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红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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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声音,自然会传遍整个的楼阁。
愤怒的万斯同,用力地震撼着铁门,大声吼叫道:“开门,我要出去,开门……开门……”
忽然他伏在门上,大声地恸哭了起来,哭了两声,他止住了哭声,茫然地摇摇头,忖道:我不能哭,我不能在她们面前示弱!
冷静之后的万斯同,显然是不再冲动了,他回转身子,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候,壁角拉开了一个大若书本的小洞孔,露出了心怡惊异的面孔。
“你需要什么东西么?”
万斯同扫了她一眼,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捶门,是饿了?”
“姑娘……”万斯同声音有些发抖,他问道:“你母亲走了么?我想同她谈谈!”
心怡嫣然一笑,这是万斯同难得看到的,可是此刻却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妈走了,而且要很久以后才能再来!”心怡眨了一下眸子,“有事么?”
万斯同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可是面对着这明媚的姑娘,他实在发泄不出内心的潜怒,而且那些话,对一个天真的姑娘,是无法启齿的。
他苦笑了一下说:“没有什么。”
忽然他站起来央求道:“姑娘,你能放我出去么?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心怡怔了怔,她摇了一下头,说:“这不行,妈关照我们要严加看守你,对不起!”
随着窗子又关上了,万斯同冷然一笑,心说:看来这花心怡,和她母亲是很相似的,我和她商量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此,他就又想到了心蕊,想到了那个看来似乎很多情的姑娘,她一直对自己很关心的,怎么自从自己被禁锢之后,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呢?如果有机会见到她,相信她定不会和她姐姐这么一般不通情理。
左思右想之下,心中更是酸、甜、苦、辣俱全,大大地感到不是味儿,自己来此,本是下书访人,却想不到竟落成如此命运,最令自己痛心的是,从今以后,自己丧失了一个作男人的资格,自然今后一生也谈不到什么幸福可言了。
他在床上仰面睡着,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三餐依旧是由石洞中推送进来,都是心怡送来的,这美丽的姑娘,尽管眸子里充满了同情和关怀,可是那种过分的矜持,使她不会主动地去对万斯同出言安慰。
夜深了,灯光更显得昏黄。
万斯同来回地在这间地下室内走着,忽然听见有一种轻微的声音,自入口处传来。
他并且可以清楚地听到,有链锁轻微的抽动之声,他不由轻轻问道:“谁?”
“是我!你不要说话!”
门开了,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风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姑娘,悄悄地走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口连鞘的长剑,匆匆递给万斯同,说道:“快拿着你的宝剑,我们走!”
万斯同接过了剑,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姑娘,惊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这姑娘又窥了一下,急切地道:“哎呀,你这人真烦,我都吓死了,你先出去,到外面我再给你说好不好?”
万斯同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只是怎么走呢?你母亲可在上面?”
黑衣少女摇了摇头,那双大眼睛里,含着情急的微笑,小声道:“你放心,妈不在,我姐姐睡着了,这个时候你再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
万斯同这才知道,来人果是那个叫“小蕊”的妹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倏地闪身而出,身形展开,已扑纵而出,现在他已看见耸峙在眼前的那座阁楼。
当空是一轮皓月,四周是噪耳的虫声,夜凉如水,整个的阁楼是一片漆黑。
“快走,越过这道墙。”心蕊小声催促着,万斯同回身才发现,原来她紧随自己身后,玉手连连挥着,万斯同忙抱拳一拱道:“姑娘解救之恩,永世不忘,再见了!”
他说着一连六七个翻身,已经若狸猫似地翻出了围墙。眼前来到一片旷野,略一打量地势,不远处有一片丛林,正是自已来时行经,也正是自己迷失之处,不过宁可迷失其间,也总比作阶下囚好些!
想着正要纵身而前,忽闻背后一声巧笑:“你还想迷路么?傻子!”
万斯同错掌翻身,却见眼前笑微微亭亭玉立一个少女,黑发垂肩,敢情仍是心蕊,只是此刻她掀去了那顶风帽,所以乍看起来,他有些吃惊!
他不由怔了一下,说道:“姑娘,你怎么还不回去,莫非你不怕令姐发现么?”
心蕊蛾眉一挑,冷笑道:“我已放你走,怎还能在家逗留?我已决心离家远走高飞,现在,我们快走吧。”
说着她回身望了一眼,万斯同在她回身的当儿,果然发现,她背上有一个皮革囊,另有不少零星物件,看来确实是打算远行模样,当下呆了一呆,心中不禁深深过意不去。
他讷讷道:“姑娘,这都是我连累了你!”
心蕊望着他甜蜜地一笑,遂用手指了一下前面树林道:“这方圆百十里内,经母亲设有迷踪阵图,不明根底之人,休想进出自如,我如不带你出去,只怕你是白费气力呢!”
万斯同不禁(炫)恍(书)然(网)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时,竟会在谷中迷路达数日之久,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想着好不惊异。
花心蕊这时纤腰扭动,已率先扑抵林前,万斯同也展开轻功提纵之术,随后紧迫而上。
眼前是一条入林小径,但心蕊却舍径不入,却自一边树隙间闪身而入,忽左忽右,时退时进,万斯同私窥步法,明明是八卦阵图,只是往往三五步中,却杂有一种莫名的步子,若非心蕊亲身引渡,只怕自己是无此能力看破其中奥妙。
如此前行约有个把时辰,始走出了这片丛林,二人一路疾驰,俱都感到有些疲累,眼前乱石岗,前看云海一片苍茫,呼呼山风,更是贯耳欲聋。
心蕊把肩上背包解下,往石边一站,长长吁了一口气,向万斯同一瞟道:“我们可以在此歇一会儿再走,我实在累了!”
万斯同呆呆地点了点头,面对着这风姿绰约的姑娘,内心浮上了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今后这人世陌生的姑娘,将如何来处置她自己,她自己有没有打算过呢?
想着他不禁偷偷向她望去,而正巧,这姑娘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也正向万斯同望着。
万斯同尴尬地一笑,道:“你实在太累了,等一会儿,这些东西,还是由我来代你拿吧。”
心蕊忽然一笑道:“万斯同,你结过婚没有?”
万斯同不禁一怔,心蕊掠了一下头发,微微羞涩地笑道:“我从书本上看过,男人是要和女人结婚的,是不是?”
万斯同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心说:她竟是如此纯洁的一个少女。
当下不禁迟滞地望着她不发一语,心蕊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啊?怎么不告诉我?”
万斯同只得点了点头。心蕊嘟了一下嘴,说:“我可不结婚,男人坏死了!”
万斯同不禁心中略宽,他正色道:“姑娘,你是一个纯洁没有涉世的姑娘,今后入了江湖,而江湖上坏人的确很多,你必须要特别小心!”
心蕊笑道:“我不怕,我只要跟着你就是了!”
万斯同不由大吃一惊,一时瞠目结舌,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蕊望着他浅笑道:
“你不是没有结婚吗?”
万斯同这一时,心情可说是愁苦极了,想不到心蕊的出走,竟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他硬了一下心,点头道:“我一定先为姑娘作一个好好的安置,然后再作他行。”
心蕊这时眸子里充满了甜美,她脸上幻想着人世一切的美,在她想来,自己即将看到一个过去从未见到的世界,包括一切自己前所未见的事物,怪不得她是那么的坐立不安了。
她用手指点着眼前云海道:“二十年来,我和姐姐从没有走过这座山,山外那一边是什么样子,我可就不知道了,以后就要你带路了。”
万斯同叹道:“可惜我来时,把一匹好马遗失林中,否则姑娘倒可以暂时乘骑,现在,我们只有步行了。”
二人正说话之间,忽见方才来处林中,有一点光影闪动,并且传出心怡的声音唤道:
“小蕊,小蕊!”
心蕊不由吃惊地站起来道:“哦!姐姐来了,可能妈也来了,糟糕!”
万斯同急道:“我们快走。”
不想心蕊却推了他一下道:“不,你先走,我留下来,看看妈来没有,如果她老人家来了,我们是走不脱的。”
她说着开始着急地跺着脚道:“你快走呀,要是她们来了,你准没命,你不要管我,她们不会杀我的。”
万斯同茫然地往前跑了几步,可是,他心中惦念着心蕊的安危,他又怎忍独自走开?
眼前是一丛岗阜,万斯同纵身而上,他把身子往里一偎,这时灯光已过,现出了心怡窈窕的身材,她身后并没有别人,万斯同稍稍地放下了心。
这时,心蕊已迎上前,娇声道:“姐姐!”
心怡紧紧地拉着心蕊一只手,上下地打量着她,抖声说道:“小蕊,你这是干什么?
我已看见你留下的信了,快跟我回去!”
心蕊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你不要管我,这个家我早就受够了。”
心怡变色道:“你难道不要妈了?”
心蕊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她望着姐姐说:“我已经把那个姓万的放走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决定不回去了,姐姐,你去吧。”
她说着提起了东西,回身就走,但却为心怡飞腾越过的身子挡住了。
“做什么?”心蕊瞪大了眼。
“我要你回去,小蕊。”心怡大声道:“你不要糊涂,你一个人到什么地方去?妈知道了会伤心死的!”
心蕊冷笑了一声:“你脑子里只有一个妈,这二十年来,她是怎么样地禁止我们,我们有什么错?她要这么对我们?”她大声地叫道,“我恨她!恨她!”
这一刹那,她变得勇气百倍,望着姐姐,她厉声道:“从今天以后,她再也不是我的母亲,你如果阻挡我,也就不是我的姐姐,可怪我不得……”
说着她猛地纵身由心怡头上越过,心怡不禁怒嗔道:“你简直是疯了,看我把你抓回去。”
她说着倏地向着心蕊背后猛扑过去,双掌上挟着劲风直逼心蕊两肋打去,花心蕊反身现掌,用“切手”直切心怡双腕。
原野中两条纤细的人影,起落纵退如飞。
她们看来是在作一场殊死的争斗,可是她们内心是互爱的,只是为了不同的理想而争执,妹妹要自由,姐姐是孝女。
万斯同看到此,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蓦地一振双臂,身形如白鹤似地掠了起来。
他那优美的身形,在空中真像是一只大鸟,身形向下一落,不偏不倚,正落在了二女之间。
这年轻激昂的侠士,像是有满腔的不平与悲愤,只见他身形向下一矮,双腕以“燕双飞”的招式,倏地向两边一分,低叱了声:“快住手。”
二女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身形吓了一跳,翩然而分开二处。
心蕊已料到了是谁,心怡却大吃了一惊,只见她蛾眉乍然一挑,冷叱问道。“谁?”
万斯同冷冷地一笑,抱拳道:“幸会了,花小姐!”
心怡轻轻地“噢”了一声,低声道:“是你?”
万斯同冷笑了一声道:“令妹见义勇为,并无任何过错,姑娘你莫非忍心逼她回去?
你的心也太狠了!”
言罢目射精光,冷冷地看着心怡,继续道:“她回去定是死路一条,因为你那母亲,是这个世界上罕见的辣手狠心的妇人。”
花心怡蓦地一惊,她怅看着万斯同道:“万斯同,你不可骂我母亲,你更没有权力管我们家中的事,今夜,我要带她回去。”
说到此,她望了一边的心蕊一眼,冰冷地说:“我们二人形影不离,我……我舍不得她离开。”
万斯同一时不禁黯然,因为这是人家姊妹之情,旁人是没法体会无权干预的。
可是心蕊却冷冷地摇头道:“我决不回去,姐姐,你随我一起走吧,这个家姊妹还没有受够么?我回去妈是不会饶我的,再说,我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已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才言到此.忽然,心怡一掌掴在她脸上。
心蕊一手抚着脸,惊怒道:“你……你打我?”
花心怡眼含痛泪,气得颤抖地道:“你不能骂妈妈,她二十年抚养我们,哪一点不好,管我们严,是为我们好,你……”忽然她纵过身来,倏伸双手向心蕊双肩上按去,她想拿住她的双肩,然后就可制服她了。
谁知,心蕊武功并不差她多少,只是素日心浮,在内功方面,稍逊其姐,至于拳、掌、刀、剑各种技击,她姐妹只在伯仲之间。
心蕊见姐姐连番见逼,亦不禁嗔性大发,当下娇叱了一声,探掌直向心怡腑下探去。
瞬息之间,她姐妹又打成了一团。
忽然花心蕊纵身一边,她娇叱道:“姐姐,你是想拖住我,叫妈来捉我们,你全无一点姐妹之情,好,我们拼了!”
说着,她忽地抽出了长剑。
花心怡恨声道:“随你怎么说,今夜我就是不放你走。”
她说着,反臂一操,寒光闪处,也把宝剑抽了出来,就在这乱石起伏的山岭上,两道剑光,如同烟雨黄昏里的两条闪电,又如匹练交接,一时轩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