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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问仙-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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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我真个与左律双修是个什么后果。”曲陵南大声道,“你们无人肯听我一言,然我却不能不说,我与左律在一块,除了练功便无生趣,我往后便是修为深不可测,只怕亦是不快活不欢喜,师傅,当日我应承拜你为师,可不是为了今日勉强自己!”

    孚琛深深凝视她,忽而道:“双修大典之事已广告天下,整个玄武大陆道门正宗皆接喜帖欲前来观礼。届时别说道修剑修禅修儒修,便是魔修妖修,只怕亦会闻风而动,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它意味着,道门正宗第一修士佐以双修,有望臻至化神后期大圆满境界,继而羽化登仙,成为千万年来修仙得成的第一人。而借以双修结侣,两大门派至此亲厚不同往日,弟子间可互通有无,师长辈更能平心切磋,整个道门正宗一途的前景将日新月异,大为改观。正气一涨,邪气必消,此消彼长之间,玄武大陆将大大不同。而你,亦有望于太一圣君相助下,堂皇冠冕占尽两派好处,你不是对许多修炼法门甚为好奇么?太一圣君见多识广,定会一一倾囊相授。陵南,“孚琛缓和口吻,柔声道,“便是师傅再疼你,却也给不了你这些啊。”

    曲陵南慢慢微笑了,她轻声道:“师傅,你说了这许多,却忘了讲,若我与左律双修,你会不会欢喜,我会不会高兴?”

    孚琛脸色一变。

    “明明我们师徒都不欢喜,不高兴,作甚要强颜欢笑,要委曲求全?”曲陵南道,“你说了那许多,皆与我无关,我为何要管什么道门正宗之前景?为何要管日后我能捞多少好处?”

    她咬住唇,哑声道:“明明连眼下都如此难熬,你让我看日后,看什么?看日后能管得了现下,能让师傅你不难过不无奈么?”

    孚琛猛地飞近她跟前,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曲陵南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咱们也可以一块走,甭管这个烂摊子,走吧,哪怕回那个上古冰洞去都好,师傅……”

    孚琛就如被蛰到一般骤然缩回手,他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师傅……”

    “那便是了。”孚琛笑了起来,“你是我徒儿,我是你师傅,师尊如父,你要与自己的父亲一道奔逃么?”

    曲陵南浑身一震。

    “伦理纲常,长幼尊卑,此乃天地秩序,你我修道,不可违天,不可逆地,一天是师徒,终身便只能是师徒。”孚琛带着古怪的微笑轻声道,“你若跑了,师傅无颜面对天下,又舍不得他们追杀你,只有自毁元神以谢罪,只怕即便如此,亦无法平息太一圣君的怒火。届时我琼华精英便是倾巢而出,也不知能剩几人。太一圣君只要杀了一个琼华长老,他禹余城与琼华便至此势不两立,代代血仇,我道门正宗千年基业,说不定,就要毁于此……”

    曲陵南痛苦地堵住耳朵,道:“别说了,我不要听!”

    “你不听,事情便不会如此么?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四大门派之间的均衡一打破,道门正宗必然气数大减,魔修鬼修一路,肯定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整个玄武大陆除了修士,尚有无数黎民百姓,凡夫凡妇,正道泯灭,邪道兴旺,到时定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曲陵南伸手一把捂住孚琛的嘴,眼中已蒙上泪雾,但她异常坚定,问:“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去?”

    孚琛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是作为师傅,而是作为你,你是不是还是要我去?”

    孚琛痛苦地闭上眼,再度点了点头。

    曲陵南缓缓地放下手,愣愣站了许久,她环顾四周,入夜的琼华静谧安详,仙山绰约。

    这里,是她头一回觉得自己有所归属的地方,这里有她许多喜欢的人,护短而啰嗦的云浦童子,好讲规矩却屡为她破例的毕璩师兄,孤傲而又关心她的裴明,温情又俏皮的陆棠,甚至慈眉善目的太师傅、没法好好说话,却能好好袒护她的玉蝉师叔。

    还有她最喜欢的师傅。

    她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过得好,吃饱穿暖,修炼无忧,她是不愿去与左律结什么劳什子双修道侣,可事关这些同门性命,她却不能只考虑自己。

    曲陵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你若执意要我去,那我便去好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孚琛道:“师傅,我可是听你的,由始至终,我都是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下面剧情继续反转。

    至于师傅这个人,你讨厌他就对了,在这个故事里,他不是好人。 

第97章() 
九十七

    孚琛心里明白;曲陵南是那种不说则已,但一诺千金的人。

    她应承了与左律双修,便定会与他双修;哪怕再难为,再不愿,她亦会迎难而上。

    他唯一的徒儿便是这样的人,纵使前路坎坷;悬崖峭壁;她若想往,便定然会一如既往;一往无前。

    她的关注点从来与众不同,她不会去怨天尤人;不会自寻烦恼,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也因为这样,她以为自己若不想做哪件事,则世上无人能强迫得了她。

    可她到底率真,她不知道这个奸诈狡猾的世道,若要旁人做一件他不愿做的事,强迫不过是最低端的手段,在其之上还有利诱,利诱之上还有引导。

    引导那个人自我奉献,自我牺牲。

    这些话,旁人说都未及孚琛来讲有说服力,孚琛也清楚,他当仁不让,也非做不可。

    然而在终于逼得曲陵南点头的那一刻,他感到的不是轻松,而是负累。

    负累到简直不想再看多曲陵南一眼。

    有生以来,文始真君首度于洞府中闭门不出,此时此刻的曲陵南对他而言,宛若洪水猛兽,令他避之唯恐不及。

    可正如他对曲陵南所说的,有些事你不听不看,并不等于不会发生。

    不用外出他也知道,双修大典有条不紊进行得如火如荼。琼华派护山大法震动厉害,不用出去,他也晓得太一圣君已亲临。

    左律竟是等不及,早早赶来琼华等么?

    孚琛木着脸,蓦地起身,他伸手凌空一抹,灵力过处,悬空出来一面水镜,波光潋滟一过,曲陵南俏生生的脸庞跃然而上。

    孚琛情不自禁走近一步,“玄水静波”乃水系法术,他用得并不娴熟,水镜之上,人影晃动,声音也听不清,可孚琛却宛若入定,直直站立,凝望着镜中的少女默然不语。

    至此之后,他怕连这个不入流的法术都不能用在曲陵南身上了。左律修为高深莫测,有他在场,曲陵南身上任何灵力波动都休想瞒得过他,师徒之间这点欲说还休的期盼,真挑明了太不堪,曲陵南不晓得其中利害,孚琛却是清楚得紧。

    正因为太明白,所以愈加不能妄动。

    正因为不能妄动,所以愈发算得透彻。

    只是机关算尽后,却有未尽人意的遗憾,孚琛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会舍不得曲陵南。

    水镜中的少女身旁围着她同龄的师姐妹们,这是临近大典了,女孩儿们奉命前来替曲陵南收拾打扮,琼华派一应师长俱是男修,孚琛自己也断无教导女弟子何为双修的道理,以至于到得这会,能拿出手的只有几个略微老成的女弟子。可她们自己也是云英之身,又有少女情怀,临到现场叽叽喳喳,乱个没完。有人往曲陵南头上戴花儿,被曲陵南一把扯下,有人给曲陵南挑胭脂水粉,被她一下打开。又有人拿大红的霓裳想给曲陵南穿上,还未近身,就足以令曲陵南吓得大叫一声,急急跳开。

    孚琛看得笑出声来,他的徒儿一辈子没好好穿一回裙子,这会骤然要将她扮成富丽堂皇的宫装仙女,只怕那丫头心里想的不是臭美,而是麻烦。

    笑着笑着,他忽而笑不出来,他看见曲陵南从怀里掏出一根灰不溜秋的发带递给负责梳头的女孩,那女孩一脸不可思议,曲陵南却神情执拗,两人僵持片刻,女孩儿只得败下阵来,接过那发带,给她编到脑袋上。

    孚琛认出,那其实不是发带,不过是他取早年游历斩获的一截异藤炼制出的下品法器,当日赠与曲陵南,只是觉着她盯着赤水真君送的碧玉丝绦眼睛太直,简直丢尽他的脸。

    可就这么一根灰扑扑不起眼的东西,他的徒儿收得好好的,她双修大典,不戴步摇鸾凤,却要坚持戴它。

    就在此时,水镜一晃动,只见云浦童子坐着蒲团满面怒色飘进来,一来就大呼小叫,跳下来叉腰嘴开合个不停,不用听,孚琛也晓得,这是在骂人。他骂了还不过瘾,还抽出拂尘来左右开打,霎时间把众女孩赶得东窜西窜,鸡飞狗跳。

    孚琛微微闭上眼,他心忖,兴许云浦比他更适合做曲陵南的师傅。他小气又唠叨,可从未吝啬过给曲陵南丹药;他蛮横又耍赖,可敢冒大不韪真正为曲陵南着想。

    不像自己。

    “是不是不甘心?”一个男童幸灾乐祸的声音忽而响起,“如花似玉的女徒儿,过不了两日,可就要便宜了左律那个老东西了。”

    孚琛眼睁开,案上的小柴刀蠢蠢欲动,青攰的声音继续嚷嚷:“哎呀笑死本尊了,道门正宗过了千年还是这么婆婆妈妈自己给自己下绊脚绳,摔个狗啃泥还得站起来端正衣冠装没事人。哈哈哈哈哈,孚琛啊孚琛,你是不是心痛如刀绞?你是不是左思右想老觉得舍不下?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本尊点你一句,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听到没有,你,活,该!”

    孚琛面沉如水,淡淡地道:“徒儿有大出息,做师傅只有替她欢喜的份……”

    “哎哎,大出息,你还装上瘾了哇,你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大道理趁早收了吧,本尊自上古以来,不知见了多少作茧自缚之流,事到临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可笑之极!舍不得就舍不得,承认吧,有什么害臊?不就对自己徒儿心存不轨,不就想师徒乱伦么?有什么?连想都不敢想的窝囊废!”

    孚琛呼吸急促,深吸了两口气,平复胸前起伏,这才道:“你只是一届器灵,自然不晓得伦理纲常乃天地之本……”

    “放屁,开天辟地那会,生民还光屁股乱跑呢,哪来什么狗屁伦理纲常……”

    孚琛道:“是啊,故凡人繁衍生息,代代艰辛,才渐渐摆脱茹毛饮血、刀耕火种,若今日之人,行事与古早先民无异,那这千万年世道岂非半点长进亦无?我辈修士,若视伦理纲常为无物,又与器灵、灵兽等何异?”

    他一张利嘴,又岂是青攰这般骄横的器灵可及。话音未落,已然将那柄小柴刀气得紫光四溢,青攰自其中现身骂道:“是么?只是本尊若瞧上谁,伸手夺过来便是,哪像你畏手畏脚,缩头乌龟!”

    孚琛脸色一沉,目光转暗,道:“我劝你莫要再口无遮拦。”

    “本尊想说什么说什么,你算老几,也管得到我头上?”青攰嚣张地道,“也难怪你窝囊,左律那老东西千年以前就厉害得紧,千年后只怕修为更上一层楼。便是本尊对上他也得掂量掂量,更别提你这种软脚蟹了。就你这点能耐,真打起来连化神期老怪的防护圈都靠近不了,你用灵力幻化的什么紫炎刀,吓唬别人还行,劈到左律身上,人一个手指头就能将它折断!”

    “似你这般无能之人,聪明识相点早早把徒儿献出去求得苟且偷生也对。可叹那个蠢娘们一如既往蠢得没边,几句好听话一下,心也软了,魂也没了,自己要啥也晕头转向了。也就是她蠢,我告诉你,你换个人试试,什么门派安危,正道沧桑,哄鬼去吧你,结不成双修就要带来大浩劫,谁信啊?”

    青攰兴致勃勃地道:“你唯一的长处,便是教出个蠢到没边的徒儿。日后没准那蠢娘们伺候左律伺候得好,老东西一高兴,从手指缝里能溜出一两本秘笈来,就够你受用不尽了。只是本尊想不大明白,”青攰笑得不怀好意,压低嗓门道,“你把喜欢的女人送到别人床上,拿她换来的秘笈真能练得下去?你练的时候不会想她怎么被左律这样那样?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忽而一声尖叫,只见孚琛不知何时以手结法诀,布成一个密密麻麻的金黄□罩在他头顶。那网遍是符咒,金光灿灿,越缩越紧,青攰一见之下即脸色惨白,颤声道:“这,这是伏神咒,你怎会这等咒语?这分明是魔道,啊你的眼睛……”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孚琛眼眸转成深红,瞳孔又有诡异紫色,青攰大骇,尖叫道:“王八蛋!你敢炼化本尊,你敢……”

    “上古神器,若不为我所用,我要来干嘛?”孚琛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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