姜公纪依然高举旗令,接着喝道:“东坛弟兄听着,此事仅系申干臣一人之事,与弟兄们无干。”
龙学文、卫劲秋根本丝毫不知底细,眼看南振岳突然制住申干臣,心头不觉大感惊奇!秃龙万三胜哈哈大笑,道:“姜兄,大功告成,还不快快开棺?”
他以无比迅疾的身法,一下掠近钟坛主棺木,右掌轻轻一露,只听“喀”的一声,已把棺盖掀了开来!百余道目光,此刻全都集中朝棺中瞧去,但奇事也在此时出现!棺盖掀开,棺中缓缓坐起一个人来!在场的人,全都猛吃一惊!这坐起来的不是中坛坛主钟千钧,竟然会是帮主,一点没错,真是龙门帮帮主东海龙王公孙敖!这一变化,来得太以突兀了,大家全都瞧得目瞪口呆,-也有不少人口中不自禁的发出轻“咦”!南振岳昨晚虽然奉有帮主密令,但也不知其中底蕴,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追魂剑侯浚彦更是心惊胆跳,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鲁莽出手?大家心头惊疑,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接着就响起了一阵欢呼!东海龙王就在大家欢呼声中,跨出棺木,张口处,箭一般从口中喷出一股黄水,吐到地上!大家心中明白,敢情帮主受了歹人暗算,仗着精纯内功,把毒药托住,此刻才吐了出去。
东海龙王吐出毒液,湛湛目光,向大家瞥过,颔首微笑道:“大家辛苦了!”
金眼雕姜公纪躬身道:“帮主神机妙算,属下难及万—!”
秃龙万三胜愤然道:“想不到申公豹申干臣,追随帮主多年,竟然作出这等叛帮犯上之事,实是令人发指!”
东海龙王哈哈一笑,指着南振岳道:“要不是龙老弟前来报讯,老夫险遭好人暗算!”
说到这里哆脸色一黯,又道:“唉,钟坛主,也因此丧失了性命,但却总算保全了本帮……”
他这几句话,像是喃喃自语,秃龙万三胜,金眼雕姜公纪谁也不敢插口,只是怔怔的望着帮主。
东海龙王一抬头,双目精光,陡然暴射,朝身前诸人说道:“申干臣不过是受人指使,此事不但关系本帮存亡,也许关联着整个江湖,本帮只是首挡其冲而已……”
秃龙万三胜道:“帮主说得如此严重,不知这幕后主使的,到底是谁?”
东海龙王道:“这个,目前还不知道,只是那厮冒充老夫,去向衡山派寻衅,正是一石二鸟之计,事不宜迟,万兄可随老夫赶去衡山,迟恐来不及了!”
南振岳听得暗哦一声,心想:难怪早晨那位帮主,自己总觉得他声音嘶哑,不像帮主,原来竟然有人假冒!不错,敢情他们毒害了帮主,那厮才敢公然出现!金眼雕姜公纪道:“属下随帮主同去。
东海龙王微微摇头道:“帮中虽有尉迟坛主坐镇,但姜兄负责水陆总巡,君山根本重地,还是不宜轻离,好在贼人们只当老夫中毒昏迷,有老夫和万坛主同去,只要赶在他们前面,就可把贼人们一鼓成擒。”
金眼雕躬身应“是”,东海龙王转脸朝南振岳道:“龙老弟!”
南振岳赶忙肃身答应。
东海龙王捋须,道:“贼人们只把老夫迷昏,而不要老夫性命,再由申干臣负责,运去候家湾,显见他们另有阴谋,侯家湾方面,也必有接应之人。
龙老弟和卫香主‘可仍以护送钟坛主灵柩为名,不动声色,前往侯家湾去,姜兄率领所属,随后支援,务必把侯家湾贼人,一网成擒,不可放走一人。”
南振岳、金眼雕同声口称:”属下遵命。”
东海龙王从袖中取出一面令旗,又道:“侯香主,龙香主,你们持我令旗,押送申干臣回转总堂,交与尉迟坛主收押,等老夫回来,再行发落。”
侯浚彦接过令旗,和龙学文躬身领命。
东海龙王吩咐完毕,立即朝秃龙万三胜笑道:“万兄,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万三胜率同两名香主,紧随着帮主身后,疾驰而去。
侯浚彦、龙学文也挑了四名武士,押着申干臣,回转总堂。
南振岳命人盖好棺木,和卫劲秋两人,重新上马,别过金眼雕,率领着数十名武士,出了木栅,浩浩荡荡朝侯家湾进发。
这侯家湾在君山正北,约有二十来里方圆,三面环水,只有西面一条陆路,可通华容,原是一片坟场。
南振岳,卫劲秋赶到侯家湾,已是黄昏时候,两人下马之后,但见丛草白扬,累累荒穴,那有什么人影?南振岳指挥随行武士,把那口空棺放到草坪中间,自己和卫劲秋在荒穴之间,走了一阵,依然瞧不到半点动静,心中暗暗生疑!暗忖:帮主说得决不会错,贼人们既不存心害死帮主,要巴巴的把帮主运来此地,自然另有阴谋,也自然会有人在此接应,何以自己一行,运柩到达,会一个人影都不见?转念之间,目光朝左首一片松林一瞥,低低说道:“卫兄,咱们到林中去瞧瞧!”
卫劲秋躬身道:“副坛主说得极是!”
南振岳望了他一眼,笑道:“卫兄,如不嫌弃,咱们年龄相若,最好还是弟兄相称。”
卫劲秋道:“副坛主乃是帮中职位尊称,属下岂敢逾越?”
南振岳大笑道:“卫兄平素豪爽过人,怎可如此拘泥?你我一见如故,卫兄把兄弟当作朋友,就不可这般称呼。”
卫劲秋喜道:“龙兄瞧得起兄弟,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这几句话的时间,业已直近松林,南振岳扬手道:“卫兄且慢,这片松林,占地甚广,我们还是分头搜索的好。”
卫劲秋道:“龙兄高见极是,那么兄弟从那边过来,龙兄从此进去,不知龙兄意下如何?”
南振岳点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卫劲秋身形不动,人已飞掠出去,只有几个起落,便已到了十余丈外,在松林间一闪而没!南振岳瞧他身法奇快,心中暗暗一动,这位卫兄年纪不大,一身武功,已经大是不弱,何以要独闯龙门三关,投效龙门帮?莫非也和自己一样,有为而来?前天,龙兄弟曾偷偷的告诉自己,说他平日言谈之间,为人似极爽朗,但在一个人的时候,却又隐有愁容,好像怀着极大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