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莲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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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已在这一刻尽数放得沉沉缓缓;一顿之后抬首扬睫,直抵对向跪在地上的晴雪,“往后怎么结局,看你怎么做了。”敛眸淡吟,宓颜忽的意兴阑珊。她不再多言,逶迤抬臂,贴身女侍不迭的扶上去。旋即从从容容往着回处下了亭子离开,掉首一刻还不忘记向着令月缓缓的额了下首,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宓颜这个样子,适才慰藉着令月那颗被深深刺伤的心,使它重见得一点温情。游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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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前缘梦溯·;枉凝眉·;其八()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是夜,一盏一盏接连起来的红绫子千折宫灯争相溶溶。百灯齐放,当如是同样一种溶溶淡淡、又经翻打的螺旋形泼墨红纸那么一收束,目之所及便恍若了微型的天堂。
一长道汉白玉栏杆说不尽、道不完帝王之家万般皆绽的华美逶迤,于这永夜未阑里写尽千般恨、诉全万年情……
两扇攀雀窗、一道牡丹漆花门帘,窗子半开、门帘半掩,令月独坐内室,玉指柔荑拈起薄盏,缓呷了口薄荷茶。
凉丝丝的幽香漫溯回旋,她闭上眼睛细细品享,只道人心繁杂、世事难猜、烟花已凉。如此,韶唇勾勒着的一瞥苍凉的薄笑便愈加显得清冷。眼睑睁开,秋水眼底碎尽了一池春波。
如斯静谧中,她那淡淡的声音倒被趁得突兀又刺耳:“晴雪,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嗯?”实质上,只不过是唇瓣翕动糯声轻轻的一句,幻似几不可闻的叹息。
前日一事,虽然二公主并没有于令月这里兴师怪罪,但担待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只觉得失落与失败。
如是。令月回宫之后就赶走了晴雪,只道日后不要再见她。
可晴雪长跪不起,无比恳诚的一声声的道着歉乞着怜,一遍遍的对着令月叩首、再叩首下去,直道着她当时是当着二公主的面儿头脑发昏发胀,一疏忽就说错了话,而决计不是有意要出卖五公主的!
这时早已入秋了,昏晨风紧、白露正凉,晴雪一个人长跪在白玉拔凉的坚硬地表,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单薄的嫩粉缎子 宫装,一跪便是一整天,怎么劝说都不肯起来。她一心一意,只求五公主可以将自己原谅。
眼见这夜色一时深似一时的发浓、发厚了,然而晴雪依旧看不出半点离开的意思。
早说过,令月的心其实比她的外表还要婉约柔软,更况且,还是对于这个自己一见如故、带在身边伴了这样久的女伴。那么结局,其实一开始便已经注定好。冷令月姓冷,性却不冷,人却不冷,她妥协了。她原谅了晴雪,唤晴雪进了寝屋。
“公主。”半晌的工夫,盏中茶已凉,晴雪便上前来提起七彩凤壶再添一些热水进去。重归于好的两个人,仿佛其间这点温温友谊变得愈发弥足珍贵。
没有支声什么,令月由着她添水。
添了水的茶汤虽然不似先前那样味重,但也有好处,苦味减得很淡很浅。
“五公主,您说那初封了安王的六皇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晴雪忽地发问。
令月正兔白纤指拈着薄玉盏入口浅饮,滚烫的茶汤在这萧瑟凛寒的入秋时节里,不仅没能暖热一颗支离的心,反让这颗脆弱如斯的心儿再度升腾起丝丝薄凉。
令月送盏的手,就在入耳了晴雪毫不掩饰的、这股对于已是安王的六皇子冷华棂的动心好奇之下,“腾”地定住。她莞而抬头,细细的眉目微缓扬起,掉首看去,身旁咫尺间,晴雪一双眸子亦在迎合向自己。
晴雪姣好的面庞挂着笑、也含着昭著的不屑。冷令月,就算你贵为公主又怎么样?始终不要忘记,你们是姐弟,亲姐弟……凭这一点,在他那里,你便还不如我一个小小的宫娥有着竞争的强势。不,你连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些话晴雪并没有说出口来,但她的面目情态之上已经透露有九。原来她长跪一天,为得不是原谅,竟就只是,这样一段凄凄惶惶、伤人伤己的公然挑衅么?!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火气……令月霍地就明白了为什么如晴雪这样灵巧敏锐的机变人,在面对冷宓颜的震慑时,竟然吐口卖出了自己。原来前日事情,她纯粹出乎有心!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晴雪对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风华绝代的安王爷没有道理的爱……
呵,冷华棂啊冷华棂!令月心间忽起异样,她苦苦自嘲着,心道我是应该感叹我的眼光太好、还是太不好?
令月再一次痛苦难捱。
双重的痛苦啊……
其一,由着一个女人不喜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所惦记的天然心性;其二,自己一向厚待的宫人连续两次重伤自己。次次都是猝不及防!
晴雪第一次是将令月顺手出卖,所为的无外乎是因了华棂之故而起了对令月不可遏的嫉妒;第二次更变本加利,直直表态、毫不兜转和克制,来夺令月所爱之人,夺那令月活下去的、极重要的热情和缘由……
。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桃花开,桃花残。
一年四季兜转不停,美不停,爱不停。我努力地去记得与你之间从相遇至时今的一幕幕曼曼往事,我小心地去封存这与你之间一段凝固不化的缘。假如有一天你已不再记得,那也没关系,因为我必定已经沉醉溺死在了岁月长河、轮回无极与无间的每一次交叠里,我已再也没了情识……
“令月,令月!”上官纡蓉足下那一贯涉水的小莲步,时今迈得却紧凑了。
她时今已是上官昭仪,又是上官世家的族长,于后宫里身份是居于中上的。但每见她,还是这般淡玉宫裙、明月耳坠、大方装束,不曾变得丝毫:“令月……”纡蓉近得榻前曲身落座,将女儿细心翼翼的抱起来,要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你还有母亲,还有母亲……”
令月生就一颗善感多情的玲珑易碎的心,那是比最脆弱的琉璃还要易碎许多的纤柔的善良的心。自打出了晴雪那事儿之后,她便一病不起,本就弱柳扶风的一副娇柔身子愈发的虚脱下来。面目无血、黛眉淡墨、玫瑰色的娇嫩唇畔虚白欲滴。素年锦时,却变得越来越枯槁支离、寂寞如雪。
这病因,纡蓉并不明言,但身为母亲,身为这个视作生命、万千根紧密的细线与自己身心全部实实拴在一处的女儿的母亲,诸多细微处,她全都了如指掌。如何能够不了如指掌呢!
有些事情,或多或少的伤、或真或假的慌,下不了的决心,藕断丝连的慢性中毒……就让身为母亲的人来帮女儿做决定吧!
夜风扑窗、凉月阑珊,纡蓉狠狠的抿紧了下唇:“令月,母妃不会再让你继续受到伤害。”这是心底里,最最真切的声音呐喊。
。。。。。。
上官昭仪独断的将宫女晴雪赶出了皇宫。那时的上官昭仪月白宫装严整逼仄,面目冷得骇人。
虽为亲生母亲,但她的性子却与女儿大不相同。
她是水,绝情的水、冷酷的水、时常冰封起来的水……从从容容、镇镇定定,看惯了春华秋实、潮涨潮落,看开了人聚人散、云舒云卷,看淡了世事作弄、几多无常……而水,依旧兀自向东流去,来年春天,依旧不会停驻下决绝的尘寰步子,依旧不会再回来。
。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谁家别离留凤楼?
纵然已经出宫立府,纵然那些牵念谁也明白都是徒劳,但冷华棂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令月,他又端得能够当真不想念呢!
日日夜夜,日日夜夜……不可抑制的无尽思念啊!焚了心、断了魂般的生生熬耗,他已经承受不住。
他选择暂时避世,他假借身体不适之名淡出了父皇的视线,策马扬鞭往那苍茫的大草原散心去了。他陶醉在碧草成昆茫茫无际限里,迷失自己、忘了自己……一去便是大几个月。故而这段时间,他没有去看过令月。
而华棂的母后北冥皇后将儿子那重重心事看出了七七八八,虽不知是哪一位佳人小姐将儿子做弄成了这般相思成狂的模样,但她认定“心病还须心药治”,便于华棂并不在帝都这段时间,差贴己人为安王面向民间遴选侍妾。
。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
“我想得到的,没有什么能阻止……”被逐出宫、流浪在帝都的街头生死难知的晴雪,在碎吟出这话时,银牙狠狠的咬住了下唇。
一抹率性浮上面颊,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般的屈辱、令月同她的母妃所给予的屈辱……她被从宫里给赶了出来,只身一个行走在孤零零的长街。没有方向。
但这是天意吗?
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就在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时,正巧遇到北冥皇后的贴己之人帮着安王遴选侍妾。
安王爷……六皇子冷华棂!
大楚这个地方,真的不太大呢……
以晴雪自身的那股清秀,加之又性情灵巧机变。很自然的,她被选中。次日下午,便一顶天青小轿,接迎入了安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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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我为什么要放手,我不放手!()
殊儿忽地被人一撞纤腰,突兀的势头令她怎么都觉很不及防,铮地在这一刻回了神智,眼前幻象具散。
她一瞬有如梦蝶的庄生,竟是分不清自己时今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了……须臾目顿神痴,她涓涓一叹,凝眸却见帛逸正直直的立在她面前与她对视。显然,方才撞了一下殊儿的那个人就是帛逸。
“你就是辽王。”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掺杂在话锋里,殊儿黛眉微挑,“对吧!”没有别样情态,只在叙述最平淡的事件那样的平淡无奇。
帛逸一愣,显然没料到殊儿居然会如此直白的吐出这么句话,更加意想不到殊儿居然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出口的是心下里惊疑的句子,却不是问句,帛逸颔首扫视了一眼自己的一袭疏袍。
殊儿将那凝在他面上的目光往旁处偏了一偏,唇兮勾起浅浅的笑,音波软糯:“我说直觉,你信么?”
“信。”帛逸在这一刻猝地重一抬首,镶嵌着昆仑辰星的、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定定的停留在殊儿的桃花面靥,他一字一句,“只要是你说的,我便都信。”
他的口吻很是着重,目光动辄不移的似乎可以催化开漫山遍野被冰封的花树。
这样的目光与口吻,令殊儿一颗柔软的心畔甫地便觉刺痛。她持着氤氲开的酸涩心念抬眸浅浅,那剪水的眸光是宛如湖心水波一般可见底的清澈:“为什么失约?”这一刻最想问他的话,依旧还是这最早就不得解的一句。无关他是什么身份,她只想知道他为何会食言、为何会害她亦喜亦忧的牵心熬神了整一个年头,最终却把这些赠她的欢喜全部都收回,变成了空欢喜,“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依旧是熟悉的问句。殊儿就是这样,心里其实是搁不得太多事情的。寻不到答案、探不得因由,她不会真正的甘心。
秋风疏朗,发干的冷风把四处交织出蒙蒙的素色调,心与魂儿也跟着起了寒凉。帛逸被殊儿那般清澈、那般仄咄的目光逼视着,久而久之竟渐而起了淡淡的颤粟:“我委实有我的缘故。”言语间不经意的颔首垂睫。他一时心念很乱,他不知该如何向殊儿解释他的失约,方才没能把持住炽热心念的一路追着她过来时他也委实没空去想,“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的……殊儿。”干脆咬咬牙,帛逸猛一抬目,“殊儿,给我一个机会。”坚如磐石。
饱含真挚的悔愧与无奈的话语入了耳廓,却没能令殊儿在第一时间就起了该有的感动、甚至感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些合该有着的情念变化,很快被弥深惊诧所实实的给压制住。
帛逸心坎儿一动:“我‘就是’知道。”定格在殊儿面上的目光没有移开,他亦不愿做过多的解释、亦或者虚伪的遮掩,“殊儿。”又是一句,不自觉软款许多、柔情许多。
这冷不防的又一声唤令殊儿顿觉哆嗦……她是名门闺秀,素来礼教极好,自然听不得、更见不得一个本不该熟络的男子对自己做如此轻浮举止:“不要这样叫我!”一时兀地又急又气又微颤,匆促里丢下这句话,旋转身便走。
被帛逸一把拉住。
秋色尽旖旎,昆草落叶并着流光过往漫溯虚空,飞散后、风流人阻;兰桥约、怅恨路隔;马蹄过、犹嘶旧巷陌……
隔着宽硕袖摆肌肤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