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惆怅客-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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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赛道:“都查清楚了,王府守卫森严,萨亲王虽然不在,却丝毫未曾松懈。而且我手下的大内密探还查到,萨亲王居然和罗刹国有所勾结,看来这老匹夫是不能留了。”
荣安道:“你有把握杀他?”
马尔赛道:“据说萨亲王昔日也曾是一员武将,王府里又守卫森严,杀他不太容易,还需及早筹谋。萨亲王不在府里的这一段时日,府里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哈都小王爷处置,那小王爷倒也处理得井井有条。据说萨亲王府里聚集了不少江湖高手,归小王爷统管。”
荣安奇道:“看那小王爷只知道争风吃醋,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萨亲王居然敢把要事交给他处理?”
容若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那哈都隐藏得极好,只是不给我们识破,等我们放松警惕,他再狠狠咬我们一口。”
荣安道:“扮猪吃老虎?真看不出,哈都居然是这样的人。”
容若又对众人嘱咐道:“总之这一趟盛京之行,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夜已深,明月西垂,孤零零地照耀这这座处于雪山之中的都城,宛如一轮冰冷的玉盘返照着万里雪光。
众人都已回房休息,容若在床上躺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自从踏入盛京后,他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死去很久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复活。犹如烧焦的土地里,似乎正有一粒种子破土而出,在心灵的废墟之上,凭空盛开出一朵彩色的花。
半睡半醒之际,他忽然听到城外呼喊之声大作,他居住的驿站离城门不远,容若一贯寂静,闻得异动,急忙穿好衣衫,披上斗篷,匆匆忙忙地出了驿站。
荣安、马尔赛、佟国纲和彭春也听到了城外似有暴动,一起出来,遥见城头烽火连天,鼓声大作,于是众人一起奔上城楼,就只见哈都虎着一张脸,对手底下的副将吩咐道:“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帮蛮子全都杀了,不能再让他们搞出任何乱子,否则父王回来,我也不好交代。”
城头之上,埋伏已久的弓箭手此时一齐弯弓搭箭,一时间箭如流星,划破天际,激射向远方。
“小王爷,怎么了?”容若见哈都匆忙迎战,不由问道。
哈都道:“是那些赫哲族的蛮子,他们定是得知我父王不在城中,这才倾巢而出,前来挑衅。”
他一边和容若说话,一边下令属下放箭,万箭齐发,远处似隐藏着不少敌人,然而那些黑压压的人影全都隐藏在土丘之后,箭势虽强,却也鞭长莫及。
佟国纲道:“赫哲族,他们居然敢向盛京发兵?”
彭春道:“赫哲族世代居住东北,一向自给自足,怎会无缘无故前来盛京挑衅?”说罢他向哈都投去质疑的目光。
众人交谈之时,忽然有一道闪电从远方的土丘之上腾起,照亮了砖石夯就的城墙。
感觉到了极其凌厉的杀气激射而来,容若手腕一转,立刻拔出剑鞘中的纯钧宝剑,“叮”的一声,金铁交击,容若只觉手腕微微一震,一支金色响箭落在城墙上。
城上所有人悚然动容,望向远方。
冷月照耀之下,只见冰雪荒原之上,一骑战马冒着箭雨奔腾而来,马上似有一个矫健的影子,腾挪闪转,以马匹为屏障,躲过轮番箭雨的袭击。
“是赫哲族的首领,半天云。”哈都看着那疾驰而来的身影,兀自喃喃。
容若不知赫哲族为何要无缘无故冒犯盛京,思忖之际,忽然又见一道白光射来,竟然向着哈都的脑门钉去,他心中一动,立刻舞动宝剑,将白光挡开。
眼见城头凶险,哈都哪敢多待,他下令众人关死城门,由侍卫们护送着向城下奔去。
谁知没走几步,十几道闪电忽然出现在城头,织成了密密的网,向哈都当头罩去,这一下变起突兀,哈都就算伸手矫健,也不曾即使应对,就那样被生生困在网里。
与此同时,十多个身披鹿皮、脚踩高靴的异族人出现在城头,架了哈都,便向着城下逃窜。他们早有预谋,劫了人立刻沿着长长的梯子奔下城去,不做丝毫停留。
眼见城头动乱,马尔赛、荣安、彭春三人将佟国纲严密地保护起来,容若见哈都被敌人挟持,翻身而去,拦住那些人的去路。
谁知他身形刚动,一缕杀气已伴随着一支雕翎羽箭激射而来,速度之快居然以他的目力都无法观测。
容若猛然一震,也不看来势,旋身而起,凭空一伸手,双指并拢——惊神指下,金铁立断。凭空起了一声裂帛,劲风应声被截断了。
然而这一番阻隔,哈都早已被那些异族人架下了城墙,绑上马背,逃得远了。
容若陡然一惊,急忙对荣安和马尔赛吩咐道:“你们保护好佟大人,我去将哈都追回来!”
眼见小王爷被擒,城下的士兵立刻打开城门,策马奔驰,向着那些异族人追赶过去。容若片刻也不敢耽误,凭借绝顶轻功,跃下城墙,貂裘在半空中迎风展开,他就宛如一只飞渡寒潭的白鹤,在浓浓夜色里翩然翱翔。
看准地面上奔驰的马匹,容若纵身而落,双腿一剪,将那骑马的士兵踢下马背,自己夺了马匹,全力催敢,向着前方那群异族人冲袭过去。
容若骑术精绝,不一会便和身后的清兵们拉开了距离,直奔敌军而去,前方烟尘滚滚,夜雾迷蒙,他必须凝聚目力,方能观测到敌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劫了哈都之后,渐渐跑远,容若全力打马,才不致落后,眼看敌人的首领挟持了哈都,距离自己大概有十米左右,而其余众人则分散在首领身边。
容若深吸一口气,双腿用力一夹马身,登时一跃而起,向着那首领的坐骑全力飞去。他人已跃至高空,便如鹰击长空一般,瞄准了哈都所在的位置,随即俯冲而下,右手使力,一招“飞龙探云手”直抓向哈都的衣领。
那首领正夹着哈都狂奔,不料容若从上方突施奇袭,待要抵御,容若已抓住了哈都的衣领,一用力,便将他提了起来。
那首领大惊,急忙调转马头,下令手下将容若团团围了起来,容若救下哈都以后,才发现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人竟已晕了过去,此刻他被这群异族人围攻,不得已手中长剑展动,宝剑在夜色中寸寸展开,仿佛得到了月光的滋润,分外耀眼。
那首领跳下马来,只见他身形颀长,健壮挺拔,带着一张白玉面具,脸部线条却分外利落修整。
“将他放下,你走!”那首领扬了扬手里的短刀,示意容若早早离去。
“你便是半天云?”容若已猜到这赫哲族首领的身份,“你们为何要抓哈都小王爷?”
半天云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容若,他二人距离甚远,彼此也看不清面貌,容若将哈都扶在自己身后,屏息凝神,忽见半天云身形一动,挥刀向自己攻了过来。
他的身法虽不怎么高明,却胜在够快够猛,如豹子般迅捷无比,转瞬即至,手中短刀削向容若手腕,想要迫使他松手。容若长剑回护,挽了一朵剑花,将他的短刀给挡了回去,脚下却未移动半分,身体稳如磐石。
半天云见他双脚不动,还能接下自己的招式,顿觉颜面大失,于是一鼓作气,短刀如疾风骤雨般,发动一轮疯狂的进攻。但见刀影弥漫,海雨天风一般压了过来。然而容若却将长剑舞成一个圈子,将周身门户守得滴水不漏。
如此斗了数个回合,半天云体力已渐渐不支,然而容若内力深厚,仍然气定神闲。
半天云的手下见首领吃亏,纷纷大声呼喝,更有的人已点起了火把,给半天云助威。
火光在二人之间拉开一道光幕,照亮了容若的面容,半天云正打算一刀砍下,此刻骤见容若的容貌,目光一亮,叫了一声,急忙收刀向后一跃。
容若见他举动如此奇异,收剑而立,看他想要做什么,半天云一点点走近容若,凝神细看,忽然喊道:“纳兰大哥,真的是你?”
容若皱眉道:“你是”
第172章 舞裙犹忆柘枝红(3)()
半天云忽然接下了白玉面具,面具之后,是一张少年的面庞,分外坚毅,犹如冰雕雪塑。虽然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容若却仍认得这张脸的轮廓,不由得喜出望外:“你是葛拓!”
“是啊,纳兰大哥,不想今夜会遇到你。”葛拓将短刀放回刀鞘,走到容若身边,容若见他这些年来长高不少,人也结实了许多,长得也更加英俊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葛拓,你长大了。”
其余的赫哲族众人见首领居然和容若认识,纷纷奇怪,葛拓对他们说道:“这位纳兰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他要保这小王爷,我们便放了他吧。”
虽然赫哲族人大都不情愿放了哈都,然而葛拓发话,他们不敢违抗,赫哲族人最重恩情,既然容若对族长有恩,那便是有恩于他们全族。
容若奇道:“葛拓,你们为什么要抓走哈都小王爷?”
葛拓道:“纳兰大哥,你有所不知,萨亲王和罗刹鬼勾结,残害了不少东北的百姓,我们族人也饱受他们父子的迫害,不得已才自卫反抗。倘若他日萨亲王与罗刹国一起扫荡东北,哪一族都难以幸免,于是我们东北六族商议后,一致决定擒了这小王爷,好牵制他父王。”
容若道:“原来如此,不瞒你说,我奉皇命来东北,便是要让萨亲王出兵对付罗刹鬼。我也知他们父子莫非善类,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贸然劫了哈都,他父王若是知道,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到时发兵攻打你们六族,那可就难办了。”
葛拓目光转动,道:“纳兰大哥,既然你想借盛京的兵力去打罗刹鬼,何不趁他父子二人都不在城中,取而代之,夺了他们的兵权。”
容若道:“谈何容易,须知军令如山,三军为主帅马首是瞻,我们若贸然接管兵权,盛京的军队定然不服,他们若反,我们被困在城中,孤掌难鸣,反而更加危险。所以为今之计,便是我假意救回哈都,挟持他来号令三军。”
“还是纳兰大哥想的周到。”他又大声对族人们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纳兰大哥有他的计策,我现在就将这小王爷交给纳兰大哥,让他帮着我们一起对付萨亲王。”
其余赫哲族人纷纷叫好,葛拓便将哈都放上马背,牵了马,遣其余的族人回到营地,他自己和容若慢悠悠地往盛京方向走去。
月照大河,远方依稀可以看到汩汩流动的河水,雪原之上,荒草丛生,四周是冰山寒云,行走在这样浩瀚的月光下,只觉天地一片广袤,似永无尽头。
几年不见,葛拓已由一个孩子长成少年,他兴冲冲地追问容若,道:“纳兰大哥,不知道公主姐姐和卫大哥可安好?”
容若沉沉地叹息道:“婉嫕她已经去世了。”于是将婉嫕之事如实告诉了葛拓。
葛拓听后,半晌无语,容若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知道他在为婉嫕默默流泪。
良久,葛拓才怅然道:“若不是当日姐姐冒死在洛阳王的军营里救下了我,我恐怕活不到今日。可是姐姐她纳兰大哥,姐姐为了救你而死,那是她的选择,她无怨无悔,我也不该为她伤心难过啊。”
容若道:“往事已矣,就让一切随风而散吧,我们活着的人终究还要走以后的路。对了,你成了赫哲族的族长,真的是长大了,都快赶上纳兰大哥高了。”
葛拓笑了笑,道:“这些年我一直勤练武艺,便是要率领我的族人反抗暴力,保护家园,不会再让多年前的悲剧重演。”他想了想,又道:“纳兰大哥,你在盛京里也要处处小心,如果有需要,便差人来我们的营地找我。”
容若道:“我会的,你也要好好保重。”眼见城门在望,他对葛拓抱拳一笑,“快些回去吧,等有空纳兰大哥再找你喝酒。”
葛拓对容若点点头,嘱咐他多加小心,便一个人打马离开。
回城之后,容若便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佟国纲等人。
彭春听后,说道:“哈都经此事之后,定会对纳兰大人深信不疑,咱们今后若挟持了他,他父王必当投鼠忌器。”
马尔赛道:“若要他服服帖帖,我倒有个法子,我们大内密探有种厉害的毒药,用以挟持不听话的人质,我们何不给哈都喂点毒药。”
容若听后微微皱眉,道:“此法似有不妥。”
马尔赛道:“大人,我知道您是正人君子,只是当此非常时刻,需用些非常手段。须知萨亲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若是牵制了哈都,便等于控制了萨亲王。如果萨亲王肯发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