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3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便这样,邓公、荃翁与我,便去做这杵臼,你们几位为程婴。”赵景云是个果决的性子,他立刻站起来,不待陈安平、李仕民和吴文英反对,便大声道:“之政,你们三人中你最年长,若还当我赵曼卿是朋友,你便带着他二人离开。易生,当初我曾带你去乡间采风,你这些年学识大增,已经远胜过我,这为平民鼓吹之事,我便交与你了。”
“君特,你也有事要做,周刊此次怕是不能幸免,若周刊不在,还有谁为我大宋百姓奔走呼号!”听得赵景云交待后事,邓若水接着对吴文英道:“周刊停刊之后,你再办一份报,休叫人间无正气!”
“我不要!”吴文英脸涨得通红:“邓公,赵曼卿,何其小看我等!”
“休得义气用事,我等家人,还须托付给诸位。”赵景云一拍桌子:“事有大义小义,为大义而舍小义,若连这个都不懂,休要说是我赵景云之友!”
他们正争执间,突然听得外头哗哗的皮靴声响,透过窗子,他们看到一队军情司的军士走了进来,邓若水情知最后时间已经到了,一拂衣袖站起:“便这样定了,荃翁,曼卿,我们走吧!”
那队军情司军士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子,为首者神情冷竣,打开一份公函:“陛下有旨,着军情司捕拿赵景云、邓若水二人,你们谁是赵景云,谁是邓若水?”
他明明是认得这二人的,但此时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邓若水和赵景云仔细听他说话,待听得只有他二人时,面上都是一喜,齐齐应是。
“荃翁,你帮着吴君特一些。”邓若水交待了一句,那军情司军士已经上来,一把将他扣住,赵景云也是一般被戴上枷锁。这些军士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片刻间就将二人带了出去,张端义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跑了过去:“我是张端义,为何不拿我!”
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张端义又叫了声,可军情司的军士已经出去了。
张端义回头看了看吴文英他们,面上既是羞愧又是恼怒:“为何会如此!”
他话音未落,又听得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来,这次进来的却是一群刑部护军,他们杀气腾腾,一进来便大叫道:“奉刑部之令,缉拿人犯赵景云、邓若水等,查封大宋时代周刊公署,尔等当中,谁是赵景云,谁是邓若水?”
众人不禁愕然。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赵景云被从内监中提了出来,他最初以为是要审他,但跟着军士走了一段便察觉不对,这去的方向,并不是哪个官衙公署,而是皇宫里面。
他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是天子要见他。这让他甚为不安,上次天子见他,还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当时他从海外归来,天子特意召他入宫,还赏赐了许多书籍。
时隔一年多之后,再次见面时,他从被天子赞赏鼓励的功臣,变成了笼中之囚。
赵与莒仍然是在博雅楼,也就是上次见赵景云的地方见他的。除了龙十二,他身边并没有别的人,赵景云稍稍有些放下心来,他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被他连累的老师魏了翁了。
“赵卿做得好大事。”赵与莒凝视着跪在面前的赵景云许久,然后叹息道。
赵景云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垂首。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向来胆子大的么,圣君都可以不要的人,为何对着朕时,却一言不发?”赵与莒冷笑道:“朕想知道,你这胆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臣……”赵景云为他言语一激,竟然抬起头来:“臣的胆子,来自古人,来自当今,来自陛下!”
“哦?古人?当今?朕?”
这个回答出乎赵与莒意料,赵与莒背着手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你说,古人、当今和朕,是如何给你这胆子的!”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赵景云道:“孟子敢言之,臣便敢言之!”
“当今之世,善政有之,善教尚不及,臣以一家之言为小民呼号,何罪之有?”
“陛下曾多次告诫臣,要敢言事,不可和光同尘,臣为陛下收民心,抛砖引玉,以求长治久安之策,此臣忠于陛下这职分,岂不是陛下赐臣之胆?”
他不慌不忙地说着,抬着看着赵与莒,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心中有些惭愧,所以他并没有仔细窥看赵与莒,现在再看,比起一年多前,皇帝额头爬上了好几道非常明显的皱纹,虽然并不显得老,但赵景云还是觉得,官家的目光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疲倦。
他慷慨陈辞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相反,赵与莒脸上露出丝许厌恶。
“朕来问你,你说的问题很简单,就是士大夫要放权与百姓。”赵与莒回到了座位上,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奏章:“看到这些没有,这全部是士大夫写给朕的奏章,他们没有一个想要自觉放权与百姓的,你说当如何是好?”
“今日他们不主动放权,来日必为百姓所迫放权,那时臣恐有不忍言之事!”赵景云应声答道。
“不忍言……你为何不直说,便是百姓会起来造反,将士大夫和朕都推翻来?”赵与莒嘿然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便是改朝换代,新的王朝建立,那些百姓成了新的士大夫,然后等待下一批百姓造反……循环往复,我华夏菁华,便在这每三百年一次的内耗中损失殆尽,然后让周边蛮族乘机入侵,再来一次五胡乱华,对是不对?”
赵景云心中一凛,却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算是熟读史书的了,东周之时,列国纷争,结果戎狄纷纷南下,乃使孔子云: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汉祚衰微,黄巾乱起,三国鼎峙,滚滚长江之中,流的全是英雄血,待得中原元气大伤,然后便是五胡乱华,关中膏沃之地,因之皆成烬土。唐末之时,藩镇混斗,黄巢竖子,流寇中原,然后方令契丹党项之流坐大,由藓芥之患成心腹之害。”赵与莒并未因此中止,进一步紧逼道:“你以此倡乱之言,挑拨士大夫与百姓关系,致使官民内乱,而异族乘势而起——你为祸之深,自己尚不知道么?”
赵景云冷汗涔涔,他只知道民众需要权力,却并未仔细想过,若是民众与执政的士大夫发生冲突,是否会便宜异国他族。
“臣……臣思虑不周,实是有罪!”他倒不是一昧地倔犟,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便深深拜下去。
“自古以来,王朝兴革无有不流血者,你要平民也登上朝堂,否认君王士大夫的必要,这是比哪一朝兴革都要大的变动。往常鼎革之时,天家和百姓遭殃,士大夫们不过是改换门庭便罢,太祖受禅之前,冯道历仕五朝,都是三公之上的大员,便是一例。你的文章一出,要推翻的可不只是朕的江山,更是士大夫的江山……朕便是能容你,士大夫们也不能容你!”
“臣不畏他们,臣只惧因臣之言而起内乱!”赵景云听到这个,却是不以为意。
“嘿嘿,你当然不惧……你知道么,朕前脚派人将你带来,刑部缉拿你的人后脚就到了……刑部缉捕你,可是未曾奏报于朕的!”
提起这件事情,赵与莒也有些恼怒,官僚士大夫们,更看重的不是赵景云所说的“圣君不足恃”,而是“贤臣不足恃”,故此刑部迫于压力,在未曾奏报的情形下便派人去缉捕赵景云、邓若水,自赵与莒亲政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形,偏偏他们走的程序都合乎制度,赵与莒也无可奈何。
“陛下将臣交与他们便是,臣愿以性命,赎臣之罪过!”赵景云又道。
“你以为你一人性命就可以赎么,蠢材,朕这些年来循序渐进布置的大计,被你一嚷嚷尽数弄砸了!你以为朕怜惜你一条命么?一来是你这些年积了功劳,朕还未曾赏赐于你,二来你落入他们手中,必然要引发党争,朕没有精力听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整日里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不休!”见他仍是这副倔劲,赵与莒有心上去踹上一脚:“滚滚滚,朕见着你就来气。”
喝退赵景云之后,赵与莒又坐回到椅子里,轻轻敲了敲桌子,长长吁了口气。
如何既严惩赵景云这种草率行径,又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动荡,这是他要伤脑筋的问题。
(修改加入:咳,月票。)
注1:程婴杵臼,可见《赵氏孤儿》,另,荃翁为张端义自号。
注2:善政善教之语,同样是孟子所言,原话如下: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注3:冯道这个人是个很有意思的官僚,如果抛开对所谓“忠”不谈,他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第388章 三四五、分化()
赵葵站在宫门之外,面皮绷得紧紧的,再迟钝的人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也知道他非常生气。
因为已经入夏的缘故,宫城内的各种树木上,栖息着不少知了,它们疯狂地叫嚣着,声嘶力竭。赵葵在行军时就很讨厌这种吵得人心烦意乱的昆虫,现在更是厌恶,恨不得遣人去将它们全部驱走。
那个招惹来大麻烦的赵景云,便也是这般令人生厌。
赵葵与赵景云并不陌生,当初余阶在他帐下参赞,赵景云与余阶交好,而且在灭金之战中献计献策。那个时候赵葵很是为大宋庆幸,又多了这么一个允文允武的人才,没料想不过是几年时光,那个让他击节赞叹的书生,却成了搅得大宋风声鹤唳的祸源。
“搅屎棍一个!”他愤愤然地想。
他此次来见天子,目的只有一个,将邓若水与赵景云从天子内监中提出来,转到刑部大牢之中。不仅仅是赵葵,几乎所有的士大夫们都认定,赵景云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人,若是没有人指使,他绝对不敢做出如此无君无父之举!
“哼,若圣君名臣尚不足恃,这世上还能指望谁,指望那些小民么?”想到赵景云文章中的谬论,赵葵心中就极度地不舒服。
赵葵自己是将种世家,父兄都是名将,但他却一向以士大夫自诩。这和他家学渊源有关,他的父亲赵方虽然是以知兵事而著名,可出身却是淳熙八年的进士,可以说是士大夫世家。从他的父祖辈开始,便以天下为己任,很有开万世太平之报负。他自幼随父出征,历经光宗、宁宗两位皇帝,其中光宗甚至是个得了臆症的精神病人,因此对于“圣君”,他心中是不大相信的,但对于名臣,他却很固执,这或许是象他这样几代人为国效力的最终目标——在史书中留下某朝名臣的美名。
“陛下可允见我?”
内卫小跑着从宫里出来,赵葵跨了两步,凛然问道。他在地方上为将多年,言谈举止中并没有多少文臣的内敛谦恭,相反,倒有些武人的凌厉气势。那内卫立正,向他行礼,然后摇了摇头:“官家说,这些时日正忙着处置大宋时代周刊谋逆案,此事干系到天子颜面,不可小觑,故此无暇见尚书相公。”
赵葵抿了一下嘴,目光闪了闪。
内卫转述的理由,他不相信,他背后的士大夫们也不相信。
若不是赵景云这篇文章,赵葵等人还不曾发觉,就在他们不知不觉当中,天子通过“常选”与“恩宠潜邸旧人”这两个方式,将众多年轻的臣子提拔到了重要的位置上。他们当中,有位高如统管东北数行省之地的耶律楚材、户部侍郎陈子诚、工部侍郎萧伯朗等,也有位低者象户部、工部和廉政司的那些小吏,这些人出身,耶律楚材勉强可以算是北地的士大夫,萧伯朗只是个秀才,而陈子诚和其余诸人,则根本就是平民——可不正是赵景云所说的那些“民”么?
如今这种情形,已经是他们能容忍的极限了,虽然自科举取士以来,便不乏有贫门子弟通过科举而平步青云的事情,但那些人读的可是圣贤书,接受的是正统儒学,而不是现在混杂着诸多功利的智学。朝堂之上,唯有儒学为体,智学为用,才是正途!
赵葵呆呆地想着,却让那内卫惊着了,天气这么热,这位刑部尚书大人又喜欢保持军人本色,在宫门前等候的时候,还是站在太阳底下,现在不言不语的,莫非是给晒坏了?
他向前扶住赵葵:“尚书大人,你没事吧?”
“哼!”赵葵推开他,看来,要想从天子那里弄来赵景云与邓若水是不太可能的了,天子无论是想要保这二人,还是真正想从他们背后追究出幕后指使,都不可能将二人交与刑部。赵葵寻思了一下,若是杨太后还活着,原可以通过杨家通禀太后,让太后向天子施压,可现在……
他想到还有一个人可能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