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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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稳下心绪,一股猛烈的力量突然在肩头迸裂。
她像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一样腾空而起再狠狠跌落,剧烈的疼痛瞬间贯入身体,恍惚间,她仿佛听见地狱修罗的声音——“把她给我扔进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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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最毒情字()
“把她给我扔进死牢!”
一声令下,从宫主身后涌出数个侍卫,向凤鸳围拢而来。
她的目光穿过侍卫的空隙,碰上那双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的深眸,当下僵在原地,冷汗淋漓。
侍卫们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双臂弯到背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尖,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然而他们粗壮的手臂就像铁锁一般死死地锁住她的身子,最后将她的上半身按在地上。
她没有力气了,她的脸贴在冰冷脏污的地面,只能尽力瞠着双眼往上看去。
黑袍男子徐徐走来,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雕像。凤鸳痛苦地张了张嘴,努力清楚地说道:“……宫……宫主……鸳儿没有……你相信鸳儿……鸳儿没有伤害月主子……”
她那么努力地说着,细嫩的嘴角和地面摩擦,渗出丝丝血迹。
可金面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忽地冷笑一声,“我没听错吧?哈哈,居然有人跟我说,要我相信她?”
凤鸳无力地动动喉咙,“……真的……我真的没……”
“哦?看你说得这么真诚,倒真像是我冤枉你了。”苏砚的面孔藏在面具之下,噙出一抹笑意,他蹲下身来,用修长的手指玩弄她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一圈又一圈,他缠绕着一缕黑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杀了你的,我可没忘,你可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一颗预备的棋子啊,随随便便就丢了岂不可惜?”
凤鸳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男子突然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咬牙道:“可是你也别忘了,在我蓝夜面前,没有谁会因为任何原因永远安享太平,就算你再重要,只要我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头皮因拉扯而产生强烈的疼痛,凤鸳疼得流下泪来,可她仍然没有躲开夜宫主危险的目光,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妖月病重,夜宫主来邀月轩的第一件事不是看望妖月,反而急着不问任何缘由地惩戒她,其意昭然若揭,无非刻意生非,借题发挥。
这样一来,无论她是解释或不解释,反抗或不反抗,似乎都是无用之举了,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她还不如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带走。”男子起身,背过身去,低声喝令。
身后的女子再也没有做任何挣扎,被侍卫们押到牢房。
凤鸳刚刚离开,苏砚的身后突然出现一抹淡紫身影,他挥手屏退众人,冷着脸问道:“你来做何?”花玉容这两日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不见踪影,为何今日主动现身?他突然莫名地感到心烦。
紫袍男子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顺势走到其身前,笑道:“两日不见苏砚,玉容心中思念得很,却不知苏砚竟这般厌烦,玉容可要兀自伤心了。”
苏砚瞥了眼肩膀上的纤手,讥诮道:“我向来知你娇媚动人可比女人,却不知你当真喜好男风,莫不如今日我便成人之美,将你送到京城做一等一的小倌,你看如何?”
说罢,还冷冷瞪了玉容一眼,冰得花玉容差点打了个激灵,他只好含笑待怨地晲了男子一眼,悻悻地收回手,嘴上却不肯求饶:“多谢好意,若哪日玉容心血来潮起了兴致,定和苏砚开口,讨这么个做京城一等一小倌的机会。”
苏砚没有回话,花玉容故作无意地围着他转了个圈,百无聊赖般随口说着:“想玉容与苏砚相识六载,这情意果真是别人不能比的,我猜,若是我伤了妖月,苏砚必不会像对待鸳儿那般对待我的。”
他走到苏砚的面前,理了下黑袍的开襟,苏砚微微垂首俯瞰那张狐狸般的面容,神色一凛,沉声道:“你与她,并无不同。”
“哦?是吗?”紫袍男子无谓一笑,仰眸道:“即便你明知玉容并没有真的犯错,你也会将我送进牢房?”他知道的,凤鸳不可能真的伤害妖月,他也知道苏砚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但他实在不懂苏砚这般狠戾的用意。
苏砚自然能够听出他话中话的意思,笑道:“我又不需让你对我动情,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说得轻巧,可花玉容却是心里一抽,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鸳儿喜欢上你?”他看着苏砚幽深的眼睛,突然心里发慌。
可苏砚终是残酷地笑了笑,“这世间最毒的东西就是一个‘情’字,我若想真正地控制这棵大棋,非种下情毒不可。所以,我非但要让她喜欢上我,我还要她深深地爱上我,心甘情愿地对我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彻彻底底成为我的傀儡。”
他冷决的模样花玉容应是见惯了的,但此刻,他还是心头一凛,惊讶的神情在脸上定格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盼而笑,道:“既然如此,你该好生待她才是,何必这么折磨她?”
“她是前朝最得宠的宫主,在皇宫里备受尊崇,想必早就厌倦了关切宠爱、阿谀奉承,现在只有狠狠地踩她践踏她,让她尝尝趴在地上活在人脚下的生活,才能让她更加渴望关爱,届时,只消时不时给她两个甜枣,恐怕就算让她死,也不会犹豫片刻。”
苏砚冷漠地说道,随即回眸一视,盯着花玉容微微泛白的嘴唇,笑道:“玉容你觉得此计如何?”可还未等花玉容回话,他便打断道:“啊,以我对玉容的了解,你定然觉得很合心意吧?毕竟,对花玉容来说,有趣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花玉容愣了愣,面上一笑,“那是自然,玉容确实觉得,的确有趣得很。”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苏砚连着大笑数声,扬长而去。
震人心魄的笑声由近及远,直至那抹肆意的黑影彻底消失,那笑声还未彻底消散,花玉容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事情,可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砚变得这样胆小,胆小到只会用一层层的冷酷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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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无止挣扎()
带着血光的鞭子迎面而来,凤鸳被绑在十字木柱上,紧闭双眼歪过脑袋,霎时间脸色煞白,然而料想当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她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却见一张金色面具近在眼前。
森冷的眸子带着危险的光芒,惊得她心底一颤,然而一声惨叫从旁传来,她目光微侧,只见方才对自己施行鞭刑的侍卫跪在地上面色狰狞,他的一只手臂被夜宫主紧紧握在手中,并不断地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凤鸳惊讶地张开嘴巴,凄惨的叫声钻进耳朵里,引得头皮发麻。
“来人,把他带下去砍了。”苏砚扔开侍卫,命令道。
他看了看眼前不住颤抖的小人儿,冷冷说道:“没有我的命令,我不许任何人,自作聪明,擅自做主。”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幽寂的牢房当中,身后的侍卫急忙垂首称是。
凤鸳皱起娥眉,心中暗暗讶然,夜宫主究竟想做什么?
她虽然不解夜宫主的用意,但她知晓,他绝非是单纯地想要救她。
果然,男子屏退侍卫之后,复迫上前来,慵懒而邪恶地一笑,“我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乱碰,尤其是女人。”
他猛地掐住女子的下巴,泛着冷光的金色面具靠上前去,带着凛冽得像野兽一般的气息,凤鸳吓得不敢呼吸,强忍着下颚的剧痛,只是警戒地看着那双冷眼,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再不呼吸的话,就要生生憋死自己了哦。”不料男子竟然开怀一笑,畅然的笑声在房中回荡,却在当下的情境中显得尤为诡异。
凤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应是她所见过的最难理解的人,他时而暴戾时而平静,时而愤怒却又时而喜悦,然而始终不变的是,那一身庞大的冷意,足以将一切冰封的冷意。
苏砚顺手抓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心不在焉般说道:“现在说吧,你是如何伤害妖月的?”
凤鸳摇摇头,“不论宫主您信与不信,鸳儿还是那句话,我没有。”
“哦?”苏砚一手拄着脑袋,“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认了?”
“夜宫主,鸳儿本就没有做过,为何要承认?”凤鸳的心一直在狂跳,但当下的她就算再害怕这个男人,也不会平白认罪。
“是嘛?”苏砚认同似的点点头,顿了一下,转而问道:“那如果我说,你若是认下这罪,我便饶了你,但若是死不认罪,便杀了你呢?”
凤鸳疑惑,“夜宫主这是为何?自古以来,无罪便活有罪便死,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男子的眼中升腾起一丝玩味,陡然站起身来再度欺上她的身前,“你在我浮世宫里就必须要遵浮世宫的法,而我是浮世宫的宫主,我说的一切,就是法,就是你们要遵循的法则,懂了吗?”
强大的气场将凤鸳团团围住,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濒临崩溃的意志薄弱蝉翼。
“那现在说吧,你究竟是认,还是不认?”
凤鸳的思绪顿时一片混乱,她突然想起自己对妖月所说的那番话,她说她抛弃了一切尊严和脸面,只为了活下去。那现在呢?如果她将认知、判断、羞耻心甚至连同委屈感也一同抛弃了的话,她就能活着,可她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可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那一个“认”字,然而男子已然失去了耐心,伸出三根手指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别忘了,只三天。”
他攸然转身,可转身的前一瞬,他脖颈上的两道抓痕被凤鸳收入眼中。
那是……?
她心头一惊,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自己站在木桩上时不小心抓伤叶岚的场景,她记忆中的那两道痕迹,怎么会和夜宫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夜宫主也恰巧被谁抓伤了?
她想了许久也没理出思绪来,各种事情像从天而降一般砸到她的身上,硬生生地塞进她的脑袋里,将她逼得无路可退。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汗水打湿的地面,再看看墙面上燃着的两盏昏黄油灯,突然间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挣扎当中。
——
一缕焦灼的阳光穿过铁窗,照在女子脸上,她从昏睡中醒来,下意识地舔舔干燥的嘴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蒙间,似乎看见一片白色出现在眼前。
整整三天,她被关在这间潮湿阴暗的牢房当中,滴水未进。黑白交替间,她未曾哭过一次,也未曾叫过一声,她只是靠在湿漉漉的墙边,仰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时间久了,她的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昏昏睡睡间,甚至出现过幻觉,她看见了许多想念的人——父皇、母后、玉儿、还有许许多多曾在她身边,像是空气一般重要的人们。
可是,幻觉终是幻觉,都会烟消云散的。
她虚弱地自嘲一笑,对着眼前的那抹白影,极轻极轻地说道:“呵呵……这一次……我可不会……不会相信了……你……你是假的……假的……”
白影顿了一顿,竟说了话,那声音似山涧泉水清澈而动听——“鸳儿,你还好吗?”
现在就连幻听都出现了……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好将幻觉驱散,然而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比任何梦中的场景都还要清晰,这一次,他的嗓音浑浊了些,就像有什么哽在喉咙似的——“鸳儿,这不是幻觉,是我。”
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那么熟悉,凤鸳心头一震,赶紧睁开眼睛,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只觉得一泓山泉从脑顶灌入,将她所有的感官清洗得异常灵敏。
“是我。”白衣男子又说了一次。
凤鸳用力动了动身子,然而刚刚撑起身子,庞大的无力感又将身体压了下去,跌回冰冷潮湿的地面。
男子单膝跪地,一脸担心地看着地上不住颤抖的小人儿。凤鸳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庞,两道如墨剑眉,一双温柔眼眸,最是那薄薄的嘴唇,总勾着宁静的笑意。
然而此刻,就连同那份笑意也化作了对凤鸳的担心。
凤鸳不禁心中一动,眼底泛红,却没有料到男子居然俯下身子,将她圈在怀中。
她趴在他的肩头,一下子安心了似的长长舒了口气,喃喃道:“领卫……你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