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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部分

大宋金手指-第331部分

小说: 大宋金手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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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端义郁郁地坐在门前,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如这天空一般沉郁。

    “官人坐在此处,便能有收益么?”他的妻子推开门,见他坐在凳上发呆,忍不住开始唠叨道:“这天下男子,哪个不是养家糊口的,有几人象你,竟然要靠妻子养活的?”

    张端义少时读书,又学了一身武艺,每每以文武双全自诩,可如今却穷困潦倒,年已近半百,却一事无成,还要靠老妻于织厂里做活为生。他若是想为官,原本并不困难,他与魏了翁有旧,若是去走他的门路,混个官职什么的并无问题,只是张端义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出路。

    男子汉大丈夫,扬名立业须靠自己,委身事人,岂为正道?

    “说你呢,别杵在这里不动弹,你就不能自在一些么?”

    不怪张端义的妻子发脾气,她这般年纪,换在家境尚可的人家,原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的时候,偏偏跟了张端义这百无一用之人。在她上工的工厂之中,她是年纪最大的,虽然落了个管事的职司,可眼见着那些反应比她敏捷、眼神比她清楚的年轻女工冒出头来,她心中便有一种危机感。她知道,迟早有一日,工厂的大管事会请她退休,虽然那时会有些养老金,但比起现在要少得许多,如何撑着自己这个家,将是个大难题。

    张端义默不作声地挪在一边,夹在肋下的一册子白纸落了下来,张妻险些踩在其上,她慌忙收住脚,将那册子白纸拾起,却是丈夫这两年来的手稿。

    “将你的宝贝收着,旁人在报纸上发文,还可以换得些润笔,你却写些无聊的传奇……今个儿又碰壁啦?”

    老妻话是说得不客气,但将稿子交来的时候却很是小心,生怕扯破了一点。张端义苦笑着道:“碰壁了……”

    苏州也有一家报纸,名唤《姑苏逸闻》,张端义今日去将自己的手稿给他,可平日里客气的《逸闻》主笔只看了两眼便将稿子退还与他,张端义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屑的神色:这东西也想在报纸上发表?

    “正夫兄大才,文笔才情俱佳,那是不必说了的,只是如今最受欢迎的却是时论杂评,不是这传奇志异。以正夫兄之能,何不提笔写些尖锐辛辣的时论杂评,比如现今最热的勋议团制,何愁不能发表?写时评杂文,运气好还可得个‘大家’、‘教授’的敬称,名财两得,岂不快哉?便是要写传奇志异,正夫兄也该写些才子佳人之类的,那才子定要秀气斯文,最好还要文弱,那佳人定是富家独女,或者官宦千金,才子一人为好,佳人数量不拘,再添上些艳词春事,何愁看官不趋之若骛?其次正夫兄也可以写那神怪妖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那《唐三藏取经评话》一般,自然,这里头少不得有女妖女魔之类的,且都是风流多情。再不济正夫兄去写野史传奇,三国的隋唐的,争霸夺权奇谋诡计,尽皆大有可为——偏偏正夫兄要写我大宋现实之事!写现实之事也罢了,正夫兄放不下文人的迂气,偏偏还想添些微言大义,你说你写些纺织女工有何用,莫非那些纺织女工还会掏钱买这报纸看你的文么?”

    那主笔这一串子的话语,说得张端义头越垂越低,最后灰心丧气地跑了回来。

    主笔说的他都明白,事实上,还有比那主笔说得更为尖刻的,张端义听别人说过。比如说文字粗俗毫无风雅:这部书稿中,他用的尽数是口语、俚语,坊肆之间大伙都用着,可写成文稿便有些怪异,既不是六朝之艳丽浮华,又不是韩愈所倡的古文质朴。再比如说是悲剧性结局:在他的书稿之中,那三位纺织女工,一个因为劳累过度病死,一个被父兄逼迫不得嫁与中意的儿郎,须得将自己所有收入都用来补贴兄长,最后一个则遇人不淑,为负心人卖入勾栏,毅然自尽。

    这些都是不讨喜的,报纸的读者不爱看。张端义多方努力,却仍然无处发表。

    “唉,罢罢罢,今后不再言写之一字。”他心中恼怒,便要将那书稿扔进灶堂之中。

    “你这老鬼,两年心血便这样扔了?”老妻从他手中将书稿抢了来,看他这模样,终究是心怀不忍:“你且等等!”

    片刻之后,老妻自房中出来,掏出个小布包儿,布包里包着一小叠纸钞,老妻将之攥得紧紧的,摊到他的面前:“拿着!”

    “怎么?”张端义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纸钞,老妻将一文钱都看得斗大,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些这些零散的纸钞也不容易——银行中存的不算,那可是要防老的。这一叠子,少说也有三十来贯,张端义怀疑这些年存下的余钱都在此了。

    “明日里,你买上车票去临安吧,我知道,咱们这去临安火车车票价钱是一人十二贯,剩余的便是你在临安的开支,苏州这小地方,无人能懂你,无人看得中你这书,我就不信临安还无人懂你!”老妻咬着牙,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钱钞,明显露出不舍:“临安那是天子脚下,文风最盛之地,报纸有的是,便没有一家能看中你的?”

    “这……这……”张端义怦然心动。

    “我将你书上写的事情说与织厂的小娘媳妇儿听,没有人听得不哭的,哼,那些主笔懂些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家官人如何写文?”老妻又说了一句,却被张端义一把抓住手,她吓了一大跳,老脸上不禁飞起红丹:“老鬼,你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

    (修改加入:终于回到家里了,前后四天,有一半时间是在车上……现在这个交通发达,来去主要乘动车的情况下,还都是这样辛苦,小赵同学的时代,那更是艰难了。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水雷自知所写的东西和张端义一般不太讨喜,吃饱了撑的要去推演什么社会变革,推演就推演吧,放着大好的人妻萝莉还干流口水不推倒,就连章渝这样沉到海底的家伙都跑出来嘲笑我了——不过大伙且看在水雷就是旅游也忙着码字的辛苦劲上,还是用月票推推,把咱们的金手指推到分类前十五吧,拜谢了。)

    注1:张端义生卒年岁无考,不过他在端平年间(1235)应诏三次上书,那么这个时候应该是壮年。又:一说1179至1248年前后在世。文中他闲居苏州,未必为史实,方家勿哂。

第370章 三二七、凤歌笑孔丘() 
下午一时的时候,张端义从临安火车站站台中走了出来。

    当初修建临安火车站时,赵与莒要求建成三层楼的建筑,占地面积与规模都相当大,可如今看来,当初他还是保守了些。在大宋这样一个地域广大人口众多的国度里,铁路和火车一经诞生,其巨大的作用与效益,便彰显了出来。而工商业的发展,又让人口与货物的流动变得更为频繁,规模也更大,这座当初觉得很大的车站,如今已经略显不足了。

    所以在临安城墙之外的工厂聚集区,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临安北站,今后所有的货运列车,都将驶入北站。

    在车站,张端义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到过临安了,所以这座城市让他感到陌生。

    “别杵着挡道!”

    他正打量着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那人回过头来骂了他一句,他这般年纪,早就过了在街上与人争闲斗气的时候,默默闪在一边。

    随着人群出了车站广场,街上人来人往,张端义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头,立刻有人来招呼道:“官人可要车,我们李记车行的车最好了,清一色用流求产的宝马车儿,用的是耽罗岛的高头大马,车夫都是有数年经验的老手,保您跑得又快又稳,价钱还便宜!”

    “坐我们的,坐我们的,我们用的是金陵产的奔驰马车儿,最适合咱们江南不过,拉车的是退役的军马,又驯服又通人性,车夫是咱们临安的老人,便是再小的地名儿他们也知道!”

    “我们的!”

    “我们的!”

    临安城的马车出租业如今竞争非常激烈,首先是有人力车与之竞争,人力车干净,没有马身上的那股味儿,而且成本便宜,价格也就偷廉,毕竟给马喂饲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然后便是马车行之间的激烈竞争,如今临安城里有点规模的马车行就有六家,相互之间免不了鸡毛蒜皮地扯淡事情。这种竞争之下,单个的车夫已经难以维持,不得不将车马折为股份,加入到各大车行之中,凭着集团的优势,维持着自己的生计。前一段时日,恶性竞争使得各大车马行都在赔本赚呦喝,想要成立一个行会来提价,却又被临安府一阵训斥,只得将价钱又降了下来。

    张端义揉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要被这些呦喝生意的人吵晕了。

    “去……金陵秘闻报社,要多少钱钞?”他拉着一个人问道。

    “每里是五文,金陵秘闻报社据此是十里,不过是五十文!”那人笑嘻嘻地回答。

    “这倒不算贵……”张端义心中想,然后去摸怀里的钱,手一伸进去,整个人便僵住了:“糟糕!”

    藏在怀中的、老妻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那二十贯钱钞已经是不翼而飞了。

    他面色大变,虽然这个气纪,让他养气的功夫已做到极高,可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四肢发颤。

    “我的钱,我的钱!”

    他先是在怀里乱摸,接着摘下肩上的包袱,在包袱中寻找,可是不但那些钱钞不见了,便是他两年来写出的书稿也不见了。

    “天!”

    “看模样,你是遭贼了,在临安城中有亲友么,赶紧想法子寻亲友吧。”原先在他身边想拉客的马车行的人如今大半散去,唯有一个离开时摇头对他道:“你年纪也这般大了,出门在外如何如此不小心!”

    “谁知道这临安城中,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还有此等事情!”张端义满脸苦涩,自己还当真是流年不利。

    好在身上还有些零散钱钞,加起来总得有个大半贯儿,他不敢再坐马车,便向前走,见着路边停着一群蹬三轮的,心中不由一动,在苏州也有蹬三轮的,价钱比起马车要便宜许多,他看着那上头一个牌子上写着每里三文四个斗大的字,便招手向那人道:“哥儿,你能载我去《金陵秘闻》么?”

    那人笑嘻嘻地将车蹬了过来,旁边一个马车夫冷笑了声:“这世上傻子便是多,书读得越多,那人便是越傻。”

    张端义没理会那马车夫,自己雇了这车,他在那边牢骚原是难免。

    那蹬车的是个四十左右的汉子,看上去倒是憨厚,不太喜爱说话,蹬着车极快,在马车与自行车间穿行无忌,看得张端义多少有些吃惊,几次都险些撞着行人,让张端义颇为不喜,吩咐了几声注意些,那蹬车的车夫却仿佛未曾听清一般。过了不过片刻功夫,那车夫便停下车:“到了,前方那门牌儿处,便是《金陵秘闻》社。”

    张端义看着了那巨大的门牌,他下了车,拿出一张五十文的纸钞给那车夫,那车夫接过后又伸出一只手来,张端义讶然道:“怎么?”

    “不够。”那车夫淡淡地说道。

    “什么?”张端义大惑不解:“如何不够了,不是每里三文么?”

    “每里三十文。”那车夫将牌子翻过来给张端义看,张端义这次看得分明,那牌子上斗大的“三”字后头,还有一个小得让人不注意的“十”字。他面上立刻红了起来,又是羞愧又是恼怒,羞愧的是终于明白方车那马车夫为何冷笑说他是傻子,恼怒的是这蹬车的车夫分明是在讹诈自己!

    “你这厮好没道理,哪有如此做生计的,莫非你就不要回头客么?”张端义叫道。

    “拿钱来,不拿钱便随我见官。”那车夫面色不改,模样还是显得憨厚,看在张端义眼中却怎么也显得面目可憎。从这夫风面上风霜之色来看,他确实是个吃苦之人,正如同张端义笔下的那些纺织女一般,但是,张端义自己也不是吃苦之人么?若是富裕有钱之人,如何会贪这便宜,坐这人力蹬车?

    同是天下吃苦人,何必相互祸害!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让张端义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他少年学过武艺,向来自诩文武双全的,如今虽是年过半百,却还没到不能动弹的时候。他还等与那车夫理论,旁边却围上一群看热闹的闲汉。

    张端义长叹了一声,将怀中仅余的钱钞拿出来,数出二百五十文,将之交与那车夫,再看看剩余的不到一百文,摇了摇头,拂衣而去。

    他终究放不下自己书生的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那等小人争执。

    半个钟点之后,他神情沮丧地从《金陵秘闻》中出来,茫然地站在大宋都城临安的街头,只觉得这座热闹、美丽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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