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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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鸳心道这浮世宫是进来困难出去更为困难的地方,确实就如传言一般,神秘诡谲。
七拐八拐的足有一刻钟,三人这才穿过一扇巨大金门,来至一个视野宽阔的地方,巨大到夸张的厅堂四周有数百个红顶小房,还有几个人在场中练剑比武,见到花玉容均颔首行礼。
看来这花玉容在浮世宫的身份,定然不凡。
凤鸳一面忖着,一面又跟着他穿过大厅来到另一条长廊上,长廊两侧同样尽是房间,左转右转了好一阵,方在一扇古铜镶金大门前停了下来,其上方悬着一块紫金牌匾,书“长乐殿”三字。
门前站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向玉容恭敬颔首,却连凤鸳和玉儿看都未看上一眼,径直打开了大门。
一片耀眼的光芒渐渐在眼中扩大,凤鸳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里面的情景。
只见被万千烛火照射得仿若白昼的巨大长方形大理石矮台之上,上百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正随歌而舞,场面妖娆而恢弘。
而唱着那歌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绝美女子,雪白的肌肤几近透明,惊世的容颜有如妖精,黑色长发如泼墨般垂在身后,就似绝壁上奔腾而下的瀑布。她的声音空灵而绵长,幽幽地回荡在巨大的厅殿当中,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凤鸳和玉儿不由得看呆了,花玉容噙笑道:“将来有你们看的时候,还不快进来。”
二人回过神来赶紧随之入门,走到宽阔一处这才看见那方形台子的尽头竟有一个足有十米的石梯,石梯之上是一方宽阔的高台,自高台而下,铺着黑色金纹的厚重地毯,看上去高傲而华贵。
而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座几近透明的玉椅,其上斜倚着一个金面黑衣的男子,姿态慵懒而威严。
凤鸳只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却在一瞬间心慌不已,乐声和歌声顿时变得飘渺而遥远,愈加清晰的是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
在玉容的指示下,二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深深地伏着身子不敢起来,就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开口。
心脏没由来地狂跳不止,一种麻木的感觉从四肢传来。凤鸳知道,这种感觉不是别的,正是一种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没有缘由,却让她害怕到不敢呼吸。
可她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头顶上的那个男子,正是她可以依靠的那棵,唯一的大树!
——
处于绝壁之上的浮世宫,竟然要比京中皇宫还要恢弘壮阔,这一点是凤鸳和玉儿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先不论这建造宫殿的钱财从何处得来,单看这触目惊心的地势,就让人不解如此一个巨大的建筑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的确,对天下人来说,浮世宫一直是一个迷,不止是奇妙绝美的宫殿,更大的迷点,是统治一切的那个男子。
一个时辰被愈加深重的惶恐拉扯得老长,点点汗珠盈在两个女子的额头,她们一声不吭地跪伏在地上,但猛烈颤抖的身子却泄露了身体的疲惫。
凤鸳匍匐在地,无法看见高台上那个男子的神情,甚至无法知晓他是否注意到自己,因为自从跪到这里开始,他就不曾对她们说过一句话。
台下的表演换了一个又一个,歌舞的女子也换了一群又一群,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麻木的双腿一点点地失去知觉,男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却不是和她。
“妖月,为我舞一曲云霄,可好?”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却很有磁性,让人有一种想要一睹其容的冲动,凤鸳本能性地微微抬头,旋即又被理智制止,只在稍稍变得宽阔的视野中瞧见一方艳红。
伴着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笑声,一袭红衣的女子自高台而下,钟乐声顿时响起,飘荡于大殿之中。
她站在舞台的边缘,舞姿盈盈而起,而凤鸳就跪在紧挨舞台的下方。有限的视角中,正好能够看见娇艳的群尾。
乐声如斯动人,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步入**,妖月的舞蹈也随之愈加精彩,那一方火红的娇影就像一只燕子,在宽广的舞台上随心飞翔,姿态妖媚却不失轻盈,就算称之为天下第一舞也不为过。
乐曲进入尾声,舞蹈也只剩下一个最困难的一个动作,女子转着圈子舞到一侧,然后朝着高台娇俏一笑,脚下就像踩在云彩上了一般轻飘飘地点地而起,红影如仙,在空中飞速地转了起来,眨眼间就飞到了舞台的边缘。
她自信满满地又是一笑,准备以完美的姿态收场,谁料就在这时,她竟一脚踩上自己过长的裙裾,大理石面十分光滑,这时的她再想站稳已来不及了,分秒之间,她已偏过身子朝台外倒去。
凤鸳刚巧就跪在旁边,余光早已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眼看着佳人倒过来,情急之下,她只好身形一动,匆忙起身张开双臂迎上她。
殊不知自己那双腿早已麻木不堪,一个没站稳就又摔了下去。
就这样,凤鸳抱着妖月在地上滚了五六圈才停下来,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离开舞台足有三四米远了。
妖月一手斜支起上半身,有些委屈地看了眼高台,复又转过头来,看向凤鸳。
这一瞬间,凤鸳竟不知自己是福是祸。
那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眸子平静无比,好半晌方柔光一现,撇过头去道:“夜,我没事。”
男子的面容虽被金色面具遮住,却仍能从露出的双眼和眉间看出一丝笑意。他勾指道:“既然没事,还不快回来?”
那语气就像是在召唤一只小猫,可不知为什么,凤鸳却觉得这份温柔里没有一丝一毫温暖的感觉。
可身旁的女子却欢愉一笑,兀自站起身来举步而上,坐到男子的身边。
她优哉游哉地吃下一块松果糕,惬意得仿佛从没有失误过,边吃着,还边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女子,巧笑道:“夜,若不是那姑娘,恐怕妖月早就摔伤了呢。”
此刻的凤鸳心跳如擂,很明显,这个妖月定然是宫主最宠爱的女子,方才自己擅自起身不说,连救人也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结果究竟如何,全凭那男子的一句话。
好在妖月似在为自己说话,她略略放下心来。
果然,宫主忽然放声一笑,刮了下女子的鼻子道:“那你想如何赏她?”
她莞尔一笑,对台下道:“你救了我,甚好,甚好,我应奖你些好东西。”
凤鸳始终低着头,紧张地说道:“谢主子。”
以她现在卑微的身份,确实该这样叫她,但此时此刻,那份她本以为难以放下的自尊心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女子的一句该赏让她终于缓了一口气,既然是赏非惩,就应该不是坏事,看来这妖月还挺善良的,至少现在,没有大碍。
就在凤鸳放下心来的时候,妖月却霍然开口,语气仍然娇媚柔美,却宛若冰河。
“赏她三尺白绫。”
一句话惊得凤鸳和玉儿如遭雷劈,一同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向红衣女子,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侍女端着方形托盘过来,托盘之上,正是白绫一条。
凤鸳顿时冷汗淋漓,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匆忙举目四望,寻找花玉容的身影。
而玉儿却再也忍耐不住了,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当下的她只知道公主不能死,冲动之下竟往前爬了几步抬首道:“求主子饶过公主……求主子饶过公主,求主子……”
她声泪俱下地不断求饶,凤鸳见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眼圈一红。
“呦,夜你瞧,这还是个公主呢。”女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凤鸳。
男子没有回话,转而淡淡地瞥了台下一眼,对妖月说道:“浮世宫里,何来公主?你愿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嘿嘿,还是夜对我最好了。”妖月冲着他娇媚一笑,复转过头去,“你救了我,我本是想赏你的,可谁让你撕坏了夜送我的百云织锦裙?真是可惜……不过,现在想想,不管怎样你终归是好意,只要你能为我做一条更好的,我便饶了你。”
凤鸳和玉儿又是一惊,心道这女人也变得太快了,一时喜一时怒,一时蛮不讲理一时又善解人意起来,这样的人最难应对。不过现在,她的性命总算暂时保住了。
玉儿喜极而泣,抿着嘴巴侧头看向凤鸳。
可偏偏一道男声幽幽而来,语气平静依旧,却比妖月还要森冷。
“既然如此,就让她替自己的主子死也就罢了。”
玉儿下意识地抬起脑袋,却见那金面男子正目光幽冷地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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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入住凤园()
“既然如此,就让她替自己的主子死也就罢了。”
孱弱的女子被吓得全身发软,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挂着绵延不绝的眼泪。
凤鸳急忙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护在她的身边,“宫主大人……都是我的错,玉儿她是无辜的,但求您看在我们两个是前来投靠您的份上,饶过我们一次……”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卑贱地向别人求饶,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有一个人高高在上,而自己就像一粒再小不过的尘埃。
红衣女子笑声有如银铃,“呵呵,好一对情深的主仆,让人见了好生羡慕呢。”
男子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姿势,露在面具外的双眼慵懒而沉寂,妖月话落之后,整个大殿就陷入一片静谧。
台下的两个女子战战兢兢地跪着,等候发落。
这时,一阵微乎其微的风声响起,一个身影忽然从巨大的横梁上翻身而下,降落在玉椅左侧。
还未等人们看清他的面貌,他的声音已悠然响起。
“我的宫主大人哎,您莫不是要将我这两个心肝宝贝送给阎王爷吧?他老人家生得不甚好看,可配不上这样俊俏的姑娘。”
说话的,正是花玉容。
听见他的声音,凤鸳心底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果然那一身熟悉的淡粉依然堪比桃花娇俏,这一瞬间,她竟有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
的确,在这里,她能够相信的,只有这个人。
花玉容说罢,兀自端起桌前的一杯香茶优哉游哉地品着,还不忘勾着眼梢朝男子眨眨眼睛。
可男子并没有看他,沉寂的目光自动捕捉到凤鸳在花玉容出现之后突然涌上面颊的笑意,其实,那根本算不上笑容,却难掩其中安心的情绪。
他瞥了玉容一眼,心道这家伙堪堪和她们相处不过十日而已,如何就换得如此信任?
“花护法这是,舍不得了?”
“那是自然,这么花容月貌的姑娘搁了谁那都会舍不得的,有句话说得好,美人无错嘛,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就冲着美人倾城一笑,也该忘了才是,宫主您说是不是?”
花玉容一手搭上男子的肩膀巧笑而言,可那目光分明在说:苏砚,我千辛万苦把她俩带过来,你若是还想用就痛快一点……
男子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似地霍然一笑,一双黝瞳笑得极其妖孽,却没有一丝女子的娇媚,“既然护法有意护着,我当然要给这个面子。这样吧,你二人从即日起便入住凤凰园,以后的诸多事宜就由园子主事香玉和护法负责,如此安排,护法可算满意?”
“满意,自然满意。”花玉容无奈地笑笑,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叩谢宫主?”
台下的凤鸳和玉儿先是一愣,继而匍匐在地叩谢赦免之恩,心中却因如此一番跌跌荡荡而一片混沌,这一生一死之间翻覆而变,竟比在皇宫中还要心惊胆战。
凤鸳小心翼翼地叹口气,看来,浮世宫的这棵大树,并不是那么容易攀附的。
——
“公主,这浮世宫里的人都好可怕啊,您看看自己的腿,都成什么样子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凤凰园萧月阁的一间极简的房中,玉儿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双腿,一边抹泪一边说着。
凤鸳笑了笑,“只是以前没这么跪过才肿成这样的,若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玉儿听了却好不难受,“公主你出身皇室,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苦?玉儿没用,不能替公主遭这份罪……玉儿真是没用……玉儿没用……”
凤鸳连忙轻捂住她的嘴,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玉儿不要自责,其实,现在能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感觉很幸福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永远都会是十三公主,永远都是父皇母后宠爱的孩子,所以总是不知满足地索求,还总是任性玩闹,甚至常常偷跑出宫……”
“那时候我是多么不甘平淡啊,总想要挣脱皇宫的枷锁,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她说着说着,眼里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