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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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庄子用钱之处却增多了,除去日常开销,新请来的费沸师徒又是一处花钱大的主儿。
最初时赵与莒还没有这种心理准备,但真正开始做起来,才知道钟表不是那么容易能成的。与此前他的几项发明不同,这钟表算得上精密仪器了,费沸虽是巧匠,却也不能一蹴而就。他们的伙食工钱倒不算什么,可那些材料的费用,却极不便宜。
加之胡福郎、石抹广彦离去后都未曾有消息传来,赵与莒嘴中虽是不说,心中究竟有几分担忧。他给了胡福郎一万五千贯,给了石抹广彦一万贯,原意倒不指望他们能带回多少收益,但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这些钱,都是他逆转国运的资本,每一文都是极宝贵的!
庄子建成,也就意味着手头上花销能省下一些了。
他正思忖之间,却听得萧伯朗远远地唤他:“大郎,大郎!”
若只有两人独处时,萧伯朗会称他恩师,当着外人之面,为了避免过于惊世骇俗,萧伯朗会喊他大郎。赵与莒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向声音传来处望去。
果然,萧伯朗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见他望过来,口中便嚷嚷道:“成了,成了,大郎,果然成了!”
赵与莒也禁不住跑了起来,起初几步步子很小,但后来便是倾力狂奔,这可是他近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与庄子建成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钟,不仅能为他之大计带来巨大收益,也具有极重要的战略意义!
第61章 三十一、春好(下)()
费沸制出的第一座时钟,在赵与莒看来仍是粗大笨重,足有一人高的木壳钟身,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来抱也觉得困难。里面的各种齿轮走动之时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与缫车相提并论,是不折不扣的噪声。比成人拇指还要粗的时针,看起来更象是只匕首,而那锐利得过分的分针则是鱼肠短剑了。位于时钟之后带动整个时钟运转的,是一个拴在链子上的重锤,一个类似于老式拖拉机的启动器的旋臂,可以升提高重锤的位置,当运行之时,重锤的重力通过链轮驱动钟的运行。出于方便使用的目的,时钟里还加有棘轮装置,可以让链轮自由地反向运动,而链轮正向运动时,则会带动时钟的指针旋转。(注1)
为了控制时钟的走速,在座钟正面下部,挂着一个来回摆动不止的生铁葫芦,这个便是钟摆了。
当赵与莒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虽然它丑陋之至,但赵与莒却想抱着它亲吻。这东西不仅可以方便人类生活,对于航海、军事、科研,都有极为重要的作用。虽然目前它还很简陋,但赵与莒仿佛看到,它将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而这力量,将帮助他实现自己的计划。
长长吁了口气,赵与莒这才注意到蹲在门槛上的费沸。这位巧匠端着个粗大的海碗,正慢吞吞地喝着水,虽然成功地做出了座钟,他也没现出喜悦之色,仍是那副木讷的模样。
“有劳费先生了。”赵与莒此时顾不得掩饰自己,以往他都是借着萧伯郎或者老管家来隐藏自己,可这一次他终于按捺不住,上去一把抓住费沸的手。老匠人的手粗糙得紧,被他的小手握着,竟然也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而只是疑惑地看了赵与莒一眼。
“不知准不准。”
好一会儿之后,费沸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又偏过头向屋子里的刻漏。
“能动起来便能调准!”赵与莒对此倒是极有信心的,他绕着巨大的座钟转了两圈:“若是能再小些就好了。”
“再小些也不难。”费沸说的话,似乎永远就是那么简短,见赵与莒望过来,他的一个徒弟说道:“俺师傅之意是,第一回做,总要留下些余地,待下一回,便可做得精巧些。”
与费沸的不动如山不同,他的这个徒弟却是满脸兴奋,他知道的虽是不多,却也明白这东西是个了不得的发明。
“子曰,子曰!”赵与莒向外头喊道。
赵子曰匆匆进来,他极知分寸,向来离着赵与莒不远,既能随唤随到,又不至于影响到赵与莒思忖。
“遣人去请霍四叔和重城来,就说成了。”赵与莒大声说道。
赵子曰极少见到赵与莒这般情感外露,心中有些诧异,他瞅了还在动的座钟一眼,立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出去唤人了。
赵与莒看了看费沸,老匠人依着端着那只碗,又开始慢慢喝水,见他望来,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霍佐予来得极快,自然也少不了霍重城,才一进庄子,他就嚷嚷道:“阿莒,阿莒,你说的东西在哪呢?”
赵与莒将他领到那座钟处,霍重城最初只是见到葫芦状钟摆来回摆动,觉得极是有趣,到后来发觉那短剑一般的分钟也在缓缓转动,惊得绕着座钟转来转去,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做一个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因为过去两个月都没做出的缘故,霍佐予对成功的希望已经不大,可这时却亲眼见着这东西转了起来,也不由得喜形于色。不过,与赵与莒还有着一丝丝孩子气不同,他在高兴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东西是否能卖出去。若是做一个这东西得花费数百乃至上千贯,或是要花去两三个月时光,那么便是能卖出去,也赚不上多少钱。
“九十贯。”费沸迟疑地回答,过了会儿又补充了句:“小了可更少。”
“做一个的时间呢?”霍佐予了大喜,百余贯的东西,又是这般实用的,富贵人家少不得买上一个。
费沸看了看赵与莒,又看了看霍佐予:“我做,十五日可得一个。”
这让霍佐予有些失望,以费沸之能,尚须十五日才得一个,一年不过二十余座,每座能赚百贯,也不过二千贯,比之于投入,实是有些嫌少。若是多雇人手,一则未必有费沸那般手艺的工匠,二来也怕这东西的工艺外传,这让霍佐予极是迟疑。
赵与莒觉得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到了。
“我有一法,可缩短工期。”赵与莒提了一句,又看了看费沸,老工匠终于露出狐疑的神情,赵与莒笑了笑:“此事日后再说,霍四叔,依你之见,此物能否大卖?”
“若价钱不是极贵,自是不虞销路。”霍佐予扳着手指头道:“世人多用刻漏、沙漏计时,不仅计时不便,也不精准,听贤侄说以此物计时,便是一年,偏差也不到半个时辰,远较刻漏沙漏好使。况且此物只须定期拧紧那个……发条,无须专人看顾,若是能做得再漂亮些,放置于家中,不仅可计时,尚可为装饰,富贵之家,必然趋之若鹜!”
说到此处,霍佐予闭住嘴,心中暗忖,仅行在一地,便有家资万贯之上的富户不下十万,若是能将这东西卖个百贯,这些富户只怕都会蜂拥而来。一年万贯,绝非难事,赵与莒答应将其中三成给自家儿子的,便是三千贯——比他这做爹的一年辛苦还要多上数倍了!
他与赵与莒都是精于心算的,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心有戚戚,正要说话之时,突然听得“轰”一声响。
那个做好的钟应声倒地,一片碎木飞铁之中,霍重城灰头土脸地站着:“这里面竟然未藏人,它却是如何转动不停的?”
原来霍重城见这东西极大,只道是有人藏于其中,将那铁葫芦不停摆动,又慢慢转着正面的指针。他便想掀开后盖将里头藏着的人揪出来,却失手将之推dao,弄得一地狼籍。
霍佐予与赵与莒都是哈哈大笑,霍佐予笑罢之后问道:“这东西贤侄可取了名字?”
赵与莒微微一笑:“霍四叔既问,想必是胸有成竹的了,还请霍四叔为之取名。”
“此物既似刻漏,又似铜钟,便唤作刻钟吧。”霍佐予也不推辞。
注1:时钟工艺由发条钟改为了重锤钟,感谢书友quetzalcoatl和一异_的指点。
第62章 三十二、船场(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念及这句古话,赵与莒微微一笑,拿起手中鹅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船”字。
近来他得到的消息,与这句古训却大相径亭,可以说,这几日里,他可谓喜事不断。先是新庄子建好,接着又是刻钟制成,还没来日,胡福郎便带着七八个人回到郁樟山庄,如今,便坐在他面前。
他带来的人中老的老少的少,年纪最大的已经超过七十,虽说看起来还是耳聪目明,腿脚上却极是不便。若不是一路乘船而来,赵与莒很怀疑这位老人是否能平安自泉州出来。
来的人尽数姓胡,这倒与胡福郎颇有些缘份,想到这里,赵与莒又在纸上写下一个“胡”字。
那日胡福郎至毛家船场出来,迎面便遇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约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指着他破口大骂。胡福郎极是惊讶,自忖与这小子从不相识,无缘无故地他如何敢骂自己。
他来泉州也不是孤身一人,带了两个本家的伴当,当下便有一个去揪住那小子,拉扯之间,那小子才明白胡福郎不是毛家船场的人,原是他骂错了。那小子虽说是莽撞,倒不是个死皮赖脸的货色,当下便要与胡福郎磕头陪罪。胡福郎不为己甚,只是多问了几句才知事情原委。
这小子也是姓胡,家中百余年来都在泉州造船,倒是船工世家,他父兄原本皆在毛家船场里做活,因前些时日一起事故不幸遇难,毛场主见他家只剩老弱,竟给了几贯钱钞便将他家自船场赶了出来。胡家有老有小,唯独少了中间的顶梁柱,自是不肯依从,他家虽说只是船工,却也有些亲朋故友,少不得去找毛场主分辩。
可此时规矩便是如此,毛场主将他家打发出来,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刻薄寡恩,却无碍于国法。闹得后来,便是胡家的亲朋故友也没了耐性,只有这半大的小子每日还去毛家船场厮闹。
他要的也不多,只是求毛家船场收容他为船匠,好赚几个铜钱养活家中老弱。可先前双方便已破了脸,加上他又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做不得啥事,故此被毛场主所拒。
再一细问,胡福郎得知这小子叫胡幽,这名字险些让胡福郎笑了起来,胡幽胡幽,可不是个“忽悠”么?
他原本想给两贯铜钱打发了这小子,但他一句话却又让胡福郎改了心思。
“俺家个个都是好船匠,俺家阿翁当年在他毛家船场里便是这个。”胡幽说时还竖起大拇指:“他若不是病了双脚行动不便,毛家早就哭着喊着要他老人家来了。”
“哦?”真正所谓瞌睡遇着枕头,胡福郎原本便是奉赵与莒之命在泉州寻能造福船的船匠。虽说开个铺子,专销继昌隆之丝,但因新茧未出存货已尽的缘故,近来也很得空闲,才出来找寻船匠。他便是听说毛场主因为不景气的缘故,船场中有意裁撤人手,故此来寻他。不过这些日子他也知晓,各家船场对自家熟练匠人都是极看重的,轻易间难以拉走,毛场主便是要裁,也只会裁那些学徒,因此,象胡幽祖父这般有经验的老船匠,即使是腿脚不便,也值得拉拢一番。
接下来之事便简单了,胡福郎跟着胡幽去了他家,拜会胡幽祖父胡柯,说动他离开泉州这伤心之地,举家乘船北上至庆元府,再自庆元府乘大车来到郁樟山庄。
“大郎,为将他们带来,在如何安置上俺可是擅做主张了。”胡福郎见赵与莒高兴,心中也是欢喜,他在赵与莒筹办“保兴”时便被折服,故此说话时也是极客气的:“俺在泉州见识一番,总觉得泉州虽好,却非故土,离咱们山庄又远。来时自应元府上岸,便觉得这庆元府海客虽较泉州要少,却也极是繁华,不如……”
“九哥所言极是,是俺当初想差了。”赵与莒对自己的错误一口应承下来,他虽是心思缜密,可偶尔仍会用后世眼光看待事情,让胡福郎去泉州开铺子便是如此,现今泉州海运虽是极通畅的,可陆路却不如后世便利,将郁庄山庄的生丝运去,还是得走水路。
因此,赵与莒又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字:“庆元”。
“既是这般,俺便关了泉州的铺子,在庆元府另开一家。”胡福郎精神一振,赵与莒从善如流,没有旁人那般倔犟固执,让他觉着为郁樟山庄做事,颇能一展所长。
“听闻九哥认了那位胡老船匠为义父?”赵与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胡福郎的提议,然后笑着道:“既是九哥义父,那便也是我长辈了,今日我见他劳累不堪,便未曾多谈,明日还得与他老人家说说造船之事。”
胡福郎嘿嘿笑了笑,却未答话,他原本父母早逝,靠着亲族拉扯才活到十三四岁,又靠着自家努力,才在小米店里当